火葬场的必要条件[重生]
    作者：夜喵啊
    22.07.23正文完结
    【防盗比例百分之五十】
    人的一生总会留有不完美的遗憾，当你有一天发现，可以选择重新来过的机会，你会如何抉择？
    给大家重新来过机会的be逆转系统握紧小拳拳：我们的口号是，拒绝be！！！he万岁！！！
    第一个世界：自尊偏执小少爷攻x风流浪荡公子哥受（现代）
    【顶着暴发户名头的乔楚其实根本没有融入云市的上流圈子的想法。
    就是不小心谈了个顶尖豪门出身的男朋友，被迫扬名了一番。
    男朋友盘靓条顺还说要送他宝石矿，母胎solo的乔楚感动不已，转头单方面分手出国散心。
    豪门水太深，他把握不住。】
    第二个世界：穿书咸鱼明星攻x重生黑化总裁受（娱乐圈）
    【沈朝云没想到自己还有再睁开眼的一天。
    不过捡到的命，多活一天就赚一天，体验一下明星的生活也不错。
    就是这个开局断腿，丑闻加身还马上面临破产，多多少少有点难办。
    好不容易眼看就能过上安稳日子了，当成朋友看的人向自己告白了？
    ……他眼瞎了才会把这个男人当成朋友。】
    文案有全名的是攻
    ———————————————
    阅读指南：总体来说可能是个酸甜文（bushi），文案人设属性会随时发生变化，以正文内容为准
    主攻/1v1/he/追攻火葬场/狗血
    不怎么会排雷，不建议雷点众多的人看
    注：不许人参公鸡！！！不许打架！！！
    【宝贝们可以看看专栏的其它预收么030】
    内容标签： 破镜重圆 娱乐圈 重生 系统
    搜索关键字：主角：很多 ┃ 配角：很多 ┃ 其它：专栏预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品种繁多欢迎挑选~
    一句话简介：追攻火葬场
    立意：在小说里获得现实中没有的可能性
    第1章
    江少你好，江少再见
    初见。
    【关键词：豪门世家，天之骄子，阴差阳错】
    “那位不是乔家的小公子么？”
    说话之人撇撇嘴，看热闹似地用肩膀挤了挤身边的人，示意他去看。
    “哪个乔家？”被挤得身体一晃的人下意识抬头，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乔家小公子说的是谁。
    “还能是那个乔家，除了那个飞上枝头的麻雀，咱们云市还有其他乔家吗？”刚开始提起这个话题的人脸上露出几分讥讽，话语神情之中很明显的表现对这个乔家的看不上眼。
    被挤的人这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就是暴发户的那家？”
    云市是个底蕴很深的内陆城市，经济发达，还有不少豪门世家盘踞在此，哪怕比不上古代皇城那种天上掉下一块砖都能砸到好几个世家少爷，也是豪车随处可见，富二代遍地走的的程度。
    没什么底蕴的有钱人来这里也就只能得个暴发富的名头。
    “可不是，喏，那个长得就跟头牌似的小子就是乔家唯一的儿子。”这话可不友善，带着明显贬低的意思。
    “头牌？”回话的人此时已经喝了不少酒，现在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却还是被这话引起兴趣，瞪大眼睛去看那个长得跟头牌似的乔少爷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不过喝醉了也拦不住他的好奇心，“不过你怎么认识的？他好像不怎么出来玩。”
    “就见过一面咯……他看过来了！”勾肩搭背的两人没想到会被正在谈论的人抓包，所以哪怕没觉得那人能给自己造成威胁，却都还是讪讪地收回目光。
    乔楚收回视线，发现有人背地里编排自己，面上不由带出了几分阴沉，连带着放回酒杯的动作都牵出了压抑的情绪，玻璃杯底与瓷质吧台碰撞出巨大的声音，吓了乔楚身边的人一大跳。
    荣尧擦了擦沾在嘴角的酒渍，奇怪道：“怎么了？”好不容易才把这个小少爷哄出来玩，这才几杯就不高兴了？
    这样想着，荣尧去看乔楚的酒杯，里面还剩不少，又看看乔楚少爷漂亮的像个瓷娃娃的脸，荣尧决定原谅他这阴晴不定的性格。
    “不想喝了？那去里面玩玩？”
    荣尧的提议没有引起乔楚少爷的兴趣，总说灯下看美人，在酒吧里昏暗暧昧的灯光下，乔楚的颜值得到了不小的加成。
    看起来乖巧的黑发软软的搭在额头上，秀气的眉毛下是一双眼尾稍稍下垂的圆杏眼，皮肤白的通透，没有攻击性的相貌，要是不认识他的人看到了，多半会以为这是个长相漂亮的乖学生。乔楚的容貌太有欺骗性了，并且还让他看起来比自己真实年纪小不少。
    182的身高怎么都算不上矮，可因为身材有些消瘦，就给人一种娇小的错觉。
    “不了。”乔楚又抬起那杯没有喝完的酒，仰头一口气就给干了。
    “喂喂……”荣尧目瞪口呆，看到乔楚这么猛，一时都不知道如何评价，“知道你酒量好，可这是白兰地调的酒欸……”说完看着自己酒杯里还剩三分之一的酒水，心想这在乔楚眼里就是酒精饮料吧！
    “叫我出来就是陪你喝酒？”高度酒猛地一口干了，就算是酒量极好的乔楚也少不了短暂的晕眩。他摸摸自己涌上热度的脸，看着荣尧，露出个极为清纯的笑。
    “呃……”荣尧觉得自己也要醉了，晕晕乎乎地说，“你总是宅在家里，总要出来透透气嘛！”
    乔楚笑笑没说话，突然收起表情，目光凌厉地刺向某个角落。
    他们就这么喜欢背地里说三道四？
    看清视线的来源，发现不是之前那两个嚼舌根的人，乔楚皱皱眉回过头不再看。
    他心里清楚，在这富贵奢靡的云市，清纯无害的美人是那些荤素不忌的纨绔子弟最中意的猎艳对象，自己这张脸太无害了，总是会引来一些觊觎的视线，他不喜欢出现在公子哥扎堆出现的地方，就是因为这些或小心或肆意的打量视线，恶心至极。
    要不是自己好歹还顶着个乔家的名头，早就被那些纨绔子弟连皮带肉的吃干抹净。
    “今天这里是有什么活动吗？”乔楚这才注意到，这个酒吧里今天来的二代好像有点多了。明里暗里盯着他的视线并不少，他还看到几张熟面孔，寻常娱乐这些人不会这么聚集。
    乔家地位尴尬，哪怕是只顾吃喝玩乐游手好闲的二代也是有自己交际圈等级划分的，像乔楚这样的，很多自恃身份的公子哥根本不乐意带着他玩。
    乔楚也没有硬要融进这个不属于自己圈子的意思，不会巴结那些二代，要不是荣尧实在缠人又没有那么多心思，乔楚也不会和他成为朋友。
    所以圈子里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乔楚也不清楚，倒是荣尧，荣家在云市有不小的面子，那些看不上乔楚的公子哥，还是会给荣尧面子的。
    荣尧抬头环顾四周，嘴里道：“没听到什么消息啊，要是我知道这里有活动，那我肯定不会带你来的嘛。”
    乔楚知道荣尧不会这样，可总感觉那个盯着他的视线没有消失，眉头越来越深的时候，被荣尧撞了一下，乔楚沉着脸想问荣尧做什么的时候，荣尧就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
    “我靠！那个金娃娃怎么回国了？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哪怕荣尧已经尽力压低声音了，乔楚还是听得出来他抑制不住的震惊。
    乔楚没好气地推开他，“什么金娃娃？”
    荣尧有些激动，“还能是哪个金娃娃，就是江家那个宝贝蛋啊！你不知道？？”
    乔楚想了想，终于将这个金娃娃对上了号：“倒也不是不知道。”
    荣尧说的这个金娃娃、宝贝蛋，大名江云低，云市顶尖世家江家的独子，正儿八经的豪门大少，江家不仅仅在云市赫赫有名，在国际都是有姓名的庞然大物。
    不过这些都和乔楚没什么关系，对于这个金娃娃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江大少在乔楚来云市之前就出国留学了，所以哪怕金娃娃现在站到乔楚面前，他也是不认识的。
    “没想到江云低居然回国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乔乔我们别馋和了，我有个朋友新开了家店，我们去捧捧场……”荣尧还没有说完的话就这么梗在了喉咙里，他看见那个金娃娃走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了。
    ！！
    荣尧猛地掐住乔楚的手臂，乔楚下意识反手就是一拳，差点没有把荣尧打厥过去。
    “呜呜乔乔你好狠的心……”荣尧捂住被打的半张脸，哭唧唧地指责乔楚的冷酷无情。
    乔楚本来还担心荣尧会不会被自己打出问题，听见这话，额角跳了跳，恨不得再给他来一拳，咬牙切齿：“不要这么叫我！”
    因为要脸，这话乔楚没有说的很大声，荣尧呜呜两声，话还没有说出口，就有陌生的磁性声音闯进来打断他们俩：
    “你们好。”
    乔楚去看说话的人，待看清这人脸之后，眼睛眨了眨，闪过几分捉摸不透的情绪。
    不仅要看，现在还来搭讪了？
    说话的人太显眼了，身形高大，乔楚目测估计快一米九了，浅金色的头发微微打着卷，没有刘海，露出额头，眉弓上扬，是个标准的心形脸，绝对优越的五官，乔楚仰头与这人对视，在这不甚明亮的灯光下，觉得他的眼睛里好像泛着绿色。乔楚心想，金发绿眼，是混血儿？
    这人站在酒吧里就像是一盏聚光灯，除去他本身出色的外表，还有酒吧里的人明里暗里的看他，乔楚一下子觉得身上多了不少视线，都是因为这个金发绿眼的男人带过来的。
    出于礼貌，乔楚笑着问他：“你好，有什么事吗？”只是这笑意真实度有待商榷，毕竟任谁发现盯着自己看了好久的陌生人过来搭讪，心里第一反应都会是生起警惕性。
    男人友善地笑了笑，金色的发丝在灯光下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我刚回国，想认识一下新朋友。”
    乔楚脸上的假笑差点维持不住，这人倒是直白，一上来就说要交朋友。
    一旁的荣尧在此时颤颤巍巍开了口：“江少，欢迎回国。”
    乔楚听见荣尧对这男人的称呼一愣，这个男人就是江云低？
    那头暗金色的头发倒是符合荣尧对他金娃娃的称呼。
    将男人和江云低的名字对上号，乔楚主动伸出手：
    “江少，久仰大名。”
    他知道这些豪门公子哥一个比一个难伺候，也没有想谄媚抱大腿的想法，别得罪就行了。
    江云低看着乔楚伸出来的手，眸子里漾出愉悦的笑意，嘴角的弧度又加大了几分，任由谁都看得出他现在心情很不错。
    乔楚注意到了这一点，心里奇怪，这个大少爷在开心什么？
    对这些少爷，乔楚一直秉承着能不接触就不接触的理念，江云低之前看了他不短的时间，对于他的视线，乔楚只有被人盯着的不适感，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哪怕江云低视线里没有别的令人感到恶心的东西。
    只是当江云低本人站到乔楚面前的时候，乔楚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很难让人厌烦，仅仅从外貌上来说，江云低是乔楚见过最出色的男人。
    这种出色和自己无害的感觉不同，江云低的五官非常张扬，是让人一看就能知道最好不要招惹的存在。
    江云低握上乔楚的手，磁性悠扬的嗓音带着笑意：“久仰。”
    他没有问乔楚的名字，乔楚也不想上赶着，松开江云低的手，乔楚不得不感慨一声这位江少的个人魅力，想来哪怕没有江家的背景，也绝对是引得无数人追逐的的对象。
    “江少要是没有吩咐，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乔楚等了半天，这个江云低都只是看着他不说话，他有点受不了酒吧里其他人的视线，顾不得那么多，在江云低微笑的注视里，拉着荣尧众目睽睽之下出了酒吧。
    “乔乔，那可是江云低欸！我们就这么离开真的好吗？会不会被这个大少爷记恨上啊？”出来之后，荣尧眼睛瞪得老大，看得出来他现在很紧张。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啦！撒花！快十万的存稿，我不信我不能日更！！看看我的新主攻预收啦——
    《打脸逆袭？这个我熟》
    【主攻快穿】
    为了挽救日渐式微纯爱组的kpi，无cp组的优秀员工方始休被调到纯爱组，为纯爱组的kpi努力。
    方始休原以为一切都要从头开始，结果看到新剧本之后：
    打脸逆袭？这个我熟。
    无cp组严禁员工在任务中谈恋爱，纯爱组的任务内容除了逆袭外，还要认真谈恋爱。
    方始休：这个好像不太熟。
    他需要在重回行业巅峰之后，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世界一：落魄的网游大神】
    网络世界的男神，现实世界的社畜。
    虚拟世界里失势，回归现实世界艰难求生，面对无数老对手的贴脸嘲讽——
    方始休：我觉得，还是得让你们清楚意识到，你爹还是你爹。
    【世界二：全网黑的流量明星】
    丑闻加身全网黑，还惨遭大腿抛弃，打压过的新人现在风头正盛稳稳压在他头上，怎么看都是死局——
    方始休：什么大腿？我自己就是大腿。
    【世界三：被指控抄袭的设计师】
    新锐设计师被曝让其出名的设计是抄袭他人成果，面对心上人的背叛，业界的骂声——
    方始休：这教育我们不要当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还要搭上名声。
    【世界四：草包纨绔太子沦为质子】
    向来喜欢为非作歹的废物太子一朝沦为阶下囚，还落到被他折辱过的将军手上——
    方始休：懂什么叫扮猪吃虎吗？
    第2章
    江少这么不能喝？
    酒量好差
    “怎么了？他不是没有说什么吗？”乔楚没有像荣尧这样惴惴不安，神情自若。
    这是江云低主动上来搭讪的，他又没有不理人，以江云低的身份，绝对少不了奉承他的人，乔楚自认做不到，还不如把机会让给其他想要在江云低面前露脸的人。
    荣尧呆了呆，他是知道乔楚这个小伙伴有多不喜欢云市的这些公子哥的，可毕竟江云低和那些普通公子哥不一样，不由揪心起乔楚来，荣尧忧心道：“乔乔，江云低的身份不一般，我怕……”
    荣尧看出来了小伙伴对江云低没什么好印象，就怕乔楚一个不耐烦下像对别人那样对江云低不客气，到时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乔楚打断他，“好了，我知道，江云低是什么暴君吗？喜怒不定随时要人脑袋？”要是江云低真的是个不好说话的人，刚才他拉着荣尧跑出来的时候就不会这么顺利了。
    短短的会面，乔楚觉得江云低应当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呃……”荣尧张了张嘴，觉得也是，虽然大家都因为江云低的身份不会让他感到不高兴。
    但是之前江云低还在云市的时候好像的确没有因为私人恩怨针对过谁，和有些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比起来，江云低应当是脾气非常不错的人了。
    只不过江云低离开久了，荣尧不清楚他现在的脾气，不过就之前看着他们离开，江云低也不是不高兴的样子吧……
    荣尧勉强安了安心，“乔乔，你现在也见过江云低了，以后看着他就绕道走知道吗？要是惹了他，哪怕江云低本人是个脾气好的，但是也不能保证他身边的狗腿子会不会借着他的名头搞你。”
    好友不合群，还和几个人有过龃龉，荣尧是真心实意的为乔楚着想，看看乔乔那张无害的脸，就知道肯定是容易受欺负的人。
    也不知道荣尧脑子怎么生的，明明自己没少被乔楚欺负，却还总是觉得这个好友纯善会被别人欺负。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乔楚忍无可忍敲了敲荣尧的脑袋，觉得这个傻子能长到这么大，他家里一定没少操心，“我以后见到他一定绕道走，不给自己得罪他的机会，行了吧？”
    见荣尧瘪瘪嘴好像还要说什么，乔楚受不了地推搡了他一下。
    “别说这个话题了，你之前不是说你有个朋友开了店我们要去捧场吗？走了走了，记得喊个代驾。”
    乔楚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和江云低这个大少爷有交集了。
    只是没几天，乔楚要绕着江云低走的计划就破产了。
    看着自来熟坐到自己身边的江云低，乔楚又看了看安静没什么人的周围，冲江云低似笑非笑道：“江少，又见面了。”
    他不想和江云低有什么交流，不过碰上了也不能招呼，更别提江云低这主动的样子就像是冲着他来的。
    今天是乔楚自己一个人出来的，荣尧那个傻子被他亲哥拉去监督一个什么工程项目去了，得不在云市好些天。
    江云低还是那副魅力四散的样子，现在正初春，江云低呢大衣里面套了一件羊毛衫，再配上他的脸和神态，活脱脱一个刚从秀场走出来的男模。
    离得近了，乔楚还能闻见江云低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
    这个男人活的是既精致又讲究。
    下午闲来无事，乔楚就随意找了间酒馆，小酒馆走的是文艺小清新的风格，乔楚没太在意，只是觉得这里的酒味道还不错。正喝着酒呢，就看到一片阴影落下，抬头一看居然是江云低。
    虽然只见过一面，可乔楚相信不会有人记不住江云低这张脸。
    不仅仅是因为这张脸好看，还因为这张脸象征的身份——江家独子，唯一的继承人。
    这里的灯光不像是那日酒吧里的昏暗，江云低的脸在这个时候，显得没有那么贵不可攀，乔楚惊奇的发现，这个金娃娃笑起来右边嘴角上还有个不太明显的梨涡，瞬间就让这个人身上的气质变的平易近人的起来。
    眸子也不是之前看到的绿色，而是黑灰色的，没了绿色的眸子，江云低看起来也没有了之前乔楚觉得的混血感。
    “好巧。”江云低看不出来乔楚不欢迎的态度，坐在乔楚身边的位置上，点了一杯果汁。
    乔楚难以置信会有成年男人来酒馆就点一杯果汁，看到侍者很快就将果汁送上来，他语气纳罕：“江少就喝这个？”
    可能江云低自己也觉得这样奇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出言解释道：“见笑了，我酒量不太好。”
    这话听起来就像是酒局上的托词，不过乔楚也用不着去深究江云低这话的真实性，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自己的酒。
    这家小酒馆的酒度数普遍不怎么样，乔楚点的已经是店里酒精度数最高的酒了，入口带有一点辛辣，咽下去之后，火热顺着胃自下而上蔓延，香气充斥了整个口腔。
    “对面不就是咖啡店么，江少是走错了？”
    许是酒精的作用，乔楚没有了之前面对江云低的拘束，也可能是因为江云低现在看起来很温和。
    乔楚酒量好是做不了假的，只是他很容易上脸，江云低看着乔楚晕红的脸。
    如同白玫瑰在他眼前绽放，不小心与乔楚格外清醒的眼眸对上，江云低喉咙发干，掩饰性地低头喝了一口手里的果汁。
    乔楚低头用手指绕着酒杯打着转，眼神专注，全然不知自己这样的神态有多吸引旁人的注意力，他看着酒杯的视线不像是在看一件死物，更像是含情脉脉地与情人在用眼神调情。
    冰凉的果汁下肚，江云低笑道：“既然乔少觉得我走错了，那就走错了吧。”
    乔楚指尖顿住，也是，以江云低的身份地位，表现一下自己的兴趣，无数人排着队等着将乔楚的信息送上，说不定连乔楚小时候摔过几跤都比他本人清楚。
    一口将杯子里的酒喝完，乔楚举起装酒的瓶子，笑不达眼底：“来都来了，就将错就错吧。”
    他用酒瓶的瓶口碰了碰江云低装着果汁的杯子，江云低先是一愣，明白过来乔楚的意思，将杯口放低，任由乔楚往杯子里倒酒。
    “在酒馆只喝果汁，老板可要哭了。”给江云低倒满，又给自己来上一杯，乔楚晃了晃自己的酒杯，对江云低醉酒后的状态很好奇。
    不过也只是想想，江云低要是不乐意，这世上没有能灌醉他的人，乔楚没觉得自己可以。
    听说酒量越不好的人，醉酒后的酒品就越不好。乔楚想到这里，对自己估计是看不到江云低醉酒后的样子了感到些许的遗憾。
    江云低看着混合了酒精的果汁，心想，别说自己只是点一杯果汁，就是把这里改成果汁店，老板也不会说什么。
    看着已经成了果酒的饮料，有些犹疑，他没有骗乔楚，他是真的酒量不好，与其说是酒量不好，倒不如说不会喝酒更为恰当。
    “我干了，江少随意。”乔楚想，这酒的度数也不算特别高，更别提江云低那杯还掺了大半杯果汁，总不可能这点酒精饮料都喝不了吧？
    见乔楚如此痛快，江云低捧着满当当的杯子，试探性了喝了一口。
    第一口，感觉还好。江云低又喝了一大口。
    “咳、咳咳……”一放下酒杯，江云低就忍不住的咳嗽，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贵公子风度翩翩的模样也没有了。
    不过好在现在酒馆就他和乔楚两个顾客，江少这副狼狈样子不会让别人看了去。
    乔楚就这么冷眼看着江云低因为强行喝酒咳嗽的模样，连一点装模作样关心的样子都没有。
    不仅如此，乔楚还在一旁说风凉话：“江少喝不了就别喝了，干嘛还这么为难自己的身体？”
    像是往江云低杯子里倒满酒的人不是他似的。
    乔楚垂眸，不否认自己是有想看江云低失态的想法，只是真的看到后，又觉得没什么意思。
    说不定等江云低反应过来还要治他一个不敬之罪。乔楚天马行空的胡乱想着，觉得自己真是没事找事，干嘛非要和江云低牵扯？直接找借口离开不好吗？
    过了好一会儿，江云低才勉强止住咳嗽，中间因为动静太大，侍者都担心的过来询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过都被江云低自己拒绝了。
    咳嗽止住了，涨红的脸色可不是那么好恢复的，江云低也是容易上脸的人，一杯果汁掺酒下去，他的脑子已经开始没那么清醒了。
    江云低不说话了，看起来是喝了酒之后不太舒服，正扶着脑袋靠在旁边的栏杆上。
    乔楚喝完了自己的酒，起身准备去结账，他的动作像是惊醒了晕晕乎乎的江云低，江云低轻声问：“你要走了吗？”
    乔楚回头瞟了一眼没有把头抬起来的江云低，道：“酒都喝完了，不走留在这里做什么？”
    江云低笑了笑，乔楚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莫名涌上一股烦躁，转身找人结账去了。
    江云低以为乔楚走了，松开撑住脑袋的手，身体就像是被抽掉骨架的棉花娃娃，一下子瘫倒在桌面上，迷迷糊糊的想，就自己这个酒量，能活着追到喝酒论瓶算的乔楚吗？
    “醒醒，手机拿出来。”差一点就要睡过去的江云低感受到一阵推力。
    乔楚结完账回来，就看见江云低就好像醉了一般俯趴在桌面上，皱眉过去推了推没反应的江云低。
    这个大少爷是从来不喝酒的吗？
    心中暗自腹诽，乔楚从迷糊的江云低手里拿过了手机，捏着江云低的手指解了锁，打给了通讯录里面备注为司机的人。
    电话一接通，对面喂了一声就被乔楚打断：“江云低喝醉了，现在躺在xxx路的xx酒馆。”
    说完就不等对面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主攻预收-萌宠毛绒绒-戳专栏可看《妖王不想打工了》文案如下：
    屋里幼崽越来越多，白西秋受够了当奶爸，便向外界招聘员工，高薪包吃包住，最高标准五险一金，未来还有编制等着拿。每天要干的事情就是照顾幼崽，陪幼崽玩耍，看起来轻松的不行。
    可如此优厚的待遇，却仨月无人问津，原因无他，而是这份招聘告示并不是向普通人类发布的。
    龙虎山的天师走出去个个都是名镇一方的大人物，更别提那些眼高于顶桀骜不驯的化形大妖们，谁稀罕来这儿当一个带孩子的奶爸奶妈？
    白西秋愁的天天掉毛，正当他忍无可忍之际，终于有人拿着皱巴巴的招聘告示上门应聘。白西秋几乎喜极而泣，只是定睛一看——
    来应聘的怎么是个半点灵力都没有的普通人啊？！
    算了，人家来都来了。
    ……
    穷得走投无路的孟章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应聘了一个待遇好到离谱的工作，本来以为八成是个骗子，毕竟哪个能提供编制的工作地点会在一栋大别墅啊？！
    事实证明，还真有，而且这种天上掉的馅饼最终砸到了他的头上。
    后来孟章怀里抱着毛绒绒，出门在外有各种大佬接送，还拿到了正式的编制，可谓做到了普通人之中的人生赢家。
    他无数次的庆幸自己在走投无路之时选择了走进那栋别墅。
    第3章
    对我不怀好意？
    见色起意
    “卧槽！”发现自己电话被挂了，司季没忍住骂了一句。
    要真是江云低打过来的，挂也就挂了，司季也不敢说啥，不过很明显打电话过来的不是江云低，他司大少的电话是什么人都能挂的吗？
    等他找到这人是谁，一定会要这个人后悔挂自己电话！
    司季磨了磨牙，回过劲来觉出那么一点不对劲，自家这个表哥出了名的不能喝酒，也没有人敢灌他酒，更别提现在外面还是大白天的，这喝的是什么酒啊？！
    ……
    “这是去年的年度报告，现在才整理出来，你看看。”
    乔楚将一份装订好的文件放到桌子上，示意对面的荣尧打开看看。
    荣尧看都没有看桌子上的文件，不在意道：“看这个做什么，你难道还会坑我不成？堂堂t大数学系天才，跟着你还怕不能发财吗？再说了就咱俩这关系，一点零花钱亏就亏了，大不了你今年的生日礼物飞了。”竟是一点都不想管的意思。
    乔楚按了按眉心，揉开皱起的痕迹，对荣尧这话有些不认同，“天才的话少说，我要真是什么天才，还能因为一点启动资金找上你吗？别指望我带你发财。”
    荣尧嘿嘿一笑，凑过来坐到乔楚身边，对于乔楚的话是一点都没有往心里去，“我才回来，不为我接风洗尘一番？”
    他才从外省回来，刚到地方的时候就因为水土不服上吐下泻的，搞得就跟个什么娇贵的千金小姐似的，离开云市就生理不适，最后他哥还是看不过去了同意让他回来。
    说起这个话题，荣尧就是两行泪，“我哥最近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天天看我不顺眼，想方设法折腾我，我这细皮嫩肉的怎么经得住那些风雨的摧残！太狠了，太狠了！”
    “你哥不就是让你出去看了几天工程进度吗？据说连工地都不用下，这就是你哥看你不顺眼了？”
    乔楚一脸无语，起身拍了拍荣尧的头，“走了，出去吃饭，我请。”
    荣尧立马喜笑颜开，“给我接风？”
    “你才出去几天，用得着接风？”
    “乔乔，你懂不懂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我懂一日不打上房揭瓦。”乔楚捏了捏拳头。
    最后乔楚还是顶着给荣尧接风洗尘的名头来到荣尧亲自指定的饭店吃饭。
    一进来店里，不知道是孽缘还是什么，乔楚没想到来随便吃个饭也能碰见江云低。
    乔楚咬牙把荣尧扯到一边，质问这是怎么回事：“故意的？”
    谁料荣尧的样子看起来比乔楚还不想看见江云低，连连摆手，嘴里焦急解释道：“不不不，我也不知道会遇上他啊！我就是听说最近这家店在圈子里很火，想着没吃过来看看。没想到江云低他和我也是一样的想法啊！孽缘，这一定是孽缘，阴魂不散！”
    好在这家店是包厢，乔楚先看见的江云低的身影，还是能绕开江云低进店吃饭。
    只是二人都太天真了，以为就这么避开了江云低能安心吃个饭了，可是有些事情就是这么的巧合，也许真的是孽缘也说不定。
    两人正吃着，结果门被敲响，乔楚以为是服务员，从埋头苦吃中抬起头，“进来。”
    先进来的是服务员没错，只是后头还跟着几个人。
    “两位先生……”服务员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后面跟着进来的人拍了拍肩膀，服务员立马住嘴，退开让出位置。
    “哟，这么巧，这不是荣二吗？”这是个年轻的男声，话说的语气听上去还和荣尧认识。
    荣尧正吃得开心呢，忽然被叫了名字，从声音听不出是谁在叫他，茫然抬头，他就坐在大门正对着的位置，一抬头就能看见进来的是什么人。
    乔楚坐在荣尧对面，没有第一时间回头看进来的是什么人，不过看见荣尧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就跟着回头看。
    “啊，原来是和乔少一起来吃饭。”乔楚回头，来人看清乔楚的脸，也跟着招呼了一声，只是任谁都听得出，他对荣尧和乔楚的态度是不一样的，明显唤荣尧的语气更加亲近一点。
    乔楚认识这人，但估计双方都一样，只是将人对上号了，连话都没有说过。自觉没什么话可以跟对方讲的，便安静听荣尧与他交谈。
    荣尧出声问道：“司大少，真是巧了，我们是在这里吃饭来着，您过来是有什么事儿要说？”
    司季笑了笑，说道：“这家店在我名下，今天本来是想歇业一天给我刚回国的表哥接风洗尘，但是我这个表哥说没有必要，那我就想着，干脆给今天进店消费的客人都免单。我就是过来看看，没想到就碰上荣二你了。”
    乔楚放下筷子，总觉得马上就要发生什么自己不想看到的事情。
    “这么巧，哈哈。”荣尧一时之间想不到自己还能说什么，只能干笑两声，然后就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乔楚。
    乔楚内心叹了一口气，想说这管他什么事，不过话出口就变成了：“就当我们这一顿是沾了司少表哥的光，还请司少将我们的祝贺带到。”一顿饭的小恩小惠，的确是没有什么好理由拒绝，拒绝只会让司季觉得不给他面子。大不了后面将礼物送过去，就当是这顿饭的回礼。
    司季听着乔楚的声音有点耳熟，又说不上来那里熟悉，刚想告辞离开，脑子里又想起什么，“两位自己吃也是吃，不如给我一个面子，一起来吃个饭吧。”
    荣尧和乔楚对视一眼，都知道不好拒绝。
    要是早知道司季这个接风的表哥是江云低，乔楚说什么都不会过来。他看着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个身影，肠子都要悔青了。
    “表哥，我正好有两个朋友在隔壁吃饭，就一起叫过来了。”司季随意对江云低解释了两句，也不介绍，就这么招呼两人入座。
    江云低歪了歪脑袋，眼神自乔楚走进这个们就一直没有离开过他，听见司季的话，忽然觉得这个表弟还是有点用处的。
    “乔少，我们可真是有缘呐。”江云低说这话的语气温柔至极，可乔楚听在耳朵里就感觉背后阴风阵阵，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果然，江云低这话一出，原本没有把乔楚放在眼里的人纷纷抬头，乔楚觉得自己好像就在一瞬间被各种打量窥探的视线扎成了筛子。
    这种感觉是真的让人很不爽。乔楚脸上挂起假意的笑，面色坦然的接受各种视线的洗礼。
    说是给江云低接风，但是江云低回来都不知道多少天了，这个包厢很大。
    不过人数不多，乔楚粗略的扫了一眼，发现基本上都是云市上流圈子里最顶尖的那批公子哥，和乔楚没什么接触的。
    司季没想到江云低认识乔楚，出声问道：“表哥，你出国的时候乔少还没来咱们云市，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前几天前认识的，一见如故。”江云低没有细说的意思，主动起身走到乔楚身边。
    “呃……”因为江云低的举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让人如坐针毡，乔楚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江云低想干什么？因为前两天灌醉他的事情想要报复？还是觉得自己下了他的面子所以要找回来？
    想到这个可能，乔楚不免有些后悔起来。就不应该生出想要看江云低笑话的念头，现在好了，还不知道这个大少爷要怎么磋磨人。
    “我的酒量你也知道了，很高兴你能来，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江云低的表情神态都非常正常，可就是因为太正常了所以才不正常！
    江云低一般会向什么人敬酒？
    肯定不是乔楚这种连顶尖圈子都还没有挤进来的人敬酒。
    这一下子，包厢内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一群豪门少爷，现在就像是聚众谈八卦的市井小民：
    “乔楚什么时候搭上江少了？看样子江少还挺在意他。”
    “这就是生了一张好脸的功劳啊，你羡慕你去换张脸再说。”
    “啊？你说江少是看上了他的脸？”
    “不然看上他什么？一个暴发户，也没看出什么能力，凭啥能被江少注意到？你忘记江少是个荤素不忌的风流人物了吗？”
    “也是，乔楚别的不说，那张脸是真的有意思。”
    “有意思你现在也别想招惹，起码也要等到江少腻味了再说。”
    “哪敢啊，别说谁敢跟江少抢人，就是想抢也抢不过，只要眼神没问题，谁会放着江少不选选别人啊！”
    ……
    各种恶意揣测的悄悄话没有进乔楚的耳朵里，面对江云低的敬酒，乔楚没有拒绝。
    “江少，欢迎回国。”乔楚举杯，没有和江云低的视线对上，头不自觉地偏了偏，避开了。
    这么些天了，乔楚还是没有习惯江云低看他的眼神，说不出来的抗拒怪异。
    就好像是美杜莎的眼睛，一旦对视，被盯上的目标就会化身石像，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支配力，从此迈向深渊。
    江云低看着乔楚闪避的目光，没说什么，一口饮尽手里的茶，“上次还要多谢你打电话叫人来接我，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应该的。”乔楚假笑两声，觉得江云低应该还是个讲道理的正常人。
    一直注意这里的司季听到这话雷达响了起来，问：“什么电话？”不会就是他接到的那个电话吧？！
    江云低不知道这里面的小插曲，语气愉悦：“上次我在外面不小心喝醉了，就是乔少打的电话叫你来接我的。”
    果然！司季看了眼乔楚，像是要把这张脸深深记住，记在小本本上面。
    什么？闻言乔楚眼皮跳了跳，他那天不是打给江云低的司机吗？跟司季有什么关系？
    司季……司机……
    乔楚：“……”无语住了，到底什么样的人会给自己表弟备注成司机的啊？
    自己应该没有说什么招仇恨的话吧？感觉到司季意味深长的视线，乔楚眼皮跳的越厉害了。
    包厢里的气氛让乔楚觉得窒息，随便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出来透透气。
    一出来，就有面容姣好的女服务员柔声跟乔楚说明洗手间的位置，说完还有男侍者在前面带路。
    乔楚在洗手池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沉默。
    干净的五官被打湿，反而越发显得清纯。
    乔楚伸出手去摸镜子，两道水痕出现在镜子上，镜子里面人的表情顿时就变成哭泣的模样。
    “乔乔，你在里面吗？”
    不知道待了多久，外面响起荣尧的声音。
    乔楚应了一声，荣尧走了进来。
    看到乔楚面色如常，荣尧松了口气，说道：“乔乔，那个江云低……可能是对你不怀好意。”
    终于把这话说出来了，荣尧整个人轻松不少。
    乔楚走到烘干机前面，将手伸进去，语气漫不经心：“哪方面的不怀好意？”
    “见色起意。”
    烘干机的声音和荣尧的话一同响起。
    乔楚甩甩手，“你也知道他是我最讨厌的那类人，我这边不松口，他还能强取豪夺不成？”
    这话一出口，荣尧还没什么反应，乔楚自己先笑了起来。
    公子哥也不都是傻子，乔楚不乐意，不会有人强迫他。
    门外因为乔楚很久没回来所以出来看看的江云低听见了这句话。
    作者有话说：
    古耽主攻预收《这婚我不退了》，文案如下：
    【主攻，未婚妻攻】
    【退婚流傲娇大小姐未婚妻攻x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受】
    尉迟长亭刚穿越，就碰上退婚的场景，更离谱的是，他就是那个来退婚的「未婚妻」。
    角落里面露不甘满脸阴鸷的少年，还有这些人嘴里对少年的不屑，尉迟长亭后知后觉，这个场景多少有点熟悉。
    自己是来到那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剧本里面的吗？
    肆意妄为惯了的尉迟长亭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个好玩的想法：
    这婚他不退了。
    他想看看，在他这个「未婚妻」的扶持之下，这个拿了退婚流剧本的少年能不能完成莫欺少年穷的剧情。
    后来——
    尉迟长亭提着剑气势汹汹去找给废材未婚夫找场子，“就是你们这群渣滓敢欺负我未婚夫？”
    ……
    高楼身为世家嫡子，一出生就和另一个世家的嫡系订了婚。
    后来检测资质检测出他是个废物，瞬间从云端跌落尘埃。
    那位向来眼高于顶的未婚妻听闻了他是个废物的消息，立马大张旗鼓的亲自上门退亲。
    他知道自己的处境怨不得对方退亲，可当他真的亲眼见到那位天之骄子上门退亲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流露了几分不甘。
    然后高楼错愕的看到，未婚妻突然放弃退婚了。
    从此命魂界的人都知晓，高家那个无法修炼的废物背后有个很能打且护短至极的未婚妻。
    后来高楼逆袭成功，握住未婚妻提剑到处砍人的手：
    “长亭，我们什么时候正式成婚？”
    他这个未婚夫未免也当得太久了，什么时候才能去掉未婚二字呢？
    第4章
    怎么不走？
    今天不把江云低灌醉他就不姓乔！
    江云低看了看洗手间的门，还是没有推开，心想这里的隔音未免太差了点，有待改进。
    荣尧一时语塞，看着乔楚说不出话来，越看越觉得好友危险，谁知道江云低有什么手段，乔楚能拒绝别的人，可不一定能拒绝江云低。
    “我听说江云低在国外荤素不忌可会玩了，被他看上的人刚开始不论对他多冷淡，出不了几个月就能爱他爱得死去活来。”荣尧小声嘟囔，“然后又过不了多久就会被甩掉，乔乔你可不要被糖衣炮弹击倒了。”
    还没来得及离开的江云低听到这些抹黑自己的话，在思考进去解释的可能性，可是后面乔楚的话打消了他的这个念头。
    “不会，”乔楚眼神柔和下来，荣尧都看出来的事情没道理乔楚自己还看不出来。“我和他不会有交集的。”
    闻言江云低笑了笑，不再犹豫转身离开。
    他说不会有交集就不会有交集吗？
    ……
    乔家的两位事业狂一闲下来，就叫乔楚搬回去住。
    对此乔楚没表现出什么抗拒的意思，乖乖地听从父母的话搬了回去。
    这对夫妻之前过年的时候都在工作，那里还顾得上乔楚这个儿子。
    今年的除夕夜又是乔楚自己一个人过的，好在他已经习惯了，不过习惯的同时乔楚也思考着是不是该养只宠物什么的好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孤独。
    “今天又要去公司？”
    一大早上，乔楚看着这对夫妻都西装革履的打扮，就知道他们又要去工作了。
    能从小地方走到云市这片寸土寸金的地方，乔家夫妻俩付出的努力显而易见。
    乔夫人脸上带着精致得体的妆容，干练的小西装外套披在身上，一副商业精英女强人的模样。她走到乔楚身边亲吻了他的额头，语气温和：“不好意思乔乔，本来想在家里陪你几天，结果公司临时又出了点问题，要我和你爸爸去一趟。”
    乔楚强忍着自己想要躲开乔夫人亲吻的冲动，“我又不是小孩，还需要你们陪着。”
    “好好好，乔乔长大了，不需要妈妈了。”乔夫人对乔楚的态度很是包容顺从，和她在外面女强人的样子大相径庭。
    “呃……”乔楚动了动嘴，话没有说出来。
    “好了吗？司机已经在等着了。”听见乔父的催促声，乔夫人摸摸乔楚的脸，没说什么就出门了。
    乔楚在楼上看着载着这对夫妻的轿车离去，心里浮现出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悲伤的情绪。
    连补偿都这么敷衍。
    乔楚想着，等他们连续去公司工作几天，自己就离开。反正不论在这里还是在自己的房子里，感觉都是一样的。
    都没有人在等自己。
    乔楚本来以为那对夫妻要加班到深夜，结果没想到下午就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乔楚不太想看见的人。
    “乔乔！快下来招呼客人。”
    乔夫人坐在客厅里，看着身边江云低脸上都要笑开花了。
    “冒昧来访，实在抱歉。”江云低对乔夫人的态度很是恭敬，这让乔夫人受宠若惊。
    “不冒昧，江少和我们家乔乔是朋友？什么时候的事情啊，乔乔那孩子从来不跟我们说这些事。”乔夫人年纪不小了，只是这张脸不显年纪，乔夫人又注重保养打扮，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有乔楚这么大个儿子的人。
    江云低喜欢美丽的事物，并不一定想要拥有，只是欣赏，他对乔夫人真情实感地赞叹道：“夫人与乔乔一同走在外面的时候，想必根本不会有人看得出来你们是母子吧。”
    “江少夸张了。”嘴上虽然这么说，乔夫人脸上的笑意彰显着对江云低这句话的受用。
    想来乔楚大多数是随了母亲的长相，都是看起来年纪小的精致长相，乔夫人还可以靠化妆来体现强势张扬的气质，乔楚不说话时就是个没有攻击性的清纯娃娃。
    乔夫人被江云低哄的喜笑颜开，乔楚下来看到这个场面可开心不起来。
    “江少怎么来了？”乔楚语气听不出喜怒，弯腰给坐着的江云低倒了杯茶水。
    “是我请江少过来做客的，乔乔，你怎么不跟妈妈说你和江少是朋友啊？”乔夫人心情极好。
    “夫人，叫我名字就行了。”江云低起身，坐到了乔楚身边。
    “好好，那我就叫你云低啦？”乔夫人已经完全没有了女强人的姿态，笑起来时还能隐约窥见几分少女情态，只是不知道是在为乔楚的朋友是江云低高兴，还是为乔楚有了别的好友开心。
    “乔乔，那你和云低聊着，妈妈就先不打扰你们了。”乔夫人刚想离开，江云低出声道：“夫人，我才回国没几天，可以让乔乔带我出去逛逛吗？”
    乔楚眉毛刚皱起，就听见乔夫人同意的话：“好啊，乔乔，好好照顾朋友哦。”
    乔夫人这是忘了，江云低是土生土长的云市人，乔楚在云市待的时间未必有江云低长久。
    “知道了。”乔楚看都没有看江云低一样，就先行一步走到门口，“江少，请吧。”
    江云低起身，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乔楚的不乐意，走到乔楚身边，靠近乔楚的耳朵温声道：“乔乔准备带我去那里玩？”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尾音的时候，江云低的声音稍稍上扬，磁性的嗓音像是带着钩子，要是换个人来被江云低这么说话，腿都要听软了。
    乔楚就像块亘古不变的石头，面对江云低这暧昧的语气充耳不闻，“江少在这云市待的时间可比我长多了，应该比我更懂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才是。”
    江云低轻轻笑了两声，“既然乔乔都答应了带我到处逛逛，我自然全都是听乔乔的。”
    一口一个乔乔，搞得好像跟自己很熟一样。
    乔楚说：“江少，乔乔是我父母叫的，您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江云低眨了眨眼睛，无辜道：“可是我听见荣尧没少叫你乔乔啊，都是朋友，乔乔可不要厚此薄彼。”
    荣尧这个倒霉鬼！乔楚暗骂了几声，脸上不动声色，“我还不够格当江少的朋友，江少的决定，不是我们这种人能干涉的，江少想这样叫，便这样叫吧。”
    乔楚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江云低想怎么样也不是他能阻止的，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除了影响心情也没有其他的负面影响了。
    江云低看到乔楚这样，收起了脸上轻浮的笑，问乔楚：“你生气了？”
    乔楚似笑非笑：“没有。”
    江云低眼里闪过几分懊恼，“别生气，你想要我怎么叫你？”
    乔楚不吃这套：“想怎么叫我是江少的自由，请随意。”搞得好像很在意自己想法似的，诡计多端的公子哥。
    走到地下车库，乔楚扫了一眼，没看到不属于自家的车，那江云低是怎么过来的？
    挑了一辆比较低调的车，乔楚主动拉开车门，说：“江少，请。”
    江云低说道：“我坐副驾驶吧。”
    乔楚拉着车门的手一顿，随后一推将后车门关上，再度拉开副驾驶的门，江云低坐了进去。
    乔楚看着江云低坐好，抿抿唇，绕到另一边进了驾驶座。
    “既然江少说都听我的，那就去一家新开的酒吧吧，是个清吧，环境还不错。”乔楚把手放到方向盘上，也不点火，等着江云低的拒绝。
    他就是故意的，明明知道江云低喝不了酒，故意提议去酒吧。
    去酒吧就不可能不喝酒，而江云低不可能再和他喝酒。
    结果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江云低拒绝的声音，乔楚转头去看江云低是什么情况，怎么不说话，结果和江云低对视上，江云低道：“不是说去酒吧吗？怎么不开车？”
    “呃……”乔楚咬咬牙没说话，点火向他说的地方驶去。
    今天不把江云低灌醉他就不姓乔！
    江云低看着乔楚专注开车的侧脸，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快要跳出来了，无法言说的喜悦像是空气，随着他的呼吸一点一点进入他的身体，让他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散发着这种感觉。
    上一世无法企及的人，现在就坐在他身边开车。
    已经错过一世，他必会把握住这个重来的机会。
    如此鲜活的乔楚，没有被后来的坎坷磨平棱角的乔楚，没有从他的世界消失的乔楚……
    ——是他意难平的乔楚。
    乔楚踩下刹车，将车停在路边，马上就有泊车的侍者走过来。
    “到了。”乔楚解开安全带，下车将钥匙交到侍者手上，车会被侍者开到停车场去。
    “看来你是这里的常客。”江云低看着他轻车熟路的样子，轻声说道。
    “朋友的朋友开的，来捧场的时候觉得这里还不错。”走进大厅，里面的人影两两三三，说不上热闹。
    江云低打量了一番，发现果然和乔楚说的一样，环境不错，没有其他酒吧里暧昧淫靡的气氛，中间有一个很大的舞台，上面还很有格调的摆了架上百万的钢琴，江云低心想，这里倒是很适合约会。
    乔楚没要包间，他可不想和江云低独处一室，便直接坐到了吧台的位置上。
    吧台里面擦着酒杯的调酒师抬头一看，立马放下手里的动作，“你来啦，今天还是照旧吗？”
    这语气很是熟稔，引得江云低看了他好几眼。
    “嗯。”双手撑着吧台，乔楚看向江云低，“江少喝点什么？提醒一下，这里可没有果汁。”
    江云低不着痕迹地收回对那调酒师打量的视线，睫毛颤了颤，梨涡若隐若现，“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乔楚闻言唇角一勾，肚子里的坏水晃了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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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青老祖古青樟是这方世界最接近飞升的大能，实力深不可测，公认的天下第一人，世间最强者。
    门下有弟子五人，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相貌出众的天才，也都不负师门闯出自己的威名。
    可偏偏这些天才，是一群背师弃祖的逆徒。
    古青樟被弟子联合算计，跌落神坛，修为尽失，甚至从挥挥手就能平一方天地的大能成了三步一喘五步一咳的病弱西子。
    本以为必死的局，一个名为「悉同」的怪东西给他挣出一线生机，带他前往万千小世界。
    他能从一介凡身走到天下第一人，哪怕沦落至此，也绝对会让那些背师弃祖的玩意儿后悔来过这世上一遭。
    古青樟强撑着一副病弱身子，在万千小世界里，寻找重回云端的机会。
    ……
    第一个世界：被权臣觊觎的病弱世子；
    第二个世界：被国师架空的傀儡皇帝；
    第三个世界：被纨绔折辱的落魄公子；
    第四个世界：被当容器养大的修真者；
    第五个世界：在古青樟不知道的地方，有一个人，比古青樟自己更想让他重回云端，做回那高高在上目下无尘的老祖。
    ……
    经历数个世界后，修为恢复的古青樟掐着一个男人的脖子，面色苍白，双眸狠厉，质问道：
    “你，还是你们，何故如此？”
    长青老祖回归，可古青樟发现，他被愚弄了。
    主攻，受追攻，1v1
    第5章
    风流债
    “抢人抢到江少头上了？”
    调酒师悄悄打量江云低，发现这人不仅长相厉害，身上的东西每一件都很厉害。
    外套是x家冬季发布会上的高定，内衬羊毛衫看起来优雅又柔软，好像是j家的，裤子跟鞋都是v牌，手腕上是一块漂亮的月相表，项链看不出品牌。
    但是上面镶嵌着的粉色宝石明晃晃的向外人展现自己不俗的身价。以江云低身上的气质，想来是做不出佩戴假货的事情的，这么大一块粉色宝石，要是上了拍卖行，得引起多少夫人小姐的疯狂啊。
    这一身不仅是行走的人民币，每一件的搭配都看得出来是用了心思的，浅金色的头发软软的搭在脸颊上，和胸前的粉宝石相得益彰，可就算是如此精心璀璨的装扮，也掩盖不了这个人脸的光芒。
    一笑起来，就像是盛开的桃花，肆无忌惮的散发独属于自己的魅力与光彩。
    调酒师被江云低的笑晃了晃眼，马上回过神来不再看。
    这肯定是那个大家族的贵公子，嘴角总是带着似有若无的浅笑，一双多情眼，能让被他注视的所有人为之心颤，可要是望进眸子深处，就会被里面的疏离寒凉惊到，后知后觉的原来自己对于他来说和这世上的花草树木没什么两样。
    这是出身富贵人的通病，因为什么都有了，便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太过在意的了。
    调酒师心下感慨，这是他看到的少有能和乔少一较高下的容貌，只是两者的风格不同。
    如果说乔少是天然去雕饰的顶端，那江云低就是用金钱堆积而成的富贵的极致，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很贵。
    这种贵气并非是指那种暴发户的气质，在江云低的身上，能看见延续上百年世家的气度，看得到这么多年沉积下来的底蕴。而不是什么打肿脸充胖子，要是江云低身上这套装扮换个人来穿，估计不会有人将这套富贵的装扮全当成真货，尤其是项链上的宝石，只会被人嘲讽品味。
    可是这些在江云低身上，就显得无比合理正常。
    “给这位少爷来一杯你们店里的招牌。”乔楚冲调酒师笑笑，惹得人不敢和他视线对视。
    调酒师知道乔楚的酒量，便下意识的以为他带来的江云低也是和他一样的酒量，准备调酒的时候顺口问了一句：“基酒需要换吗？”
    乔楚看着江云低，若有所指地说道：“江少的眼光，可能看不上约定俗成的东西，换吧。”
    江云低不懂乔楚这话的意思，只好跟着笑笑。
    调酒师点点头，拿来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瓶还没有开的酒，以及一个干净的玻璃杯和一小筐冰块。
    “你的？”江云低挑眉。
    “我不太喜欢调制酒。”乔楚自己开了酒，也没有搭理托盘上的冰块，直接就这么把酒倒进杯子里喝了起来。
    江云低看着酒瓶上的字，心里再度惊叹乔楚的酒量，纯饮烈酒。
    “先生，您的酒。”
    江云低的酒杯也端了上来，他没敢直接喝，低头嗅了下，浓烈的酒精味一下子钻进他的大脑里，还没喝呢，就感觉晕乎了。
    乔楚拿着酒杯靠着唇，看热闹似地看着江云低纠结的模样。
    “不尝尝？”乔楚拱火道。
    江云低微笑着放下酒杯，没有要喝的意思。
    他看向乔楚刚被酒液浸湿的唇，“我觉得你的酒看起来不错。”
    乔楚心想，这也太滑稽了，喝酒精饮料都能醉的人看着伏特加说不错。
    为了江云低小命着想，他没有要分享的意思。
    “自然是不错。”他就着江云低的话接了下来。
    江云低瞧出乔楚的意思，不在意地笑笑，依旧没有要喝自己那杯酒的想法。
    这杯下去，怕是立马倒下。
    “来这里的客人，总不会一滴酒都不沾吧。”乔楚还想激一激，不过注意力马上就被别的动静吸引过去了。
    是大厅里的舞台上有了动静，乔楚饶有兴致地抬头去看，看到几个学生模样的少年少女在上面调整道具。
    乔楚和调酒师交谈：“你们老板招来表演的？不会太年轻了吗？”那些人看起来最多不过大学生的年纪，这个酒吧主要面向的是圈子里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对这些学生下手。
    调酒师好像也不是很待见那些人，说道：“那些是附近音乐学院的学生，老板本来也不想招他们的，就是怕他们年少气盛不小心得罪谁，可是捺不住这些学生天天来烦老板，老板就说随他们吧，反正也都成年了。”
    “没有后台？”乔楚看着那些学生，估计比自己小不了几岁。
    “有后台就不会天天来烦老板了。”
    “说不定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后台呢。”江云低突然插话，他手边摆着一个果盘，里面装着不少非时令的水果，看起来每个都是新鲜多汁，边上放着江云低一口都没有动的酒。
    江云低的话乔楚听着很不舒服，忍不住怼了一句：“江少就这么清楚？”
    这些公子哥是不是觉得这世上的平头百姓都乐意巴结他们啊？
    江云低心里叹了口气，心想乔楚这样的和那些学生玩心计未必会是他们的对手。
    “他们是音乐学院的学生，无论他们以后想往那个方面发展，都需要机会。来这种有不少富家子弟聚集的地方表现，明显比大街上碰到贵人的几率大。”江云低没有带贬义地说出这番话。
    乔楚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这话听进去，眼睛看着那些兴致勃勃的学生。
    个个嫩的像棵水葱，面容姣好，还带着对未来的希冀，满满的朝气。
    表演用的道具都整理好，那些学生马上分工明确来到自己该在的位置。
    音乐响起，这是一支青春稚气的乐队。
    主唱是一个有着黑色长直发的姑娘，身上穿着米白色针织衫配浅色牛仔裤。
    当她没有开口的时候，单凭外表完全看不出来这个姑娘的声音有这么大的爆发力。
    乔楚说：“真看不出来她的声音这么有穿透力。”
    店里的气氛被音乐带动起来，一个身影跑了过来。
    “救救我！”
    来人脸上满是惊慌，像是身后有猛兽在追他似的。
    要不是乔楚反应的快，往边上一闪，这人差一点就要趴在他身上了。
    “什么情况？”江云低上前扶住乔楚，以免乔楚摔到。
    “有人要……江少？！”这人刚开始还急急忙忙的想要解释，待他看清江云低脸的时候，语气突变，甚至还带上了喜悦。
    乔楚推开江云低，刚刚太突然了，他也没想到会有人会往他这边跑，自己闪避的时候差点没站稳摔个大马趴。
    “你们认识？”听见这个人叫江云低，乔楚眉头的痕迹更深了，心想自己是不是和江云低八字犯冲，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会有好事发生。
    江云低也没想到这个人好像认识自己的样子，迟疑道：“你是……”
    “江少，没想到您回国了，上次见面还是在r国呢！”这人的语气很是激动，听他这话的意思和江云低的关系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这是个身材娇小的男性，长得不错，刚才惊慌失措跑过来的神态就像只被吓坏的兔子，是能激起人怜爱心的外形，不过明显现在在场的两人都不吃他这套。
    乔楚假笑揶揄道：“江少，这位是您的风流债吧？”这是想把事情交给江云低自己处理的意思了。
    他最恶心的就是风流债。
    会让他觉得骨子里都散发着腥臭味，令人作呕。
    江云低没说话，因为他还在想这人是谁。
    至于兔子样的男人，听到乔楚的话之后脸红了，像是默认了乔楚的话。
    乔楚扫了他一眼，不管到底是不是，这人对江云低有别样的心思的事实是跑不掉了。
    “人跑到哪里去了？”
    舞台上的音乐还没有停，有些声音并不能引起注意，可是兔子似的男人听见了这个声音，身体立马开始发抖，明显这个声音就是冲他来的。
    他将希冀的视线投向江云低，没有得到江云低一个正眼，咬咬唇，颤抖着身体向江云低靠过去。
    这一切乔楚都看在眼里。
    “你做什么？”男人靠近的动作让江云低反应过来，他下意识避开男人，扭头去看乔楚的表情，看到乔楚没什么真情实意的笑容之后，他顿住。
    “江少，有人在找我，他们……他们想逼迫我！”这话男人说的可怜兮兮，江云低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看着乔楚不说话。
    男人本想钻进江云低的怀抱里的，可是江云低明显是不合作的态度，男人没办法，只能让自己尽量靠江云低近一点。
    “江少看我做什么？”对于江云低的视线，乔楚拧眉，有小美人投怀送抱，江云低不顾着哄人一直看他干嘛？
    江云低笑笑，说道：“我觉得，就算是风流债，长得也不能比我差吧？”虽然时隔已久，但是江云低还是想起来了自己现在还没有跟任何人有过身体上的负距离交流，最多就是暧昧。
    而且以这人的姿色，江云低要是真的青睐了，只能说明他那时眼睛不太好。
    正好此时找男人的人来到这边了，男人还因为江云低这句话打击的脸色苍白一时回不过神来。
    “你还敢跑？你是不是不想再混下去了？”来人语气恶狠狠的，看着男人的眼神很是凶狠，全然不顾一边的江云低和乔楚，就想伸手去抓那个男人。
    “抢人抢到江少头上了？”乔楚看不惯那人嚣张的样子，出声阻了一下。
    那人明显是气头上，闻言只是一愣，“江少？哪个江少？”旋即又猖狂道，“江少又是什么东西？也敢管我的事？”
    兔子似的男人嫌恶地甩了甩自己被擒住的手，“放开我！”
    江云低终于给了他们俩一个正眼，缓缓道：“原来我不算什么东西啊。”
    作者有话说：
    安利基友友的文文-电竞主攻文，漂亮弟弟攻，确定不来看两眼吗？
    《我和他不熟？（电竞）》by黑洞猫；
    游戏The realm of god（神凌）国服ADC战力榜第一名的宝座从三年前就被一个名为「孤傲何妨」的神秘人霸占。
    匹配到他的队友说：“和传言中一样，冷酷无情，他一打五不带怕的！”
    匹配到他的对手说：“他玩的不是射手，是魔鬼！！”
    和他单挑过的对手说：“退游，告辞。”
    冷酷无情的大魔王简希、网名「孤傲何妨」的游戏生涯一直腥风血雨。
    据说他和队友顾云白的关系很糟糕，两个人采访的时候甚至一句话不说！两家粉丝也互看不顺眼。
    简希超话：“人善被人欺，信女愿意长胖十斤，换他们两个以后不在同一个战队。”
    顾云白超话：“切，谁理他们？这种朋友不要也罢，云哥以后会有更厉害的队友！”
    直到他们拿了冠军，队友开直播抱怨：“谁？简希和顾云白，别提了。这两个家伙天天在基地撒狗粮。卿卿我我不说，连上厕所都要结伴！你们说，我一个孤家寡人容易嘛！”
    此时的简希正被顾云白堵在墙角。
    顾云白一只手接过他的小书包，看着对方羞耻到极点的可爱模样，语气有些可怜巴拉：“希希，这么久了，是不是应该给我个名分？比如…”
    简希红着脸点点头，捂着脸小声说：“男朋友。”
    射手x法师（漂亮弟弟攻x酷哥受）；
    游戏是作者自己瞎扯的；
    封面来自bs咕咕赠送
    第6章
    原来是这个味道
    味道不错
    语气凉凉的，又让人一时分辨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你是……”
    那人看清了江云低的脸，脸色大变，连连告罪，江云低本身也没有想要给那个男人撑腰的打算，就轻描淡写的让这人离开了。
    “多谢江少。”那人走了，兔子似的男人没有跟着离开，只是拿害羞带怯的眼神看江云低，乔楚瞅了一眼，抖了抖肩膀不愿再看。
    就是有时候，搞不懂一些同性恋的审美。
    “用不着谢我，要谢就谢这位吧。”江云低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给他，只顾着看着乔楚笑得温柔。
    男人愣了一下，很会看眼色地向乔楚表示感谢。
    乔楚可有可无地点点头，没说话。
    江云低不想让男人再横在他和乔楚之间，没一会儿就把人给赶走了，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
    发生了这么个小插曲，酒吧里因为台上的表演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调酒师离开了一小会儿，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兔子样的男人面带不甘地离开了。
    他摇了摇头，这人看起来有点眼熟，估计是哪个不知名的小明星，来这里想要搭上谁，不过很显然没有成功。
    “乔少，这是新到的货，味道还不错，要来一点吗？”
    调酒师将自己刚才去拿的东西摆到台子上，是一瓶乔楚没见过的酒。
    “烈么？”乔楚随意一问，看起来好像没有特别大的兴趣。
    “不烈，和果酒似的。”
    乔楚看了一眼江云低手边还没有动过的杯子，有些意兴阑珊：“拿给江少尝尝吧。”
    说完也不管江云低想不想喝，又道：“江少，和我来酒吧，好歹给点面子吧？一口都不尝尝，干嘛要跟我来这里呢？”
    乔楚的言外之意很明显了，要是今天江云低真的一滴酒不沾，以后就别想约到乔楚出来了。
    江云低摸了摸那杯他没有动的杯子，心里清楚不管是这杯还是调酒师手里的那杯，都不是他能招架得住的，可他偏偏一定要在这两个选项里选一个。
    “既然乔少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推辞了，这杯酒……”江云低松了口，举起还没有动的酒，问他们怎么解决。
    这事好办。
    乔楚想都没有想，接过杯子，仰头饮尽。
    这酒虽然有些烈，不过调酒师就是按照乔楚的习惯调的酒，乔楚一口闷完全没问题。
    他将杯子放在一个空的托盘上，示意调酒师换个杯子，“给江少重新倒一杯。”
    “就用这个杯子。”江云低突然出声打断调酒师要去换酒杯的动作。
    在没人看到的地方，乔楚垂在身侧的手瞬间紧握，调酒师也被江云低这话给镇住，下意识去看乔楚的反应。
    乔楚没有反应，面色如常，像是根本没有听见江云低这句话，只楠枫是垂在身侧的手用力到有些泛白。
    “怎么，给你节省一个杯子还不好？”江云低身体靠近了吧台，看着调酒师的眼神有些危险。
    调酒师不敢说什么，欲言又止的看着乔楚，见乔楚什么话都没有说，也没有拒绝，调酒师像是泄了气，低头去给江云低倒酒了。
    江云低知道这调酒师八成对乔楚有点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得趁早叫他歇下这个心思。
    接过倒好酒的杯子，这次江云低没有避之不及，看着乔楚喝下了来这里的第一口酒。
    乔楚垂眸，看着自己的酒杯，像是在研究这上面的花纹怎么做到这么精细，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全身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上面了。
    好像暂时关闭了对外界的感知。
    “果然味道不错。”江云低评价道，不过听到这句话的几个人，除了江云低自己，想来没有人知道他的这句味道不错到底是说的什么。
    “江少喜欢，就多喝些，这一瓶记我账上。”后面这句话是对调酒师说的。
    “好、好的……”
    调酒师也不知道乔楚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光明正大地被调戏了，还请调戏他的人喝酒。
    乔楚也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生气，不过也不是没有生气。
    他自己也奇怪于被江云低这样光明正大的调戏居然没有大发雷霆，是心里潜意识的知道自己惹不起江云低的吗？
    乔楚忽然抬头看了一样江云低，江云低正好也在看他，两人对视，乔楚看见了江云低眼里不加掩饰的兴趣，心里沉了沉。
    不是这样的。
    可能是江云低长得太好看了，所以哪怕最开始被江云低打量，碰见江云低的暧昧对象，乔楚也没有真正的对江云低感到厌恶。
    只是无伤大雅的排斥。
    江云低有着光风霁月的外表，用这个外表去做一些混账事，也会让人觉得不是他的错。
    乔楚心想，绝对不能再靠近江云低了。
    他很危险。
    给江云低的酒度数真的不高，出于好奇乔楚也倒了一点尝尝味道。
    不是果酒，可口感方面有点像。
    估计这酒正式上架后会很受女士的欢迎，比较适合那些不会喝酒，或者酒量不好的人。
    刚开始江云低没有被酒精打败，还能神志清明的和乔楚说话。
    “我很少喝酒，以前发现自己一杯倒的时候很不甘心，就找朋友约酒，可是没喝几杯，再清醒过来就是第二天了。”江云低笑着讲出关于自己酒量差的事情。
    “那江少出席宴会该怎么办呢？”乔楚有些神思不属，嘴里虽然还在和江云低聊着天，可是心思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啊，这个事情，我想把自己的酒量练出来，可是回回都是三杯倒，甚至那些酒都不是什么烈酒，偏偏我就是奈何不了它们。”江云低嘴角噙着笑，对自己练不出酒量的事实认命的摇头。“一番动静下来，我的酒量没练出来，可是酒量不好的事情倒是人尽皆知了。”
    江云低从乔楚的托盘里用夹子加了几块冰块放进自己的杯子里，“所有人都知道我酒量不好了，参加宴会自然就不会有不长眼的人过来灌酒。”
    乔楚收回心思，“看来在江少眼里，我就是这种不长眼的人了。”他不仅在给江云低灌酒的事情上不长眼，以后还有的是对江云低不长眼的地方。
    江云低喝了一口加了冰块的酒，原本开始迷糊的大脑一下子清醒起来。
    借着这最后一丁点清醒，他说：“你是特殊的。”
    乔楚没有把江云低这话往心里去，只是想着这些大少猎艳的时候是不是都是用的一套话术？很多人都幻想自己能让风流浪子收心，乔楚不会这么幻想。
    风流惯了的人，不会再对某个事物收心，浪荡已经成了他们的本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再多的誓言，也禁锢不了这种人向往新鲜事物的心。
    或许有些人觉得让浪子回头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只是乔楚不会是这些人里面的一员。
    乔楚看着江云低像是醉过去的面容，心想自己是不是也该正式找个对象奔着结婚去的目的谈个恋爱。
    说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体会过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可能是受了家中长辈的影响，乔楚心里是将爱情、婚姻、性三者绑在一起的，又看惯了有钱人的丑恶做派，乔楚更是对一些事避如蛇蝎。
    “江少的这些话，对我可没有什么成效。”说完这句话，乔楚起身离开。
    江云低的大脑已经被酒精侵蚀，听不见乔楚的话，也不知道乔楚离开了。
    来时外面阳光正好，出来时天边已经染上昏黄的颜色。
    乔楚摸了摸有造反倾向的肚子，决定先在附近解决一下吃饭问题。
    吃饱喝足被代驾送到家，乔家夫妻也已经下班回来了。
    “回来啦，江少呢？玩得开心吗？”乔夫人放下筷子，轻声问乔楚。
    谁知道现在江云低在干什么。
    乔楚嘴角扯出达标的弧度，“江少已经回去了。”
    乔先生闻言也放下了筷子，语气严肃：“江少背后代表着什么想来你也清楚，千万不要怠慢了他。”
    乔楚顿时没了和他们说话的兴致，说了一句知道了就上楼会自己房间里去了。
    回到家已经到了晚上，今天乔楚喝了不少酒，洗完澡之后就困意上涌和被窝相亲相爱去了。
    钟表上的时针指向数字一，乔楚早已睡得天昏地暗。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将乔楚从睡梦里惊醒。
    强忍着自己想挂电话的冲动，乔楚也没看是谁的来电，语气很差地道：“喂谁啊大晚上的不睡觉想干什么？！”
    等他听清楚对面人说的话时，瞌睡虫跑了一半，“打电话给我做什么？拿他手机打给他认识的人啊。”
    不知道对面又说了什么，乔楚坐了起来，又觉得和自己没有关系，靠在床头，“行了我知道了，他的死活跟我没有关系，你也不用管他，下班了就走吧。”
    乔楚说完就挂了电话，用手揉了揉自己突然被叫醒导致的头痛。
    江云低喝醉酒了打给他做什么？耽误他睡觉。
    ……
    乔楚沉着脸开车来到酒吧。
    这个点正是酒吧热闹的时候，乔楚身上厚厚的睡衣招惹来了不少怪异的眼神。
    乔楚现在就很想打人，想打一个金头发的男人。
    “你来啦！”
    看到电话里说不关他事的人还是来了，为了江云低已经加班一个小时的调酒师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乔楚没有心情和调酒师再寒暄什么，交代完就让调酒师帮忙把江云低搬上车。
    看着闭着眼睛躺在后车座的江云低，乔楚觉得自己手痒痒。
    磨了磨牙，乔楚叹了口气，俯身想要将江云低的身体摆正以防开车滚到座位底下。
    江云低动了动，忽然搂住乔楚的脖子，闭着眼睛亲了上去。
    两唇相接，乔楚清晰的感受到了属于他人的柔软。
    “原来是这个味道。”江云低喃喃道，他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不像是清醒了的样子。
    也不知道他话里的这句味道指的是什么，是之前没有喝到的乔楚的酒，还是别的什么。
    第7章
    被打的原因
    不亏
    “呃……”这下子乔楚说什么都忍不住了，对准江云低那张俊脸就是下狠手的一拳，江云低的身体晃了晃，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乔楚「砰」的一声用力关上车门，在车门前来回走了几圈，还是没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越想越气，越想把里面的人拽出来打一顿。
    谁知道这人是真的喝醉了还是借酒装疯？乔楚只要一想到自己人生第一个吻就交代在这种场面下，还是一个他没什么好感的人身上，就觉得自己要疯。
    乔楚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表情十分不冷静，脸上满是气恼。
    调酒师说这人喝醉了就一直赖在原位，知道江云低的身份肯定大有来头，调酒师没敢让这人消失在自己眼前。
    可是调酒师也有下班的时候，根本不敢把这个花容月貌的大少爷交到别人手里，生怕发生点无法挽回的事情导致少爷生气叫他好看。
    调酒师左右为难，问江云低要手机打电话吧，这人好像醉死过去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在调酒师有乔楚之前留在店里的联系方式，没办法只能打给乔楚。
    乔楚现在在心里狂骂自己是个多管闲事的沙比，江云低在外面喝醉酒，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江云低一个成年男人了还不能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指望他这个不太陌生的陌生人大发善心是不是太蠢了。
    什么弱智一点都没有想过自己一个人喝醉酒之后该怎么办吗？！
    在心里辱骂了好半晌，乔楚深深吸了一空气，没什么事，不就是两个人的嘴巴碰了下嘴巴吗？多大点事。
    人是自己带到酒吧里来的，酒也是自己让他喝的，完全是自己自作自受，怨不了旁人。
    乔楚在心里这么给自己催眠，就是一个小小的意外，一点影响都不会有的那种。
    胸口堵着一口气，乔楚开车离开。
    不能把这个弱智带回家，被父母看见了不好解释。
    乔楚咬牙，找了个酒店开了个房间准备把人丢下来。
    开房间的时候，前台意味深长的眼神差点让乔楚忍不住把人往地上一丢。
    毕竟深夜，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扛着一个喝醉了的男人，总是会让人多看两眼。
    要不是乔楚长着一张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的脸，前台说不定就要叫保安来了。
    乔楚付了一晚上的房费，对前台说道：“要是他明天上午还没醒，等他醒了，多出的的房费你们去问他要。”
    鬼知道这人得睡到什么时候，乔楚有钱也不想给这人花。
    终于把事情都处理完，乔楚身心疲惫回家继续睡觉了。
    早上点的样子，宿醉导致头疼不已的江云低双眼迷蒙的看着这个极其陌生的地方。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自己是被人绑架了？脸还有点痛，绑匪是看不惯他这张脸所以公报私仇吗？
    一晚上没睡好的乔楚一起床就收拾东西准备回自己的房子里去，乔家夫妇看见了也没有阻止，只是按照惯例询问了几句，乔楚用很合理的借口应付了过去。
    乔楚自己住的地方很偏，周围也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平常更是除了荣尧不会有其他人去那里找他，甚至乔家夫妻都没有去过。
    他在家里过上了居家办公的生活。
    和荣尧一起出资开的小公司最近发展很顺利，接到了不少订单，荣尧是甩手掌柜的态度，乔楚只好上点心。
    他才毕业没多久，和荣尧是大学同学，不知道他身上那个特质入了荣二少爷的眼。
    反正荣尧当时硬是要和乔楚做朋友，后来乔家生意突飞猛进，乔家就正式搬到云市来扎了根。
    乔家最开始经营的是连锁超市，后来资金充沛，又将商业版图扩张到工厂，来云市之后，乔家更是做上了房地产的投资。
    乔楚对自家的生意没什么关注，甚至不在意这么多的产业最后能不能落到自己手里。
    说是暴发户，其实也没有说错。
    乔家就是从乔楚父亲这一辈富裕起来的，乔家夫妻都是事业狂，绝大多数时间都放在工作上面了。也得亏这俩兴趣相通，不然早就因为事业与家庭的矛盾闹离婚。
    乔楚不觉得自己现在是什么少爷，没钱的日子过多了，不照样活过来了。
    他没有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住的地方是郊区的居民楼，面积百平出头，邻居基本上都是些退休的老人家。代步的车也不是什么豪车，选的就是辆性价比很高的普通车。
    乔家夫妻倒是给他买了几辆跑车，不过平常都停在乔家的地下车库里吃灰。
    以至于大学的时候，同学都不知道乔楚家里其实还是有点生意的，和荣尧走得近，很多人就以为乔楚是想要借着荣尧融进上流圈子。
    “小乔啊，你之前不是说要回家住上几天吗？这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乔楚下楼丢垃圾的时候恰好碰上楼下出来散步的老人。
    老人慈眉善目，看着乔楚的眼神就像是看着自家的小辈，温柔关切。
    乔楚也笑着回：“父母都忙，家里就剩我一个人，还不如回到这里。”
    老人听乔楚这话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顿时像看可怜小白菜一样看着乔楚，生怕自己有什么话会不小心戳中乔楚的伤口，“欸，以后没事的话，就来我家吃饭吧，就当是陪陪我这个孤寡老人了。”
    这话乔楚不好拒绝，只好答应下来。
    丢完垃圾上楼后，楼下老人的那句孤寡老人就一直萦绕在耳边。
    老人不是没有儿女，也不是儿女不孝，只是儿女长大后组建了自己的小家庭，相聚就成了两个家庭的事情，总是没有办法像以前那么勤快的相聚了。
    乔楚洗干净手，掏出手机看了看今天的日期。
    发觉明天就是元宵节。
    乔家夫妻估计早就忙得忘记这个节日了，不过就算是记得也不见得会过。
    毕竟这对夫妻可是连春节都可以忽略不过的人。
    乔楚又看了看天气才将手机收进口袋。
    第二天一大早，乔楚就出门买东西。
    将打包好的袋子放在门口，乔楚敲响了门。
    老人家普遍觉少，这会儿已经起来了。
    “是小乔啊，这么早来有什么事吗？外边冷，快进来坐坐。”正是昨天对乔楚说过来吃饭的老人。她看见乔楚倒是很高兴，连忙让人进来。
    乔楚拒绝了，说他待会还要回老家。和老人掰扯了几番，才让她收下乔楚堆在门口的东西。
    云市的初春不会下雪，相距几百公里外的雾市会。
    等乔楚开车到雾市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雾市和经济发达的云市不同，这里甚至可以算得上贫困。
    这里是乔楚长大的地方。
    他出生在一个小城镇里，那个时候这里甚至还没有一条像样的马路。
    现在这条能开车的路是还是乔家后来发达了出资修建的。
    等乔楚开车到了地方，天上已经开始飘下小雪花。
    他来到一栋有年岁的平房前，经过院子，呼出一口带白烟的气，伸手敲响了木质门板。
    “谁啊？”
    年迈的声音响起，乔楚听见顿时眼眶发热，嘴唇颤抖。
    木门打开，乔楚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小平安？！”
    外婆这句小平安一出，乔楚的眼泪随之落下。
    “婆婆的心肝，怎么哭啦？”老妇人被乔楚突如其来的眼泪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将乔楚搂进怀里，垫着脚抚摸乔楚的脑袋，嘴里还止不住柔声安慰，“小平安一看见外婆就哭，是不是不想看见外婆啊？”
    “没有，”乔楚抱住身形日渐佝偻的老人，声音颤抖，“平安是太想外婆了，所以看到外婆就想哭。”
    “摸一摸咱们小平安的脑袋，现在都长这么高啦，婆婆要踮起脚才能摸到你啦！”外婆看见乔楚也是非常高兴的，“外面都下雪了，快进来。”
    看着小木桌上摆放着的茶水糖果，还有小而温馨的房间里的烤火炉。
    一瞬间，乔楚以为自己回到了小时候跟在外婆身后过年讨糖吃。
    他突然很后悔，为什么过年的时候要待在云市，明明可以过来陪外婆过年。
    “这是小平安以前最喜欢吃的糖果，外婆买了很多，不过外婆吃不了多少，现在剩下的都是咱们小平安的了。”
    离开这里后，乔楚就在没有听到有人叫自己平安，现在外婆一口一个小平安，叫的乔楚止住的眼泪又有蠢蠢欲动的冒头的冲动。
    外婆兜了一大捧纸包糖来，乔楚看着糖果还是当年的样子，手不稳地剥了一颗塞进嘴里。
    甜腻的味道瞬间涌上心头，这个糖果廉价到出了这座小城就看不到，一般是这里生活较为拮据的老人才会在过年的时候买上一些，味道算不上好，却是贯穿了乔楚童年的味道。
    和外婆聊了一会天，乔楚对老人说要在这里住上几天，这可把外婆高兴坏了。
    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乔楚才想起来后备箱里的东西还没有拿出来，连忙匆匆忙忙顶着已经变大的雪出去拿东西。
    这个元宵节，是乔楚这几年过得最开心的一次了。
    ……
    “好的我知道了，您将详细地址发给我吗？有事情着急找他，多谢夫人，麻烦您了。”
    江云低挂了电话，在心里琢磨乔楚跑到几百公里外的老家去是不是为了躲他。
    江云低的酒量虽然奇差，可是他有一点好，酒后自己做过的事情在他酒醒之后会记得清清楚楚。
    包括乔楚往他脸上打的那一拳，还有为什么自己会被打的原因。
    唔，怎么想他都是不亏。
    不论是那瓶江云低没有喝到的伏特加，还是乔楚。
    味道都不错。
    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响起，乔夫人已经将乔楚外婆家的详细地址发了过来。
    江云低低头仔细去看这个地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你就是这样烧火的？
    哪里来的倒霉鬼？
    外婆在这里住了大半辈子了，乔家不是养不起一个老人，只是外婆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这里。
    乔楚知道，是因为外公葬在这里，外婆不想离开外公。
    乔夫人自然是不会亏待自己亲妈，只是老人这么多年的消费观形成了，乔夫人给他的钱，外婆都说是给外孙孙攒着，全存在一张卡里一分不动，自己还是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乔夫人当时接走乔楚的时候就想要连带着外婆一块接走，外婆不愿意，乔夫人也没有强求，就把外婆居住的地方和旁边的地皮买了下来，这些地对于乔夫人来说不值几个钱。
    这里说是城镇，不过外婆住的地方和一般的乡下也没有多少区别了，都是独栋的平房，没有二楼，就是怕老人独自在家出什么意外。
    周围的地都被外婆收拾出来种上了蔬菜，平房的后面空出来的不少房间被打穿用来养一些家禽。
    乔楚小时候没少帮外婆干过活，哪怕现在好几年没有接触过了，上手还是很快。
    外婆养了不少鸡鸭鹅，后院都是它们的地盘。
    乔楚到这里的第二天，就来帮外婆喂鸡鸭鹅。
    外婆说：“站在外面喂就是了，它们很聪明的，会自己出来吃饭，里面很脏，你别进去，小心脏了鞋子。”
    乔楚：“不把它们放出来溜溜吗？”他小时候可是赶鸭的一把好手，很多年没赶了，还有点怀念。
    “这几天雪下的太大了，草都被盖住了，等过两天小一些，再放出来溜溜。”
    乔楚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大雪下了一晚上，院子里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外婆种在院子里的大白菜是这冰天雪地里的一抹鲜亮的绿色。
    家里的米剩的不多了，外婆原本拜托了邻居过几天去赶集的时候带一袋回来，剩下的米足够外婆自己吃到邻居送米来，不过因为乔楚突然到来，米缸已经宣布吿竭。
    元宵节刚过，乔楚就开着车去买米。
    路面上的积雪不太好开车，等乔楚回来，院子外面一辆极其张扬的豪车正在昭告自己的存在。
    乔楚：“……”他不认识这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股不太好的直觉。
    “平安回来啦？你朋友来了。”
    外婆笑眯眯地出来给乔楚开门，听到朋友二字，他往房间里一看，心就猛地一沉，居然阴魂不散地追到这里来了。
    质朴的火炉旁，不质朴的江云低正冲着乔楚笑。
    有些长的金发在脑后绑了个揪揪，一些长度不够的头发就这么披散在脖颈间。
    他今天穿了一件亮黄色的毛衣，配浅色牛仔裤，脚下踩着黑色马丁靴，这幅打扮，说不出来的青春活力，坐在火炉旁，活像是放寒假回村里老家的大学生。
    身上一件到小腿的长款黑色羽绒服的乔楚只是奇怪这人这么抗冻的吗，今天的温度可是零下，怕冷的乔楚这个温度穿着羽绒服都离不开火炉。
    “外婆，你怎么随便让陌生人进来？遇见坏人怎么办？”乔楚回头就告诫外婆要小心坏人。
    江云低脸上的笑容几不可察的僵了僵，显然是没有想到乔楚看见自己的第一反应是劝老人小心自己是坏人。
    外婆也没想到乔楚会这样说，立马看着江云低的视线就充满怀疑，“平安，你不认识他吗？”
    瞧外婆的态度，江云低觉得要是乔楚说是，自己就会立马被赶出去，要是真的被赶出去，自己一时半会儿可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外面现在可是下着大雪呢！
    “呃……”乔楚纠结起来，他不想看到江云低，可是外面下着大雪，现在赶走不太合适。
    江云低是个很会顺杆爬的人，一看乔楚犹豫了，就立马接上话：“外婆，我当然是他朋友，这不是前几天惹了乔乔不高兴，还没有原谅我，和我闹呢。”
    “哦哦，是这样。”外婆点点头，又恢复之前笑眯眯的模样，还问江云低吃不吃零食。
    江云低有些受宠若惊，他没怎么面对过老人没有目的的善意，也可能是乔楚对他太不假辞色，没想到他能在乔楚外婆这里有这么好的待遇。
    乔楚沉默，看外婆高兴的样子，没有戳穿江云低。
    外婆一直都想要自己多交些朋友，江云低是自乔楚离开后，外婆见到乔楚新交的的第一个「朋友」。
    乔楚心想，以后自己要多来看外婆，还要带着荣尧那个傻子过来，至少要安安外婆的心，自己在离开之后也能交到朋友。
    外婆献宝似的拿出糖，乔楚瞟了一眼，就是之前说全都是他的糖，外婆对江云低说：“你们来的突然，外婆也没有准备什么好东西，这是平安喜欢的糖，乖仔尝尝。”
    不知道江云低在自己还没有回来的时候跟外婆说了什么，外婆看起来对江云低的好感度非常高。
    江云低笑着接过糖，非常给面子地剥开一颗就塞进嘴里。
    乔楚皱了皱眉，没说什么，进灶房烧火去了。
    外婆这里做饭还是老式的烧火灶，乔楚也不嫌弃，用打火机点燃干草丢进堆好柴火的灶膛里，半生不熟地生起了火准备做饭。
    好在外婆这里还是有电饭煲，柴火只用来煮菜。
    江云低坐在堂屋里和外婆说着话，看乔楚进了一个小房间里好奇他在干什么，心痒痒的想过去看看，和外婆说了一声就进到灶房里去看乔楚。
    一进来就看着乔楚坐在一张很矮的小凳子上勾着腰往一个黑黝黝的洞里塞木头，江云低没见过这种架势，便上前问道：“你在干什么？”
    乔楚不耐烦地回头瞪了江云低一眼，“烧火做饭！”
    “这怎么做饭？”江云低凑近乔楚，“给我们吃的吗？”
    天地可鉴，江云低表示自己这话真的只是好奇一问，没有半点嫌弃的意思。
    可落在乔楚耳里就显然不是这么回事，乔楚冷笑一声，突然起身拍了拍自己手上的灰尘，阴阳怪气道：“柴火煮出来的东西怎么配进江大少爷的口呢？您放心，也不会做您的饭，您要是饿了，就出门开车几十公里看看能不能找到星级酒店解决一下吃饭问题。”
    江云低乐了，虽然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戳中乔楚的痛点。
    他挤开乔楚。
    乔楚：“？”
    “你教教我怎么生火，我来。”江云低兴致勃勃坐到之前乔楚坐到的小矮凳上面。
    起先乔楚还不愿意，话里话外还在刺江云低：“我们家可没有让客人烧火的习俗。”
    这话江云低一听，更是坚定了自己要学会烧火的念头：“有人帮你分担还不愿意？”
    “金贵的少爷那里懂什么烧火，赶紧走开，别妨碍我干活，你不吃饭我和外婆还要吃饭的。”乔楚推了一把江云低，没推动。
    江云低：“那肯定不能饿着咱外婆啊，你还不赶紧教会我。”
    “不要脸，谁是你外婆？”乔楚没好气地骂了一句，谁知道江云低就像是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对他的话不痛不痒，说什么都不从小矮凳上离开。
    眼看生起的火就要因为两人的争执熄在灶膛里，乔楚屈服了：“你看着灶膛里的火，看时机就往里面添柴。”
    “好勒！”江云低高兴的像是得到了国家元首的褒奖，而不是因为得到了在灶房里烧火的资格。
    乔楚觉得就一会，江云低应该也不会搞出什么大动静，就提着个心处理要下锅的食材去了。
    处理的时候抽空看了一眼脸色严肃像是在解决世界难题的江云低，真是没想到江云低会愿意来做这种事情，别说生火了，江云低在家的时候估计是连厨房都没有进过的人吧。
    韭菜和葱分得清吗？乔楚莫名被自己这个念头弄笑了，没忍住笑出声。
    “蛤？”听见笑声的江云低疑惑回头看乔楚，问怎么了。
    看着江云低那张贵气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的柴灰印子。
    乔楚：“噗。”
    江云低：“？”
    因为江云低突然到来生起的不悦在乔楚自己都不清楚的时候开始消散。
    “没什么，好好烧你的柴。”乔楚转回头不再看江云低滑稽的样子。
    江云低看出了现在乔楚的心情还不错，“我烧好了柴能有饭吃吗？”这话听起来莫名就有种可怜兮兮的味道。
    乔楚：“看你表现。”语气平静，听不出他现在的情绪。
    “嗯！”江云低觉得自己这顿饭没跑了。
    直到乔楚备好菜回头看，两人看向冒烟却看不到一丝火焰的灶膛双双沉默。
    乔楚：“……”是他草率了，怎么能指望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第一次烧火就能成功的呢？还是他年轻了。
    江云低：“……”完了完了，这顿饭自己还是没福气吃到，还要担心自己会不会被乔楚一气之下赶出去饮风食雪。
    就在乔楚准备大发雷霆时，外婆进来了：“平安，你和朋友在灶屋里待这么久干什么呢？”
    她一进来，就看到灰头土脸的江云低，和被打断施法的乔楚。
    乔楚强忍怒气刚要和外婆解释，外婆就出声责怪他：“小平安啊，外婆怎么教你的？怎么能让客人烧火呢？”
    乔楚：“外婆我错了。”是他错了，错的离谱，他应该在江云低进来的第一时间就把江云低赶出去。
    江云低底气不足道：“外婆，是我硬要烧火的，不关乔乔的事情。”
    乔楚想说就是江云低死活要烧的，还把火给烧灭了。
    可还是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乔楚道：“外婆，你带着他出去烤火吧，吃饭可能要晚一点了。”
    看江云低这个倒霉玩意儿把灶膛口塞成什么样子了？！气都不通了，火还能烧起来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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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我收到你的拒绝了
    关我什么事
    乔楚送走外婆和江云低，先把灶膛里塞得满满当当的柴火抽出来收拾好，重新生火。
    外婆又进来了，对专心干活的乔楚说：“你出去陪朋友吧，这里外婆来干。”
    “不去，”乔楚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外婆您出去吧，我都好久没有给您生火做过饭了。”
    外婆也没有听乔楚的，接过乔楚手里准备用来烧的柴火，她手上的皮肤又干又燥，擦过乔楚的手，就像是干燥的柴火摩挲过去，带起一丝刺刺的痛感。
    这都是岁月的印记，乔楚看着外婆的手有些触动，这双手上面有他留下来的痕迹。
    这双手上面还能隐隐窥见他童年成长的脉络。
    “你们现在这些小朋友啊，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好像能在一瞬间爱恨就能被颠覆，外婆也不知道怎么说，小平安你啊，要记得，感情是最经不起消耗的，”外婆坐到小矮凳上烧火，嘴里絮絮叨叨，“哪些长久的感情不是维系才能延续下来的？外婆以前总是教你要对别人真心，只有真心才能换到真心，也不知道是不是教错了，让你好像都不愿意主动去交朋友，你可不要变得像你父母那样，满眼里只有利益，觉得世上只有利益是不会变的。”
    乔楚沉默听着外婆的话，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朋友之间，哪怕做错事情了，只要不是违背底线的，就总会有互相原谅的一天，为什么不可以把这个原谅的日期提前一点呢？这样两人都高兴了。”
    乔楚很想说江云低不是自己的朋友，也没有发生什么可以原谅的小错误。
    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什么原因始终没办法真的说出来。
    “刺啦——”
    食材进锅，发出的声音和灶膛里木柴燃烧的声音交织，这是一首刻在乔楚心里的音乐。
    最后江云低还是如愿坐上了饭桌。
    外婆的这里没有电暖，乔楚小时候闹着好冷不愿意进被窝的时候，外婆总是会灌一个暖水袋塞到乔楚的被窝里。
    现在的情况有点尴尬，外婆这里只有两间能睡人的房间，除去外婆睡的房间，就只剩下一间。
    乔楚可不想跟这个有花心思的江大少睡在一起，“你在沙发上将就一晚吧。”
    江云低没有说话，只是顺着乔楚这话看向沙发，再看看自己，最后将视线放到乔楚身上。
    意思很明显，江云低在表达乔楚让他一个180+的男人睡小沙发的「屈才」之意。
    乔楚不管那么多，“后院里养了家禽，你也可以去和它们一起睡。江云低默默坐到沙发上，将大长腿放上去，沙发上就已经被占的满满当当，显然这里不是能让江云低睡觉的样子。
    “平安，你们还在这里干嘛？不睡觉了？”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外婆走了出来。
    乔楚还没来得及说话，江云低就有点恶人先告状的意思道：“外婆，我今天睡哪儿啊？乔乔想自己一个人睡。”
    乔楚：“……”
    外婆没有看出这两人之间的交锋，直接道：“你们一起睡啊，刚好平安从小就很怕冷，两个人一块睡暖和。”
    乔楚坐在床边，眼神恶狠狠地瞪着江云低，像是看侵犯自己领地者的小兽。
    他说：“床暂时分你一半，你不许碰到我。”
    江云低忍住笑，故意说道：“外婆说你怕冷，叫我给你暖床呢。”光明正大的曲解外婆的意思。
    果然乔楚被江云低这话激怒，气的眉毛倒竖，他气极反笑，道：“外婆要是知道你的脏心思，你觉得她还会留你？”
    “呃……”江云低不笑了，收敛起眼里的笑意，道：“你觉得是脏心思？”
    乔楚一时不敢跟那双没有笑意的眼眸对视，以往不论发生什么都笑意满满的灰色眸子，现在凉凉的，绿意在其间扩散。
    “脏不脏的，你不是最清楚么。”乔楚偏过头，不再理江云低，钻进被窝里睡觉了，只留给江云低一个后脑勺。
    江云低站在床边看了乔楚好久，久到他站着的双腿都麻了，一动就是钻心的酸麻。
    这样也盖不过去心里的感觉。
    重来一次，还是被判死刑？
    江云低上了床，明明和乔楚离得这么近，却没有哪个时候有现在这样清楚觉得自己和乔楚的距离那么远。
    第二天一大早，乔楚起来就闲不住，跟外婆说了一声就准备上山。
    说是上山，其实就是离家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天气暖和的时候山上的景色很不错，乔楚以前有个小伙伴就住在山上面，小时候就经常去找他玩。
    不过现在下着雪，山上也被雪覆盖。
    不过这个时候正是一种野菜生长的时节，乔楚突发奇想，就想去找找看。
    野菜不是深山老林里才会生长的那种，不过也要靠近山林才能找到。
    这里的山上没有什么猛兽，基本的安全还是能够保障的，外婆小心叮嘱了几句，乔楚悉数应下。
    山里有条小道，这是居住在山里的人开发出来了。
    说是来挖野菜的，走着走着乔楚倒是被这里的景色晃了眼。
    小道的阶梯上结了一层冰，乔楚原本还小心翼翼地走着。
    边走边想着事，注意力一分散，脚下一个不注意就打滑。
    “小心。”
    迎接乔楚的不是他想象中冰冷坚硬的地面，而是一个带着香气柔软结实的胸膛。
    乔楚站稳之后立马推开江云低的手臂，因为山里离家里不远，乔楚便没有开车，走着路就过来了，一路上又不知道在用心想什么，连江云低一直跟在他身后都没有发觉。
    “你跟着我干嘛？”
    乔楚回头继续往山里走。
    江云低身上还是来时的那套打扮，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就如同黑夜里的一盏灯，显眼的不行。
    “我要是不跟着你，你刚才说不定就要缺胳膊少腿的了。”江云低像是被乔楚传染了，嘴里没有一句好话。
    “你咒我？”乔楚此时的反应就像是和江云低换了过来，语气波澜不惊。
    “我哪敢啊。”江云低顿了顿脚步，看着乔楚往前走的背影。
    现在时间还早，这进山的路正好对着太阳生起的方向，乔楚走在前面，阳光穿过他的身体向后投射，江云低的角度，恰好能看见没什么温度的阳光勾勒出乔楚周身的轮廓。
    江云低眯了眯眼，忽然问道：“乔楚，你心目中合格的恋人是什么样的？”
    这是江云低第一次称呼乔楚的大名，听起来好像有种不一样楠`枫的严肃认真。
    走在前面的乔楚脚步停住，他听见了这话。
    “至少是一个，对待感情真心，能让外婆喜欢并接受的人。”
    面对江云低这罕见的直球，乔楚的回复显得也很直接。
    江云低所在的圈子同性之间的暧昧非常普遍，可要是真的有什么人说自己和同性是来真的，正儿八经跟同性谈个恋爱，八成会被身边的朋友耻笑。
    要是被家中长辈知道，一顿毒打是少不了的。
    同性婚姻也并没有合法。
    乔楚正是知道这个圈子对感情的态度，所以对所有看中他皮相的大少爷敬而远之。
    哦，也不是没有小姐含蓄地对乔楚表示过想法，乔楚无论性别，都是拒绝的态度。
    千金小姐对未来婆家的要求就更高了，乔楚也不想面对大小姐家人拿着支票过来警告他离大小姐远点。
    江云低审视了自身，发现自己不是挺讨外婆喜欢的吗？
    “江少，我不是不知道您对我的青睐，可是这份好意我无福消受。”乔楚正面拒绝了江云低。
    江云低发现自己竟然除了一点难过没有多少意外，像是早就料到了乔楚会这么说的一天。
    “好的乔少，我收到你的拒绝了。”
    乔楚一愣，江云低的反应是他没有想过了，不过真听见之后，也只是心道一声果然如此。
    他们这种人是不会真的把感情当成一件需要认真的事情。
    心里堵着一口气，乔楚继续向山里走去。
    只是越走越不对劲，乔楚回头，果然看到江云低还在，“江少，您还有什么事吗？”
    他以为江云低听到他正式拒绝的话之后会一气之下转头就走，就算不生气，也不应该还跟着他才对。反正就不应该是现在这样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他一个顺风顺水的大少爷受得了这样的对待？
    江云低双手插到裤子的兜里，眼睛四处看，显得是来旅游观光的游客似的。
    “没事就不能来这里逛了？”江云低嘴角上扬，不躲不闪地对上乔楚的视线。
    乔楚不再说话，专心找有野菜的地方。
    余光看到了什么，路边拾起一根长木棍，就脱离阶梯向边上走去。
    江云低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
    脚下的雪地被踩的沙沙响，乔楚拿着木棍扒开积雪看下面的地面。
    发现目标，乔楚就从背着的小背包里拿出工具对目标发起攻击。
    天气寒冷，乔楚没挖几下，手就冻得通红。
    江云低呼出一口白气，掏出手来到乔楚身边蹲下去。
    可能是天气太冷了，冻得乔楚身体大脑都麻木了，对于江云低的动作是一点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来。”
    江云低态度强硬地抢走乔楚手里用来挖菜的工具。
    按照惯例，这个时候乔楚应该是拒绝再加讽刺，可工具都到江云低手上了，乔楚也只是眨眨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就像是个冰娃娃，无论被人怎样对待都没有反应。
    乔楚愣愣地看着江云低，大脑很是迟钝，嘴巴好像也不受控制，说了一句：“小心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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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我是认真的
    要不你考虑一下出家吧？
    江云低连烧个火都能烧灭，乔楚让他来帮忙挖野菜绝对是个错到离谱的决定。
    乔楚是真的被冻傻了，除去他本身就很怕冷的原因，还有就是最近几年被云市的天气惯坏了，再回到雾市，乔楚只觉得自己身体里的血液好像都被这天气冻住无法畅快的流动了。
    江云低果然是没有干过活的样子，挖来的野菜是要下锅的，乔楚挖的就很完整，江云低出手，就不是挖菜，而是薅了。
    乔楚迟钝地看着袋子里零散的叶子，“你……要不还是算了吧。”
    这些菜连根都没有了，叶子也是破破烂烂的，就像是被山猪或者什么猛兽啃过似的。
    江云低起身活动了一下蹲久了的下肢，看到乔楚现在明显不太聪明的样子，手痒痒的，就想在危险边缘试探，不过好在求生欲还是制止了他的念头。
    江云低说：“凭什么算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句话不仅仅是在说挖野菜。
    他自己都没有放弃的想法，旁人凭什么对他说算了？就算是乔楚说的，有些事情江云低也不会听他的。
    乔楚抬头看了看天，落下的雪还是没有小的意思，自己身上是长长的羽绒服，还有兜帽。江云低身上的毛衣看得乔楚心里直泛冷，心想就算是不怕冷，在这种天气只穿这么多不会冻坏身体吗？
    “好冷。”乔楚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说了这么一句话。
    江云低立马看他，乔楚正搓着双手，冻红的很明显。
    江云低又看了看乔楚身上挂着的袋子，里面装着的量不多，就这么回去，江云低多少有点不甘心。
    想了想，江云低道：“在挖点吧，这点都不够做个汤的。”
    乔楚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
    反正江云低当他默认了。
    江云低往前走，乔楚下意识跟上，结果江云低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脚下一个不稳就要摔倒，乔楚看到江云低这样，本能反应就要去拉他。
    可是江云低这个人不知道怎么挑的地方，这里是个小坡，江云低不是脚下打滑，而是直接踩了空。
    乔楚想去拉江云低，不知道这里是个坡，两人就一起滚了下来，乔楚好歹还有小时候疯过的潜意识，抱住江云低，一只手还护着江云低的脑袋，生怕把这个金贵的金娃娃给磕坏了，要真磕坏了他可赔不起。
    “我……艹……”
    发生的太突然了，待乔楚回过神来，剧痛涌上来，疼的乔楚忍不住骂了一句。
    “你没事吧？！”滚到平地上滚不动了，江云低才惊慌失措从乔楚怀里爬起来看他的情况。
    “嘶……”江云低翻看伤口的动作拉扯到乔楚身上的伤口，他倒吸一口气，忍着坐起身，江云低蹲在他身边，看着乔楚的眼神焦急的都要冒烟了。
    “停……别碰我……”乔楚叫停江云低的动作，声音有气无力，“还你一次了。”
    江云低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乔楚这话说得是之前他脚滑，江云低扶了他一把的事情。
    顿时一股无名火就起来了。
    “你干什么？！”乔楚受到惊吓的声音响起，江云低拉开了他羽绒服的拉链，乔楚想用手去推。
    可是手背上都是刚才护住江云低脑袋的时候擦出来的伤，一动就是揪心的疼。
    腿在滚下来的时候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现在使不上力气。
    江云低手上的动作极快，嘴巴也没有停下，“都快残废了就不要再想东想西了。”
    疼痛像是驱散了下雪天的寒意，乔楚的脑子又转起来了，听了江云低这话立马就回击道：“那还得多亏江少走路连路都不看。”
    “不看路的就只有我一个？”江云低脱下乔楚身上的羽绒服，乔楚眼睁睁地看着江云低将衣服往他自己身上披。
    “江少是想要把我留在这里冻死杀人灭口……”乔楚最后一个字刚出了口，就被江云低的动作哽住。
    江云低一个公主抱就将乔楚抱起，“想法不错，继续保持。”他抬腿踩在旁边倒下的树干上，抵住自己怀里抱着的人，抽出一只手向自己肩后探去。
    乔楚因为羽绒服被扒冻得不行的身体覆上一层暖意，江云低将披在自己身上的羽绒服扯下盖在乔楚身上，羽绒服失而复得，乔楚一时没回过神来。
    “要不是你穿的跟个球一样，我至于扒你的衣服吗？”江云低用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语气说着话。
    江云低团了团乔楚身上盖着的羽绒服，在不影响他公主抱乔楚的前提下，裹得越严实越好。
    乔楚语塞，受伤比较浅的那只手攥成拳头，想砸向江云低的脸，又担心摔了自己，最后还是恶狠狠地拉了拉身上的羽绒服。
    “真是没见过比你还怕冷的人。”
    江云低手穿过乔楚的膝盖下方，一个用力，将乔楚从大腿上抬起。
    他低头看着怀里只露出个漂亮脸蛋的乔楚，心情诡异的好起来了。
    这人就应该这么缩在自己怀里。
    江云低的体力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乔楚虽然没有他高，可也是一米八往上的男人，江云低居然就这么一路公主抱着乔楚回到外婆家。
    外婆被两人身上的狼狈吓了一跳，又是找药又是嘴里念叨不应该同意乔楚上山，这么大个人了还像小时候一样顽皮搞得一身伤回来。
    乔楚没有说出实情，真正的罪魁祸首在接受外婆感谢之后实在忍不住为乔楚说了好话。
    对此乔楚的表示只有一个阴恻恻的笑。
    果然碰到江云低就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乔楚已经在想要不要用柚子叶煮水洗个澡了。
    好在乔楚身上的都是些擦伤，没有真的伤筋动骨。
    之前就跟外婆说了要在这里多住两天，乔楚自然不会就这么离开。
    “江少这次出来，玩够了吗？”
    本以为江云低今天就会离开，结果晚上看到江云低还赖在这里，乔楚有些沉不住气了。
    “别这么大火气。”江云低端了个水盆过来，里面是烧好的热水。
    “呃……”乔楚认识这个盆，是用来洗脚的盆。
    乔楚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问道：“江少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屋子里温度不高，乔楚整个人缩在被窝里，江云低过去拍了拍被子，“下来洗脚。”
    乔楚：“？！”
    “快点，我还是第一次端洗脚盆呢。”江云低这话听起来还有点兴奋。
    来这里才两天，江云低已经做了不少从前没有做过的事情。
    “你……”乔楚欲言又止。
    江云低拍被子的力道大了些，“还不是看在你是个伤患的份上。”这伤大多数还是因为他，不管乔楚护住他的原因是什么，归根结底就是救了他一次。
    正是因为乔楚，江云低现在才能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这里，不然现在躺在床上的说不定就是江云低了。
    “我说了，是还你一次，江少用不着这样。”乔楚被江云低的举动搞得头皮发麻，越来越不懂江云低想干什么。
    “水要凉了，我可不会烧火，难不成你还想让外婆起来重新给你烧水？”江云低没有理会乔楚的话，他知道现在要用什么样的态度语言对付乔楚了。
    “呃……”乔楚动了动，还是挣扎着起来，避开江云低想要扶他的手，自己慢慢下了地。
    屋子里熄了灯，乔楚抬头看着黑暗的天花板，突然道：“谢谢。”
    “谢什么？”江云低没有睡，听见了乔楚的话。
    乔楚这一瞬间脑子里想起了很多事情，一下子自己也搞不清自己在谢什么，索性不说话装睡了。
    宁静的晚夜，安静下来好一会儿，响起了江云低的声音。
    他说：“乔楚，我是认真的。”
    “乔楚，我对你是认真的。”
    这句话，注定也是得不到回应的。
    ……
    第二天，乔楚就恢复的能下地了。
    “叫你顽皮，要是还有下次，外婆就不准你进家门了。”外婆很严肃地说道。
    乔楚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本来乔楚还想在这里多呆上几天，尧的绝命连环call实在是闹心的很，当天乔楚就准备收拾回去了。
    听到乔楚要回去的消息，江云低表现的比乔楚还遗憾：“这就要回去了啊！”
    江云低身上已经穿上了大花棉袄，保暖是真的保暖，花色也是真的惑人。
    可有江云低这张贵气的脸撑着，几十块钱的破旧花棉袄也像是一些审美不太好的大牌出的时装。
    反正不会有人怀疑江云低这张脸的时尚。
    为了配这套衣服，江云低还特意散着头发，卷曲的发丝闪耀着金色的光泽。
    就是乔楚看到了这人发黑的发根了。
    乔楚诧异道：“你这头金发不是天生的？？”
    江云低：“感情你以为我头发的颜色是天生的？”
    乔楚：“你不是混血儿吗？”
    江云低捋了捋自己的发丝，尽量让黑色的发根显得没有那么明显，心想是该去做一下头发了，回国后就没有动过自己这头金发。
    “我外祖母是北欧人，我混血混的很明显吗？”
    乔楚想说要不是你顶着个金发到处招摇，谁有事没有关注你到底是不是混血啊？
    只能说，江云低的五官太适合金发了，看起来没有违和感，就好像江云低天生就是这个颜色。
    江云低摸着头发，“你觉得金发好看还是什么颜色好看？感觉金色久了也可以换一个颜色了。”
    乔楚冷冷道：“可以考虑一下出家。”
    光头就用不着考虑染哪个发色好看的问题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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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我是真的喜欢你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六根未净，红尘缠身，出不了家。”江云低不痛不痒地回击道。
    回去的路上，因为乔楚的腿还没有完全恢复，在外婆的要求下，乔楚只得坐上了江云低的豪车回去，自己的车只能暂时先放在这里。
    “这么着急回去，是有什么事情要你回去处理吗？”
    江云低开着车，乔楚坐在后座。
    提前回去是因为荣尧的绝命连环call，公司里的事情要老板来决策，乔楚出来的时候没想过还要工作。
    所以专门用来处理工作的手机没有带，公司里的骨干联系不上乔楚，就只能去找不怎么管事的二老板荣尧。
    荣尧对工作上的事情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也不知道如何应对那些人的问题，只好用电话把乔楚叫回来工作了。
    不过这些事没必要告诉江云低这个外人。
    “能有什么事，打扰外婆太久了不好。”乔楚转头看窗外快速向后掠去的景色，白茫茫的一片，是回到云市后看不到的场景。
    “说起来，江少是怎么找到我的呢？”乔楚这才有心情和江云低好好算账了。
    江云低一噎，不知道怎么解释，含含糊糊道：“我光明正大。”
    乔楚靠在椅背上，双眼闭上，“光明正大跟踪我？”
    他其实也知道，江云低不可能是一直跟在他身后跟过来的，应该是后面得知自己的位置过来的。
    仔细想想，他到外婆这里来的事情，好像只在乔夫人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提过一嘴，来看外婆完全是临时起意。
    “我没跟踪你。”
    江云低好一会儿就憋出来这么一句。
    乔楚：“江少，您这是侵犯我的个人隐私了。”
    江云低烦躁地拍了拍方向盘，“对不起。”
    道歉的话乔楚也就是听听，没有当真，但好歹自己心里因为这句道歉好受了不少。
    “希望江少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乔楚冷淡道。
    “但凡你愿意跟我交流，我至于去向别人打听你的事情吗？”
    江云低心里莫名窜出一股怨气，他想要乔楚，可乔楚对他像病毒一样避之不及，总要有接触才能让人对自己改观吧？
    乔楚这才想起，自己和江云低这个倒霉鬼纠结这么些天了，却好像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交换过。
    “以江少的能力，会和我交流不上吗？”乔楚睁开眼，透过后视镜与江云低的眼神对视。
    江云低突然踩下刹车，车子停在安全的路边。
    他解开安全带转身，态度强硬，“把你私人的联系方式给我。”
    他的语气在私人两个字上面加重。
    这还是乔楚第一次看到江云低这个样子，还颇觉新奇。
    乔楚扬眉，“江少要我这种无名小卒的联系方式做什么？不怕污染了你的朋友圈？”
    江云低忽然笑了起来，说：“乔楚，我也没想到你是这么能装的人。”
    乔楚不明所以。
    “乔楚，你那天没有睡着，也听见了我的话，对吧？”江云低对乔楚没什么包袱，洗脚水都端了，没什么话是不敢说的，要是乔楚乐意，他能做出天天跑到乔楚楼下大声表白的事。
    乔楚眼神稍稍移开，“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话。”
    “不知道也没关系。”江云低看着乔楚，明明是泛灰的瞳孔，现在却因为浓烈的情感显得极其深沉，变化无常的绿色也在里面掺了一脚，他用自己最严肃认真的语气对乔楚说道，“乔楚，我对你是认真的。”
    乔楚定了定心神，道：“江少这话但凡换一个对象说，对方都会欣喜若狂。”
    “我这话只能是对你，但凡换一个人，这话都说不出来。”
    江云低不是个自卑的人，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我觉得你可能对我有不少误会，所以总是想方设法避开我，为了让你对我公平点，有些误会还是要说清楚好一点。”
    “我是家中独生子，不知道有没有失散在外面的兄弟姐妹，父母思想开放，不会反对我和同性谈恋爱，家里有点小产业，我是唯一的继承者，不过我不喜欢继承家业，这些产业未来我都会安排专业人士去经营。”
    “这些是想说明我有这个资本谈恋爱。”
    “我本人今年二十四周岁，本科研究生均毕业于r国国立大学，感情史为零，没有和任何男女发生过不正当关系。”
    车子里的两个人说起来都挺离谱的，二十多岁的身体健康没有隐疾的正常男性，家境优渥，长相极其出色，居然还都是个雏。
    江云低说自己感情经历为零的话别说乔楚了，他自己说这话都心虚。
    这辈子是还没有来得及正经谈恋爱，可是暧昧关系还是有那么几段的，只是江云低一直保持了最后的距离，这话勉强算是真话吧。
    “乔楚，我是真的喜欢你。”江云低说这句话的语气好像带上了一点叹息，像是在为自己栽在乔楚这个坑里爬不出来而叹息。
    乔楚下意识摸了摸脸，说的再好听，不还是被这张脸迷惑了？江云低明明才回国没多久，认识他也没多久，话说的就好像对他情根深种非他不可了。
    只要不是傻子，没有人会相信江云低说的这些话的。乔楚这么告诉自己。
    乔楚：“江少，我记得，我已经明确拒绝过你了。”
    不过那个时候江云低还没有明确说过喜欢或者追求的话。
    江云低一只手搭在皮质靠背上，身体转过来面对面对乔楚，“我要追求你，这是我的事，你拒绝了我，是你的事，谁规定了被拒绝了就不能继续追求了？”
    江大少爷还挺能抗打击的。
    乔楚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不在意似的笑笑，“江少想要做的事，没有人能够制止。”
    这事就这么在乔楚冷淡的反应下雷声大雨点小的过去了。
    江云低还是从乔楚这里拿到了乔楚私人的联系方式。
    江云低拿到的第一时间就添加了好友。
    车子开到乔家，江云低刚想停车开门，乔楚就说：“我不住这里。”
    江云低愣住，“这不是乔家吗？我认错路了？”他没有私自查过乔楚什么，自然不知道乔楚并不和乔家夫妻住在一起。
    “没认错，这里的确是乔家。”乔楚眉眼平静，好像再说一件完全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江云低反应过来，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说：“那我接下来往哪里走？”
    乔楚报了个地址，江云低点开导航，驶离乔家。
    江云低下车看到小区里的环境，眉毛皱起，“你家里限制你消费了？”
    颜色张扬的跑车停在小区里实在显眼，有不少人都从窗户探出头来看。
    “这里没什么不好的。”乔楚从车里出来，也因为众多被车吸引过来的视线感到有些不适，便不想和江云低多说，只想让人快把车开走。
    “小区都是开放式的，应该连电梯都没有吧？”江云低打量着周围，对那些好奇看热闹的视线视若无睹，看呗，他又不是长得见不得人。
    “用不着江少操心电梯问题，毕竟江少又不住在这里。”回到云市友好的气温下，乔楚终于不会冻得瑟瑟发抖了。“江少还不走？”
    “住在这里真的很开心吗？”江云低发出疑问。
    乔楚：“我想，至少应该比江少住的地方开心。”
    江云低摸了摸下巴，“你又没去住过怎么知道？不如什么时候上我那儿住几天，你才真的知道住在那里比较开心了。”
    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乔楚扯出一抹冷笑，不搭理江云低，自己上楼了。
    江云低在后面喊：“你不请我上去坐坐的吗？”
    乔楚头也不回：“江少还是回让自己开心的地方吧，我家小，容不下江少这尊大佛。”
    回到家一打开电脑，无数消息邮件就像是雪花一样纷至沓来，差点让乔楚的笔记本卡死。
    叹了口气，乔楚开始处理邮件。
    边处理邮件还边给荣尧打电话。
    “乔乔你回来了吗？”
    乔楚把通话中的手机放到笔记本旁边，键盘被他敲得咔咔作响，确保电话那头的荣尧能听见键盘的声音。
    “我说，你好歹也是荣家出来的，就一点都不懂这些事吗？”乔楚怀疑荣尧是想偷懒才说自己什么都不会的。
    毕竟荣尧也是正儿八经金融系毕业的大学生啊。
    “呜呜呜为什么要强求我工作，我只是个想混吃等死的米虫，什么都不会才是正常的好吗？”荣尧呜呜的话听得乔楚额头上青筋直跳。
    “好好说话！一个大男人干什么成天呜呜呜，你智商正常吗？”乔楚又开始了骂荣尧的日常任务。
    和荣尧交代了几句话，乔楚挂断电话专心处理工作去了。
    明明离开才几天，这么就堆积了这么多待处理的文件？
    一直处理到深夜，手指都快要抽筋的乔楚十指交叉做了个手指操，心想要是这样下去迟早要腱鞘炎，还是不能让荣尧再无所事事下去了。
    ……
    回家还没有安生多久，乔楚就收到了家里来的电话。
    乔楚手里拿着手机，语气有点不耐烦，“请帖上面没有写我的大名吧，你们夫妻俩不是很想找个融进云市上层圈子的机会吗？这不就是最好的机会，让我去干嘛？”
    作者有话说：
    别看受现在好像很牛的样子，后面他进医院的样子也很狼狈感谢在2022-03-15 21:39:25-2022-03-17 21:39: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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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艳福不浅
    他想明白了
    江家要举办一场慈善晚会，以往这个级别的宴会乔家是沾不上边的。
    乔家夫妻俩到是很想找到敲门砖，只是没人愿意给他们这个面子。
    可今天江家居然给乔家送来了请帖。
    这对于夫妻俩来说是意外之喜，只是喜悦过后，两人对这份请帖的原因有了很多猜想。
    如果这场宴会的举办方不是江家，说不定夫妻俩还能说服自己是看到乔家的面子上发的。
    可这是江家。
    夫妻俩对坐在放了请帖的茶几旁良久，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这份请帖估计不是送给他们俩的，而是给江少的朋友，也就是他们的儿子乔楚的。
    得出这个结论后，两人做出了决定。
    只有让江少高兴了，未来才会有更多这样的机会。
    还可以让乔楚在这种宴会上多结识几个朋友，儿子来云市这么多年了，结识的朋友好像除了荣家的二少以外就是江少了。
    朋友质量不错，可乔夫人还是觉得乔楚太孤僻了。
    圈子里的朋友不去结识，圈子外的朋友也没看到乔楚身边有谁。
    抱着多个目的，就有了乔楚现在接到的这通电话。
    乔楚身上穿着柔软舒适的家居服，原本细软柔顺的头发现在有些凌乱。
    他很烦躁的用手对已经不整齐的头发揉了两把，生生让自己炸起毛来，“好吧，我去。”
    对于长辈，乔楚大多数时候还是以顺从为主。
    江家举办的宴会，地点在江家的某处豪宅里。
    请帖上说明了是可以带伴的，乔家夫妇不去，把这个任务交给乔楚，乔楚自己就开着车过来了。
    孤家寡人，还能带个谁？
    不过他要来宴会的事情被荣尧知道了，这小子就说也会蹭着他哥的请帖过来。
    豪宅傍山，乔楚自己的车留在外婆家，就从乔家车库里开了辆车出来，至少不会和路上的豪车流格格不入。
    乔楚是带着敷衍来的，除了换了套正装礼服，其它的什么都没有准备。
    甚至后脑勺还有根毛翘起来，只不过乔楚自己看不到。
    进了宴会厅，里面人已经来了不少，厅内觥筹交错，金碧辉煌。
    来往的人皆是华服加身，男士都是西装革履仪表堂堂，女士个个都像是生活在夏季，华丽精美的晚礼服包裹不住她们的身体，露出洁白的锁骨和脊背，像花儿一样争相斗艳，每位都精致漂亮的像是刚从玻璃罩里端出来的收藏品。
    更耀眼的，是女士小姐们身上佩戴着的珠宝首饰，乔楚扫了一圈，甚至有一瞬间觉得看到这么密集的珠宝晃得眼花。
    乔楚低头看自己的打扮，和场内大多数男士打扮差不多。
    其实他怕冷的很，还贴身穿了一件薄羊毛衫，好在男款礼服里面多穿点也不容易看出来。
    乔楚无心去结交那些权贵，来到餐区边吃边看热闹。
    某处传来动静，乔楚抬头一看，是主办方出场了，乔楚不认识上前讲话的人，瞟了一眼就低头继续吃自己餐盘里的食物。
    毕竟不会有人来参加晚会是为了来吃食物的，餐区里只有零星几位美丽漂亮的夫人小姐在挑选。
    乔楚丝毫没觉得自己在这里是不是不合适。
    “你很饿吗？”
    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乔楚顿了顿，咽下嘴里的东西去看是谁在说话。
    是一个陌生的美丽少女，她手里端着个洁白的瓷盘，上面只放着一个小巧精美的点心，大概就两根指头大小。
    她注意乔楚有一会儿了，虽然乔楚吃的东西不多，但是到这里一直在吃。
    乔楚抬头，她看见了乔楚的全脸，眼里闪过几分亮光，提着裙摆走近。
    乔楚抿唇，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还好。”
    说饿倒也不是很饿，就是他想不出自己除了在这里吃到晚会结束以外，还有什么其它消耗时间的方法。
    像是看出了乔楚的局促，少女捂嘴笑了笑，“我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呀？”
    她的语气很友善，乔楚虽然不太想和人说话，却还是回复了。
    乔楚心想，整个会场里，可能除了那个不知道现在在哪个角落里的荣尧，自己不会有认识的别的人了。
    乔楚的态度有些冷淡，可少女却一直在找话，外人看来就是相谈甚欢，双方都是相貌出众的人，能来到这个宴会也说明了身份，郎才女貌的组合惹来了不少注意力。
    “江少，看什么呢？”
    江云低被人打断，收回视线，“没什么。”
    说话的人是个很想搭上江云低的狗腿子，江云低不怎么搭理他，他到是殷勤的紧，见状也看向江云低之前看的方向。
    就看到许小姐和一个小白脸相谈甚欢。
    之所以用小白脸来形容乔楚，自然是他认识乔楚。
    以为江云低一直看着乔楚和许家小姐是对乔楚有意见，狗腿子开了口。
    “呦呵，今天怎么什么人都能混进来了？江少，看来安保方面需要加强一下咯。”狗腿子意有所指。
    江云低皱眉，垂眸喝了一口手里的果汁。
    见江云低没有反应，狗腿子的情绪更高了，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也不知道姓乔的小子怎么混进来的，小白脸就是小白脸，靠着张脸就能吸引到许小姐，说不定今天他来就是为了傍上哪位小姐，好让自己家里的格调升一升。”
    狗腿子对乔楚的恶意很明显，江云低放下手里的杯子，看向滔滔不绝的狗腿子，语气和缓却带着攻击性：“你家里，又比乔家早来云市几年呢？”
    狗腿子没说完的话瞬间卡嗓子眼里，听懂江云低这话里的意思，脸色涨得通红，却又不敢反驳什么。
    “把乔家踩下去，就能让你家上升几个台阶么？”江云低漫不经心的话让狗腿子的脸色红了又白。
    他甚至都不记得这个狗腿子叫什么，是哪家的。
    这种人，他身边围绕着的太多了。
    “是是，江少教训的是，我下次不敢了。”
    对看这人唯唯诺诺奉承的样子没兴趣，江云低甩开他，就往乔楚的方向走去。
    他今天的打扮偏休闲，不过这宴会都是他江家举办的，就算江云低穿一身睡衣来参加，也有得是人夸赞他不愧是学艺术的很有自己的风格。
    江云低五官凌厉深邃，头发全扎起来露出脸的时候攻击性很强，所以他今天没有扎头发，温柔的针织衫也中和掉他身上的距离感。
    只是这份特殊是有针对性的。
    “江少。”许小姐看到江云低走过来，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开口问候了一句。
    乔楚身体僵了僵，他背对着江云低，听到许小姐的声音也没有回头。
    江云低嗯了一声，声音稍低，“聊什么呢？”
    许小姐更加奇怪了，江云低这个语气她还是第一次听见，目光落到没有动静的乔楚身上，秀眉轻蹙。
    “江少，你们认识？”
    江云低笑了笑，“许小姐，来这里的人有不认识我的吗？”
    许小姐哑然，无言以对。
    “乔少，别来无恙。”
    乔楚无法，还是转身和江云低客套起来。
    许小姐不傻，怎么看不出来这两人之间异样的气氛，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乔乔艳福不浅。”待许小姐离远了，江云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乔楚放下餐盘，随手捞起身侧的饮料，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那里比得上江少的福气呢？”
    有江云低在的地方，就少不了被人注视的目光。
    “江少怎么突发奇想给我们送贴子了？”这一点乔楚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
    如果是江云低为了他，这贴子为什么会送到乔家去呢？
    如果不是为了他，又是看上了乔家什么？
    “你都到这里了，还不明白我的意思？”江云低目光流盼，在宴会明亮灯光的倒映下，他的眼睛璀璨的像星空，“没错，贴子是我叫人送去的。”
    一切都顺着他的预想发展着，乔楚也真的来到这里。
    “江少叫我过来，是为了看我笑话？”乔楚语气平稳，听不出挖苦讽刺的意味。
    江云低失笑，“为什么会这么想？”
    “江少神通广大，想来应该是知道我向来不喜欢来这种场面，没别的原因，就是我身份不够，没人看得起。”自我嘲讽的话乔楚说起来没半点障碍，让人分辨不出这是他的一时笑言还是内心真实的想法。
    江云低怔住，没想到乔楚会这么说。
    “抱歉，我不知道这会让你不舒服。”
    他靠近乔楚，语气暧昧，“毕竟我对你的心思，想来已经很清楚了。”
    乔楚身体一僵，然后迅速恢复过来，这人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这种感觉很奇怪。
    江云低比乔楚高上一些，便低了低头，脸颊几乎与乔楚的贴上，温热的呼吸打在乔楚的肌肤上。
    手掌也顺着乔楚的肩膀移动，最后靠在了同样温热的脖颈处，“乔乔，及时行乐又不是什么违法的行为。”
    乔楚捉住贴在自己脖颈间放肆的手掌，“江少，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要注意些好。”
    江云低眉梢一扬，“不大庭广众就可以了？”
    乔楚似笑非笑，没有给出确切的回答。
    乔楚不是什么清纯小白兔的人设，他只是不喜欢随意和人有身体上的深入交流而已。
    他突然想明白了，自己之前某些可笑的坚持，在这个圈子里是没办法长久的。
    作者有话说：
    下周一（21号）俺的古耽主攻文上限免，当天看文不用花钱，没看过的宝贝可以去看两眼——
    话说你们是想这个世界完结之后看到这个世界的番外，还是全文完结之后再看呀（或者不想看番外？）番外大概就是解释一些事情，好像感觉挺无聊的，没人想看的话我就不写番外啦，就直接开始下一个世界！感谢在2022-03-15 12:28:00-2022-03-19 11:41: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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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你怎么进来的？
    你自己开门让我进来的
    江云低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将自己的手从乔楚手里抽出。
    “晚会结束后，别着急着走。”江云低这话的含义已经很明显了。
    双方都是正常的成年男性，乔楚不会不懂他的意思。
    他原本想拒绝，可是看见江云低嘴角笑起来的梨涡，拒绝的话到嘴边又换成了个模棱两可的句子：
    “江少想做什么？”
    江云低浅笑，尖尖的下巴扬起，像是开屏的孔雀，美丽又得瑟。
    “我想要做什么，这得取决乔乔的意愿了。”江云低抬手，指尖从自己的下巴一路下滑到喉结，乔楚看在眼里，黑色的瞳仁看不出什么大的波动。
    他漂亮的脸上也只浅浅的挂了层笑意，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别人看到乔楚，除了会觉得这人长得实在清纯漂亮外，还有一种极其勾人的特质。
    就像是一件易碎的精美水晶摆件，完好无损时高高在上只能让人仰望，可要是发生什么意外导致摆件从高处跌落，碎成无数块照样美丽的碎石，并且不会再高高在上，反而能让人有机会收藏这些美丽的碎片。
    乔楚静静的看着江云低的动作，什么话都没有说，什么动作也没有做。可偏偏就给江云低一种他其实引诱他，引诱江云低做出更多举动。
    江云低手指停在喉结处，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喉结在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他想引诱乔楚没成功，反而被引诱了。
    江云低想，不愧是他。
    “我的意愿对江少来说重要么？”乔楚眉眼动了，他有一双看起来极为乖巧的双眼，整体的轮廓偏圆，眼尾下垂，这对眼睛使他本就偏秀气的容貌更加无害。
    他抬眸看江云低，眼里满是细碎的光，这些碎光像是从眼睛里洒落了一身，不知道是场内灯光的作用，还是江云低眼里看他带着的光。
    明明不想和这个圈子里的人扯上关系，江云低却步步紧逼。
    跑到乔家去的时候没有问过乔楚的意愿；追去雾市也没有问过乔楚的意愿；反倒是现在这个时候，江云低开始说按乔楚的意愿来。
    乔楚想，如果江云低非要这样，也不是不行。
    他用极短的时间在心里计算了真的和江云低扯上关系之后的利弊，权衡一番，心里便有了打算。
    大少爷的心思嘛，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自己总是在拒绝江云低，这反而激起了这位一直以为顺风顺水的大少爷的胜负欲了。
    江云低不是个好的结婚对象，但应该是个优秀的情人。
    有钱有貌，还有一张会说甜言蜜语的嘴。
    乔楚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子恶意，那些圈子里的纨绔可以对没钱没势的普通人下手，尝过味之后就弃之如敝屐，为什么他不可以反过来这么对待江云低呢？
    虽然大概率还是江大少爷甩他，不过没关系，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结局。
    反正他不会对江云低生出什么真心的。
    绝对不会。
    今天这场晚会上还有一场小众的拍卖会，拍卖所得的钱财会跟着募捐的一块进入慈善机构用来帮助他人。
    江云低好歹是江家这代的独子，有点时候还是要站到高台上让在场的人都认认脸。
    乔楚坐在角落里，看着被灯光聚焦的身影，那个人生来就注定受众人仰望，站在云端衣不染尘，愈发觉得自己和那人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
    自己只是好运，好运的站在有他在场的晚会上。
    乔楚身旁经过一个端着酒的侍者，他拿了两杯，在侍者惊愕的眼神里一饮而尽。
    “先、先生……您没事吧？”侍者的声音有点抖，估计是怕乔楚喝醉了发酒疯牵扯到他。
    乔楚把空了的酒杯放回他的托盘里，眼神清明，没有沾一滴酒的样子，“喝点酒而已，能有什么事？”
    侍者立马噤声，端着托盘离开了。
    乔楚掏出手机，给一直没看到人影的荣尧发消息：
    人在哪儿？我要提前退场了，你走不走？
    晚会里声音嘈杂，乔楚不指望荣尧能马上看到并回复，收起手机之后走到酒塔桌旁喝酒。
    不知道过了多久，乔楚听到拍卖会都快进入尾声了，口袋里的手机才传来震动声。
    乔楚将酒塔二字发了过去，就等着人找过来。
    “乔乔！”
    乔楚捏着高脚杯的手指用力，控制着让自己别发作。
    荣尧茫无所知地小跑到乔楚身边，看到乔楚又在喝酒。
    “哇你怎么又在喝酒！我今天是蹭我哥的车来的，你喝了酒怎么开车啊？别让我开这边的路段好可怕！”
    乔楚没好气地放下高脚杯，“江家不会准备代驾的吗？”
    荣尧想了想，觉得也是哦，江家做事一向很细，这点应该早有准备。
    “话说乔乔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你不是向来都不喜欢参加晚会的吗？”
    乔楚：“就是因为不喜欢，所以我现在要早退了，你走不走？”
    去他妈的江云低吧！长得帅又有钱了不起啊！！他长得也不差也不缺钱好吧！
    荣尧：“你都走了我还留在这干嘛，我以前也很少来参加这种晚会，一点意思都没有，看到别人还要一直笑，我的脸都笑僵了。”
    乔楚拍了拍他的肩，“行，那我们走吧。”
    从大门离开多少有点显眼，现在晚会才进行到中后段，会提前离场的人少之又少，乔楚可不想被江云低发现自己想偷偷溜走。
    找了个侍者问路，顺利地从后门离开。
    外面的温度还是低，迎面吹来吹得乔楚一个哆嗦，脸上因为喝酒上升的温度也立马降了下去。
    叫了个代驾，乔楚和荣尧坐到后座。
    乔楚闭目养神，问荣尧：“你对江云低的情况了解吗？”
    荣尧摸了摸脑袋，呆呆的，“应该不算了解吧，小时候可能在一起玩过一段时间，不过想和他玩的人可太多了，不努力就会被挤掉，我被挤掉后就寻思我干嘛要上赶着陪太子玩耍啊？我又不图他什么，后面就不一块儿玩了。”
    “江云低的脾气应该是挺好的，就是怎么说，好像对什么事都不上心，今天还有说有笑的玩伴明天换人了他也不会说什么，连问都不会问，说实话，这对我当时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不小的打击，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很讨人嫌。”
    “后来就出国读书去了，好像成绩还不错，他外祖母是北欧那边哪个国家的贵族，家里好多宝石矿，未来都是江云低的。啊啊啊，他真的好有钱，不像我想买辆车都要向亲哥申请，然后还要获得批准才能买。”
    荣尧这个话唠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关不上了，乔楚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就任由荣尧发散性的吐槽他哥对他经济方面的管辖太严。
    然后荣尧吐槽吐的差不多了话题又扯回江云低身上：“他人长得好，家世好，学习也不错，性格也不像一般纨绔，他独生子也没有竞争对手。他家里对他也好，人说不想接手产业就不让他接手，随便他玩，几乎什么都不限制他，呜呜这是什么神仙家庭我好羡慕。”
    “不像我家，我亲哥人帅能力强，我说了好多次不想努力还是会被他们逼着干活呜呜呜我命好苦……”
    乔楚觉得酒精没让自己大脑晕眩，荣尧的长篇碎碎念更让他头疼。
    比起乔楚，荣尧更像是喝醉酒的样子。
    他勉强从荣尧大段大段的废话里截取有用的部分，对江云低的了解又多了几分。
    “江云低人都二十四了，还种种方面都比我优秀，人家都没有被催婚，我才二十二家里就好像要养不起我了似的要我赶紧找个对象结婚……”荣尧的重点又来到他的心酸事上面。
    乔楚：“？”
    不是，荣尧就被催婚了？二十二的年纪？啊？
    荣尧还在絮絮叨叨：“是我不想谈恋爱吗？是没有合眼缘的呀，还有我这么年纪轻轻为什么这么早就跨进婚姻的坟墓？我不能多当几年家里的孩子吗？”
    “停停停！”乔楚受不了这个话题了，马上打断荣尧。
    荣尧不忿地闭上了嘴。
    乔楚感觉经过荣尧这么胡说八道一通，自己脑袋好像更痛了。
    不是错觉，乔楚对代驾说了荣家的地址，先把荣尧送回去。
    “啊？现在才九点半诶！就回家了？？”荣尧看了看手表，很是诧异地看着乔楚。
    “听你的话听到头疼，受不了了，我回去睡觉了。”乔楚按了按脑袋，脸色不太好，看起来是真的不舒服的样子。
    荣尧立马安分下来。
    拒绝了荣尧提议的「照顾」，乔楚生怕被荣尧这个二愣子照顾出个重感冒出来，把荣尧丢下车就回自己家睡觉了。
    只是第二天，乔楚一只手捂着额头，一只手拿着温度计，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上面的数字。
    良久，乔楚哀嚎一声，居然真的生病了。
    他立马放下所有要干的工作，继续回到温暖的被窝里睡大觉。
    小时候自己就经常因为天气冷的原因发烧感冒，普通的情况下外婆都会给他煮一壶热乎乎的姜茶，然后把他塞进被窝里捂汗。
    只是当乔楚再次醒来，看到房间里不该存在的人时愣住。
    “你怎么进来的？”乔楚质问道。
    江云低看着乔楚眼神很怪，“你自己开门让我进来的。”
    第14章
    盘靓条顺
    “我说的。”
    乔楚身体晃了晃，脑子一片浆糊，对江云低的话暂时失去了辨别能力。
    说是他开的门就是他开的门吧，不然也解释不通江云低是怎么进来的。
    “你发烧了。”江云低蹲在乔楚手边，语含担忧。
    乔楚想说你这不是废话，可浑身没有力气，张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难受的喘气，嗓子干得一说话就好像有砂砾摩擦，疼的不行。
    “把药喝了。”
    江云低摸了摸杯子的温度，觉得刚好。
    “不用吃药，你走吧，我睡一觉就好了。”乔楚躺下，想着等江云低走了去喝水。
    江云低：“我走了你要是烧成傻子怎么办？”
    乔楚现在不想和他斗嘴，将被子拉扯过头顶，就像个逃避的小孩，“你好烦，你和我又没有关系，凭什么管我？”
    江云低觉得乔楚这样还挺好玩的，生个病攻击力直线下降。
    “这不是在为有关系而努力着的么？不喝药也起来喝点水。”
    江云低直接上手扒拉。
    想喝水的乔楚缓缓露头。
    “这杯是水。”江云低换了个杯子。
    乔楚将信将疑地接过，鼻子堵住，杯子倒嘴边的时候才闻到一股子生姜味。
    “姜茶？”乔楚愣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喝，迟钝地看向江云低。
    哪里来的姜茶？
    江云低脸上快速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要是乔楚身体健康大脑流畅，必定能捕捉到江云低这份不对劲。
    可是江云低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呆呆愣愣的乔楚。
    “嗯，姜茶，这不是药，喝了吧。”江云低视线死死盯着乔楚手里的杯子，感觉里面装着的不是姜茶，而是什么江云低割肉做引的药，乔楚要是不喝他不甘心的那种。
    乔楚机械化的一口一口喝了起来。
    “好难喝。”
    虽然乔楚现在不太清醒，可是舌头的功能还是没毛病的。
    听了乔楚这话江云低脸色一黑，面上闪过几分恼意，恼羞成怒：“姜茶能难喝到哪里去？喝！”
    乔楚没有被江云低的话影响，一直以自己的速度慢慢喝着，直至一杯喝完。
    身体因为姜茶的进入，像是吃了什么特效药，乔楚愣愣地端着空了的杯子，大脑好像开始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哪里来的姜茶？乔楚又想到这个问题。
    难喝归难喝，这姜茶明显是现煮的。
    “你煮的？”乔楚没什么精神的目光落到江云低身上。
    江云低摸了摸鼻子，还是承认了：“是。”
    得到答案的乔楚一掀被子，就要下床。
    江云低不知道乔楚这是受了什么刺激，立马上手拦住，“干什么？病人就该好好地待在床上修养！”
    乔楚不知道怎么生出的力气推开江云低，“我得看看我家的厨房还在不在。”
    江云低作势要拦乔楚手一顿，乔楚就趁着这个机会跑到厨房门口，只是一眼，乔楚觉得自己这个小病要上升成大病了。
    本就虚弱的身体被这么一刺激，乔楚扶着门框的手一软，倒在后面追出来的江云低怀里。
    还没等江云低出声狡辩，乔楚双眼无神，口中喃喃：“我的厨房……”就这么葬送在一个外人手中。
    江云低抬头看看厨房里的惨状，不免尴尬，“这个……我会负责处理好的。”
    乔楚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你就煮个姜茶……为什么厨房就像打完仗之后的战场……”乔楚靠在江云低身上，根本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我……我这不是没做过吗……”江云低声音越来越小。
    “也是，你毕竟是连火都能烧灭的人才。”乔楚还是没有从这个噩耗里挣脱出来。
    “这事能不能揭过了？”江云低忍不住道。
    “你现在连我家厨房都毁掉了，你说能不能揭过？”乔楚控诉道。
    “那成，你把我压在这里吧，我以身相许。”
    乔楚推开江云低，“想的还挺美。”
    江云低：“姜茶也是进了你的肚子，怎么就是我想得美了？”
    乔楚：“行，我谢谢你。”
    乔楚身上还是毛绒绒的睡衣，可爱的风格配上乔楚带着病态的熏红小脸，更是可爱超级加倍。
    江云低光是看着心都软的一塌糊涂，一句硬话都说不出。
    眼神躲闪了下，江云低轻咳了一声，说道：“厨房我会叫人来收拾的。”
    乔楚：“厨房弄成这样你都能叫人来收拾，那到底为什么要想不开自己去煮姜茶？”
    还不是因为你睡觉一直在喊姜茶。
    “着急了，想不到其他的。”他这么说道。
    乔楚一愣，垂了垂眼皮，旋即不再纠结这个事情，转身决定回去继续睡觉。
    江云低下意识跟上。
    “我要去睡觉，江少可以离开了。”乔楚觉得自己现在心里有点乱，应该是受了生病的影响。
    “你烧还没退。”
    乔楚皱皱眉，“我身体很好，这点毛病用不了多久就能痊愈。”
    江云低坚持：“我等你退烧。”
    乔楚顿时烦躁起来：“随便你吧。”
    反正自己这里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算真的少了什么东西大不了找江云低索赔。
    ……
    乔楚没想到自己第二次醒来，还能看见江云低。
    外边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房间里面没有开灯，也是灰暗的一片。
    乔楚刚醒过来，意识在缓缓回笼，趴在床边的那抹金色像是在发光，乔楚一睁眼就能注意到。
    “呃……”心脏的某处好像跳了跳，乔楚想小心翼翼下床，却还是惊醒了那抹金色。
    江云低揉揉眼睛，“你醒了。”还伸手过来摸乔楚的额头。
    乔楚：“……”这个感觉越来越奇怪了。
    江云低感觉自己手心里的温度正常了，“不烧了，你睡觉的时候一直断断续续的烧，本来想要是晚上再不退烧，我就叫医生来了。”
    “你一直没走？”乔楚问。
    江云低笑了笑，可能是为了方便，他的头发全都扎了起来，光洁优越的五官显露无遗，攻击性很强，可乔楚看在眼里，却莫名觉得顺眼。
    乔楚为自己这个念头猛得摇头，真是病糊涂了。
    “要不要喝水？”江云低问。
    “姜茶还有剩？”乔楚反问。
    江云低摸了摸自己额角，“白开水。”
    他不好意思说把乔楚家里的生姜全切了只实验出乔楚喝的那一杯姜茶。
    心里打定主意回去买上几麻袋生姜用来练习如何煮姜茶，就不信了还能难喝！
    “我烧退了，江少还打算留在这里吗？”乔楚还是不忘初心想着赶江云低走。
    本以为江云低这次总该没理由再待了，谁料江云低说：
    “你烧退了，现在能来说说咱俩的事情了吧？”
    乔楚：？谁跟他咱俩？
    “我们有什么事情需要交谈？”乔楚面色镇静。
    江云低突然上前，双手支撑在乔楚身旁两侧，将人笼在自己阴影之下。
    “乔少可是放我鸽子了。”
    乔楚呵呵一笑，“江少是说的哪只鸽子？”
    “我和乔少之间不就一只鸽子吗？”
    乔楚沉默了下来。
    江云低又直接将话讲清楚：“乔乔，那天宴会为什么走了？”
    乔楚闻言笑开：“江少，我有说过我会等你吗？”
    明明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直言过会留下来等江云低。
    江云低也是想到了这点，好半响才说：“那今天，在这里，乔乔要不要等我？”
    乔楚眉毛一挑，眼尾拉出长长的一条，初愈后的神色沾上一份写不出来的气氛，还没等江云低去分辨他这是什么意思，就被乔楚后面的动作惊住。
    乔楚坐在床上，本来是仰头看着江云低，一伸手，就勾住江云低的脖子往下一拉，自己的脸往前一送。
    江云低：“！！”
    两个不同的气息再此时交融，一样的温度，不一样的心情。
    乔楚没和人接过吻，不过看过不少，他有敢于探索的想法，直接撬开没有反应过来的人，很是主动地攻略。
    待江云低反应过来，他喉间溢出几分笑，十分配合地和乔楚你来我往。
    一吻毕，江云低按着乔楚的后脑勺，两人的额头相抵，乔楚率先出声：“江少这水平，没少练习吧？”
    江云低心情很不错，没回嘴：“感觉不错吧？”
    乔楚：“江少，我不在下面。”
    他不信江云低会是个素食动物，不管会不会到那一步，有些底线还是先说明为好。
    江云低又亲了乔楚一口，只是单纯的唇贴唇，比起之前那个暧昧十足的吻，这个吻更像是安抚，“随你高兴。”
    不得不说，江云低的脸，非常适合某些不能描写的表情，乔楚看着都有些晃神，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乔楚道：“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
    江云低解开了自己胸前的一颗扣子，“这可是你说的。”
    他今天穿得是休闲衬衫，领口本就开的大，敞开露出锁骨，现在他又解开一颗扣子，乔楚稍稍垂眸，就能一览无余。
    乔楚眨了眨眼，“我说的。”
    ……
    乔楚从来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和人有亲密接触，是和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他向来排斥的圈子里的人。
    可能这就是，怕什么来什么吧。
    乔楚突然就想开了。
    江云低盘靓条顺，对人上心的时候也是很能放得下身段，至少短期内，乔楚想不到拒绝江云低的原因。
    至于之前自己的某些想法，从江云低第一次缠上他的时候，就注定是要被打破的。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同居
    你变了好多。
    “你怎么会来这里？”
    一场圈子里聚会，荣尧居然看到了乔楚的身影。
    这可是个石破惊天的发现，惊得他立马找上乔楚询问。
    “你能来我来不得？”乔楚懒懒地掀了掀眼皮。
    “你能来，你可能来了！”急的荣尧抓耳挠腮，“虽然这明面上是商业集会，可是举办和邀请的人都是圈子里的人，还有那谁也来了！”
    乔楚双手交叉抱胸，“你说的那谁，是谁。”
    荣尧瞪圆了眼睛，“我说的还能是谁！”
    乔楚扯了扯嘴角，“你看看是来得这谁。”
    荣尧向他示意的方向看去，“你说谁？”
    然后荣尧就看见了过来的江云低，“还真是这谁……”
    江云低今天是很有富贵公子的气质打扮，模特般的衣架子身材将剪裁精良的衣服展现的近乎完美，乔楚多看了两眼，在心里默默感慨这谁的身材是真的不错，不知道是怎么练出来的。
    绝对185+的身高在这里扎眼的紧，金发因为没有去处理，现在黑色的发根又长出来了一点，可就是在江云低身上就是看不到违和的感觉。
    江云低笑着冲荣尧示意，明明是个很和善的表情，荣尧就是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小动物的危机雷达滴滴直响。
    “江少。”荣尧蹭到好友身后去，就像是有趋利避害本能似的。
    江云低点点头，就不再在意荣尧，对乔楚说道：“今天来了不少人，你要不要去认识认识？”
    能被江云低提及的人岂是什么简单人物？其实江云低这话的意思就是在问乔楚要不要认识一下他的朋友圈。江云低想，总是要让那些人认识乔楚的，免得不长眼招惹了乔楚。
    这个认识可不是什么能将人和名字身份对上号这么简单，是可以进行资源互换互惠互利的认识，平常见到也会给几分面子。
    乔楚也是想到了这点，可有可无地道：“好啊。”
    横竖他又不会亏，能真正进入江云低朋友圈里人，都是云市最顶尖的人脉资源，要是没有江云低牵线搭桥，乔楚觉得自己这辈子估计都没有机会搭上线。
    就和有钱公子哥给小情儿的好处，只是他比较高级，要的不是简单的金钱利益罢了。
    荣尧看看江云低，又看看乔楚，没明白过来这才多久这两人交谈的口吻怎么就这么熟稔了。
    “乔乔……”荣尧忍不住叫了一声乔楚，就有两道视线向他看来，其中有一道视线不太友好。
    乔楚回头：“你先自己玩，我待会来找你。”
    荣尧愣愣应道：“噢……”
    看着乔楚跟着江云低走开，荣尧想，自己不是想问他和江云低现在是什么情况的吗？！怎么就这样被糊弄过去了？！
    江云低很自来熟的去搂乔楚的腰，乔楚避开，江云低手在空中顿了一下，又立马转换了目标，去挽乔楚的手臂。
    乔楚：“江少。”为什么要在公共场所拉拉扯扯。
    江云低往前走，“该换个称呼了吧？”
    乔楚装傻，“为什么要换称呼？”
    江云低回头，伸手拍了拍乔楚的腰，拍得乔楚身体一抖。
    “前几天这里用力的时候你可不是现在这幅嘴脸。”这话很暧昧，加上江云低的语气，乔楚顿时觉得自己好像现在就被这人扒光了，很诡异的感觉。
    闻言乔楚立马拉开和江云低的距离，平息自己脸上的温度。
    看来耍流氓还是比不过这谁。
    乔楚假笑，不言。
    江云低：“我们还挺合拍的，不是吗？”
    总说身体上要是不合适，感情再好也没用。
    乔楚不想在这个时机和江云低交流一些不好过审的事情，转移话题道：“江少觉得怎么称呼比较好呢？”
    他拿出了对待甲方的态度，告诉自己要拿出最大的耐心。
    江云低又对乔楚伸手，不过他这次成功了，和乔楚成功牵上手。
    江云低：“其实我也有小名。”
    乔楚面不改色，很配合地接下话题：“那么小名是什么呢？”总不会比他的小名还接地气吧。
    说起来平安这个小名，是外婆给起的，也只有外公外婆会这么叫他，外公离开后，世上会这么叫他的就只剩下外婆了。
    “昙花的昙，阿昙。”
    乔楚：“挺好的，阿昙。”
    乔楚看看江云低的脸，觉得还挺合适的。
    江云低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除了我的祖父，你是第一个叫我这个名字的人。”
    乔楚思绪飘远，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昙花的介绍，不耐霜冻，看江云低的样子挺耐冻的。
    江家的太子爷，公然对一个男人举止亲密，不少人等着看热闹。
    尤其是个别身份够不上江云低，又对乔楚抱有想法的人对此有不少想说的话：
    “我说他之前怎么摆出个生人勿近的态度，原来是看不上我们这种身份平平的人。碰到太子爷，整个人就温顺的不行了。”
    “以为是个不折腰的君子，现在看来原来只是筹码不够。”
    “挺有手段的，能沾上片叶不沾身的江少。”
    种种非议的话在这场聚会后就在某个圈子传扬开了，语气或羡慕或嫉妒。
    不过都传不到乔楚的耳朵里。
    他早就知道从那些人嘴里听不到自己半句好话，和江云低的关系暴露，也有的是人等着看他的笑话。
    好在这些绯色传闻再如何传也不会传到长辈耳朵里去，乔楚又不在乔家住，暂时用不着和乔家夫妻解释。
    估计等两位知道这事，乔楚也早就和江云低分道扬镳了。
    乔楚就保持着心态，借着江云低的关系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和江云低的相处也渐渐熟稔起来，没有了之前的生硬。
    乔楚也习惯了第二天醒来身边还躺着另一个人。
    “醒了，今天要去工作么？”江云低勾住乔楚的脖子，就要来个早安吻。
    乔楚偏头，“没刷牙。”
    江云低笑开：“我又不嫌弃你。”
    这张脸哪怕是刚睡醒，头发凌乱，也照样是十足的俊美。
    但是连续一个多月每天都能看到这张脸，乔楚已经可以做到暂时无视，起床穿衣服，“那也得刷牙之后再说。”
    江云低不会去干涉乔楚的工作，他不喜欢工作，也知道乔楚不喜欢他去干涉。
    所以两人的相处模式就是，乔楚工作的时候江云低就自己找乐子打发时间，一旦乔楚闲下来了，江云低第一时间就会缠上来。
    他们并不是每天都会做，在这方面，江云低给了乔楚足够的尊重自由，只要乔楚说不想，他不会强迫。
    就彼此试探着，两人度过了将近两个月的伪恋爱关系。
    至少乔楚单方面是这么认为的。
    江云低几乎没有什么正经事，他在江家的公司挂了个名，却什么工作都用不着他干，每天都过着如何快乐度过今天的日子。
    因为他的自由度很高，在两人戳破暧昧后的没几天，江云低就搬进了乔楚的小房子里。
    同居。
    可能是同居的时间还不够长，两人之间没有闹出什么大矛盾。
    最能引起家庭矛盾的洗碗任务也有洗碗机任劳任怨。
    到是江云低和乔楚家厨房纠缠上了。
    自从上次煮个姜茶差点把厨房毁了，后来江云低叫人过来收拾干净。同居后又在乔楚不赞同的视线里走进厨房。
    进步尤其明显，煮姜茶不会再炸厨房了。
    不过就是有一点，乔楚除了感冒发烧的时候之外，是不会喝姜茶这个东西的。
    毕竟小时候都是外婆强行给他灌的，长大后用不着灌，他也喜欢不上这个味道，只是习惯了。
    所以江云低煮出来的姜茶都自己解决了。
    等他能煮出不怎么难喝的姜茶的时候，天气已经转暖了。
    ……
    “我感觉你最近好勤快。”
    乔楚坐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对面坐着的是公司稀客荣尧。
    荣尧正一脸凝重地看着乔楚。
    乔楚手上的动作不停，回道：“你不干活，要把你那份工作做完，我当然要勤快一点了。”
    荣尧手指向外面，“公司里人也不少啊，什么事情都要你亲力亲为吗？那养着他们做什么？”
    乔楚装订好一份文件，“荣总，您今天踏足这里到底想干什么？总不是为了让我轻松一些吧。”
    “瞧你这话说的。”荣尧坐在办公椅上转了一圈，“椅子不错，挺舒服的。”
    乔楚抬眼，刚想赶人的时候，荣尧又跳起来道：“我今天来吧，确实是有事想问你。”
    “说吧。”
    荣尧看着乔楚好半响，才慢慢说道：“我今天本来是去你家找你的，结果你不在。”
    乔楚一顿，“所以你来问我某个人的事情？”
    荣尧严肃着脸点头，好像乔楚的回答对他非常重要。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乔楚又恢复之前的动作，边工作边解答，“也没想瞒你，但是没想到你这么久才发现。我和江云低现在是同居状况。”
    荣尧咋舌，“什么情况啊你们这是？！”
    “他说他喜欢我，他人长得好，和我也合拍，就暂时处着呗。”乔楚低头在文件上签字。
    荣尧猛地一拍桌子，“你是不是傻啊？干嘛答应这种事，是不是江云低用权势逼迫你的？”
    乔楚眸色一沉，精致无害的脸上竟然多出几分压迫感，“够了，这里是我的办公室，要闹也不要在这里闹。”
    荣尧一哽，身上的气焰瞬间就灭下去好多。
    乔楚看着荣尧，少有地对荣尧露出严厉的神色，“就算是他用权势逼迫我的又怎么样？是我能反抗，还是你能反抗？荣尧，大家都不是小孩了，应该早就懂得世上的事情不是非黑即白。我做出的决定自然有我自己的考量，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不喜欢有人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对我指手画脚，荣尧，就算是你也不行。”
    他懂荣尧的性格，要是他今天不把这事和荣尧说清楚了，他相信荣尧回去肯定会想办法为他出头。
    先不说江云低并没有逼迫他，就算是江云低真的是像乔楚刚才话里说的那样用权势压迫，荣尧也没有办法替他反抗。
    不是说荣家不够格，正是因为荣家够格，荣尧才不能出头。
    因为荣家这一辈的继承人不是荣尧，荣大少是不会为乔楚冒险的。
    乔楚看到荣尧很久都没说出话来，心想估计是吓到他了，便又想开口温和的劝几句：“荣尧，我不是觉得你烦，我也知道你是真的关心我，不过这事你真的……不能掺和进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呃……”荣尧气焰才被压下去，现在整个人都怏怏的，“你以前没有用这个语气对我说过话，江云低一来，你变了好多。”
    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乔楚放弃细想的乱七八糟，也听出了荣尧的委屈。
    乔楚态度软下来：“是我不好，下班我请你吃饭当赔罪。”
    他下意识的无视了荣尧那句他变了好多的话。
    第16章
    两个月了，该腻了吧？
    别赶我走
    “今天还要去工作？”
    乔楚已经换好了衣服，闻言看了一眼江云低，“嗯，有个项目要一直跟进。”
    江云低坐在餐桌上，百般聊赖地用刀叉戳着盘子里的早餐，“你都忙了好久了。”
    乔楚换鞋的动作顿了一下，觉得这个对话不对劲。
    “今天能不能休息一天？”
    江云低这句话是商量的语气，带着试探。
    乔楚听出来了，但是不知道江云低怎么突然这样。
    两人的身份怎么好像互换了，按理说，应该是乔楚处于较卑微的地位，结果江云低这话一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什么霸道总裁和家养小情人呢，江云低就是那个小情人。
    乔楚换好鞋子，回头去看江云低。
    他们已经同居两个多月了，两个月之前，乔楚绝对想不到他们这段不正常的关系会维持这么久，也想不到江云低对自己的兴趣居然能坚持到这个地步。
    不过乔楚还记得自己和江云低的差距，不是短短两个月的同居生活就能把这中间的隔阂消除掉的。
    与此同时，乔楚感受到一种来自江云低的危机。
    和江云低相处的这段时间，哪怕乔楚每天都在告诉自己不要把自己搭进去，可是他之前太小看江云低了。
    也太高估自己的毅力了。
    江云低在这里住的这些日子，让乔楚体会到了有人等他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用很多年的时光养成的习惯，就要败在这两个月的相处里。
    乔楚清楚的知道现在的美好只是水中倒影，只要有东西丢进来，哪怕只是个小小的石子，都能轻而易举的破坏掉表面上的和谐。
    乔楚手搭在门框上，突然想，够了，有些事情还是适可而止比较好。
    但凡这个人不是江云低，乔楚都敢勇敢一次，可偏偏是江云低，乔楚不会这么天真。
    “江少，我今天会早点回来，希望您到时候也能在这里，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了好。”
    江云低错愕，乔楚已经很久没有叫过江少这个称呼了，心里涌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我今天又没事，就在家里等你回来吧。”本来今天的时间就是想留给乔楚，想和他一起度过的。
    乔楚笑了，他自己也说不出来自己现在是要解脱的高兴，还是马上又要回归孑然一身的茫然。
    “阿昙，我去上班了。”
    “好。”
    等乔楚离开后，江云低拨通了一个号码：“情况如何？”
    对面说了几句话，江云低眉头皱起，“好，我知道了，你继续盯着，要是……第一时间就要联系我。”
    挂掉电话，江云低紧紧握着手机，心里怅然若失。
    乔乔回来要和自己说什么呢？
    ……
    搭上江云低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乔楚自己的产业和乔氏分的很开，很多人都不知道乔楚自己开着的公司是哪家。
    毕竟乔楚再怎么努力工作，公司的规模暂时也不会追上乔氏，就跟别提云市里其他的企业了。
    没人在意乔楚在背地里搞出来的名堂，他更让人好奇的，是和江少的绯闻。
    这些人就和乔楚自己一样，没有觉得江云低是真心的，可以说，除了江云低自己，没有人相信江云低对乔楚的感情。
    其实要说乔楚借着江云低获得了多少利益也不见得，人脉是拓展了，可是实切的利益乔楚是没有半点沾到。
    他总不可能拿着自己开的小公司去跟那些商量合作的事情，这太蠢了。
    乔楚下班回去的时候路过一家甜品店，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他不喜欢吃甜食。
    不过自从江云低来了之后，家里的冰箱总是满的，有一半都是各种甜点。
    要说江云低多喜欢甜品那也不见得，可他就是喜欢往回买。
    乔楚手里拎着装蛋糕的礼盒，看着门外川流不息的车流。
    现在是下午四点半，还算早。
    乔楚将手里的礼盒放进副驾驶，好一会儿车子都没有动静。
    乔楚在发呆。
    最后车里响起一声叹息，车子随后被启动。
    ……
    “你说什么？”
    江云低眼神定定地看着对面的人，像是没有听清乔楚的话。
    乔楚心里还想着在副驾驶里的蛋糕，觉得还是不要拿出来的好。
    他一字一句重复道：“江少，两个月了，您还没有腻味吗？”
    江云低眸子阴沉的可怕：“你在说什么，什么腻味？”
    他的这个反应乔楚早有预料，手指放在桌子上，一声一声地敲着桌子，他没有什么跟人谈判的经验，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江少，您已经在我家住的够久了。”乔楚想了想，换了个更委婉的说法，虽然听这话的江云低未必会觉得委婉。
    江云低胸脯在剧烈地起伏，看上去气得不轻。
    也是，江大少怎么体会过被人驱赶呢？多么耻辱的经历。
    乔楚突然很想吃点甜的，比如说放在车里面的蛋糕，他买的是樱桃口味的，看起来很漂亮，不过他没有尝过这个味道，想来应该味道不差。
    “乔乔这是看我烦了，想赶我走了？”江云低没有对乔楚发脾气，只不过俊脸黑沉，看起来就在爆发边缘了。
    乔楚意识回笼，言辞真切：“江少，我已经没有什么挑战性了。”
    意思就是你可以换个更年轻貌美的来，虽然估计很难找到比他更貌美的人了。
    江云低：“乔楚，你把我当什么了？”
    乔楚愣了愣，然后犹豫着答：“当朋友吧。”其实他想说金主来着，不过江云低好像不是个合格的金主，还是模糊一下吧。
    江云低蹭的一下站起来，心情烦躁地走来走去，“好，好得很啊！”
    “会和你上床的朋友？”
    乔楚垂眸沉默，长长的睫毛遮挡住他的眼睛，让人无法从他的眼中窥到情绪。
    江云低看着这样的乔楚，硬生生压下去怒火，他觉得很可笑，也的确和乔楚想的一样，他现在因为乔楚的话感到耻辱。
    养尊处优的自尊心早就在和乔楚相遇的时候放下了，只是没想到这个早就被他丢弃的自尊心在这个时候卷土重来。
    只是没想到，眼看自己的愿望就要圆满达成，乔楚居然要和他分手。
    江云低来到乔楚身前，双手托住乔楚的脸，强行让乔楚与自己对视，语气强硬：“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乔楚看着江云低的双眼，又看见了绿色。
    说来奇怪，江云低的眼睛平常看起来是黑灰色的，漂亮的平平无奇，可是他有时候总能从这对眸子里面看到绿色。
    “为什么要和我分手？”江云低的脸和乔楚靠得很近，眼神狠厉，像是下一秒就会咬上去。
    乔楚：“啊？”为什么是分手？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过吗？
    正是因为两人没有正式的在一起，乔楚从来不会过问江云低的事情，哪怕这人在外面左拥右抱，乔楚也告诉自己不要去想，毕竟这人从来不属于自己。
    “和我在一起就这么不高兴？”江云低眼底情绪翻涌，像是一片不平静的海面，等待着吞噬，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够好了，乔楚的心是捂不化的冰块么？
    他不会就这么让乔楚如愿甩掉他的。
    “乔楚，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差？”江云低眼眶都红了，就是不知道是气出来的还是委屈的。
    江云低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乔楚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江少，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乔楚觉得自己的脸快要被江云低挤扁了。
    “怎么，你现在连我们在一起过的事实都想抹去吗？”江云低红着眼睛，语气尽量凶狠起来。
    乔楚：“我说什么了，不是你自己一直在脑补吗？”
    江云低情绪卡住：“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乔楚：“没什么意思，问你什么时候走。”
    “呃……”江云低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不走！你想甩掉我？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你只能待在我身边！”
    说完就往乔楚嘴上亲去。
    乔楚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开，只能被动着被人亲。
    原本有愈演愈烈倾向的争执就在这个吻下缓缓平和。
    “今天是我生日，你不记得我都没有怪你，你还要和我分手。”江云低舔了舔唇，鼻音浓重。
    乔楚一时找不到话说，干巴地哦了一声觉得自己还应该说些什么，“生日快乐。”
    江云低：“你要赶我走，你觉得我还能快乐的起来吗？”
    乔楚：“我给你买了蛋糕。”他突然想起那个樱桃口味的蛋糕，还是要派上用场了。
    “蛋糕呢？”江云低一脸不相信。
    “在车上。”乔楚终于挣脱了江云低的双手，“我去拿上来。”
    “别走，”江云低拉住他的手腕，“我不要蛋糕，你别走……”
    心脏上像是破了个洞，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从洞里缓缓流出。
    乔楚心想，完了。
    这个坑还自带陷阱，一脚踩上去就注定要爬不出来了。
    花了好几天做的心理准备，被江云低一番话打了个七零八落。
    乔楚尽量往好处想，能让江大少露出这个表情，应该也不亏了吧？
    在江云低的坚持下，乔楚只能和江云低一起过去拿车里的蛋糕。
    你居然真的买了蛋糕。
    这话江云低虽然没说，但是乔楚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了他的这个意思。
    “你记得我的生日吗？”江云低希冀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但是很遗憾，乔楚的答案不是他想听到的：“不记得。”
    本来江云低听了这话心情低落，但是又想到什么，心情又开始恢复。
    “不和我分手了吧？”江云低抱着蛋糕的盒子，苦中作乐。
    “呃……”乔楚沉默。
    “乔乔，别赶我走。”江云低将姿态放到最低，企图让乔楚心软。
    结果也如了他的愿。
    这场莫名其妙的争吵，消弭在蛋糕被切开的那一瞬间。
    作者有话说：
    下周这个时候就要v了，时间过得又快又慢；
    这个世界我已经写完啦，感谢乔乔昙昙陪伴我的两个月（我也没想到我这个鸽子能写两个月）
    再过一个月，你们就能看到新崽新故事了感谢在2022-03-21 00:03:17-2022-03-23 10:00: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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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家花香还是野花香
    那还是高岭之花香
    江云低后知后觉这场「风波」背后的真相。
    江少活这么大，乔楚是唯一让他这么低声下气的人。
    不过江云低自己没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掉价的地方，就是后来想起，对自己气红了的眼感到那么微微的一点点的不好意思。
    想明白这里面的问题所在，江云低在乔楚粉饰太平几天之后，和乔楚公开公平公正地谈了一次。
    在江云低言明他是认真和乔楚谈恋爱之后，乔楚波澜不惊。
    表面风平浪静，其实内心天翻地覆。
    乔楚没想到，人没赶走，还有在自己家里住到地老天荒的意思。
    可是他还是没有说出反对的话。
    江云低挺好的。
    乔楚不图他的脸，不贪恋他的钱权，甚至也不馋他的身子。
    只是觉得江云低的到来，让这个原本只有他一个人的小房子变得温情了不少。
    这里面积不大，和江家乔家动辄成百上千平的豪宅别墅不同，这里最大的目的就是实用，是乔楚在这云市的栖身之所。
    虽然不算大，但是再加上个江云低也不会觉得局促拥挤。
    江云低带给乔楚的感觉是其它人都给不了的。
    所以，乔楚犹豫了。
    这份犹豫落到江云低眼里，就成了乔楚默认的回答。
    “乔乔，有些话说清楚了就好，别总是自己做决定胡乱决定好吗？”江云低深情地望着乔楚，语气诚恳，他自以为看到了乔楚别扭的另一面，自以为贴心的没有将话摆到明面上。
    “要是觉得我吃得太多，你养不起了，我可以交房租啊！”
    “呃……”……
    乔楚最近参加的宴会不少。
    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江云低拉着他来的，不为别的，就是江少想要秀一下恩爱。
    所以云市的上流圈子又知道了一件事，两个多月过去了，江少对乔家公子的兴趣还没有过去。
    众人对乔楚是如何套牢江云低的非常好奇，可碍于江云低的名头在，这段时间没有人跑到乔楚面前贴脸嘲讽。
    乔楚单知道自己和江云低的事情会引来不小的非议，毕竟在那些阶级观念深重的人看来，乔楚现在就是一个靠着脸傍上江少的妖艳贱/货。
    不会有人去指责江云低的不对，不会说江云低猪油蒙了心对乔楚这么好，只会私下里对处于弱势方的乔楚指指点点。
    公司的事情告一段落，乔楚终于能休息一段时间了。
    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江云低并不在，乔楚本来下意识地就认为这件事自己不应该过问，可是又想到是江云低自己亲口承认是在和乔楚正经谈恋爱的。
    那么，就打个电话询问下？
    乔楚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立马拨通了江云低的号码。
    在外面的江云低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突然笑了起来。
    身边的人看到江云低这个样子，好奇江云低这是看到谁给他打电话了这么高兴，不过还是不敢就这么直接凑上去看手机，而是出声问道：“江少，谁的电话？”
    江云低抬手示意包厢里的人安静一点，然后点了接听：
    “呦呵，今天怎么有闲情逸致给我打电话了啊，不是在公司里忙着的吗？”
    说起来，这还是江云低在外面玩的时候第一次接到乔楚主动打过来的电话。
    乔楚手顿了下，然后道：“公司里忙完了。”
    闻言江云低迅速起身，在外面哪有和乔楚待在一起有意思。
    江云低语带笑意：“你现在在哪儿呢？我过去找你。”
    乔楚想着自己也过了一段时间公司和家里两点一线的生活，出去透透气也是好的，便回绝道：
    “不用了，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江云低问了身边人这里的详细地址，告诉了乔楚。
    酒吧？江云低不是不能喝酒么，怎么自己跑去酒吧了？
    乔楚挂了电话，换了身更舒服的衣服就下楼开车前往江云低说的那个酒吧。
    旁边的人看到江云低挂了电话脸上还笑眯眯的，更加好奇电话那头是何方神圣了。
    “江少，发生什么好事了？这么高兴。”
    江云低身体放松靠在沙发上，“诶，哪有什么好事，这不是男朋友下班了，要过来找我么。”
    他对这份关系很是坦然，巴不得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乔楚是一对。
    江云低自顾自高兴，没发现包厢里的其它人表情都僵了僵，有几个人对视一眼，马上就有人起身往外面走去。
    没多会儿，离开的那人就带着一长串人进来了。
    江云低的眸子从那一长串人身上扫过，没有半点情绪反应。
    一群俊男美女，江云低还能不懂叫他们过来的目的吗？他自己没想要人，又管不着别人想不想。
    包厢里瞬间热闹起来，公子哥纷纷和身边的人调情起来，就只剩下江云低独自一人。
    不过那一群进来的俊男美女，还剩一个容貌格外出挑的还站在那里。
    有人不耐烦地往他身上推了一把，出挑的这位就被推向江云低身边。
    这人身体很是僵硬，估计是没怎么经历过这种场面，其它人调情的样子都不敢去看，像是地上开花似的只盯着地面上看。
    这时有人开始起哄了，“江少艳福不浅啊，这一看就是朵白百合。”
    白百合象征纯洁，这是在暗示这人是个初来乍到的雏。
    江云低笑了笑，“明知道我男朋友要来了，还让我摘朵百合，这是想害我呢？”
    他自刚开始扫了一眼进来的那群人之后就再也没有把视线给过这些俊男美女了。
    “哪儿敢害江少，这不是大家都清楚么，家花哪有野花香啊！江少你就算惹了一身花香，你家里那位敢对你说什么吗？”
    话题被扯到乔楚身上，江云低眼皮向上抬了抬，语气幽幽：“我家那位不仅敢说，还敢做呢。”
    心想家里那朵花是两辈子才摘到手的高岭之花，是随便一朵路边野花就能比的？
    被冷落的那人模样出挑，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等无视。
    知道这包厢里随便一个人就能让他未来星途通顺无阻，总算是扯出一抹笑，用着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容貌走向江云低。
    江云低终于抬头看他了，不过嘴里说的却是：“行了，一边玩儿去吧。”
    拒绝的再不能拒绝了。
    好事者看不下去了，直接往那人屁股上踹了一脚，力道直接让人往江云低身上扑去。
    巧合的是，包厢的门在此时打开了。
    “谁这么不长眼，不是说不要随便过来打扰吗？”被扰了兴致的公子哥语气极差，凶狠的目光刺向不长眼进来的人。
    “呃……”来人的脸在灯光下显现出来，包厢里诡异的寂静了一瞬。
    待江云低将扑到自己身上的人推开的时候，就听见有人说：
    “这不是乔少吗？这么巧也来玩啊。”
    江云低心里咯噔一下，发现果然是乔楚到了。
    乔楚清楚地看到了一个漂亮的男人从江云低身上起来，包厢里的其它人身边也都陪着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人在干嘛。
    他表情自然，走近江云低：“玩得这么高兴，我过来是不是打扰了什么？”
    乔楚坐到沙发上，和江云低是同一张沙发，不过隔得挺远。
    公子哥们都想着看热闹，没人再出声。
    江云低神色变了又变，主动坐到江云低身边，手搂上乔楚的腰。
    “哪能啊，你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乔楚什么都没说，也没有拒绝。
    刚刚被江云低推开倒在地上的男人抬头看这对男男，自信心受到了打击。
    他向来自恃容貌出众，哪怕面对江云低也没有半点觉得自己不如人的意思，毕竟江云低风格又不是和他一挂的。
    可是乔楚一进来，男人就知道为什么江云低看不上自己了。
    别说江云低了，包厢里其它公子哥也没少看进来的乔楚，都顾不上和身边的人嬉闹了。
    有人暗地里腹诽，怪不得能让江少死心塌地的，这张脸是真的没话说。
    江云低暗道不好，迅速在乔楚脸上亲了一口安抚一下，小声说了一句听我解释，然后就开始审问还在地上的男人：
    “怎么就站不稳倒下来了？”
    男人看出了江云低的不好惹，磕磕绊绊地道：“有、有人踹了我……”
    江云低闻言立马向乔楚赔笑：“乔乔你看，都是误会。”他之前就说了，想搞风流债也肯定不会看上长得还没他好看的人，搞了还说不好是谁吃亏呢。
    江云低转向男人的时候就像在表演变脸似的，冷着张脸，命令道：“你站起来。”
    男人起身，江云低又让他转过身，果然在屁股后面看到一个明显的脚印。
    乔楚：“……”
    江云低看清了这个脚印，继而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在座的公子哥，“谁踹的？怎么这么不尊重人呢？”
    包厢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出来承认：“江少，我错了，下次一定尊重人！”
    这是顺着江云低的话想将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乔楚还是进来时的表情，不动声色。
    江云低让那个男人没事就出去，男人灰溜溜地离开了。
    乔楚看见桌上还放着几瓶没有开的酒，就伸手去拿，还问江云低：“开车来的？”
    江云低：“没。”
    乔楚打开一瓶酒：“你喝了吗？”
    江云低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除了你谁还敢让我喝？”
    乔楚也笑了，又开了一瓶，将其中一瓶递给江云低，“那就喝吧，来酒吧不喝酒算怎么回事儿？”
    他们俩在这边交锋，好像把其它人都当成了空气，之前踹男人的公子哥看到他们这样，咬牙切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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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你傲什么？
    关你屁事
    乔楚如意将江云低灌醉，又扫了一眼包厢里心思各异的公子哥，径自起身去洗手间。
    公子哥面面相觑，看看已经倒下的江云低，手上的动作都顿了顿。
    有人受不了这里面的气氛，也跟着起身出去。
    乔楚上完厕所出来洗手，手上捧着凉水就往脸上泼。
    等眼睛能看见的时候，镜子里多出来一个人影。
    是公子哥里面的一个。乔楚不想搭理他，擦干手就准备离开。
    只是他被这人拦下了。
    “乔楚，你好手段啊，能将江少吃得死死的。”公子哥还是人模狗样的，五官端正，只是身上那种浪荡的气质乔楚非常不喜欢。
    “让让。”乔楚面不改色，不想和这种人在洗手间里起争执。
    公子哥像是被乔楚气定神闲的态度给激怒了，不仅没有让开，还上了手，用手推了一把乔楚的肩膀。
    “你傲什么？不过是江云低还看得上的一个玩物，等他腻味了，你以为你还算个什么东西？说不定到时候你还要换个人勾搭吧？”
    这话就是实实在在的侮辱人了，乔楚本来心情就说不上好，听了公子哥这话，当下冷笑一声，半点顾虑都没有直接就是一拳往他脸上抡去。
    公子哥一个没有注意，被乔楚打的个正好，怒火也因乔楚这一拳升到极点，两人就在这里动起手来。
    乔楚打架水平还行，公子哥也是健身房里稍练过几下的，当下就打的有来有回。
    两人打架的动静必不可能小，很快就引来了工作人员，马上还在包厢里的人就知道这个事情了。
    这个事情棘手的很，主观意愿上来说，他们肯定是站在公子哥那边的。
    不管是不是公子哥先挑衅的，至少公子哥的立场暂时是和他们一起的。
    他们心里也清楚，这个事情八成就是公子哥先挑起来的。
    可要是真的站在公子哥那边帮着欺压乔楚，江云低现在可还是躺暔渢在包厢里的呢，他对待乔楚的态度大家都有目共睹，就是担心搞了乔楚之后，乔楚之后对着江云低说些什么，到时候可有的他们好受的。
    有人说道：“先去几个人看看情况，别搞出事情来，得把江少弄醒。”
    马上就有人跟着侍者去现场看情况，有人让侍者拿些解酒的来。
    这里侍者的动作也很快，两分钟就拿来了五六种解酒的东西。
    在场的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将所有拿来的东西都往江云低嘴里灌。
    也不知道是哪种方法见效了，也可能是多种液体混合在一起生出了什么特效，江云低马上就有了反应。
    “什么……情况？”江云低捂着头，感觉嘴里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点想吐。
    奇怪了，他不是就喝了一点酒吗？酒在他嘴里变异了？
    见江云低有了意识，在场的公子哥立马对他说了乔楚和人打架的事情。
    “在哪？”江云低神色一变，手撑住沙发就要起来，不过他脑子清醒了，身体还没有恢复过来，腿一软，差点就这么跪下去。
    好在有人及时扶住了他，江云低摇摇晃晃地被人带着往洗手间里赶去。
    乔楚和那个公子哥已经被人拉开，乔楚身上看不出什么被打了痕迹。
    反倒是和他打架的公子哥，之前一个不察被乔楚一拳抡到的地方已经开始青肿，看起来比乔楚狼狈好多。
    “乔乔！”江云低一看到乔楚的身影，就担忧地叫了一声扑过去看乔楚现在的情况。
    仔细打量了一番，看不到什么受伤痕迹才放下心来。
    “怎么打起来了？”江云低看着乔楚，明显是向着乔楚的，乔楚冷冷的眼神剜了一眼和他打架的公子哥，没有想说话的意思，挣脱开拉着他的手，转身就走。
    没什么好说的，架也打了，丑也出了，还不走留在这里给人当耍猴戏的看热闹吗？
    当事人之一就这么离开，气氛顿时怪怪的。
    有人想给公子哥说话，瞅着江云低的表情，开口道：“江少，这肯定是个误会。”
    开了个头，后面纷纷有人附和：“就是就是，有误会解开就好，江少别生气。”
    被打的公子哥看到江云低，知道自己不占理，便没有说话，任由其他人替他辩解。
    公子哥也是富贵人家出身，别说被人打了，家里人连骂都很少，现在被自己向来看不上眼的人打了，自己还要碍着江云低不能说什么，心里压抑着的恼怒可想而知。
    江云低脸色变了又变，认出这个鼻青脸肿的公子哥就是之前那个踹人家屁股的那个，便以为这事是乔楚先挑的事。
    不过就算这么以为，江云低也不会因为这个人去责怪乔楚什么，便缓和了脸色对这个公子哥出言安抚了几句，也有让他不要因为这个事情针对乔楚的意思在。
    不过公子哥现在已经是竭尽全力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怒气，那里还能意会江云低话里的意思呢？
    所以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个事情就这么过去的时候，在家里休息的乔楚接到了乔父的电话。
    “听说你和周家的公子起了矛盾，还把人给打了？”
    这是乔父第一次看到自己儿子惹出来的事，所以哪怕这通电话有责怪的意思在，他在也好奇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让乔楚出手打人。
    这个儿子虽然没有让他感到多骄傲，但是在他印象中，也是一个非常乖巧老实的孩子，很让他省心。
    乔楚不知道乔父嘴里周家公子是谁，还是从人被他打了才想起应该就是那个出言不逊的公子哥。
    “对。”乔楚没有狡辩的想法，直接承认，人就是他打的，也不想解释什么。
    乔父被他的态度哽了下，不过还是知道自己打这通电话来的目的。
    “周家现在在针对我们，你找个时间去周家找人赔礼道个歉。不要因为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年少气盛影响家里。”
    乔父这话是通知的态度，完全没有给乔楚反对的意思。
    不过乔楚却道：“我不会道歉的，不过我自己惹出来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您放心吧。”
    他的语气很是公式化，完全不像是对亲生父亲说话的语气，更像是工作上面出现了失误，在上司过来问责回复的语气。
    乔父沉默了一会儿，沉声嗯了一声就将电话挂断。
    刚洗完澡出来的江云低看到乔楚握着手机出神，毛巾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怎么了？谁打电话来了？”
    乔楚回过神，眉头皱起，“我爸打来的电话。”
    江云低坐到乔楚身边，他洗澡用的都是乔楚自己用的洗发水沐浴露，身上的香味乔楚非常熟悉。
    “什么事？”江云低知道乔父和乔楚的关系非常一般，以乔父的性格，没有事是不会打电话给乔楚的，乔夫人还有可能有电话来跟乔楚联络一下感情。
    乔楚想想，这事本来就不是他的错，硬要说错，就错在乔家的地位比不上周家，这才能随便让周家挤压针对。
    江云低听了乔楚的话，擦头发的手停下，将毛巾丢到一边，“我知道了，这事交给我吧。”
    乔楚看他，拿起被江云低丢到沙发上的半湿毛巾，“你不是向来不接触这方面的事情吗？”
    拿起毛巾继续给江云低擦头发，“说了多少次了，湿毛巾不要往沙发上丢。”他将这事说给江云低听，其实没有指望江云低能帮他解决的想法，只不过是随口抱怨一下。
    江云低享受着乔楚的服务，倾身过来亲乔楚，“男朋友受欺负了，我能坐视不理吗？”对于他来说就是几句话的事情，哪怕他从来不接手家族企业的工作，可谁能把他的话不当一回事儿？
    “随便吧，这事又不是我的错，我不会去道歉的。”乔楚亲了亲刚出浴新鲜的男朋友，眉头还是皱着。
    “嗯嗯嗯。”江云低满足地抱着乔楚亲热，“咱们没错，不道歉。”语气就像是在哄小朋友。
    还没有等乔楚想出解决这事的办法，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了。
    乔楚看着这个陌生号码心生疑惑，他这个手机号是私人的，很少会接到陌生号码的电话，不过还是接通了：
    “喂……”他刚喂了一声，还没有问对面是谁，对面就像是话费交不起似的语速极快：
    “我是周客，明天下午两点，xxx，我等你来。”这话说完就挂断，完全不给乔楚反应的时间。
    周客是谁？乔楚拿着手机愣住。
    不过姓周……
    乔楚就踩着点到了电话里说的那个地址。
    果然看到了一个脸色不太好熟面孔坐着那，脸上被乔楚打出来的印记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什么事？”乔楚看到这张脸，就想起了乔父打来的电话，脸色也和周客一样不太好。
    “我是来道歉的。”周客沉着张脸，话里的硝烟味道还是很浓。
    乔楚不给他面子，身体后仰，“你这是道歉的态度吗？”
    虽然现在不清楚为什么周客会主动来道歉，也不妨碍乔楚觉得他态度不好。
    周客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红，像个调色盘一样变来变去。
    “乔少，之前是我出言不逊，后面也不应该针对乔氏，对于给乔氏造成的损失，周家会尽数补偿。”周客还是放下了身段，拿出了道歉该有的态度。
    乔楚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客，周客被这个视线盯得一度说不下去，后面的话磕磕绊绊的。
    “希望周少是真心来道歉的。”乔楚听完了周客的话，就准备离开。
    “江少，还请您能让江少手下留情。”
    乔楚准备离开的动作一顿，“他怎么了？”
    第19章
    可以会，也可以不会
    你最好会
    周客表情复杂地叙述了江云低对周家做的事，他认为这个事情乔楚不可能不知道，说不好就是乔楚吹得枕边风。
    可是周客无法，就算是乔楚存心想要羞辱，这也不过是以牙还牙。
    乔楚面上不显，其实心里比周客还要心情复杂。
    垂在身边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两下。
    原以为自己已经不需要旁人出头撑腰，毕竟长这么大，除了外婆，也就只有个江云低为他出过头。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被迫过来道歉，我就当我们之间扯平了。”
    乔楚丢下这句话，就带着万千思绪离开了。
    回到家，“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
    江云低身上还是睡衣，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怀里还抱着一个枕头。
    乔楚换好鞋子，“之前的事情我没法丢给别人接手，忙完之后剩下的其他人就能上手，今天是去安排了一下，后面就没我什么事了。”
    江云低眼睛弯弯，“这么说你从现在开始，就放假了？”
    乔楚：“也不是，谁也说不好会不会有意外发生。”
    “过来。”江云低丢开枕头，双手向乔楚张开。
    乔楚过去抱住他，江云低说：“那我们去看看外婆？”
    乔楚心神一动，“好。”
    说起来，自己的车已经放在外婆那里好几个月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过去取车。现在自己还开着乔家车库里的车，已经尽量选了低调的车了，乔楚还是觉得开起来不太顺手。
    上次回雾市还在下雪，现在已经进入盛夏，高挂在天上的太阳努力刷着存在感，燥热非常。
    外婆看到两人过来很是高兴，拉着两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乔楚挑着话回答，倒是江云低，外婆问什么就说什么，脸上笑眯眯的，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意思。
    回到房间里，江云低看着那张熟悉的床，意味深长地看着乔楚说道：“那个时候我们俩躺在这张床上面，你还警告我不要碰到你。”
    乔楚面不改色，“所以？”
    江云低笑着扑向乔楚，“你现在整个人都是我的了，我想怎么碰就怎么碰！”
    感觉到江云低的手摸到了不正经的地方，乔楚脸色一变，拍开江云低的爪子，低声警告：“差不多得了，现在可还是在外婆这。”
    江云低轻笑几声，亲了乔楚几口就老实下来，“知道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江云低背着乔楚偷偷练习了，乔楚看着江云低居然升起了火。
    “行啊，几个月之后就融会贯通了？”乔楚嘴角挂着笑打趣道。
    “可不是，要是还不能融会贯通，岂不是要饿肚子。”江云低也很配合。
    乔楚给江云低擦了擦脸上沾着的灰，“今时不同往日，饿肚子应该是太可能的。上次不也是没有让你真的饿着么？”
    “上次是靠脸吃上饭，这次我要靠自己的能力吃上饭。”江云低这话说得斩钉截铁。
    乔楚：“以江少的美貌，就算真的落魄到靠脸吃饭了，也有的是人将饭送到你面前让你挑一个好吃的。”
    江云低拍了拍手上的灰，做作地撩了撩头发，“那我也只吃乔乔送来的饭。”
    他金色的头发早就维持不住了，长发还是没剪掉，一半黑一半金黄在江大少看来丑的离谱，就直接将头发悉数染黑了。
    黑发让江云低在人群里稍微显得没有那么显眼，颜值没有影响。
    头发的卷曲是天生的，江云低没有去拉直。
    乔楚闻言笑了笑，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回来之后，江云低被家里人叫走，乔楚也接到一个奇怪的邀约。
    邀请人是周客。
    乔楚百般聊赖下，就应约了。
    “乔少。”
    周客看到乔楚来了，脸上带着笑，不是之前乔楚看到的那种带着讥讽的笑。
    乔楚觉得这挺新鲜的，周客看到他的表情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好朋友，热络的很。
    周客约他来马场，周客身上已经换好了衣服，简约干练的装扮能让人的精气神提好几个度，周客本来长得就不丑，现在被衣服一衬，更是显得挺拔。
    “周少怎么突然邀请我来骑马了？”乔楚环视一圈，这个马场环境不错。
    周客摸了摸鼻子，像是难以启齿，不过还是说道：“这不是深刻意识到了错误，乔少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他没好意思说，其实他是觉得乔楚这人不错，是个能相处的人。
    周客本性不坏，只是一时气盛才会和乔楚起了矛盾，后来被江云低教训了，他本来以为自己这回不死也要脱层皮。
    毕竟易地而处，要换成他处在乔楚的处境，肯定不会像乔楚这样轻轻放过。
    就是因为乔楚这样出乎他意料的态度，周客有了想跟乔楚深交的念头。
    “乔少，会跑吗？”周客翻身上马，又觉得自己这事做得不够周全，万一乔楚是个一点骑术都不会的人呢？
    “虽然不算精湛，但是也不用周少担心。”说完乔楚就跟着人去换衣服。
    换好衣服后，马场里的教练给乔楚牵来了一匹小马。
    “不要这匹，”乔楚一眼就否决了，他指向边上的一匹高头大马。“换那个。”
    教练看着乔楚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明显是怕乔楚在这里出个什么意外。
    他们这里接待的都是上流社会的少爷小姐，哪怕马场背后的主人不怕这些人找麻烦。
    可是要是有少爷小姐在这里受伤，他们这种没什么背景的教练很容易就会成为这些少爷小姐们的出气筒。
    乔楚指定的那个马也不算什么难以驯服的烈马，只不过对于一些从来没有接触过马术的人和刚接触马术的人来说，想骑这匹马还是有些困难。
    乔楚看出了他的为难，解释说：“我不是新手，这匹马还是能骑的。”
    这话说完，乔楚就看到教练像是松了一口气，将那匹马牵了过来。
    乔楚熟练上马，拉起缰绳，双腿一夹，马就走动起来。
    这边的草场挺大，是能让马儿放开了奔跑的面积。
    周客骑着马过来，看到乔楚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之前的顾虑可以打消了。
    “乔少，跑一圈？”周客出声邀请。
    乔楚习惯了一下，应道：“好。”
    乔楚腰细腿长，骑装紧紧地包裹住他的身体，勾勒出他的身材，他坐在马背上，上半身直立，双手一拉缰绳，脚下踩蹬，开始加快速度。
    两人俱没有比一场的想法，便打算绕草场小跑一会儿。
    只是骑到中途，乔楚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江少么？你们是约好了一起来的？”周客这话刚出口，就看到一个女人靠近江云低，嗓子好像一下子就被什么东西掐住，后悔自己嘴巴这么快干嘛。
    乔楚拉住小跑的马儿，缓慢地走着，离江云低有些距离，在远处打量。
    那个陌生的女人对江云低的态度很热情，江云低也没有拒绝，外人看起来，这一对女方柔情绰态，男方温润而泽。
    明明看起来是很美好的场景，落在周客眼里，他莫名觉得有点恐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乔楚，乔楚的性格从那一架周客就有了一点了解，说不定一气之下还能冲到江云低面前把江云低给打了。
    为了避免这种惨案的发生，周客犹豫开口：“这……乔少，有些事情它不是眼睛看到的就是真的，可能就是个误会……”
    乔楚眉眼平静，“误会还需要周少说明吗？”说完便骑着马往那边跑去，周客急忙追上。
    江云低尽量让自己显得礼貌，身边的小姐是江家不知道隔了多远关系的亲戚。要是他知道父母叫他回来是为了带着这位小姐出来玩，说什么都不会回来的。
    “阿昙。”
    江云低觉得自己可能是太想念乔楚了，耳边都出现幻听了。
    看着自己这个不知道隔了多远的表妹，江云低还是挤出一抹笑，刚想说什么，表妹抢先一步开口：“云哥，那是你的朋友吗？”
    江云低下意识回头，就和骑着马过来的乔楚对视上了。
    乔楚看见江云低迎着阳光的眸子在看到他之后，就像是沐浴在春光下的种子萌发，生机又明亮。
    叫了一声江云低没反应，乔楚以为是没听到，这会儿江云低都看到他了乔楚就又叫了一声。
    江云低眼里迸发出神采，乔楚骑到围栏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江云低。
    乔楚：“不是说回家了么？”
    江云低笑了笑，手点点身边的女人，“他们叫我陪初来乍到的表妹骑马。”
    乔楚点点头，翻身下马。
    “你好。”乔楚对表妹打了个招呼，不冷淡也不热络。
    和表妹交谈了几句，就有牵着马的教练过来了。
    表妹面露羞涩地看向江云低，“云哥，我不太会骑马，能不能……”
    未尽之言很明显了。
    江云低：“好巧表妹，我也不太会，我就坐在这里，你和教练去玩吧。”
    表妹肉眼可见的失落，跟着教练去骑马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地看江云低。
    乔楚：“回个家就招惹了个妹妹？”
    周客刚到，就听见乔楚这句话，拉着马不敢下去直面现场。
    江云低靠近乔楚亲热，“是啊，早知道我就不回家了。”
    周客没眼看小情侣甜甜蜜蜜，立马转身远离。
    乔楚打量了一番江云低身上的骑装，“衣服都换好了，不会骑？”不相信的语气。
    江云低：“我可以会，也可以不会。”会不会主要取决于是谁问的这个问题。
    乔楚挑眉，自己上了马，在马上对江云低伸手，“来吧。”
    第20章
    早有预谋
    巨额支票打水漂了
    江云低仰头看他，眼里满是笑意，“我坐前面还是后面啊？”
    乔楚：“不会就坐前面。”
    江云低没有回答，直接坐到乔楚身后，将人搂在怀里，“对象是你，那还是会的。”
    接过乔楚手里的缰绳，两人共骑。
    乔楚：“不怕被你表妹看到？”
    他说的这话可以有两个理解，一个就是江云低之前跟她说不会骑马，结果转头就带着乔楚共骑。
    还有一个理解，现在乔楚和江云低的关系双方家里人都不是很清楚，表妹一看就知道对江云低有点意思，被她看到，保管回去就将他们的事情捅给江家人知道。
    江云低漫不经心道：“我们见不得人吗？看到又怎么样？”
    他这话就是直接回答了乔楚话里蕴含的两个问题，他不怕被任何人知道和乔楚的关系，包括自己的家人。
    乔楚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对这个问题有多在意。
    江云低将脑袋靠在乔楚的肩膀上，“说不定都用不着别人去说，我自己就先给交代了。”
    乔楚抿唇，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等过几个月，我们出国玩段时间吧。”
    乔楚：“去哪儿？”
    “去看宝石矿。”
    乔楚突然很想笑，“你的宝石矿？”
    他想起来，荣尧之前好像有说过江云低名下有座宝石矿，是江云低外祖母留给江云低的。
    江云低：“现在可以说是你的了。”
    乔楚脸上的笑更大了，“原来你不仅是个金娃娃，还是个镶满宝石的金娃娃。”
    “什么金娃娃？”江云低是不太清楚别的人私底下怎么称呼他的。
    乔楚解释了几句，江云低也笑了。
    骑完马，乔楚注意到表妹的脸色不太好看，尤其是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看见小偷，排斥尤其明显，还有隐藏着的不屑。
    能让表妹露出这个表情不用做他想，肯定是看到了他和江云低之间暧昧的举动。
    乔楚面上不动声色.
    “云哥，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表妹看乔楚眼神更加不友好。
    江云低刚想说什么，乔楚就扯了下他，“你还是先回去一趟吧，起码把你表妹送回去。”
    本来江云低还没理解乔楚说这话的意思，但是他回头，看到了表妹还没来得及收起的表情。
    “好，我把她送回去就回来。”江云低就当着表妹的面，亲了亲乔楚。
    他也看出来了，不过他本就对表妹没什么想法，这个举动更是一点念头都不给表妹留。
    乔楚目送江云低离开，周客这个时候才找到机会凑上来。
    “什么年代了，还搞表妹那套啊。”他的语气很是感叹。
    乔楚没说话。
    周客摸了摸鼻子，摘下头盔拿在手里，来回换着手拿，“两位感情真不错哈。”其实他想问，乔楚真的这么相信江云低吗？
    乔楚转头看向他，周客手里来回换的头盔不动了。
    他说：“谢谢你今天邀请我来。”
    “玩得开心就好。”
    乔楚嗯了一声，“挺开心的。”
    他们之间的事，毫无疑问的，江云低的父母知道了。
    乔楚从江云低嘴里听来这个消息，开始想自己父母要是知道这个事情，会如何发作。
    江云低捏捏乔楚的脸颊，“不问问他们的态度？”
    乔楚掀掀眼皮，明显不怎么感兴趣，“还用问吗？高高兴兴才是不正常的吧。”
    江云低和回家前的状态一样，想来就算江家人多生气，也是个体面人，做不出打孩子的举动来。
    江云低忍俊不禁，按不下想逗乔楚的心，“那你怕不怕他们拿着巨额支票找你让你离开我。”
    “笑话，”乔楚挣脱开江云低的魔爪，“你都说了宝石矿都是我的，除非巨额支票的价值超过宝石矿我才会考虑。”
    江云低故意拉下嘴角，装作不高兴的样子，“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我高兴。”
    “小没良心的。”江云低又上手去捏乔楚的脸，这会儿用上了两只手。
    “你的巨额支票打水漂了，只有表妹和你说的一样不怎么高兴。”江云低道，“不过宝石矿还是你的。”
    乔楚一愣，“你父母什么反应？”
    江云低：“没什么反应，随我高兴。”
    毕竟一个能让独子去搞艺术，完全不接触家里的产业，这就说明了这个家庭的基本氛围。
    乔楚失语，感觉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出口，嗓子却好像变得不属于自己，没法控制着发声。
    “他们还说了，让你有时间去家里坐坐。”
    乔楚：“哦。”
    没想到本以为是最难过的槛，如此轻描淡写就过了，半点损失都没有。
    “我外祖母一直定居在国外，等我们去看宝石矿的时候，还可以顺道去看看她老人家。”
    乔楚白了江云低一眼，“主次是这样分的吗？”
    江云低笑嘻嘻地自说自话：“等下雪天再去，那边的小木屋落满雪，就像是童话里的场景，非常漂亮。当然了，外婆家的雪也漂亮，但是风格不一样嘛。”
    乔楚下意识道：“冷吗？”
    江云低想了想，“不怎么冷吧，我觉得还好。”
    江云低这个话不能信。
    他像是天生缺少了感知寒冷的神经，在雾市零下的温度都不用穿羽绒服，乔楚又和他截然相反，对冷的感知非常敏感。
    就好像上天把本该安在江云低身上的感知视线安到了乔楚身上。
    乔楚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对江云低说的那里他有所听闻，是一年之中最炎热的盛夏气温都不会超过二十度的国家。
    他含糊其辞：“到时候再说吧。”
    “诶，乔乔只是看上了我丰厚的身家资产。”
    乔楚停了好一会儿，才认真说道：“我有花过你的钱吗？”前面都是笑言，宝石矿和巨额支票乔楚不在乎，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江云低也是住进乔楚的小房子，吃饭也基本都是乔楚花的钱，江云低想要付钱的时候都被乔楚拒绝。
    江云低自己不在意这个事，可乔楚没办法不在意。
    乔楚在想方设法维持着自己的自尊心，江云低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连同乔楚自己。
    ……
    又过了普普通通的几个月，七月流火，气温已经开始转凉。
    不知道是乔家夫妇太不关心乔楚的原因还是别的什么，乔楚至今没有等到来自家里的，质问他和江云低关系的电话。
    本来觉得，在年轻一辈里，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江家人也知道了，离乔家听见风声不远了。
    结果一等就是好几个月。
    刚开始乔楚还有点紧张，每天都在想要是父母打电话过来自己该说些什么，结果话术想了一套又一套，电话还没有等来。
    到后来乔楚干脆就想，算了，爱怎样怎样了，自己现在本来就用不着家里的钱生存，和乔家的联系也基本只剩下身体里流动着的血脉了。
    以为几个月过去了，江云低也能忘记之前说要带他去看雪的提议。
    结果这天乔楚收到了一张机票。
    不是商务的那种飞机票，是明显人自己画出来的一张“飞机票。”
    乔楚捏住小纸片的一角在空中晃晃，“什么玩意儿？”
    始作俑者的江云低嘿嘿一笑，“飞机票啊！”
    乔楚看着这个明显是画出来的飞机票，风格也不是逼真的那种，“你说这个票，它能上飞机吗？”
    江云低：“能啊！”
    然后看到江家的私人飞机的时候，乔楚沉默了。
    这张「票」是真的能坐飞机的。
    是他的想法还不够大胆。
    江云低：“还是头等舱，乔先生，觉得服务怎么样？”
    飞机上就他和江云低两个「乘客」，服务人员的数量比乘客的数量多好几倍，服务能不好吗？
    乔楚和江云低开玩笑：“服务不错，下次还选你们家的航班。”
    江云低笑开，“好的，那么乔先生未来的所有飞机票都由本人包了。”
    乔楚发现了这件事江云低早有预谋，在他收到飞机票到坐上私人飞机，中间不过隔了一个小时。
    而看江云低的样子，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你早有预谋？”乔楚手里拿着那张画出来的飞机票，拇指在上面描绘文字。
    云市——y国。
    江云低：“几个月前不就说好了？去y国度蜜月去。”
    “度的是哪门子蜜月？”乔楚忍不住道。
    “当然是我们之间充满爱意的蜜月。”
    乔楚：“还不如宝石矿有吸引力。”
    江云低点头，“行，我懂你的意思了，去宝石矿度蜜月。”
    “呃……”y国的雪果然和江云低说的一样梦幻。
    乔楚本以为江云低外祖母最起码也是住在大庄园里，结果江云低带他到了一座小木屋前。
    白雪皑皑的土地上，矮小的木屋里透出温暖的光，这个场景，真像是误入了什么童话世界。
    “我以为像你们这种大户人家都是住大庄园的。”乔楚意外道。
    “庄园有的啊，你想去庄园住吗？”江云低牵住乔楚的手，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上行走。
    “不过我更喜欢下雪天的小木屋，小心点。”江云低抱住差点摔倒的乔楚。
    “只是没想到，小木屋也很好啊。”乔楚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球，行动很不便，一脚一个坑，后面几乎都只能靠着江云低拉扯着往前走。
    江云低的外祖母是个慈祥的老太太，金发绿眼，很明显的y国人特征。
    乔楚想到江云低，一直没搞清楚他到底是什么颜色的眼睛。
    他将这个疑问问出了口。
    江云低解释道，他其实是灰绿色的眸子，不过绿色不明显，只有在特定的角度才能看见，平常眼睛看起来就像是比较黑的灰色。
    第21章
    岁岁平安，年年开心
    他不愿意
    乔楚带着滑雪板回来，在门口抖了抖自己身上还有板上的雪。
    他是第一次接触滑雪，国内也有滑雪场，可是由于各种原因，乔楚都没有去体验过。
    现在到了这么个天然的滑雪场，自然是要把握好机会，什么都会一点的江云低很乐意当教练，带着乔楚练习。
    乔楚上手很快，没多久就能一步一雪坑到直立滑行。
    乔楚将滑雪板放好，双手交握放到嘴边，呵出一口热气让手恢复知觉。
    滑雪好玩，就是天是真的冷。
    进到屋子里，暖和的温度包裹住身体，有些麻木的肢体才缓缓解封。
    虽然小木屋比不上庄园阔气，可是方圆几公里，都是江云低外祖母家的地，包括他刚刚去滑雪的地方，也是属于私人的滑雪场，他看到的那些个小木屋，也全都是外祖母家的。
    老人家年纪大了，乔楚和江云低为了不打扰到老太太，住到另一间小木屋里面去。
    “干什么？”乔楚一个激灵，瞪向突然抱过来的江云低。
    为了灵活，乔楚没有把自己裹成个球，可还是里三层外三层严严实实，江云低扒了一会儿发现根本扒不开，有点小遗憾地道：“穿这么多啊？”
    乔楚不理他，自己将多余的衣物一件件脱下，只剩下两件保暖的衣物，总算能轻松的呼吸了。
    只是这衣服一脱，江云低就贴了上来。
    乔楚身高比江云低矮点，站着接吻的时候只能仰起脑袋，亲不了多久脖子就开始酸痛。
    地面上都铺着厚厚的长毛地毯，干净又温暖，直接摔上去都不会有多痛。
    江云低将人压在地毯上，双手撑地，居高临下地望进乔楚的眼眸里。
    外面是下雪的簌簌声，屋里是火炉燃烧的啪啦声，从里面能看到外面雪白的雪景，身体感受到的是火炉提供的暖气，气氛正好。
    乔楚看清了江云低眼底的蠢蠢欲动，抬腿踢了踢江云低的小腿，“我来。”
    江云低倏地一笑，顺从地让乔楚推倒，后背与地毯贴合，长发和地毯上的发融合在一起。
    ……
    一番激烈的运动后，两人身上都出了层汗。
    不干爽的情况下和长毛地毯亲密接触别提多难受了，乔楚恢复力气就立马爬起来准备去洗澡。
    弯下腰去拉江云低，“洗澡。”
    江云低懒懒地掀起眼皮，“不想动。”
    乔楚和他对视好一会儿，以失败告终。
    叹了一口气，乔楚半抱半拖着把人拉进浴室。
    好不容易伺候大少爷洗完了澡，乔楚觉得就像打了一场仗，换上睡衣就准备去床上睡觉。
    反到是江云低，洗完澡之后就精神起来了，不让乔楚上床。
    乔楚毛绒绒的睡衣看起来非常柔软，吹干了的头发也软软地搭在脸上，整个人看起来就让人很想rua的冲动。
    江云低：“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乔楚觉得眼皮都要打架了，捂嘴打了个哈欠，“什么日子？”
    江云低哈哈了两声，看起来很高兴，“小平安，生日快乐！岁岁平安，年年开兴！”
    乔楚打哈欠的动作当场僵住。
    是了。
    桌上摆着的时钟刚指向十二点。
    今天是平安夜目南木枫，是他的生日。
    只不过跟着父母的这些年，除了荣尧这个朋友，好像身边就没有人给他过过生日了。
    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很多事，驱散了困意。
    江云低不知道从哪里端出来一个不太端正的蛋糕，上面还插着蜡烛。
    “我是第一个给你送祝福的人吧？”江云低话音刚落，乔楚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是。”
    乔楚看看打电话过来的人，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一接通，果然就是荣尧的声音：“乔乔生日快乐！我才知道你跑国外玩去了，本来想约你出来给你开个part，什么时候回来？回来给你补办！”
    乔楚说了几句话就挂了，江云低看得出他心情不错。
    看着江云低端出来的蛋糕，乔楚瞅着那不平整的边缘，“你做的？”
    江云低不好意思地笑笑，“你看出来啦？趁你出去滑雪做的，不过练习了好久，水平也就这样了。别嫌弃。”
    乔楚接过蛋糕，“不嫌弃。”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蛋糕，不像是在捧着一个用来吃的东西，更像是在捧着一颗他渴求许久的真心。
    是他到今天二十三岁以来，第一次接过除外婆以外人的真心。
    许愿的时候，乔楚心里想得是——
    外婆，这就是我选定的人了。
    那怕他是个男人，那怕没有人看好我们，这份勇气也交待在他身上了。
    唯一的勇气。
    ……
    吃完蛋糕，江云低问乔楚：“有没有什么生日愿望？”
    乔楚嘴里还满是奶油的馥郁，他仔细想了想，真的没有想到什么愿望。
    可是今天是他生日。
    乔楚说：“以前都是外婆给我过生日，虽然不太可能实现，我想和她一块过生日。”
    江云低打了个响指，“那就快去换衣服！”
    乔楚愣愣地，“啊？”
    江云低：“飞机在外面等着了，离雾市的路程大概十几个小时，来得及。”
    等乔楚坐上飞机，明明心里是喜悦的，眼眶却是热热的，好像马上要有什么东西夺眶而出。
    江云低贴心地给乔楚整理好，柔声说：“知道你困了，你睡吧，睡醒后就能看到外婆了。”
    乔楚定定地看着江云低好一会儿，才说了句好闭上眼睛。
    十二月底，雾市也在下着雪。
    和梦幻浪漫的y国有些不同，雾市拥有着岁月的厚重，被白雪一盖，透露出来的是流逝的时间感。
    岁月不会因为任何事而停留，哪怕是面对面说话，你听见的声音也是来自过去的声音。
    乔楚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看见熟悉的房子。
    十几个小时的路程，哪怕两人连夜坐的飞机赶回来，到达雾市的时间也是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
    在炊烟袅袅中，乔楚推开木门：“外婆，我回来啦！”
    时间好像倏地被拉回到了十年前。
    但乔楚看到身边的江云低，就无比深刻的知道自己是二十三岁的自己。
    十三岁的乔楚留在了回忆里。
    外婆对乔楚和江云低的到来十分惊喜，她是个节俭的性子，一个人又吃不了多少东西，可今天的餐桌上摆满了碟子，乔楚扫了一眼，就知道全都是他爱吃的。
    吃完饭，乔楚看着和江云低交谈甚欢的外婆。
    “外婆。”乔楚叫了一声。
    “诶，小平安，”外婆回过头来捏乔楚的脸，“总觉得外婆的小平安还没有外婆的大腿高，一转眼就成了这么个大人了。说不定下次回来，就要带着小娃娃来啦！”
    乔楚任由外婆像对小孩似的捏脸，抽空看了江云低一眼。
    江云低被看的心头一跳，果然后面乔楚的话和他有关。
    乔楚说：“外婆，不会有小娃娃。”
    外婆松开乔楚的脸，“现在没有，以后迟早会有的，小平安早点带娃娃回来，外婆还能帮你带几年娃娃。”
    乔楚：“外婆，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外婆闻言一愣，没理解，“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身体没病没灾的，怎么说以后也不会有娃娃，这不是咒自己吗？”
    江云低眼皮跳得越来越快，却无法出言阻止乔楚。
    而乔楚也不再遮掩，“外婆，我喜欢男人，男人和男人是不会有娃娃的。”
    可想而知乔楚这话一出外婆的反应，她是个和蔼的长辈，可不代表乔楚做出的事情她都会容忍。
    江云低当时表示了自己的立场，和乔楚手牵手，当场向来对他温柔可亲的外婆就把他赶出去了。
    乔楚本想跟着江云低离开，可外婆生气道乔楚要是敢出这个门就别认她这个外婆！
    最后江云低冲乔楚摇摇头，自己一个人离开了。
    “外婆，阿昙他连夜带着我回国，就是因为今天我说了一句想和您一块过生日。”乔楚语气温和，可外婆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乔楚为江云低说的话。
    “平安，我当初就不应该让你妈把你接走，你看看你才离开几年，就染上这么个坏毛病！”外婆的脸色很不好，可毕竟乔楚是她从小爱护着长大的，再如何生气都舍不得对他如何。
    “你要是心里还有外婆，就赶紧和他断了，两个体面的男孩子，非要搞这么一套？”
    乔楚出声劝慰：“外婆您别太生气，注意身体。”
    外婆猛得拽住乔楚的手腕，浑浊的眼睛看着乔楚，能透过这片浑浊看到她眼里的坚定，“你要是真的在意我身体，就不会带着他来气我！小平安，你不该走上这条路，这是变态！是要被烧死的变态！”
    或许让外婆真正生气赶走江云低的原因不是乔楚喜欢上一个男人，而是这份感情所要承受的压力。
    “外婆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又乖巧听话，听外婆的话，和江小子断了。外婆不逼你马上就断，外婆给你时间，你去好好的和人说清楚，你们不能在一起。”外婆下了最后通牒，没有留给乔楚半点回旋的机会。
    乔楚心狠狠地沉下去。
    他想过自己会面临的场景，已经在脑子里模拟过很多次了，只是当他真的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压力还是让他喘不过气。
    他不可能无视外婆的话，也不可能因为外婆的话就这么和江云低断了。
    他不愿意。
    作者有话说：
    推基友友的主攻电竞文-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马上开文啦；
    《全世界都以为我们不熟「电竞」》by黑洞猫；
    文案如下：
    作为游戏JKG国服射手战力榜第一名，简希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沦落到在网吧和别人solo一整晚，只为了一瓶冰红茶。
    打了整整一个晚上，双方都是你赢一局我赢一局，愣是没决出个胜负。
    看热闹的网吧老板说：“这样吧，一局定输赢！”
    简希：成；
    眼看着游戏进入末尾，胜利近在眼前，结果网吧这个时候断电了。
    简希看着黑下来的电脑屏幕，握鼠标的手用力到快要捏碎鼠标。
    ……
    顾云白为了登顶国服中单战力榜，赛季初熬夜冲分，本来以为一个小网吧自己就是炸鱼，结果和一个射手杠上了，一晚上都没分出胜负。
    顾云白：我不服，再来！
    电脑黑屏之后，顾云白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气势汹汹道：“刚来和我单挑的是谁？站出来！”
    网吧角落里，漂亮矜贵的小少年一拍桌子，吓了顾云白一跳。
    小少年说：“是我，怎么，不服？”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简希/顾云白内心：怎么是你？！d（д）/怎么是你？（o^^o）
    两人刚打职业时，有媒体问，作为队友，你们对彼此有什么话想说吗？
    简希：……（一紧张不知道说啥）
    顾云白：……（+1）
    当天两人不和传闻高挂热搜。
    结果拿了世界冠军之后，队友爆料两人经常住同一间房，还偷偷摸摸给对方过生日。一放假两个人同时失踪，又一起回来。
    队友:我也不知道他们干嘛去了。
    射手x法师；
    漂亮奶凶的年下攻，客官真的不来看两眼吗？
    第22章
    有事相求
    私生子？
    乔楚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房间，发现江云低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无一例外都是安慰他，让他慢慢来，不要和外婆闹起来的话。
    乔楚想了想，将外婆跟他说的话编辑了一下，发给江云低。
    顺便给江云低吃了一记定心丸。
    想着外面还在下雪，不知道江云低能往哪里去。
    虽然知道以江云低的能力，露宿街头是不可能的，还是免不了担心。
    只能明天和外婆说一声，先离开再说吧。
    ……
    第二天，用不着乔楚自己编，离开的理由就送上门来了。
    他和外婆坐在一张桌子前，脸色都很严肃，谈不上好看。
    乔楚说道：“外婆，事情就是这样，我妈叫我先回去。”
    外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平安你看，连结婚这么多年的夫妻都能闹出这种事，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连最基本的保障都没有。”
    父母的事情也能联系到他身上，乔楚表情不变，“外婆您也说了，有结婚证的夫妻也能走到今天这个局面，那一张纸到底有什么用呢？人心不是一张结婚证就能束缚住的。”
    外婆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自己唯一的女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一下子变得疲惫起来，脸上的皱纹好像都加深了些许。
    最后她无力地挥挥手，“你先回去看看情况吧，你的事情，以后再说。”
    女儿和女婿的东西她不稀罕要，可乔楚毕竟是两人共同的儿子，该属于他的那一份不该被别人抢走。
    得了准许，乔楚立马就起程回云市。
    回去的路上也不忘记跟江云低说一声。
    江云低那边看到乔楚的消息，没有立马回复，而是认真看着对面的人，问道：“还有办法再拖一下吗？”
    对面的人看起来有些局促，对旁人看过来的视线非常敏感，坐在位置上都不安分总是环顾四周，看上去像是做贼心虚似的。
    “江少，这种事情您就别为难我了，我要是能干涉这种圈子里的事情，我还能坐在这里和您聊天吗？”
    江云低皱眉，明显对他的回答不是很满意。
    那人好像是耗尽了耐心，道：“江少您就给我个准话吧，如果想分一杯羹的话就得提前做好准备了。虽然这些东西在江家面前什么都算不上，可毕竟没有人会嫌弃自己的钱多吧？总是要有人获利，为什么不能是江少您呢？”
    江云低手指扣上了桌面，缓慢有节奏的敲击着，他在思考。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想明白了。
    “对，总要有人得到那些东西的，为什么不能是我呢？”他扬起一抹笑，“属于他的东西，他不要了别人也别想要。”
    得了江云低的准话，那个人显得开心不少，“知道江少和那位关系不一般，等这事过去了，那位还能离开您吗？”
    说话都是往江云低喜欢的方向靠，不过他就觉得很怪。
    江少和那位小少爷的关系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如果说江少是真心的，那为什么在这事上不伸出援手。可要说只是玩玩，江云低这态度也不太像。
    不过这些大少爷公子哥之间的爱恨情仇，他这种平民小老百姓没啥关系，只要自己的那一份利益不受损，他管江云低和几个小少爷好。
    江云低眉眼舒展开，“是了，这样他就没有办法离开我了。”
    ……
    乔楚回到乔家，没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混乱，乔家夫妇二人面对面坐在客厅里，姿态像是在谈判。
    “人呢？”乔楚扫了一眼，没看到除了这两位之外的人。
    乔夫人抬眸：“我给打发走了，不走还留在这里看笑话吗。”
    “行吧。”乔楚也坐了进去，像是这对夫妻之间的见证人。
    他语气冷淡，“叫我回来要说什么，离婚吗？”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父母之间没有多少感情，可也没有想过这种腌臜事会发生在乔家。
    “不离，凭什么离。”乔夫人美眸一厉，“我走了好给他的小情儿空出乔夫人的位置，好让那个私生子名正言顺？”
    她目光落在乔楚身上柔和下来，“原本这种事情不该和你讲的，可你毕竟也大了，乔家未来都是你的，你要接手的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乔家。”
    乔先生估计是自知理亏，一直没有说话。
    乔夫人继续说：“我和他拼搏这么多年了，乔家有起码有一半是属于我的东西，真的离婚的话也不好掰扯。反正这事儿他都闹到明面上了，我以后也不用给他留面子了。”
    要说夫妻间的感情，他们很多年前就没剩多少了，比起夫妻，他们更像是合作伙伴。
    只不过乔夫人在明面上总会给乔先生面子，在外人面前扮演一对恩爱夫妻。
    现在乔先生的外遇对象都带着私生子闹上门来了，乔夫人脾气就算再好也不可能再忍受得下去，更何况身为商业女强人，乔夫人也不是个脾气好的。
    乔先生终于开了口：“你这话说的什么意思？你是觉得乔家应该改姓楚了？”
    乔夫人姓楚。
    乔夫人冷笑一声，“你的情人和私生子都到闹到我这个正室面前来了，给我好大个没脸，我还需要给你留面子？当年要是没有我，乔家能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乔尚德，你敢说你对乔氏的付出比我更多？”
    乔夫人可是为了乔氏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丢给自己亲妈养，而乔先生还有心思在外面养情人，现在私生子都有了。
    “乔尚德，我不会和你们大吵大闹，你那个私生子我也不管，反正你别想拿我儿子的东西去养你的私生子。”乔夫人冷着脸，面上还带着精致的妆容，并没有失态，遇上这种糟心事，她还是保持着最大的理智得体。
    乔先生被乔夫人这话说的下不来台，也沉着一张脸，“那也是我儿子，老子养儿子天经地义。”
    乔夫人：“没人阻止你养，我只是说不要碰我儿子的那份。整个乔家都是我儿子的，你有办法从其他地方搞到钱养儿子那是你的本事。”
    乔楚听了好一会儿，越听心越烦，“用不着乔家，我自己也饿不死自己。”
    乔夫人扭头，“什么用不着？属于你的东西就该是你的，就算你不想要了，也轮不到那个私生子。”
    乔夫人站起身，她身材高挑，站直的时候也很有压迫感，“乔尚德，你明天就去把遗嘱立了，你手上的股份全留给乔乔。除了股份，你名下的其它不动产你爱给谁给谁，我最后的底线，乔氏要完完整整的交给乔乔。”
    说完她也不屑听乔先生的回答，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就离开家了。
    乔楚也不想在这个家里待下去了，临走前，看着乔先生说：“爸，我不想争什么，我也管不着你们之间的事情。”
    说完，他也离开了乔家。
    一离开乔家，就看到了江云低。
    总算让阴霾的心上迎来了一抹阳光。
    乔楚：“等多久了？”
    江云低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没多久，刚来恰好你就出来了。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乔楚刚勾起的嘴角又立马放下去了，“不离婚，他们这么多年下来，利益早就密切的分不开了，一旦离婚，乔氏估计马上就要分崩离析。他们都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这婚离不了。”
    江云低摸了摸乔楚的脑袋安抚，“有些事情是没办法阻止的，走，我带你去滑雪。”
    “云市也有滑雪场吗？”乔楚抬头。
    “有啊，私人的，平常不对外开放。”
    ……
    乔夫人搬出了乔家，乔楚收到了她发过来的新地址。
    她对乔楚说：“乔乔，妈妈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对此乔楚不置可否。
    虽然没有离婚，但是夫妻二人分居了，乔夫人也不喜欢别人再叫她乔夫人，现在该叫她楚小姐。
    楚小姐一生要强，搬家完又马上回去工作。
    乔楚没想到，下一次见到母亲会在几个月后，还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您怎么了？”乔楚看着楚小姐脸上厚厚的粉底都盖不住的憔悴，忍不住开口询问。
    楚小姐苦笑一下，没有回答，反而说起了另一件事，“乔乔，你外婆打电话给我了。”
    乔楚一怔，猜到了楚小姐后面要说什么。他前些日子也接到了外婆的电话，无非就是问他和江云低有没有断了，乔楚不想欺骗老人家，便据实相告，本以为外婆又要发一通大火，结果她听了乔楚的话就直接将电话挂断了。
    只不过这个事能让要强的楚小姐如此狼狈吗？
    乔楚垂眸，长长的睫毛阴影打在他的脸上，精致无害的面容看起来极为乖巧，楚小姐看这这样的乔楚，很多话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乔楚道：“您要是也是过来说让我和人断了的话，就不必开口了。”
    他是铁了心要和江云低在一起了。
    楚小姐不自然地笑了笑，语带苦涩：“我也知道，这些话其实我不太够格跟你讲……”
    “乔乔，妈妈这次来找你，是有事想求你。”
    乔楚什么时候见过楚小姐这副低声下气的样子？
    “您说。”
    楚小姐的态度变得纠结起来，想说又不太敢说的样子，话也是吞吞吐吐的：“你和江少的关系……能不能请他……”
    乔楚表情变了变，感情想求的不是他，是想借着他去求江云低。
    他耐心地等着楚小姐把话说完。
    他想看看，他在自己母亲眼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位。
    “算了，”楚小姐突然叹了一口气，打开自己随身的小包包拿出小镜子补妆，“乔乔，没事了，今天就当是妈妈请你出来吃饭的吧。”
    第23章
    乔氏危机
    火葬场开始燃烧
    乔楚点点头,“好。”
    他心里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自己好歹在自己母亲心里有点地位。
    他不想对着江云低低头, 就算是楚小姐亲自开口，他也未必会去找江云低说这个事。
    更别提现在楚小姐准备什么都不说了。
    吃完饭，楚小姐又开始补妆。她现在的状态真的是肉眼可见的不好, 明显的心力憔悴, 一直花大价钱维持的容颜在这个时候也开始显露岁月的痕迹, 乔楚从未见过楚小姐眼角有如此显眼的纹路。
    “您要注意身体，拼命的工作损害的健康是多少钱都换不回来的。”乔楚还是开口劝了一句，他觉得能让楚小姐这么上心拼命的除了公司应该是没有别的了。
    楚小姐勉强笑笑,“放心，估计以后想这么拼命也没有机会了。”
    闻言乔楚一愣。
    什么叫想拼命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乔楚脸上的表情凝了凝, 问道。
    楚小姐看着乔楚好一会儿，像是在思考什么。
    良久, 她才缓缓道来：“你爸那个脑子拎不清的，把公司的机密讲给给他的小情人听, 结果人家转头就将机密泄露给竞争对手。”
    “本来我们就是在风口浪尖, 这么一来, 银行那边压着我们的贷款，之前做的楼盘已经没有资金来安排后面的环节，资金链断裂，原本的合作伙伴纷纷翻脸, 落井下石，我最近都在为这个事情到处奔走。”
    “可是那些人好像早就达成一致, 没有一家愿意对我们伸出援手。现在想想, 估计当初乔氏入驻云市, 就已经招了一些人的眼。”
    楚小姐说到后面叹了好大一口气，像是已经放弃挣扎了。
    “乔乔，妈妈对不起你，说要将乔家完完整整交到你手上，结果妈妈无能，没办法护住乔氏。”她眉眼间俱是对自己的怨怼和黯然。
    乔楚突然起身，“所以您今天来找我，就是想让我去向江少开口拉一把乔氏？”
    原来如此。
    他就说，不会有除乔氏之外的东西能让自己母亲如此疲倦。
    楚小姐按了按太阳穴，“原本是这个打算，想着你和江少的关系，或许能让乔氏起死回生。”
    没等乔楚反应，楚小姐又继续说道：“不过我放弃了，乔乔，不用你去向江少开口，就算救了乔氏这一次，乔氏还是没有能力以一己之力对抗好几家的联合，乔乔，妈妈就是觉得对不起你……”
    乔楚打断她，“您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之前也就说过了，对乔氏没有什么想法，没有乔氏我也能好好的生活。”
    他不在意乔氏，也不想找江云低开口。
    他开不了这个口。
    “妈妈，不要利用我的感情。”乔楚心里忽然涌上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悲伤。
    他不想这样去想自己的母亲，可是楚小姐在他心里的形象已经固定，在他看来，楚小姐是做的出来这种事的。
    楚小姐听出来了乔楚这话里没有说出来的意思，也觉得悲哀。
    身为一个母亲，没有人希望自己在自己孩子心里是一个利益至上的人。
    “乔乔，妈妈没有这个意思。”楚小姐苍白地解释，可这话没有什么说服力，别说乔楚，楚小姐自己都不能肯定。
    要是她真的放弃这个念头了，为什么还要在这个时候将这个事情说给乔楚听？
    多年来为乔氏的付出，像是已经成了她骨子里的习惯。
    其实就连她自己，都不敢说是不是真的像她话里说的那样没有这个意思。
    可能她是没有主动开口向乔楚请求的意思，可是乔楚身为她的儿子，听说了母亲的困境，会无动于衷吗？她在赌，她的潜意识在赌。
    “妈妈，你知不知道阿昙从来不会插手他家公司的事情？所以您找错人了，就算我愿意对阿昙开口，他也是没有办法干涉这个事情，更别提拉乔家一把。”乔楚觉得还是将这个事情跟楚小姐说清楚了好，免得万一背着他去找江云低，乔楚可不敢保证自己父母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楚小姐脸白了白，她是相信乔楚这话的，毕竟在她最近知道的消息中，自己这个儿子和江云低是正经的谈恋爱，不说乔楚对江云低感情如何，江云低对自己儿子的态度是看得出来在意，就算只是一时的兴趣，这份在意也是真实做不得假。
    都被乔楚外婆那样对待了，江云低还是和乔楚在一起。
    乔家之前被周家打压，据楚小姐所知，也是江云低开的口。不过现在乔家的危机不是之前周家的小打小闹，周家的顶多算是一个家族小辈之间的一时意气，就算当时没有江云低出面，周家也不能真的对乔家怎样，不过是乔先生不想给乔楚收拾烂摊子罢了。
    楚小姐觉得自己现在好狼狈，还主动将自己这幅狼狈的样子让儿子看到。
    顿时坐不住了，慌乱地站起身，“乔乔，我说了我没有那个意思了，饭吃完了，妈妈就先走了。”
    乔楚凝视着楚小姐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自己又坐回了原位上发呆。
    如果说他真的无动于衷，那是假的，他还做不到这样的冷情冷心。
    可是要他真的去向江云低开口，这也是一个非常非常令他为难的选择。
    在乔楚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地方，他在面对江云低的时候总是有一种底气不足的感觉。
    所以从来不会用江云低的钱，他不是因为钱多得用不完，而是不想让自己在这段关系中太过落于下风。
    别看现在好像是江云低更情深，因为江云低没有太多要考虑的地方，就算这段感情非常糟糕，江云低也能潇洒从这段感情里抽身，他太有底气了，这份底气足以支持江云低想做什么就可以大胆去做，永远不用考虑后果如何。
    而乔楚能这样吗？
    其实乔楚的态度从江云低是他经历的第一段感情中就能看出，他是那种。
    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游戏人间的人，不管他以后会经历什么，对感情的态度早就从他很小的时候就扎根在他的心里。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就像那种浪荡公子没办法收心一样，乔楚也不会变成在感情中轻而易举就能抽身的人。
    乔楚不想正视自己在面对江云低的时候自卑的事实。
    乔楚告诉自己，江云低是一个从来不会插手家族的大少爷，就算自己去找他，也只是在为难江云低，不能这样。
    “乔乔？”
    这个声音打断了乔楚的神游天外，侧头一看，是荣尧。
    也是，会这么叫他的人，除了荣尧还有几个？
    荣尧看到乔楚还挺高兴的，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约到乔楚出来玩了，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乔楚一个人在外面，这个机会一定把握住。
    “怎么失魂落魄的？不高兴？走走走，跟着兄弟玩去，好久都没和我喝过酒了吧，你可真是有了新欢就往旧爱，对得起我以前请你喝得那么多酒吗？”荣尧直接坐到楚小姐之前坐的位置上，和乔楚面对面。
    他这番话又让乔楚心里涌上什么。
    以前的乔楚，除了工作，就是和荣尧到处鬼混，荣尧闲得很，每次发现什么没有玩过的新鲜玩意儿，总是第一个找上乔楚，拉着乔楚陪他去「打卡」。
    可自从江云低介入他的生活之后，荣尧的位置就被江云低顶替了，江云低比起荣尧，更知道如何享乐。
    和荣尧在一起玩是痛苦快乐交织，因为在他们没有亲自接触之前，都不能保证马上要去的地方是不是真的有意思。
    而和江云低一起的时候，乔楚几乎不用动脑子，全交给江云低，自己只顾着快乐就好。
    这样一看，好像江云低能甩荣尧好几条街。
    可是乔楚突然觉得恐怖起来。
    再这样下去，他会离不开江云低吗？
    乔楚眉头皱的都快要夹死蚊子，荣尧新奇地看着乔楚这个表情，刚想开口说话就被乔楚打断，“走吧。”乔楚又站起来，说道。
    荣尧一下子没有跟上乔楚的脑回路，听到这句一愣，“走什么？”
    “你不是说很久没有和你一起了吗？现在就和你玩去。”乔楚看着荣尧，心里想着别的事情。
    荣尧立马乐呵起来，“好勒，话说店里的有个调酒师，问了我好多次你怎么不来，被我忽悠过去了，乔乔，你魅力不减当年啊！”
    乔楚习惯了荣尧的语气习惯，要是换个人这么和他说话开他玩笑，早就怼回去了。
    “什么叫不减当年？我老了？”乔楚终于恢复了笑容，和荣尧开着玩笑。
    荣尧又夸了几句，刚想离开这里的时候，荣尧被人拦下来了。
    “不是说跟着我去见客户？现在是想临阵脱逃？”
    拦住荣尧的人不是别人，是荣尧顶上的那个大哥。
    乔楚感受到荣大哥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面不改色。
    他知道，荣大哥虽然没有干涉荣尧和自己来往，可是也不赞成。
    荣尧刚刚还高兴的脸看到自己大哥，立马拉下脸来，苦哈哈地说道：“大哥……你是我亲大哥吗？小弟我真的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好不容易碰到乔乔，就不能放我走，让我和乔乔好好联络一下感情吗？在不联络，你弟弟的好朋友就要跑了！”
    乔楚：“……”他倒是很少看到荣尧和自己大哥讲话的场景，没想到也是这么清奇。
    荣大哥的视线在乔楚荣尧两人身上来回转悠，他眉眼深邃，看人的目光很有压迫感，荣尧哪怕被他的视线洗礼了这么多年，大哥眼神一变就能把他吓到。
    他没有搭理荣尧那番胡言乱语，而是看着乔楚，乔楚被这个很有压迫力的眼神一盯，顿时就觉得背后汗毛好像都要竖立起来。
    “乔少，有些事情我听说了。”荣大哥看着乔楚开始说话，乔楚觉得压力好大，就像是回到了高中时期，做了什么违反校规的事情被教导主任抓住了，面对教导主任似的感觉，心虚的完全不敢说话。
    “我们家小二是真的把你当最好的朋友看待，乔少做事之前，可要想想会不会伤到他的心。”
    乔楚被荣大哥这莫名其妙的话搞得是摸不着头脑，边上的荣尧倒是先炸了。
    “大哥！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小二，好难听啊！！”荣尧对于这个称呼非常抓狂。
    乔楚莫名觉得好笑。
    荣尧的话还没有完，“还有大哥你把话说清楚，乔乔能做出什么伤我心的事情？乔乔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比你清楚？大哥你少来对着乔乔放狠话，万一吓到他怎么办？”
    荣大哥勾了勾嘴角，就是看起来不像是笑的样子，“那最好，行了，你们走吧，荣尧，我警告你，这次是例外，下次你要还是见客户的时候跑掉，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荣尧抖了抖身上被吓出来的鸡皮疙瘩，“好的大哥，知道了大哥！下次一定！我和乔乔玩儿去啦！”
    说完就拉着乔楚往外面跑，活像是后面有什么猛兽在追着他们。
    乔楚被拉着跑，车钥匙给了荣尧让荣尧开车，自己一路上都在想刚刚荣大哥的话是什么意思。
    以荣尧的性格，他要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荣尧伤心？
    这个问题可太难了，等到了目的地，乔楚还是没有头绪。
    直到荣尧的一句话，让他找到了问题关键。
    荣尧说：“乔乔，你之前是和谁在吃饭呢？看起来好像受了什么打击，啥事情啊，说出来看看好兄弟能不能帮帮你。”
    原来是这个事情。
    乔楚恍然大悟，荣大哥说的听说了什么事情，指的就是乔家现在的危机吧。
    的确，如果乔楚想要抱住乔氏，除了江云低那条路，荣尧这个对他很是义气的朋友也是一个法子。
    只不过荣尧这条路不能简单的走，要用不少心计，毕竟荣尧可不能完全使唤的都荣家。
    如果乔楚利用了荣尧，荣尧知道后哪怕不会和乔楚绝交，也绝对会狠狠的伤心。
    乔楚是真的没有想过从荣尧这边下手。
    毕竟真的算起来，乔楚对荣尧的感情绝对比对乔氏的深。
    乔楚知道这个事情自己不说，荣大哥为了自己弟弟不被利用也是会找到机会说的，还不如自己先交代了。
    听完乔楚话之后的荣尧拿着酒杯不动了，“我靠，那怎么办啊？乔乔，我能帮上什么忙不？”
    乔楚摇了摇头，“你帮不上什么忙，也不用你帮忙。”
    荣尧卡了卡，不知道说什么，毕竟自己好像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江云低呢？他有没有办法？”
    乔楚就知道荣尧会这么说，有些无奈：“我不想因为这个事情去找他，他和你一样，其实都不想管公司方面的事情，你在自己公司是什么地位，他在江氏就是什么地位。”
    荣尧咂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可是江云低是江家唯一的孩子欸！我又不是独子，还有个大哥可以继承家业，江家那么大，江云低不想要？”
    乔楚有些犯愁，“他说，江家以后到他手里，他会让专业人士去管理，自己就当甩手掌柜了。”
    荣尧问：“乔乔，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要救乔氏吗？”
    这个问题乔楚想了一天，等回到家看到江云低了还在想。
    江云低面上带笑，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好大的酒味，去喝酒啦？”
    乔楚木木地嗯了一声。
    靠在江云低身上，乔楚总算是得到了短暂的闲逸，抬手环住了江云低的腰。
    乔楚这种状态十分少见，江云低享受着的同时，还在问乔楚，“怎么了？”不会是在外面受委屈了吧。
    乔楚闷闷地道：“没什么。”
    他还是不想开口。
    罢了，这个事情本来就与江云低无关，乔氏就算是破产，剩余的资产也能让他们过上一辈子的好日子。
    就算不行，还有他在，自己开的公司规模不算很大，可是跟乔氏一点关系都没有，乔氏破产也不会连累到他的小公司，小公司虽然小，养活几个人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江云低摸了摸乔楚的脑袋，“这几天我可能没什么时间陪你，等我忙完我们再出国玩一段时间。对了，给你挑了一匹马，就寄养在上次我们去过的那家马场，无聊的话可以去骑马，熟悉熟悉你以后的搭档。”
    看，江云低一旦用心对一个人好，这份好就像是一种会让人上瘾的糖。
    乔楚问：“你最近是在忙什么呢？”
    江云低摸乔楚头发的手忽然顿住，脸上的表情也变了变，不过这一切躺在江云低腿上的乔楚都看不到。
    江云低说：“没什么，家里让我去公司刷一下存在感，虽然以后我也不会自己去处理工作，但是好歹是自家的公司，认识一些高层。”
    乔楚开始犯困，打了个哈欠，“好，我去洗澡睡觉了。”
    ……
    乔楚没想到，江云低嘴里的要去公司刷存在感，刷到了乔楚常去的一家餐厅里。
    乔楚看到的时候，下意识地就躲了起来，等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干嘛要躲开的时候，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不是江云低的。
    江云低笑了一下，回复他对面的人：“他都没有来找我，你什么立场来找我说这些？”
    “江少，您应该知道乔乔那个性子，要面子的很，这种事他怎么找到你开口呢？”
    乔楚听见江云低用一种他从来没有听过的语气道：“这种事，自然是要他亲自来求我了。”
    乔楚觉得自己心一紧，他突然后悔来这里吃饭了，能吃饭的地方那么多，自己干什么非要来这里吃饭？
    和江云低说话的人沉默了好久，“江少，您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乔楚没有听见江云低说话，以他对江云低的了解，现在江云低脸上应该是带着笑的，江云低这是默认的意思。
    那个乔楚熟悉的声音像是泄气了。“以乔乔的性格，就算乔家真的破产了，他也不会开口请江少帮忙的。江少，您要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想让乔乔低头的话，我不得不说一句，您的算盘打错了。”
    逼迫，自己低头？
    乔楚愣愣地看着桌面上摆放着的花瓶，里面的花朵很新鲜，好像还带着清晨刚从枝上剪切下来的露水。
    江云低的声音传来，落到乔楚耳朵里像是隔了一层屏障，声音都变的有些失真。
    “我就算是想折辱他，这也不过是我们之间的小情趣，你一个外人，管的了这么多吗？还有，我希望你以后能离他远一点，也不要一口一个乔乔。说不定等哪天我听得不高兴了，你们家也会步上乔家的后尘。”
    这是那个对他温柔有耐心的江云低吗？
    乔楚站起来，听不下去了，在一句「江少你在威胁我吗」的话里离开这里。
    假的。
    ……
    乔楚出来之后，也没有心思在意自己肚子饿不饿的事了，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
    已经快一点了。
    不知道带着什么样的心情，乔楚来到了乔氏集团的总部。
    原本总部不在这里的，是后来开拓云市的时候，按照楚小姐的意思搬来的。
    位置也是楚小姐亲自选定的，带着她对乔氏未来的抱负。
    乔楚没来过这里几次，这里的人也没有几个认识乔楚的。
    被前台拦下问预约的时候，乔楚才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回到了人间。
    “没有预约，我找……”乔楚突然卡住，他不知道楚小姐在公司里担任的是什么职位。
    乔楚想了想，打开自己的手机，翻出一张自己和楚小姐的合照。
    照片里的乔楚面容稚嫩，笑容灿烂，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有些发白。
    楚小姐站在他身边伸手搂住他，脸上也是开心的笑。
    这是楚小姐去雾市接乔楚的时候拍的照片，那个时候乔氏刚刚有了不错的起色，乔楚也到了要读高中的年纪，楚小姐就把小乔楚接到身边。
    “我找这位小姐。”乔楚指着照片里的楚小姐说道。
    楚小姐这么多年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或许只有她脸上的皱纹记录着这些流逝的时光。
    前台看了一眼，说道：“这位是我们的总裁，您有预约吗？”
    问题还是回到了预约上。
    乔楚看着照片道：“没有预约，我是她儿子。”
    过五关斩六将，乔楚总算是见到了楚小姐。
    是乔楚打电话给楚小姐的，前台兢兢业业，说什么都不让没有预约的乔楚上去。
    楚小姐亲自下来了，看到乔楚居然来找她，眼里满是惊喜。
    “乔乔，你过来怎么不提前给妈妈打个电话？”
    说着带着乔楚上去。
    等坐到楚小姐的办公室之后，乔楚开口：“您今天状态还不错。”
    和上次见到的不太一样了，上次浓妆都没办法盖住的憔悴今天已经在楚小姐脸上找不到了。
    虽然她还是看得出来的劳累的痕迹，不过她今天只化了淡妆，浅浅的妆点了一下。
    楚小姐回头冲乔楚笑，“可能是想通了什么，我努力过了，最差不过是破产从头再来，我还不老，我还可以重新来过。”
    乔楚看着母亲的脸，突然道：“妈妈，江少并不愿意帮助乔氏。”这话他没有完全说错，有人找道江云低，江云低可是拒绝了，说是要乔楚亲自去求，可是这话既然被乔楚听见了，乔楚是绝对不可能去求江云低的。
    楚小姐很意外，关切地道：“你去找江少了？我不是说了不用你去吗？”
    乔楚笑了笑没说话。
    楚小姐叹出一口气，“这样也好，至少绝了我的念头。”
    乔楚道：“妈妈，让我进乔氏吧。”
    “什么？”楚小姐张大了眼睛，她以前不少次想让乔楚进公司，可是都被乔楚拒绝了，被拒绝的次数多了，楚小姐也就放弃了，结果现在乔楚自己开口说要进这个马上面临破产的乔氏？
    乔楚态度坚定，“我想好了，我要进乔氏，让我努力一下，如果乔氏保不住，好歹我也在自家公司工作过了。”
    楚小姐认真考虑这件事情，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儿子的能力，正是因为看出了乔楚身上有这方面的天赋，所以她才会多次要乔楚进乔氏。
    “好。”
    得了楚小姐的准许，乔楚回去就找上荣尧。
    “什么事？这么着急。”
    荣尧原本笑嘻嘻的，被乔楚的眼神看了好一会儿，脸上的笑有点坚硬。
    “怎……怎么了？”他小心翼翼地说道，还左顾右盼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当镜子看到自己脸上有什么不对劲。
    找了一圈没有看到能照的，详情里想起了自己还有手机，立马掏出手机来看看自己脸上有什么不对劲。
    “没什么不对啊，还是这么帅气！”荣尧收起手机，潇洒地打了个响指。
    “说吧，找帅哥有什么事？”
    乔楚当做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将一叠厚厚的文件丢进荣尧怀里，荣尧手忙脚乱，这叠文件分量不轻，差点没接住。
    “这啥啊？”荣尧抱怨道。
    乔楚说道：“我要进乔氏工作了，我之前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荣尧刚想说这关他什么事，可想到了什么，捧着文件的手紧了紧，“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不是一直没同意吗，这会儿怎么这么突然。”
    “就今天，我想着，得在乔氏还在的时候享受一下太子爷的待遇吧？”乔楚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让人一时看不出他现在是在开玩笑还是什么。
    荣尧没说话，捧着文件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好像在面临一个非常难以抉择的问题。
    “这……好吧，看在你和本少爷的关系上，公司的事情就暂时交给我吧，应该不会在你离开的时间破产吧？”
    乔楚攥了攥手，“破产也不是多大的事，毕竟你也是大老板之一，想破产就破产吧。”
    “欸，破产了我是没事，还有我哥会养我，你呢？”
    乔楚一顿，睫毛颤了颤，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你该不会是忘了，我现在的男朋友是谁吧？宝石矿都是我的，我还需要别人养？”
    荣尧脸上的笑因为乔楚的这句话瞬间僵住，眼睛瞪得圆圆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乔楚看出来了，故意道：“你怎么这个表情？我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吗？”
    “乔……你……你和江少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了吗？”荣尧面红耳赤就挤出这么一句话，他有好多话想对乔楚说，可是看到乔楚这幅情根深种的样子，就不敢说出来。
    他不想让乔楚伤心，正是因为他们认识了好久，荣尧非常清楚什么样的话能真的伤到乔楚。
    不想让乔楚伤心，又不想让乔楚一直瞒在鼓里。
    “欸，可能是单身太久了，所以碰到个还过得去的人就感觉碰到了天定良缘。”乔楚有意这样说，说完之后又突然不想听荣尧后面的话了，“小二，赶紧抱着资料去干活吧，你要是真的把公司玩没了，我可真的不会饶了你。”
    荣尧刚想出口的话就这么卡在嗓子里，沉默地抱着文件离开。
    离开的时候荣尧想，不能让公司垮了，这是乔乔最后的退路。
    乔乔不会真的让江云低养的，要是乔乔后面知道……
    乔楚在楚小姐的支持下直接空降乔氏，引起了不少非议，可是乔楚管不了那么多了，乔氏没有那么多时间等着他从基层一步步爬上来。
    好在楚小姐和乔先生手里的股份牢牢占据话语权，乔先生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在乔楚说要进乔氏的时候默认下来。
    这些弯弯绕绕乔楚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细想，一进乔氏就大刀阔斧起来，楚小姐是觉得乔氏迟早要被人吞吃入腹，最后留给乔楚练练手也不错。
    所以不管乔楚做出什么决定，她都是支持的态度。还跟乔楚保证，让他放手去做，乔先生那边她会帮乔楚解决好。
    乔楚有了绝对的自主权，把旁人的冷嘲热讽当成耳旁风，在他拼了命的努力下，乔氏居然没有落到破产的那一步。
    只是资产已经缩水了一大半，乔家现在连云市暴发户的名头都顶不住了。
    乔楚为了这些事情，已经快一个月都是睡在乔氏，就好像要补上以前没有来乔氏的时间份额。
    期间江云低来了无数通电话，乔楚大致说明了原由，江云低问需不需要他帮忙。
    电话这头的乔楚忍不住冷笑一下，直接说不许江云低插手，后面无论江云低说什么，乔楚都是一副你插手我就跟你急的样子。
    然而这通电话直接让乔楚心沉入谷底。
    江云低不是在等着自己低头吗？现在又是什么意思？
    江云低的行为，已经触及到乔楚心里那根敏感的弦，但凡时间段提前几个月发生这种事情，乔楚就能立马说分手的地步。
    他是真的受不了这种，小心翼翼维持着自己的尊严，结果没有被人看在眼里，随手一推就把他辛辛苦苦砌成的墙体推倒。
    乔楚在乔氏忙得天昏地暗的时候，在暇隙能松一口气的时候，也想过这个事情能不能就这么过去，就当做他从来没有听见过江云低的那些话。
    毕竟他们能走到现在并不容易，乔楚想，江云低太好了，好到哪怕自己知道不合适，也不想就这么放弃。
    乔楚告诉自己，乔氏危机和江云低又没有关系，自己不该将自己心里的怨气撒到无辜的人身上，江云低久乔氏是情分，不救是本分。
    不过他在给自己做思想工作的时候，心里冒出了一种名为委屈的情绪。
    明明自己本来就没有想要江云低帮忙。
    明明自己没有错。
    江云低的那些话就像一把钝刀子，不能一下子致命，可插在心上，不死也伴随着无尽的苦痛。
    乔楚越想，就越觉得这把刀子扎的位置很关键。
    不给自己一个痛快的，只要自己心里一想到这个事情，刀子扎的地方就会往外渗出鲜血。
    好在乔氏只有乔楚刚接手的时候有点艰难，几乎就是苦苦在狂风里支撑的茅草屋，被吹得只剩下一副骨架，乔楚简直是在用自己的血肉往骨架上填补，填补了个开头，乔楚就发现狂风好像没有刚开始那么恐怖了。
    时隔快一月回到自己的小窝，乔楚看着房间里透露着陌生气息的熟悉装扮，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心情。
    江云低知道今天乔楚终于要回来了，早早的就待在家里收拾。
    看到分别的恋人终于回家，江云低脸上是做不了假的高兴。
    激动地上前给了乔楚一个大大的拥抱，“欢迎回家！”
    乔楚猛地被抱住，好一会儿才缓缓回神，肢体僵硬地回抱。
    “我回来了。”
    小别胜新婚，别更提他们在一起之后几乎每天都是新婚般的气氛。
    江云低热情地迎上来，乔楚在犹豫中半推半就也如了江云低的愿。
    狂风暴雨的激情过后，两人在余韵中亲密相拥。
    乔楚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江云低说话，说着说着话题就来到乔氏上面。
    江云低亲了亲乔楚眉眼，心疼道：“乔乔，你都瘦了。”
    乔楚道：“瘦了吗？我没太注意，可能是瘦了吧。”忙起来的时候连饭都来不及吃，还怎么知道自己瘦了没有。
    乔楚现在满是困意，可是他强撑着不让自己露出疲态。
    “阿昙，我把乔氏保住了。”他叫着江云低的小名，心态却和以前叫的时候柔情蜜意不同。
    江云低握住乔楚的手，乔楚能察觉到他在听到自己这句话的时候身体顿了一下。
    江云低柔声道：“我知道，乔乔就是最棒的，没有什么事情能难住我们乔乔。”
    乔楚笑了笑，“阿昙，你没有背地里偷偷帮我吧？”
    “当然没有，”江云低道，“乔乔说过不许我插手，我可真的什么都没有干。”
    “欸，”乔楚叹了一口气，“可惜我知道的时候太晚了，只能抱住一小部分，要是有人更早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完完整整将乔氏留住。”
    江云低嘴角挂着浅浅笑意，“是啊，要是早一点知道就好了。”
    乔楚心里冷笑一声，面上黯然道：“阿昙，我知道你不喜欢商界的尔虞我诈，可要是你能提前知道告诉我该多好？”
    江云低还是第一次看到乔楚这幅示弱的样子，心道乔氏危机真的把他吓着了吗？
    又突然想起，上辈子乔楚没有进入乔氏，乔氏直接宣布破产，乔氏夫妻离婚后，乔楚就好像跟着乔氏一起销声匿迹了，后来江云低再也没有见过乔楚。
    想到这一点，江云低心慌起来，乔乔上辈子不会就是因为乔氏破产才消失的吧？
    不过看到自己怀里的乔楚，江云低的心马上就放了下来。
    现在人都在自己怀里，还能跑得掉吗？
    “乔乔，乔氏就算是真的破产了也没有关系，不是还有我吗？你要是喜欢，再给你重新建一个乔氏也不是什么难事。”
    和江氏比起来，乔氏就是一个分公司的规模，江云低这话还真的不是开玩笑。
    江云低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不错，他可以帮乔楚再成立一个乔氏，乔楚这么在意乔氏，建立个离不开他的乔氏，乔楚不就也离不开他了吗？
    乔楚听了江云低这话第一反应不是感动，而是觉得恐怖。
    对啊，乔氏对于江家太子爷来说，不过就是一个能随便开着玩的小公司，自己也不过就是这个小公司的继承者之一。
    人家随随便便就能决定乔氏的生死，是不是连自己的生死也能决定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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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我等着你们分手的那一天
    “最近你这个大忙人怎么这么有空找我玩啊？”
    荣尧冲乔楚挤眉弄眼。
    乔楚放下酒杯, 挥退想凑上来的调酒师，“你想去别的地方忙会。”
    荣尧看着乔楚这个不同寻常的举动，“哟, 还这么兴师动众？”
    “叫一个调酒师退开就是兴师动众了？”乔楚看着荣尧的眼神深沉沉的，荣尧直觉有大事要发生。
    荣尧想了想自己最近干的事情，他有好好工作啊, 没看到乔楚忙完了乔氏那边的事情, 自己这边的小公司没有宣布破产吗？
    为了不破产, 荣尧可真的有辛辛苦苦忙工作。
    乔楚冲荣尧一笑，漂亮的脸顿时像开了有柔光效果的灯，荣尧被晃得眼前一花。
    “怎么不叫我乔乔了？以前你可是被我打都不愿意改口的。”
    荣尧没想到乔楚直接开大, 愣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这，没有啊乔乔, 为什么忽然这么想啊乔乔？”荣尧磕磕绊绊地说道。
    乔楚似笑非笑地看着荣尧，“不会是有人威胁你改口的吧？”
    被戳中的荣尧诡异地沉默了。
    “说话啊, 不说出来，我怎么好替你出气呢？”
    乔楚这话的语气多少有点阴阳怪气了。
    荣尧听得是身体一抖。
    “乔乔……你……你都知道啦？”荣尧做了还就好久的心理准备, 才颤颤巍巍开了口, 声音止不住的抖。
    乔楚皮笑肉不笑,“我知道什么了？知道你背着我被人威胁了？”
    荣尧又是一个剧烈的抖。
    “我、我这不是因为关心你嘛……”荣尧小声说道。
    “关心我那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是不是只要我一直当做不知道，你也就一直不跟我说？”
    荣尧以为乔楚生气了，立马焦急解释道：“我不是看你和江云低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怕我说出来伤你的心……”
    乔楚：“你哥之前还说我会伤你的心, 好嘛，原来是为了吓住我好让你来伤我的心。”
    “乔乔, 你别这样。”荣尧一下子就知道乔楚现在的情绪不对劲, 又不知道说什么话能安慰到乔楚。
    乔楚深深呼吸了几口气,“你老实交代，都找江云低说了什么，别想着瞒我，我都知道你们说了什么内容的。”他是骗荣尧的，其实就只听见了江云低往他心上扎刀的几句话，还有江云低威胁荣尧的话。
    荣尧就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麻雀，战战兢兢地开始交代。
    和江云低对话最主要的核心内容乔楚都听见了，其他的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乔乔，我是真的觉得你和江云低不合适……”荣尧看着乔楚的表情又立马换了口风，“不过你喜欢就好！”
    乔楚笑了笑，“我不喜欢。”
    荣尧：“啥？”
    “我不喜欢骗我的人。”乔楚表情很认真。
    尤其是打着为他好的名义骗他的人。
    荣尧顶多是瞒，而江云低就是骗他了。
    乔楚不知道为什么江云低要这样做。
    哪怕他从来没有表现过对乔氏的在意，可他跟乔氏的关系不是不在意就能断开的。
    他们不是恋人吗？江云低不是口口声声说爱他吗？他就是这样爱他的吗？
    乔楚酒量好，很少会在外面喝醉酒。
    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是新上的酒度数太高，或许是乔楚自己想醉。
    反正最后喝趴下的乔楚是被荣尧送回家扛上楼的。
    因为这荣尧不可避免的和江云低打了个照面。
    江云低原本还是一副关心乔楚的样子，可是当他知道乔楚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时候，脸色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他冷冷地看着荣尧，语气也同样冰冷：“我不是说过了，让你离他远一点吗？”
    荣尧本身也喝了不少酒，虽然不到醉的程度，但是被江云低这么不客气的话一激，脾气也上来了：“江云低，你以为你是乔楚谁啊？结婚了还有离婚的可能，你连乔楚讨厌什么都不知道，还一直往他的底线上踩，你凭什么还能觉得自己和乔楚能长长久久？”
    荣尧真的是句句都在往江云低心上捅，江云低的脸色瞬间黑沉的像锅底。
    荣尧看着江云低的脸色，觉得要不是江云低怀里还抱着醉酒的乔楚，估计要冲上来和他干一架。
    荣尧说道：“江云低，我等着你和乔楚分手的那一天。”
    ……
    荣尧的话带给了江云低不小的危机。
    和乔楚在一起越久，江云低就越觉得不能接受自己有朝一日会和乔楚分开的场景。
    可是荣尧和乔楚的关系一直是他心头上的一根刺，对此他有过很多黑暗的念头。
    可是他也知道，要是他真的做了这些事情，被乔楚知道后是不会原谅他的。
    江云低不想面对这样的风险。
    只是江云低没想到，哪怕他没有对荣尧下手，这个风险他还是要面对的。
    并且带来的后果是他想都不敢想的沉重。
    喝了一顿痛快的酒之后，乔楚忽然想通了。
    谈恋爱不就是将两个人之间的棱角磨合吗？江云低可能只是不知道自己不喜欢这样，只要自己去好好和他说清楚，让江云低不要再针对荣尧。
    还有问清楚江云低是什么时候知道乔氏危机的，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这些都是隔在他们之间的误会，误会嘛，解决就好了。
    总不能因为一点误会就换男朋友吧？
    乔楚在努力的让自己的观念和江云低的观念重合。
    从床上爬起来，脚下还有点打飘。
    乔楚顾不上那么多，他要找到江云低将这些误会解开。
    他听见了书房里的动静，便知道江云低现在还在家里。
    乔楚迫不及待想见到江云低。
    书房的门关着，房间的隔音很差，哪怕门关着，乔楚也能听见江云低在里面说话的声音。
    乔楚刚想推开门，却听见了一个熟悉的词，这让他摸到门上面的手停住了。
    “乔氏的那些东西能有多少？那么多家都在抢着分食，要是只顾着公平，落到每家头上的利益还抵不上他们为了拆分乔氏的付出。”
    乔楚愣住，江云低在和谁说话？还有，什么叫拆分乔氏？又在分食什么？
    之前就说了，为了保住乔氏，乔楚不惜壮士断腕，舍弃了一大半乔氏被咬住不放的资产。
    是这部分被乔楚放弃的资产在被分食吗？
    “不管我们后面有没有继续对乔氏出手，要抢的利益一点也不能放弃，别忘了，乔氏可还是我恋人的产业，我来抢回我恋人的东西不是很正常吗？不过是从这个口袋换到了另一个口袋。”
    江云低的语气理所当然到乔楚浑身颤抖。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乔楚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不敢推开门去质问，也不敢弄出声音让江云低听见。
    乔楚静静地站在书房门口，听着里面的江云低在和别人说着如何处理从乔氏身上咬下来的肥肉。
    明明江云低对这块肥肉非常看不上眼，可因为是从他恋人身上咬下来的，他就舍不得放手松牙。
    原来横在他们之间的隔阂几句爱语根本消融不掉，乔楚就站在门外，门近在咫尺，他落荒而逃。
    乔楚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己刚刚走出来的房间，关上门，将门反锁。
    怪不得江云低早就知道乔氏的危机，原来这个危机就是江云低带来的。
    怪不得江云低要对自己撒谎，想来江云低自己也知道要是被自己知道这事会有多大的反应。
    怪不得自己在接受乔氏没几天之后就感觉狂风减弱了，乔楚心想，是不是自己还要感谢江云低不想让自己恋人累到所以放弃针对乔氏的体贴。
    太可笑了。
    乔楚裂开嘴，无声地笑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传来了扭开门锁的声音。
    “咦？门怎么锁上了？”还有江云低疑惑的声音。
    半小时前乔楚又多么想看见江云低，现在就有多不想看见江云低。
    江云低开始拍门，“乔乔？你是不是醒了？怎么把门锁上了，你昨天喝了不少酒，现在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这个声音非常温柔，还满是对乔楚身体的关心，可乔楚听在耳里，这个声音活像是恶鬼索命。
    乔楚没有回应江云低，江云低拍了一会儿门没听见里面的动静就放弃了，想着可能是乔乔醒来之后把门锁上了，然后又迷迷糊糊睡着了，打算过几个小时再来敲门。
    乔楚躺在床上双眼放空，觉得自己和江云低也就到这儿了。
    他的勇气就像是一个笑话，想到外婆的话，乔楚心里涌上后悔。
    他不该觉得江云低就是那个命中注定，是他太蠢太天真了。
    外婆说的对，能结婚的异性恋都有离婚分手的可能，更别提他们这种没有任何保障的关系。
    江云低太可怕了，乔楚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自己真心相对的恋人在背后居然狠狠地捅他一刀。
    原来江云低捅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钝刀子，分明就是开了刃，吹发可断的尖刀。没有立即致命的原因不是江云低心软，而是乔楚自己不相信自己已经死在江云低的刀下。
    他已经死了，只是以为自己没死。
    迷迷糊糊间，乔楚拨通了外婆的电话，在外婆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乔楚眼里有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不过注定没有人能看见。
    “外婆，我错了，我好想你。”乔楚泪流满面，声音却没有半点异常。
    “外婆，我听你的话，我和江云低分手了。”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就想立刻马上离开这个房子，离开有江云低的地方，去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他的地方。
    第25章
    我被分手了？
    江云低再次来敲门的时候, 乔楚终于给他开了门。
    江云低被乔楚的红眼睛吓了一跳，连忙追问：“宝贝你眼睛怎么了？是过敏了吗？”
    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像是在对待一尊易碎的瓷娃娃。
    乔楚没有看他，而是眼神空洞地看着一个方向, 没有焦点：“我没事，可能是睡久了。”
    可能是被情绪折磨了太久，胸口闷闷的疼, 都提不上精神来应对。
    江云低想亲亲乔楚的眼睛, 结果被乔楚躲开了。
    乔楚：“刚睡醒, 你也亲的下去。”
    他现在根本不想面对这个人，更想转头回到房间里锁上门，最好不要发生任何会来打扰他的事。
    江云低不在意地笑了笑,“我们之间还在意这个吗？”
    乔楚挣脱开江云低的怀抱，“我先去洗个脸。”
    ……
    乔楚觉得, 自己应该还是要和江云低正面地说分手的事情。
    自己第一段恋情要有一个正式的结尾吧。
    不过在找江云低说这个事情之前，乔楚先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
    他看着这个房子有很多不舍, 这里承载着他来云市后所有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可是再多的不舍，也被江云低打的七零八落。
    和江云低同居快一年了, 这份感情也马上迎来一周年。
    为了舍弃这个满是江云低气息的房子, 乔楚用一个非常廉价的价格将它出手。
    这个廉价的价格, 就和他的感情一样。
    不正常，很廉价。
    不过房屋买卖的流程顺利也得个把月，乔楚等不了那么久，直接找上了荣尧帮忙处理。
    荣尧听见乔楚说分手的时候没有特别惊讶, 好像他早就知道了江云低和乔楚长久不了的。
    不过还是问了一下乔楚是因为什么做出这个决定的。
    乔楚想这事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就将自己听到的查到的都告诉了荣尧。
    荣尧听得拳头都硬了, 没想到江云低会这么无耻阴险, 要不是乔楚拦着, 他可能就这么去找人打架了。
    后面荣尧不管乔楚拜托了他什么，都一律说好好好答应下来。
    荣尧说：“乔乔你放心，这些事我一定好好帮你处理好，你就好好找个地方散心，不用担心云市，我不会看着江云低就这么欺负你的！”
    对此乔楚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红着眼睛抱了抱荣尧。
    原本乔楚是想和江云低当面说清楚了，可是他看了一场公子哥给江云低送美人的好戏。
    心态不一样了，眼里看到的东西也有了不一样的含义。
    在他们连浓情蜜意的时候，乔楚对江云低有着最大限度的信任。
    可是现在，这层信任的滤镜碎了。江云低哪里是个温柔贴心的好恋人，分明是个心机深沉、游戏人间的浪荡公子。
    这个时候乔楚就想起了最初荣尧对江云低的形容：
    风流绝情。
    到现在这个时候，乔楚才看出来。
    所以乔楚当机立断，直接单方面分手，将云市的所有事情都处理好，在上飞机的前一分钟，给江云低发了一份长达上千字的邮件。
    乔楚将手机关机的时候，就感觉有种对自己很重要的东西被剥离了。
    将手机翻过来，透明的手机壳下面，夹着一张特殊的飞机票，从笔触可以看出来，这是画出来的。
    这是乔楚从那个房子里带走的，唯一和江云低有关的东西。
    这天江云低回家，没有看到乔楚的身影，心觉奇怪，并且电话也打不通，想着乔楚会去那儿。
    自从乔楚进了乔氏之后，他就一直在乔氏工作。
    江云低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再怎么努力工作也不能不把身体当回事啊！
    只是电话打到乔氏，对面的人却说乔楚今天没有来过公司。
    江云低心下一沉，直接套上外套往外面走去，便走还边打电话。
    几乎是给所有和乔楚工作上有联系的人打了电话，无一例外全都不知道乔楚的位置。
    别无选择，江云低只能将电话打给楚小姐。
    第一次没打通，江云低没有放弃。
    第二次还是没有人接，江云低抿唇，继续打。
    第三次电话直接被人挂断了。
    江云低的心沉入谷底。
    这是怎么了？
    他坐上车，还是没有停下打电话的动作。
    等江云低开车到了目的地，电话被接通了。
    江云低一只手拿着接通的手机，另一只手开车门下车。
    电话那头没有给江云低先说话的机会，楚小姐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江少，乔乔现在不在家里，我也听他说了你们分手的事情，还是希望江少当个体面人，不要在对乔乔有过多的纠缠。我们家现在是落魄了，不过就算是巅峰时期也不能和江家相提并论，还请江少能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江云低本来是着急找乔楚，结果听了楚小姐这些话一愣，没反应过来楚小姐这话的意思。
    “夫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停住脚步，听见自己用沙哑的声音说：“我们什么时候分手了？”
    楚小姐也是担心江云低过多纠缠，想着最好能把所有事情都在这通电话里说清楚，所以耐心着没有挂断江云低的电话。
    “江少你还在装什么？对乔氏出手的不是你吗？”那头楚小姐拿着电话，眉头紧锁，“该不会以为，乔乔知道这些事情后还会和你在一起吧？”
    乔楚将这个事情告诉楚小姐的时候，楚小姐是又惊又怒，惊得是她还想过让乔楚去求江云低这个罪魁祸首帮忙，怒的是江云低居然会对乔家下手。
    想到这些事情，好不容易压下怒火接通电话的楚小姐对江云低是没有了半点耐心：
    “江少，为了躲你，乔乔都离开云市了。”
    “我不知道我们乔氏是怎么得罪你了，让你不顾乔乔对乔氏出手，不过现在乔氏遭受重创，我也决定带着乔氏离开云市了，江少，这些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楚小姐的话里满满的都是压抑的怒火，乔氏被江云低下手她还不会这么生气。
    毕竟商场如战场，乔氏被其他企业吞并她也认，到底是自己技不如人。
    可是楚小姐想不明白为什么江云低不对别家下手，就只针对乔氏，伤了乔楚的心，狠狠的给了乔楚当头一棒。
    她在为自己的儿子鸣不平。
    江云低现在整个人都僵住了，为楚小姐的这些话感到一阵阵的晕眩。
    他不是没有想过要是被乔楚知道后会有多生气，只是没想到乔楚居然直接单方面分手，而且是除了他这个当事人之外其他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他说不出来自己现在的心情，好像感情被剥夺了，耳朵里楚小姐的声音还在回荡，他的理智跟着大脑一块离开，头晕目眩。
    到底发生什么了？
    江云低僵住的身体开始动了，只是好像不太受自己控制，像是一个关节没有润滑好的木偶人，手脚每动一次就发出一次响声。
    楚小姐一直在说话，像是要连同乔楚那份没有说出来的怨恨一起发泄出来。
    等江云低到了楚小姐的家门前，楚小姐的话才告一段落。
    江云低抬手，按响了楚小姐的门铃，“叮咚——”
    门铃声，脚步声，开门声，“啪——”
    巴掌声。
    门打开了，楚小姐来开的门，看清是江云低之后脸色一变，将电话挂断，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他那张脸上。
    力度大到江云低脸都被打偏了，他动了动唇舌，半张脸都因为疼痛麻木，唇齿间还有隐隐的血腥味。
    他没有反应，楚小姐的声音尖利地戳向他的大脑：
    “你还敢来我家？！”楚小姐脸上没有带妆，憔悴感还是没有从她的脸上消失，可这并不妨碍当她看到江云低的瞬间怒火中烧。
    她脸上的皱纹尤为明显，她现在不是商场上呼风唤雨的楚总，而是一个被激怒的母亲。
    江云低用舌头顶了顶自己被打的那半张脸，已经有些麻木了。
    这是他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被人扇耳光。
    可是他现在没有对自己被扇了一巴掌感到愤怒，呼吸平缓，双手垂在身侧。
    “夫人，乔乔去哪儿了？”
    楚小姐也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扇江云低耳光，可她半点悔意都没有。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江少，请你离开。”打完人之后，楚小姐冷静了下来。
    江云低一动不动，“夫人，我想见乔乔。”
    “可是他不想见你！”楚小姐的声音又提高了起来。
    楚小姐这人，面对丈夫的出轨对象带着私生子找上门，也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当着小三和私生子的面。给自己丈夫打电话叫他回来处理。
    面对伤害了乔楚的江云低，楚小姐是直接给了他一巴掌，形象都顾不上了。
    江云低垂眸，和楚小姐面对面，“夫人，我想见乔乔。”
    “我说了他——”楚小姐的话说了一半就卡住了，嘴唇紧闭，眉头再一次皱起来，看着江云低。
    只见江云低脸上有透明的液体滑落，可是他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像是有人在他脸上洒了水。
    楚小姐看着他好久没说话，转身回去拿了干净的纸巾出来。
    “你走吧，”楚小姐将纸巾递给江云低，还顺便推了他一把，“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的。”
    江云低的身体摇摇晃晃地后退了几步，差点瘫软下来。
    说完也不再管江云低现在是什么情况，直接带上了门，力道大的使门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江云低手里拿着纸巾，好半晌没有动作。
    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是怎么了，脸上的眼泪好像并没有带着什么悲伤的情绪，只是像打开了的水龙头，往外面流只是因为开关被打开了，不为别的。
    江云低忽然用拿着纸巾的那只手捂住双眼，大口呼吸着，离开的情绪好像瞬间回到了江云低的身体里面，他现在才后知后觉感到惊慌失措。
    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第26章
    26
    听说你到处跟人说我死了？
    乔楚顺利地来到一个风景不错的临海国家。
    他换了手机号码和邮箱, 和荣尧聊着天。
    荣尧说：“你是没看到江云低发疯的样子，到处骚扰人，他跑去找所有认识你的人, 一个个去问知不知道你的去处，要不是他是江家的，早就被人套麻袋揍了。”
    乔楚嗯了一声, 他现在躺在沙滩上, 沐浴着灿烂的阳光, 听着荣尧的话，就像是在听什么和自己八竿子打不到关系的八卦。
    “没有来为难你吧？”
    荣尧哼了一声，“他倒是想, 反正我是咬死了说不知道，我哥还活着呢, 想搞我，还要过我哥那关, 他现在拿我没办法。”
    乔楚笑了笑，“辛苦你了, 公司还没倒闭吧？”
    听到这话, 荣尧立马像是被戳中了不能碰的点, 叫起来：“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草包是吧？”
    乔楚乐了，“那倒不是。”
    荣尧也乐呵起来，“我就知道……”
    结果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乔楚打断，“我觉得吃喝玩乐你好像也不太行, 就剩下个草包是真的。”
    这话可把荣尧气坏了，在电话那边叫嚣道：“乔楚你等着看吧！我会用实力证明你有眼无珠！”
    乔楚又和荣尧打闹一番, 才挂了电话。
    电话一挂, 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往日里干净的眉眼现在透露出一种阴翳, 就像是纯洁的白色玫瑰花瓣上有了黑边，让看见的人不免心生遗憾。
    他还是小看了江云低在自己心里占据的位置，理智告诉他最好回避一切跟江云低有关的消息。
    可是荣尧把话题说到江云低身上之后，这份理智跟情感斗争之时落了下风，使他没有拒绝。
    乔楚想，江大少第一次被人甩了，肯定要气疯了吧？
    到处找他是想找到他之后打断他的腿？
    乔楚看着海边的美景，觉得自己一个人出来旅游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凄惨，他还要在这个小城里停留一段时间。
    还有太多的美丽景色没有去欣赏过，他想，自己要这么漂泊异国很长一段时间了。
    苦中作乐地想，最好等他回去的时候，江云低已经找到了新欢，不要再对自己发疯了。
    边上有风情万种的异国美女上前搭讪，乔楚笑着说了几句什么，美女面带遗憾地离开了。
    乔楚其实没有说什么，他就是说自己的爱人去世了，自己现在是在怀念自己逝去的爱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美女再如何对乔楚感兴趣，都不好再继续搭讪下去了。
    乔楚看着人干脆离开，心想这个理由可真好用。
    对付搭讪是一拒绝一个准。
    以后再遇上这种事情，这个理由就有了大用处。
    乔楚这边岁月静好，还能用前任去世了当理由拒绝烂桃花。
    江云低这边就算得上鸡飞狗跳。
    向来以优雅贵公子示人的江云低现在胡子拉碴满身颓废气息，就像是个落魄不得志的艺术家，要不是这张脸撑着，就不是艺术家了，是荣尧看到都要上前丢两个硬币的程度。
    司季看不下去，直接上手将人强行拉到浴室，开启花洒就是一顿冲。
    一边冲还一边骂：“干什么？觉得把自己变成乞丐一切就能解决了吗？你怎么变成这么个狼狈样子？”
    江云低晃了晃头，避免有水流进他的眼睛。
    见他有了反应，司季又说道：“不就是个男人吗？两条腿的男人大街上不是随便抓一个就是？我说你消沉个什么劲？自暴自弃那个男人就能回来了？要我说你越是过得好，乔楚才会觉得不甘心，你要是一直这个死样子，不就如了他的愿？让他得意你离不开他，更觉得你不过如此，早早把你抛到脑后。”
    司季这是恨铁不成钢啊，再如何不想提及那个男人，现在也只能用这个名字来刺激江云低。
    江云低淋着水，睁开了眼睛。
    冷水顺着他的长睫滑下，跟泪珠子似的砸在浴室的地板上。
    他伸手摸了一把自己沾满水的脸，眼睛勉强能看清，“我没事，你走吧。”
    司季冷哼了一声，从旁边的架子上扯下一条干净的毛巾，劈头盖脸地往江云低身上扔去。
    “都这样了还说自己没事呢，是不是要我们把你送进医院了才算有事？”阴阳怪气的，让人听了很想打他。
    可是这里只有江云低听着他说话，江云低也没有被司季的语气激起什么生气的情绪。
    江云低只是用毛巾擦了擦脸，对司季的话做出回应：“只是一时想不开，不会对自己身体怎么样的，不用担心。”
    他的语气很平静，语速也很慢。
    司季下意识还想说些什么不友善的话，可是看着江云低眼下的青黑，想说的话就这么卡在嗓子里，“你先把自己洗刷干净吧，我出去等你。”
    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过去了，司季在客厅等的都不耐烦起来，心里还担心江云低会不会在浴室里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情。
    不过他又想到自己这个表哥的性格，觉得他应该是做不出这种事情的。
    司季双手交叉放在膝上，叹出一口心累的气。
    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个表哥还有被人甩的一天，对着这张脸，乔楚这小子怎么下得了狠心甩的啊！
    就和荣尧无脑觉得乔楚千般万般好一样，在司季眼里，江云低这个表哥也是个完美无缺的人，他小时候还把江云低当偶像崇拜来着。
    司季越想就越觉得乔楚不识好歹，自己表哥人帅多金，和他在一起之后更是洁身自好从不乱沾花惹草，还有就是他哪怕没见过几次乔楚和表哥相处的场景，可是司季也是能从江云低这边看到他对乔楚的上心程度。
    毕竟乔楚可是在表哥父母，自己亲大姨姨父面前过过明路的。像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将相好的告诉父母，就基本上说明了自己的态度，如果是异性伴侣，直接就可以开始谈订婚的事情了。
    至于同性……司季还没有见过这种情况，想来其他家的长辈也不会像自己大姨一家这么开明放纵自家孩子。
    不过他知道有人搞同性恋被家里人发现之后打断腿的，啧啧，那叫一个凄惨，然后那个人一出院就和自己的小情人断了，估计是没有一双再能被家里人打断的好腿了。
    在司季想东想西的时候，江云低终于从浴室里出来，他头上还顶着毛巾，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珠，问司季：“你什么时候走？”
    司季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我才刚来你就想赶我走？等你想开了我才能走！”
    “哦。”江云低点点头，“我现在想开了，你可以走了。”
    “可别，”司季说，“我要是现在走了，回头被我妈知道非得打断我的腿。”说到这个他就委屈，摊上个偏心姐姐儿子的亲妈，自己没搞同性恋腿也有保不住的风险。
    江云低想笑一个，结果嘴角就像是没有神经，扯不动，最终他放弃了，“那我什么样子你觉得我才是想开了？”
    司季掰了掰手指，居然认真的想了，道：“等你另寻新欢之后。”
    差点被他这话气笑，江云低抬腿就是一脚，“少胡说八道，赶紧滚。”
    司季从他这话里察觉到了他对乔楚还没有死心，脸色一僵，语气一正，道：“表哥，你都被人这样甩了，你还想着吃回头草呢？”还有一句贱他没说出口。
    啥时候自己表哥这么拿不出手了，还要等着负心汉回心转意？这怎么想都不符合自家表哥的设定啊！他表哥不是一个风流浪荡公子哥吗？还是那种，魅力无限，对美人无往不利的大帅哥，现在不仅被吃得死死的，还被始乱终弃了？
    他就知道乔楚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纯纯的一个大祸害，看看都把江云低祸害成什么样子了？！
    江云低不知道司季心里的这些乱七八糟，摸了摸才刮干净胡茬的下巴，“别逼我揍你，我心里有数。”
    司季可觉得他心里没什么数，直接问:“表哥，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把你甩了的？总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吧？”
    瞧这俊俏的小脸，这也没有年老色衰啊，江家也没有破产，妥妥的云市第一金龟婿。司季怎么想也想不到江云低会被甩的原因。
    江云低父母和自己父母现在都不在国内，结果自己一个在国内的人居然比在国外的父母还慢一步知道江云低发生的事情。
    刚听见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亲妈再跟自己开玩笑。对此司季表示真的很奇怪。
    江云低：“你是不是一直没有关注过经济方面的新闻？”
    司季表情一愣，然后呵呵一笑，“表哥，你这话说的，说得好像你有关注过，我这不都是跟你学的嘛。”一下子就把锅甩给江云低。
    江云低无意跟司季争论这个问题到底是谁的原因，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乔氏之前，被云市的几家联合围攻，差点就面临破产清算。”
    司季挠挠头，“可这乔氏的事情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啊？”
    这话说完之后，司季才想起来乔氏和乔楚的关系，敲了敲手心，像是发现了什么大事，“哦！是不是乔楚看你对乔氏见死不救，心灰意冷之下就要和你分手？”
    这样一来就都说得通了，怪不得自家这个黄金表哥被人甩了。
    以为自己看到了所有真相，司季看着江云低的眼神一言难尽，“表哥啊，不是我说，你看看你这做事就不厚道了吧？把人都气走了，难受的还不是你自己。”
    江云低听了这话，突然笑了起来，说：“不仅仅是这样。”
    “最开始对乔氏的攻击，就是我牵的头。”
    “乔氏壮士断腕的产业，我也是获利最多的那个。”
    说到后面，江云低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而不是用手段把对象家整破产。
    司季：“……”等一下，这关系好像有点乱，他得好好捋一下。
    江云低也不着急，或者说他根本是不在意司季的反应。
    “不是，表哥，你这么做是图什么？就算不提你和乔楚的关系，乔氏那点东西，有外婆给你的宝石矿值钱吗？”想明白之后，司季不敢置信地问道。
    可能拿宝石矿跟之前的乔氏比夸张了，可是对于江云低来说，这两者的价值也差不了多少啊！都是不怎么值得在意上心的东西。
    还有，表哥不是专心搞艺术，从来不涉足商业这一块的吗？
    司季可是知道江云低很久之前就和大姨说好了，他以后不会进江氏工作，也不会接手这些产业，只拿分红享乐。
    江云低靠在沙发上，穿着浴袍，双腿交叠，额发全部被撩上去，光洁的额头和锐利的五官还带着水汽，水气柔和了他的五官，好像恢复了之前意气风发的样子。
    他说：“我只是，搞错了一些东西。”
    他没有想到，乔氏危机对乔楚的刺激这么大。
    他也不知道，以前的乔楚和他在一起，顶着自己的多少心理压力。
    这些天他不只是因为乔楚的离开而消沉，还在思考一些东西。
    比如一直隐藏在他们之间的问题，一起借着这个机会爆发了。
    江云低闭上眼睛。
    司季好奇心被激起来了，问道：“搞错了什么东西？不过啊表哥，就算咱真的搞错了什么东西，还是别指望人家回头的哈，天涯何处无芳草，一颗小树苗而已，不值得你放弃整片热带雨林。”
    江云低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动嘴：“那可不是一颗小树苗。”
    是他这片水域中的孤岛上，生长出来的唯一草木。
    ……
    荣尧觉得最近江云低正常了很多，具体表现在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江云低人了。
    好像已经放弃了来骚扰他，荣尧想到这个可能，立马高兴地给乔楚打电话报喜。
    又换了一个国家度假的乔楚接到这个隔了一段时间的电话，对手机里的荣尧说道：“恭喜。”
    荣尧美滋滋地道：“同喜同喜。”
    “我有什么喜？”乔楚坐在一座被各种植物包裹住的小屋里，这里的气候很是湿润，感觉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带着潮湿的草木香气。
    荣尧很是天真地道：“他现在放弃来骚扰我了，不就说明也放弃找你了吗？”
    荣尧这话说的开心，可是听到这话的乔楚说不上开心。
    他很勉强地笑了笑，又想起不管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荣尧也看不见，嘴角强拉起来的弧度立马又放下去了。
    明明是自己一直想要看到的结果，可真当这一切摆到他面前了，乔楚心里又很不得劲。
    这么容易就放弃了，看来自己真是高看了自己在江云低心里的地位。
    是个完完全全的失败者。
    不知道怎么回荣尧这句话，又一时找不到可以用来转移的话题，两人居然就这么沉默下来，气氛在这一瞬间有些尴尬。
    哪怕是不敏感到像荣尧这样的，也察觉出了现在的气氛和乔楚的不对劲。
    不尴不尬地说了几句话，就结束了这通电话。
    乔楚手里拿着挂断的手机发呆。
    自己当时是打了江云低个措手不及，等江云低反应过来之后，自己的飞机都不知道换了几次，江家再如何强盛也不是无所不能的，等到江云低想到用江家的势力时，乔楚早就脱离了江家能够涉及的地界。
    江云低回到了原先和乔楚同居的房子。
    他知道乔楚已经将这个房子出售了，只不过在乔楚走的时候手续还没有办完。
    江云低二话不说，直接找到这房子的卖家，用购买价的好几倍将这里买了回来。
    从来没有在看到房子被出售的那一刻清楚认识到，乔楚是真的想和他断了。
    在江云低发现乔楚离开这里之后，江云低就没有回来过这里。
    他就像是一个不敢面对真相的胆小鬼，不愿意正视乔楚和他分手这个事实。
    也没有想过乔楚会这么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他，就这么直接消失，速度快到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人就跑到自己找不到的地方去了。
    不过江云低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乔楚是不会一辈子待在国外的，这里有太多他舍弃不下的东西。
    想通这一点，江云低是真的想开了。
    糟蹋自己是没有前途的，要是把自己作践的不成样，只是把乔楚推得更远。
    江云低开始像个正经的世家精英，处于各种商业场所，外人议论纷纷，他们不知道江云低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司季也不可能将这种事情到处传播，从而导致不知情的所有人都以为，江少终于对乔楚失去了兴趣。
    这个消息一传出，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
    毕竟大家都觉得，乔楚可以，那为什么自己不可以？
    江云低没有空闲想这么多，他在处理从乔氏身上剥离的东西。
    不仅仅是自己得到的，还有那些被其他人分而食之的部分，他要一点点收集起来。
    乔家经过那次危机后，可以说是彻底和云市上流社会告别了，以前不管怎么说，哪怕是暴发户的名头，那也是从侧面说明了乔家来云市时的来势汹汹，这是用雄厚资金堆积起来的底气。
    可现在，往日里从来不缺席各种商业活动的乔家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大众面前了。
    一直生活在国外的江夫人在听闻江云低的状态后赶回国。
    只是他们知道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火急火燎赶回来看到的是表面上和以往没有多少区别的江云低。
    江云低看见江夫人，也是和以前一样的态度说话。
    “怎么您回来了？之前不是说要等到明年春节的时候才回来吗？”
    江夫人仔细分辨江云低脸上的神色，没发现任何的不对劲。
    她几月前在国内过春节，过完年才离开。
    江夫人是极为明艳的大美人，美艳凌厉的混血五官让她显得气场十足，穿着大红色高开叉的裙子，向江云低走过来的时候像极了国际上的知名影星，漂亮张扬到移不开视线。
    江云低和自己母亲站在一块，没有太多的混血特征，可还是能看得出他遗传到不少母亲的美丽。
    和喜欢将黑发染成金色的江云低恰好相反，江夫人天生金发，现在的她顶着一头染黑的大波浪，风情万种。
    江夫人靠近江云低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鲜红的口红印就这么留在江云低的脸上，看起来是无限的遐想暧昧。
    江云低习惯了母亲这样，连脸上的口红印都懒得擦。
    “昙昙，妈妈想你了，妈妈知道你的男朋友弃你而去了，不要太伤心。”江夫人也是极为擅长哪壶不开提哪壶，江云低遭受来自母亲的刺激，当场平静的脸色就绷不住了。
    江夫人的安慰不提也罢，江云低是不指望能从母亲这儿获得什么心灵抚慰的，只是江夫人真的很懂如何让他破防，还没安慰几句，就开始往江云低心上扎刀。
    “你前不久才和我们说了你有男朋友的事情，妈妈还等着看看是什么样的漂亮孩子呢，结果现在人离开你了。”江夫人的表情有那么一点点遗憾，她是知道自己这个楠-枫儿子的，暧昧过的对象都是个顶个的漂亮，现在还和他们说自己的男朋友了，对方肯定是个好看的孩子。
    江云低听不下去了，试图阻止母亲继续说话：“您赶回来一定很累了吧？叫司机带您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事，忙完再和您聊。”
    说完也顾不上江夫人的反应，自己就这么溜了。
    连着好几天，江夫人都没有等来自己儿子空闲下来和自己聊天。
    她想了想，直接找上外甥司季了解情况了。
    司季正忙着吃喝玩乐了，乍一接到自己大姨的电话，饭也不吃了就往家里赶。
    “您是想了解乔楚的事情？”司季听到大姨的话，心里第一反应是来者不善。
    “嗯，我还没有见过那孩子呢，也很少听身边的人谈起他，一直等着昙昙带人上门，结果没等到。”江夫人凌厉美艳的五官和她说话柔和的语气非常不搭。
    司季：“大姨，不是我不和您说，就是吧，我和乔楚也没有什么接触，我也不了解他啊。”
    江夫人很是遗憾。
    司季眼珠子一转，想到了某个人，立马撺掇起来：“大姨，我知道有个人，说不定比表哥还更了解乔楚，您去找他吧。”
    ……
    “江夫人。”荣尧在办公室里看到这尊大佛，感觉腿都要软了。
    他什么时候在除高级宴会以外的地方见过这位啊。还有这位不是当年住在国外的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完了完了完了，该不会是江云低这家伙自己打不过了就叫家长吧？！今天是江夫人，明天该不会就是江先生了吧？！
    江夫人矜持地颔首，对着荣尧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荣尧更加颤抖了，这是想从自己这里对乔乔下手的节奏啊！
    他挑着话和江夫人聊着，生怕江夫人一个不高兴就要天亮乔破，乔氏已经经不起第二次风波了。
    江云低浑然不知自己母亲为了了解乔楚，居然找到荣尧头上去了。
    他现在在雾市。
    他来雾市的原因只有一个，乔楚的外婆在这里。
    刚下车的时候就被外婆瞧见了，外婆眼睛还好，一眼就看到了江云低，只是还没有等江云低打招呼，她就转身进了屋子。
    江云低不去看都知道，那扇门肯定是锁上的。
    顿时有些无措。
    他很有多话想要问外婆，可是他现在连门都进不去。
    “他来做什么？”乔楚接到电话眉头紧皱，“您别搭理他，我们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乔楚现在心里还有有些不是滋味。
    江云低这个人，这次能瞒着他对乔氏下手，看起来就像是完全没有对乔楚有过什么真心。
    乔楚再如何告诉自己不去在意，他也接受不了自己用真心换来的是假意。
    江云低能对乔氏下如此狠手，指不定会对老人如何。
    乔楚不想用这样的充满恶意念头去揣测江云低，他想给双方留下一份体面，可是那是他外婆，是这世上最割舍不下的人。
    乔楚越想就越放不下心，自己在外面这些日子已经将自己郁结的心情排解的差不多了，想想也该是回去面对了。
    只是自己现在身处的位置都不知道在世界的那个角落，想要回雾市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事。
    ……
    太阳完全落下山，那扇好些天没有动静的门打开了。
    “你进来吧。”
    这些天都睡在车里的江云低猛然听见外婆的声音，就觉得像是自己的幻听，直到外婆走到他身边。
    江云低是尽量保持着自己的形象，可是再怎么注意，条件也不会允许他得体。
    外婆的目光淡淡的，江云低看着心里很是酸楚，明明之前外婆是很喜欢自己的，每次看到自己眼里都是慈祥的笑意，就像是童谣里唱的外婆一样慈祥和善。
    “外婆……”江云低张嘴叫了一声，立马被外婆打断，“可别这么叫，小子，我们家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进来洗漱一下就赶紧离开，老婆子这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不起你这位大少爷。”
    江云低心里隐隐泛痛，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看着外婆的眼神就像是犯错了的小孩，外婆看在眼里，想到了什么，眼神总算是有了一点波动。
    就和平安小时候犯了错心虚的模样一样。
    外婆想到江云低和乔楚的关系，那些动容又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外婆沉默着给江云低倒热水，江云低也沉默地跟着外婆一起动。
    外婆说是让江云低洗完澡之后就离开，可是江云低出来之后也没有立即就赶人。
    “坐下，我们谈谈吧。”
    江云低乖巧坐下，双手放在膝上，就像幼儿园里认真听老师讲话的小朋友。
    “您说。”
    外婆看着江云低好半晌没有说话，看得江云低心里七上八下的。
    “江少爷，我也听说过你们家的情况了，就算我们家平安是个女孩，我也是不愿意将人给你们家的。”外婆的语气很平和，就是说的话不怎么平和。
    江云低放在膝上的手蜷缩起来，没有对外婆说什么，安安静静听讲。
    外婆看着他的眼神柔和下来，像是在安抚他，“不是因为你不好，正是因为你太好了，我们家配不上！”
    江云低终于忍不住说话了，“外婆，我觉得乔乔很好，没有什么配比配得上的话……”
    外婆抬手打断，“你觉得没什么，平安也是这样觉得的吗？”
    江云低想说乔楚当然也是这个想法，不然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呢？可是这话他说不出口。
    “为什么不说了？是因为你自己也知道平安不是这样想的吧。”
    江云低无言以对。
    外婆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说：“你也别怪老婆子要拆散你们，结果你也看到了，就算没有我多嘴，你们也是会走到这一步。原因就是因为你们不适合，就算性别没有问题，也不行。”
    “为什么？”江云低垂下头，看着自己握成拳头的双手。
    外婆伸手出来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他那个孩子，从小就因为父母不在身边比身边的同龄人心思敏感，性格随了一点他妈，又没有完全随到，要强的同时却承受能力不够，很容易就被打击到自尊心。”
    “你也看到了，他不会给你解释的机会，就自己离开，因为他觉得事情就是这样，认定了，哪怕后面他知道自己错了，也拉不下面子来承认错误。”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平安没有跟我说，他妈也没有说。不过你们……的事情，平安既然开了口，这事就没有什么回转的余地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外婆才会让江云低进门，也是认为自己之后估计再不能看到江云低了，才会心平气和坐下来和江云低说话。
    深夜，敲门声响起，外婆纳罕现在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人来敲门？
    去开门，“外婆。”门一打开，乔楚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看到居然是乔楚，外婆眼里闪过光，不过她来不及去想乔楚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伸手拦住乔楚，“你先别进去。”
    江云低还在里面呢，外婆可不想让这两个人见面，真见到了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乔楚神情不太平静，说道：“我在外面看到他的车了，外婆，我不是说过不要理他吗？你还让他进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外婆居然对江云低会这么心软，明明他回来之前她答应了不理江云低，不理就是这样不搭理的吗？这都几天了，江云低是一直没有离开过雾市吗？
    外婆也是准备让人进来之后就劝人离开的，可毕竟天已经这么晚了，江云低又是做不了假的狼狈，看着这样的江云低，外婆很难不联想到自己的外孙。
    江云低的样子就知道不可能是没有人疼，外婆看着看着就动了恻隐之心，毕竟谁家会愿意自己疼爱的孩子在外面受委屈的啊。
    “你这孩子，回来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你要是提前说了，外婆早就把他赶走了。”外婆还是心疼这个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正说着话，江云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乔乔！”看见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江云低是说不出来的狂喜，激动地刚想上前好好看看乔楚，就被外婆拦住了。
    外婆的个子很小，站在两人中间都拦不住江云低看着乔楚的视线。
    乔楚没有理这个人，而是跟外婆说：“外婆，他不是好人，我这么着急赶回来就是怕他对你做什么，不能让他在这里待。”
    外婆小个子这会儿拿出了气势，“他能拿我怎么样？不过乔乔你回来了，他的确是不能在我们家里住了。江少爷，你快走吧。”最后一句话外婆是看着江云低说的。
    乔楚看见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眼里没有半点波动，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江云低就像是看不出乔楚的不欢迎，脸上带笑，他现在的心情的确是想笑的，“来找你。”
    乔楚收回视线，对外婆说话：“外婆，时间不早了，您先睡觉吧，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处理。”
    外婆不太放心地看看江云低，又看看乔楚，最后还是在乔楚的话里回房间休息。
    乔楚这才正眼瞧江云低，“江少，话我都在邮件里和您说清楚了吧？还是您要说，您没有看到邮件？”这事是江云低能做出来的。
    江云低看着乔楚，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落到这人的手心里，随着乔楚的心意搓圆捏扁，“那封邮件……我看到了。”他没有否认这个事。
    也正是因为看到了那封邮件，江云低之前才会如此消沉。
    乔楚没什么情绪地说道：“看到了就好，江少，您来这里，是因为乔氏还存活着吗？您是想要对乔氏赶尽杀绝？”
    江云低肯定不是这个意思，乔氏对于他来说就是鸡肋，可是他对乔氏做的事情是抹不掉的。
    江云低笑了笑，不知道怎么解释，或者说，这事他根本就没有解释的余地。
    “乔乔，我就是想见你。”
    “是觉得看到我就想起了你之前放弃的乔氏？是不是还在心里觉得可惜，到底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放弃对乔氏的围攻是吧？”乔楚脸带嘲讽，这话是在刺激江云低，也是对自己的心扎刀。
    之前对江云低有多少真心，现在他就遭受着多大的折磨，看不到江云低的脸还好，现在这个人就在自己眼前，乔楚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一年的感情，不可能像乔楚嘴上说的，断得那么容易，不说他现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的身体早就熟悉了江云低的气息。
    “江少，不得不说，您为了我是好一场虚与委蛇，我也想不明白您，到底是什么让您对连江氏一根毫毛都比不上的乔氏动心？还是说您就是喜欢这种面对您的攻击毫无反抗之力的感觉？”
    江云低脸色白了白。
    他不知道上辈子促使乔楚离开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如果仅仅是因为乔氏的破产，乔楚明明有机会像这次一样挽回。
    与其说是江云低放过了乔氏，不如说是乔楚自己救回了乔氏。
    江云低听见自己无力的声音：“乔乔，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乔楚脸色不好地打断他，“是对乔氏出手的不是你，还是骗我的不是你？江云低，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时候你就想这样做了？”
    他死也想做个明白鬼。
    江云低看着乔楚不说话了，乔楚就当他是被自己问心虚了，不知道能说什么话。
    “江少，是不是在你眼里，我乔楚就是个廉价的情人？”乔楚红着眼，嘴唇都没了血色，“不仅没有花你的钱，还像个傻子一样给你花钱。江少，我这种蠢货玩起来的感觉怎么样？”
    乔楚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会说出这种话，不说江云低是怎么看得的，这话一出，他自己将自己贬低到了尘土里去。
    “我让江少受委屈了吧？乔楚是个什么东西啊，竟然敢拿乔让江少主动，活该被骗，活该破产，活该像个小丑一样落荒而逃。”乔楚说的嘴唇越来越白，眼眶却越来越红，看起来惊心动魄。
    乔楚这些话太毒，毒到江云低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
    乔楚就好像把自己积攒下来的怨气用这种方式发泄出来，嘴里喷着毒液，不仅伤了听着的江云低，连自己也没有放过。
    “江云低，随便你吧。”两人相对沉默了好一会儿，乔楚的脸色还是那样对比惨烈，他语气一变，像是承认了自己的失败，甘心让江云低成为胜者。
    “乔氏你爱怎样就怎样吧，我拦不住你，”乔楚一字一句说道，“至于我……江云低，你是不是想逼死我？”
    作者有话说：
    万字-开心；
    明天还是万字哦；
    下一本大概会去写言情，文案制造机上线！戳专栏给个预收吧030；
    《小师妹只想赚钱（玄学）》
    江霁月天生玄灵慧根，旁人只能专精一道她却能多管齐下，炼丹、制符、阵法样样精通……是灵宗最受瞩目的天才小师妹。
    一朝穿越末法时代背景的小说里，成了穷困潦倒生活艰苦的小孤女。
    什么靠捡破烂为生，知道要请她出一次手要多少灵石吗……哦，忘了现在这个时代的流通货币不是灵石。
    末法时代，修士没多少，鬼怪却遍地跑。江霁月看着这些鬼怪，不仅不害怕还双眼冒光。
    这哪里是凶神恶煞的鬼怪，分明是她慈眉善目的财神爷——
    体会到这个时代有钱的好处之后，江霁月更是掉进了钱眼里爬不出来。炼丹画符安排上！再时不时出个外勤，财源滚滚来哦——
    等她赚钱赚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还有自称她亲人的人找上门来。
    啥？她是顶尖豪门从小走失的小女儿？
    财富+∞
    赚钱赚得麻木后，江霁月发现当年说她利用封建迷信搞诈骗，要送她进局子改造的小律师，现在已经给她当跟班好多年啦——
    小跟班腰细腿长，赏心悦目，还自带招鬼体质，这在江霁月眼里，就是行走的聚宝盆。
    聚宝盆当然要放在自己家里招财啦。
    第27章
    27
    好像一切都是个轮回
    江云低直接一个箭步上前将乔楚抱住, 就像之前无数次的拥抱那样。
    乔楚愣了一下就挣扎起来，不是像之前那种情趣似的挣扎，而是真的排斥和江云低有身体上的接触。
    “放开……放开！”
    江云低的身形比乔楚高大一些, 从那次乔楚摔伤江云低无压力公主抱就能看出，乔楚想要挣扎出江云低怀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气急了，无法挣脱, 便只能从别的地方找途径发泄, 乔楚膝盖一弯, 就往江云低的腹部狠狠顶了一记。
    嘴里也还在狠道：“放开！”
    这一下没有半点留情，乔楚没看到的地方，江云低因为疼痛脸色变得煞白。
    “对不起……对不起……”那怕是这样的疼痛, 江云低也没有放开乔楚，一直在乔楚耳边止不住地轻声道歉, 他自己现在也不清楚，这句道歉是在为自己做的哪件事情道歉。
    一直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再没有别的辩解。
    乔楚像是认命一般不再挣扎，他整个人被江云低搂在怀里, 鼻间都是江云低身上的味道, 江云低身上就像是被香水腌入味了, 不管怎么洗澡，身上总有一股闻起来很舒服的香水味。
    在两人还你侬我侬的时候，乔楚还好奇找过江云低身上的味道到底是什么香水的味道，可是这个问题乔楚一直没有找到答案。
    他买过不少味道有些相似的香水, 可是无一例外，都不是乔楚想要找的味道。
    闻到这个味道, 乔楚的眼眶不自觉的开始发热。
    “江云低, 你走吧。”乔楚推了一把, 对方还是纹丝不动。
    “我是真的不想再看到你了。”强忍着眼睛里就要夺眶而出的冲动，不管心里如何对自己不够自信，至少明面上，乔楚想让自己显得潇洒一点。
    “我没有想逼你……一直没有，我……我只是没想到，乔乔，你原谅我吧，原谅我好不好？”江云低有太多话想说，可最后说出口的，竟然是这么一句无关痛痒的话。
    这话注定得不到江云低想要的结果。
    乔楚眼睛瞪大，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在眼里打转。
    他不知道江云低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种话的，他是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吗？还是在他看来，乔楚面对他就是这样卑微，不管江云低做了什么事情，只要他开口求原谅，乔楚都会无条件原谅他？
    “江云低，你是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的？”这句话几乎是乔楚咬着牙挤出来的。
    突然，他心里对江云低生出了无恨的恨，恨江云低这个人，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场景，都能云淡风轻说让人原谅他的话。
    更恨自己居然在江云低厚颜无耻说出这种话之后，心里的某个角落叫嚣着听他的话原谅他。
    之前他怨江云低，恨自己，现在他连江云低也一块恨上了。
    凭什么只能恨自己？
    可无论乔楚说什么谱，江云低都只是抱着他重复道道歉，乔楚顿感无力，自己的一腔怨恨好像补压缩在了一起，砸在了一团棉花上，半点反应都没有。
    乔楚坐了很长时间的飞机回国，雾市没有机场，乔楚还是从外市坐车赶回来的，本就舟车劳顿，只是看到江云低之后倦意被翻涌的情绪盖住，还能提起精神和江云低吵架。
    现在他强烈的情绪过后，这些被暂时压下的疲倦开始反抗，乔楚身上的力气正在被这些疲倦缓缓消磨。
    江云低一直抱住他，像是哄孩子似地轻轻拍着乔楚的后背，全然不把乔楚说的话往心里去。
    等他感觉到怀里的人挣扎开始减弱后，才放开乔楚。
    江云低声音轻柔：“你赶回来一定很辛苦吧，还有什么话，等你休息好再和我说。”
    乔楚掀起眼皮，他的眼皮已经在打架了，几乎就要连眼前人的脸都看不清楚。
    江云低再怎么说也是和乔楚相处过这么久，他们有过无数次的亲密无间，江云低见过乔楚所有的样子，现在乔楚眼皮一动，江云低就知道他现在是困极了。
    乔楚没有说话，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好像是在被一个力道推动着往前走，场景已经从客厅转移到有床的卧室。
    看着那张收拾好的床，乔楚身体都开始打晃了。
    这里是他高中以前一直住着的地方，回到熟悉的地方，身体潜意识里就会放松。
    乔楚真的已经困到无法集中精神去关注江云低，脚下轻飘飘地走到床边，就这么倒在床上。
    江云低看着乔楚这样，所有的心情都被心疼盖了过去。
    乔楚闭上眼睛就要与周公会面，嘴里还含糊道：“你不许碰到我……”
    江云低一愣，自然是知道乔楚这话是对谁说的。
    思绪倒转，好像他们又回到了去年，江云低第一次来到这里，那个时候，乔楚也说了这么一句话。
    兜兜转转，好像一切都是个轮回。
    ……
    养精蓄锐了一觉，乔楚醒来的时候身边并没有什么别的人，他下意识伸手去摸，除了自己躺的地方，其他地方都是凉凉的，不像是有人睡过的样子。
    乔楚手按在冰凉的床单上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就忍不住暗骂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不对劲。
    乔楚眉头皱起，摸了摸自己。
    他记得自己是在是困的撑不住了，一沾床就睡了，肯定没有自己脱过衣服，可现在自己身上没有外套。
    转头一看，外套正挂在房间里的架子上。
    起床穿好衣服，刚出门就看到外婆。
    外婆看了他一眼：“醒了，洗漱一下来吃点东西吧。”
    乔楚顿了顿，问道：“就您一个人？”
    外婆还能听不出乔楚这话是什么意思吗？
    她道：“屋子里就我和你两个人，你还想要多个谁？”
    说完自己就进了灶房，乔楚心事重重地去洗漱。
    洗漱好出来，外婆端出来一碗白粥，还有一碟小菜，看起来不怎么有食欲。
    乔楚看了一眼，没有胃口。
    外婆看出来了乔楚不是很想吃的样子，轻哼一声：“你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还想吃什么大餐？”
    乔楚露出个没什么精神的笑：“我没嫌弃。”
    可是想了想，乔楚还是坐到餐桌前，端起那碗白粥，就着小菜吃了一口。
    外婆什么话都没说，就这么看着乔楚吃东西。
    白粥一进嘴，乔楚手上的动作就顿住了。
    “怎么了？和你父母享受了几年，就吃不惯白粥咸菜了？”
    外婆的语气很怪，好像在忍着什么。
    乔楚没说话，直接端起碗，将剩下的白粥一口气喝了个干净，连小菜都没有用上。
    白粥里面只放了一点点盐，好像生怕咸了，放了跟没放似的。
    乔楚放下碗擦擦嘴，“外婆，您这厨艺忽高忽低啊。”
    外婆又哼了一声，“有得你吃的就不错了。”
    吃完早餐，乔楚和外婆说了一会话，说到他什么时候回云市。
    乔楚说：“外婆，之前我妈和我说要把乔氏总部从云市搬走。”
    外婆诧异：“怎么好好的就要搬了？不是才搬到云市没几年吗，云市那边经济好，你妈之前可是念叨了好久才搬过去的，现在她是要干什么？”
    乔楚笑了笑，“因为再不搬走，乔氏都要变成别人家的了。”
    外婆：“我不懂你们这些商业上的事情，你们看着办吧。不管乔氏怎么样，就算是没钱了，平安你回来，外婆还是养得起你的。”
    乔楚摇摇头，“还不到这种地步，外婆，我不会让您为我们操心的。您享享清福就好了。”
    ……
    “昙昙，你想好了？”
    儿子消失几天后出现，江夫人没有去问江云低去干了什么，看江云低的样子，猜都能猜到。
    江云低手里拿着一叠文件，低低地嗯了一声。
    江夫人又道：“不是妈妈不舍得，给了你的东西就是你的，你有随意处置的自由。只是昙昙有没有想过，这些东西你想给别人，也不是所有人都乐意接受的。”
    这世上是有视金钱如粪土的人的，钱这种东西，够用就行了，太多了还要考虑理财，还会有无数人冲着你手里的钱来。
    反正一生下来就吃穿不愁的江夫人就是这种想法，江云低手里的东西她是半点心思都没有。
    “还有句古话怎么说的，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江夫人想了好久才想到这么句和她气质极为不符的话，她不是在国内长大的，文化方面有点壁。
    “就算你送出去了，你也未必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江云低差点被她逗笑，甩了甩自己手上的东西，薄薄的几张纸，蕴含的价值却会让无数人眼馋心热。
    “千金难买我高兴，妈妈，你说是不是？”
    江云低将这些东西收进一个文件夹，看起来简朴的不行，和这些文件价值完全不相符。
    “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就是一份小赔礼，我没想过要用这些东西换到什么。”
    江云低这话里的「小赔礼」，可是吓了乔楚一大跳。
    “江少这是什么意思？”乔楚脸色黑沉将文件用力甩到桌面上，心里涌起被羞辱了的愤怒。
    “是我之前的话让江少觉得自己小气了，所以来后补票了？”乔楚眉毛皱地紧紧地，指着桌面上文件的手都有点发抖。
    扒在门框看的荣尧看着乔楚这么生气，怕两人在这里打起来，连忙走进来劝道：“哎呀哎呀，别生气别生气。”
    江云低不带情绪地看了荣尧一眼，荣尧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不过想到现在江云低和乔乔又没有什么关系了，立马又底气十足起来。
    乔楚注意到荣尧的小动作，马上冷笑就跟着来了，“江少，来羞辱了我还不够，荣尧有什么值得江少动气的，至于三番两次的恐吓威胁？”
    江云低：“乔乔，我没有这个意思……”
    乔楚不想听直接打断他，“江少，请您带着您的东西离开，一座宝石矿外加……呵，从乔氏身上得到的东西。”
    可能还有些其他什么东西，不过乔楚看到这两样东西就沉不住气了，这两样东西都在告诉乔楚他之前有多蠢，猪油蒙了心才会和江云低这个公子哥扯上关系。
    宝石矿在嘲笑乔楚之前的自作多情，真以为人家大少爷对自己是真心的。
    原本属于乔氏的资产更是在讽刺乔楚之前的愚蠢，差点被枕边人抄了家。
    乔楚看着江云低，气就不打一处来。
    恨不得把这个人的心肝挖出来看看颜色，也有可能这人根本没有心肝。
    宝石矿？
    荣尧在边上听得一愣一愣的，是他之前跟乔楚谈及的那个宝石矿吗？江云低现在要将这座宝石矿送给乔楚？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那份被乔楚狠狠摔到桌面上的文件，这就是江云低的宝石矿？
    乔楚：“江少，在您眼里我们乔家可能就是一个破落户，现在恐怕连暴发户都算不上了。可我真的还不至于沦落到不要脸皮向别人讨要东西的地步。”
    “您拿来的这些东西都能换来一个乔氏了吧？江少，我真的没有那么值钱的。”
    乔楚的瞟了瞟荣尧，有些话咽进肚子里没有说出口。
    江云低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听了乔楚这些话也没有半点反应，而是对荣尧说道：“能不能先请你出去？”
    荣尧一懵，突然意识到什么，可是他离开这里真的很怕这两人一言不合打起来欸！江云低缺胳膊少腿没什么关系，他就是怕可怜的乔乔惨遭毒手。
    乔楚也说道：“你先出去吧，有什么事情我叫你。”
    荣尧无法，只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办公室。
    呜呜这里也是他认真工作了一段时间的地方，现在这么离开还有一点不舍。
    等荣尧离开，有些话就好说出口了。
    江云低说：“乔乔，我没有别的意思，对乔氏下手是我的错，我不否认。可你也不能连一个道歉的机会都不给我吧？”
    闻言乔楚是连假笑都挤不出来了，表情冰冷，“江少，就算你道歉了又能如何？”
    一句轻飘飘的道歉真的有用吗？乔楚现在心烦意乱，根本不想见到江云低的这张脸，“江少，您的红颜知己蓝颜知己那么多，不至于就吊死在我这颗歪脖子树上了吧？您出去找个知情识趣的人，不比在我这里给双方添堵的好？”
    说着还拎起桌面上的那些文件，“这些东西以江少的意思就是送我的，那我就有随意处理的资格吧？就当是我用这些东西去给江少找个中意的，这么多，足以让人死心塌地的了吧？”
    江云低定定地望着乔楚，乔楚不小心和他对视上，立马就移开眼神。
    明明以为自己能对这个人铁石心肠，看着那双灰绿色的眼睛喉间就像是卡了什么东西，乔楚只能狼狈移开视线。
    乔楚心想自己真是栽的够狠的，真的就要爬不出来了。
    江云低拿过乔楚手里的文件，有一些文件乔楚已经拿出来看过了，还有一些乔楚没有看过的。
    江云低一张张从文件夹里拿出来，边拿边说：“这是江氏名下的一家子公司，业务和你的公司相近，估计你们之前还有过竞争。我留着没用，我也不想管，想着在你手上应该更能发挥作用。”
    “这是我名下的几家珠宝店铺，不值几个钱，不过你有了宝石矿，店铺也是要几间的。”
    他一张一张的拿出来解释，前面的这些东西，乔楚听在耳里没有半点反应，直到江云低拿出最后一张：
    “这是……江氏的一点股份……”
    听到这里，乔楚终于忍不住拍掉江云低的手：“你疯了！”
    他用力极狠，江云低白皙的手背一下子就被他这一下拍得发红。
    江氏的股份……江云低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做什么吗？
    这可不是什么宝石矿能比的东西，这可是江氏的股份！
    乔楚手都在抖，声音也是：“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啊？”
    就这么不想让他好过吗？
    要是被别人知道这里面有江氏的股份转让书，还是江云低已经签好字盖好章的，江云低走在路上都是要被人打劫的。
    江云低声音很冷静，和乔楚形成了鲜明对比：“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乔楚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他在冷静。
    拿过那份江氏的股份转让书，乔楚发现这人是来真的。
    哪怕这点股份并不多，可这也是江氏，只要乔楚在这张纸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从此以后他就是江氏的股东。
    “你父母知道你拿这个东西出来吗？”
    冷静下来之后，乔楚问道。
    他这话就像是在质问一个拿了家里贵重东西出来玩的小孩。
    江云低手还悬在空中，保持着拿文件的姿势。
    他说：“这点东西，影响不了江家对江氏的掌控。”
    乔楚看着江云低，眼神明灭，他发现自己对江云低远远没有自己想的那样了解：
    “为什么？”
    江云低放下手，耸了耸肩，“对乔氏下手的赔礼。乔乔，其实你自己也知道，就算没有我开这个头，乔氏也是要经历这一遭的。”
    就像是上辈子，乔氏的破产。
    乔楚捏住纸张的手无意识收紧，原本干净整洁没有半点折痕的文件几乎要被捏成一团。
    他是知道，乔氏这么没有眼色的扩张，在云市又没有什么坚实的盟友，肯定要被收拾的。
    “这不是你瞒着我，对乔氏下手的理由。”乔楚的语气已经渐渐没有那么坚定了。
    “所以我承认错误，这些只是一点小赔礼。”
    乔楚啪得一声将股份转让书拍到桌上，“我不会签的，我不要。”
    不论是宝石矿还是江氏股份，他都不会要的。
    江云低笑了笑，直接绕过办公桌，靠近乔楚，还没等乔楚反应过来江云低想要做什么，自己就被抱住了。
    “乔乔，我好想你。”江云低语气低沉，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撒娇。
    江云低和乔楚相处这么久，早就知道乔楚其实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知道自己什么样子能最大程度的心软。
    只是这一次，江云低要失策了。
    乔楚直接推开了他，对着愕然的江云低说道：“江少，商场上面的事情没有什么正确错误之分，我就代表乔氏，收下原本就属于乔氏的东西，并且我还要替乔氏说一句谢谢。”
    谢谢二字乔楚加重了读音，像是在向江云低强调什么。
    “乔氏，又是乔氏！”江云低突然急躁起来，“什么时候才能谈谈我们之间的事？”
    太久没有和乔楚亲近，他想念这人已经想的快要疯掉了。
    无论是灵魂还是身体，每一处无一不在叫嚣着想要和乔楚亲密。
    甚至脑子里还有把人抢回家藏起来的可怕念头。
    不过江云低也知道，这样只会把乔楚越推越远，他不傻，他不会这样做的。
    乔楚不为所动，根本不想和他谈论这个话题：“江少，我还要工作，您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就可以离开了。”
    江云低只能带着不甘离开。
    荣尧看到江云低走了，立马蹿进来，就看到乔楚正把江云低带来的文件丢进碎纸机。
    “这是在干什么？”荣尧看着乔楚动作，问了一句。
    “人被我气走了，东西都没带走，我就当个好人，帮他处理一下。”乔楚看着这些东西是真的剪碎之后，还顺手抽出来丢进办公室的垃圾桶里。
    荣尧：“宝石矿？”
    他是不知道这些碎纸里面还有江氏的股份，要是知道，说什么他都会劝乔楚收下，这可是会下金蛋的母鸡啊！还是有自己独特意义的金母鸡！
    乔楚嗯了一声，没有说些别的什么。
    荣尧啧啧了两声，语气是真的觉得可惜，“宝石矿欸，国内都没有的稀罕物。”
    乔楚笑了笑，没有被荣尧的话引起什么可惜遗憾的心情。
    荣尧咳了两声，正声道：“不要也是对的，咱们不稀罕他的东西，又不是养不活自己，嗟来之食咱不稀罕！”
    说着说着话题一转，荣尧道：“乔乔，你想好了要将公司迁走？迁到那里去？”
    乔楚点点头，“乔氏已经在准备迁走的事宜了，估计今年就能看到，我是想先等乔氏忙完，毕竟我还是要顾着点乔氏情况的。”
    荣尧咋舌，“乔氏也要搬？动作这么大？”
    乔楚：“得罪了江家，还不夹紧尾巴做人吗？”
    荣尧不说话了，心里直觉告诉自己遇上这种话题最好还是不要开口比较好。
    “乔氏是准备搬回之前的地方，那边现在也有乔氏现在的子公司，搬过去也比较方便，虽然比不上云市的资源，可也没有这么多盯着乔氏的豺狼。回去之后，就算是现在的乔氏，那也是地头蛇的级别。”
    荣尧：“那等都搬完之后，你是再也不回云市了吗？”这个是他比较关注的问题，根据地都搬走了，云市没有什么能让乔楚感到牵绊的东西，看起来就是要和云市说永别的样子。
    “不知道，看情况吧。”乔楚整理了一下桌面上的文件，想起来什么，“说起来，我这些天都是在处理你整出来的事，荣小二，你是不是太让我失望了？”
    原本以为叫荣尧来是给自己减轻工作量的，结果没想到有些工作注定是要自己处理的。
    荣尧：QAQ；
    “不是，乔，你听我狡辩……”
    插科打挥了一会儿，荣尧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脸色大变，连忙惊呼：“乔乔不得了了，要出大事了！！”
    乔楚看着「大事」看不出年纪美艳的脸，都不用她自报家门，乔楚就知道这个让荣尧惊呼出大事了的人是谁。
    “小乔总，今天有空么？”
    在人家办公室问大老板有没有空，也就是江夫人能干出这种事情。
    乔楚呼吸乱了乱，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没有直接回答江夫人的问题，而是道：“江夫人。”
    他这是第一次见到江夫人本人，比照片上的更加有气场，看的乔楚心里复杂一片。
    江夫人懒懒地嗯了一声。
    眉眼舒展，美丽而又优雅。是和自己儿子如出一辙的气质，看起来就好贵。
    乔楚竭力让自己在面对江夫人的时候显得没有那么局促，可握紧又松开的手暴露了他看到江夫人时紧张的情绪。
    一点底气都没有。
    有些人就是这样，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就会不由自主的紧张，想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心理压力却让自己束手束脚。
    江夫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乔楚的强装镇定下的紧张，说道：“小乔总，冒昧来访，我来没有恶意，只是有些话想同你交流一下。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吧？”
    乔楚跟着江夫人从办公室里出来，经过荣尧，收到荣尧紧张关心的眼神一枚。
    乔楚幅度非常小地摇了摇脑袋，什么话都没有对荣尧说，就跟着江夫人离开了。
    按照江夫人的意思，乔楚上了她的车。
    江夫人将手放到方向盘上，开玩笑地道：“我这还是第一次给人当司机呢。”
    乔楚立马接上话，“江夫人，要不我来开吧。”说着就要从副驾驶上起身。
    “不，”江夫人阻止了他的动作，“坐好了，系好安全带。”
    不知道为什么，乔楚听见江夫人这句话，心里有种不好的直觉，就好像马上就要发生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这种感觉在江夫人被后面的车追尾之后，化为了实质。
    江夫人倒是面不改色，就好像出事故的人不是她。
    乔楚看起来比江夫人更像这个当事人，第一时间就下车去查看情况。
    交涉了几句之后江夫人也从车里出来了，她撩着长发走向后面。
    这事怎么说呢，乔楚看出来江夫人是不经常开车的人了，根本没注意到前面的车打了转向灯，差点就和前面的车发生碰撞了，急刹车之下，后面的车撞上了江夫人的车。
    真论起来，这是后车的责任，间距保持的不够。
    江夫人看了眼和乔楚交谈的小姑娘，直接道：“是我开车不够熟练，小姑娘你这车修理的费用我承担了。”
    乔楚：“……”
    先不说是后车的责任比较大，追尾的这辆车还是限量款豪车，外观漂亮，主打的是女性市场。
    所以价格比同品牌的其他款要贵上不少，看这车的样子，也不像是喷漆能解决的事情。
    该说果然不愧是江夫人吗？就是这么视金钱如粪土。
    乔楚注意到，后车司机原本苍白的脸色听到江夫人说她负责维修费之后有了血色。
    后车明显就是个富家小姐的车，司机是个中年男人。
    好在没出现谁受伤，江夫人和后车车主都不是什么缺钱的人，也是更愿意花钱快速解决事情的人。
    见江夫人出来了，乔楚就退后让江夫人和后车车主交谈。
    后车车主说是自己着急办事，所以车距靠得近了，不用江夫人赔偿。
    江夫人听了更是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了，互相留了个联系方式这事就这么解决了。
    所以到底为什么他也要留联系方式啊？乔楚看着自己手机里多出来的联系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这场事故跟他半点关系吗？
    江夫人歉意地对乔楚说道：“不好意思，我开车比较少，容易手忙脚乱的，让你见笑了。”
    最后还是乔楚当上了江夫人的司机。
    问了江夫人的目的地，乔楚就和江夫人换了个位置。
    只是另一边，有人听见这个消息后不淡定了。
    “什么？我妈去找乔乔了？”江云低脸色一下子变的不是很好看，语气压抑，跟他说这个消息的人看到江云低这样都瑟缩了下。
    “是、是的……夫人说让您不要担心，她不会把乔少爷怎么样的，也叫您不要去打扰他们……”
    江云低坐回位置上，眼里的神色明明灭灭，手抓住桌角用力，指甲都在泛白。
    他低声道：“我知道了。”
    ……
    乔楚脸上的表情就要绷不住，怀疑地看着江夫人，要不是江夫人这张脸辨识度极高，也不会有人敢假扮，乔楚都要怀疑和自己面对面坐着的人是不是真的江夫人了。
    “您为什么要向我道歉？”乔楚眼皮跳了跳，心想自己同意和江夫人出来或许不是个好决定。
    江夫人听见乔楚这句话，也是早就猜到了他的这个反应，很是忧愁地叹了一口气，右手抵住脸颊，美艳的脸上露出这种表情，看起来不像是比乔楚大上一辈的人，“我原本以为你和昙昙之间发生的只是些感情上的矛盾，哪里想得到昙昙会这样呢？”
    就不像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也不怪乔楚甩了他，活该。
    乔楚：“……”这话他没法接下去了。
    只能默默听着江夫人说话。
    江夫人：“欸，我和他父亲没怎么带过他，从小就让他随意生长，长成这个样子，很难说有没有我们的原因。”
    乔楚欲言又止。
    江夫人说着说着就捧起刚上来的饮料，姿态优雅，“被这样一个人看上，小乔总很辛苦吧？”
    乔楚注意到，江夫人那杯饮料好像是牛奶。
    江夫人好像很懂说话的艺术，先抑后扬，前面把江云低往土里贬低，不知道要是被江云低知道自己在自己亲妈嘴里是这个样子的什么心情，反正乔楚听着都快要给江云低说两句话了。
    结果后面江夫人就开始暗搓搓给江云低挣印象分了。
    乔楚表面上不为所动，其实心里差点被江夫人这些话击溃。
    没怎么体验过被爱的人，看到那么一点被爱的可能性，都不用别人说什么，自己就先开始说服自己。
    江夫人说到了江云低想要送给乔楚的东西。
    “想必你应该也看过了吧？这些东西他拿给你的时候我都看过了，你收下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那些东西是他现在身上能拿出来的所有东西，也就是说，只要你拿了，他就一贫如洗，连买一辆车的钱都没有了。”
    江夫人说到这里好像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捂嘴笑着说：“如果你有意，我和他父亲也不会给予他资助。”
    “这样的话，等你们以后和好了，他要花钱只能向你打报告申请等你批准。”
    “呃……”乔楚被江夫人这话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江夫人，我想您可能误会了什么，我没有收江少的东西，也不会和江少和好。”
    江夫人还在笑，“小乔总觉得我误会了那我就是误会了吧。”
    乔楚：“江夫人，您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的。”
    小乔总是个新鲜的称呼，也是真的难听。
    江夫人从善如流，好像一直就等着乔楚的这句话：“好的，乔乔。”
    叫完之后才问乔楚：“我这样叫你，可以吗？”
    乔楚：“江夫人随意。”
    不知道怎么回事，面对这个情境，乔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对母子果然是亲生的，不过也出乎他的意料，江夫人私底下居然是这样的一个性子，和乔楚往日里听到的传言很不一样。
    两人在外面坐了挺长一段时间，期间的话题一直或多或少都围绕着江云低，只是乔楚听着没有什么不耐烦的情绪，也勉强算是和江夫人相谈甚欢。
    回去的时候乔楚也不放心让江夫人自己开车，只能开着江夫人的车将人送回去，想着到时候自己再打车回去。
    江夫人坐在副驾驶上好像还有点不服气，“我去找你的时候就是我自己开的车。”
    乔楚心想，得亏来的路上这尊金贵的大佛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不然说不好他会不会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就是乔楚又忽略了一个事情，江夫人住的地方，不就是江家吗？既然是江家，某个姓江的人在就不是什么奇怪事吧？
    可偏偏这个事情，是等到踩下刹车的时候乔楚才想到。
    所以看到江云低过来的时候，乔楚只能感叹一句冤家路窄。
    江云低也是没有想到乔楚会从江夫人的车里下来，他过来也是想问江夫人跟乔楚说了些什么的，有没有让乔楚不高兴。现在看到乔楚，这些问题就不用问了。
    江云低：“你……”
    话刚开了个头就被乔楚抢了先：“江夫人今天开车的时候出了点事故，为了安全着想我才将江夫人送回来的。”
    江云低立马去看江夫人，几步走到江夫人身边将人上下打量一番没有发现受伤的痕迹，这才松了一口气：“怎么回事？没有受伤吧？”
    江夫人看了看这两个气氛尴尬的人，“一点小问题，没有人受伤，就是我也该练练车技了。”
    江云低又说了几句，乔楚在一边听不下去了，向江夫人告辞。
    这江云低还没有说话呢，江夫人就说：“这里位置挺偏的，车估计不太好叫，这样吧，昙昙。”
    她叫了一声江云低，江云低立马心领神会，接话道：“我送你回去吧。”这话是对乔楚说的。
    乔楚说什么都不同意，拿出手机准备叫车。
    结果这个地方是真的叫不到车，乔楚打电话给荣尧，结果荣尧现在正窝在哪个角落喝酒来着，接他电话的时候已经喝的神志不清了。
    乔楚：“……”失策了，现在天还没有黑，荣尧这小子喝什么酒？！
    他气急败坏地在心里辱骂荣尧，江云低倒是一直耐心的等着他，江夫人早就进去家门了。
    江云低看着乔楚的表情，也大概猜到了结果，嘴角的梨涡刷着存在感，眼角也往上扬，“这里可都是山路，一般情况下，除了江家举办宴会，不然平常很少会有车往这边来。”
    “你总不能因为赌气，自己走回家吧？”
    乔楚：“呵呵，谁赌气了。”
    没办法，只能憋着一口气上了江云低的车。
    江云低是贯会享受的，代步的车也是不看价格怎么舒服怎么来，倒不是说他浪费钱，只是这个消费观念和讲究性价比的乔楚十分不搭。
    又多了个处不下去的理由。
    乔楚坐在后座突然想到，江夫人说的那些话。
    只要他想，他就能让江云低连一辆车都买不起。
    别说一辆车了，就现在他们坐的这辆，怕是连平常养护的钱都拿不出来。
    第28章
    我能把你怎样？
    乔楚没想到, 自己和以为不会有交集的人有了交集。
    “好巧，我记得你。”
    说这话的人是个穿搭时尚，妆容精致的漂亮姑娘。
    就是上次和江夫人发生交通事故的那一位小姐。
    乔楚顿了顿, 也想起来什么时候和这位姑娘见过面。
    他太久没有回答，这姑娘也不觉得尴尬，而是自己又开了口：“你不记得我了吗？也是, 你长得这么好看, 肯定有不少漂亮姑娘给你献过殷勤吧！”
    她的语气俏皮可爱, 并不会让人觉得厌烦，乔楚听她这么说话，也只是笑了笑, 没觉得冒犯。
    他回答：“我也记得你。”
    姑娘脸上的笑更加灿烂了，看得出来她对乔楚很有好感。
    姑娘说：“上一次我着急办事, 没来得及和你多说几句话，这次我不着急, 你有空吗？和我喝个咖啡？”
    乔楚下意识就想拒绝，可是眼神瞟了瞟, 拒绝的话到嘴边就变了,“没什么事, 走吧。”
    江云低脸色在看到乔楚和一个漂亮姑娘结伴离开后倏地黑了下来。
    司季看的莫名其妙，问：“表哥，怎么了？”
    江云低咬牙切齿：“看热闹去。”
    司季一头雾水，看什么热闹？
    表哥这个样子, 也不像是想看热闹的样子啊。
    这些疑惑等他看到乔楚那张标致的脸之后就都明白了。
    司季恍然大悟，这哪里是看热闹, 分明是表哥要「捉奸」！
    不过乔家这位不是甩了自家表哥来着, 表哥还没死心？
    司季顿时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江云低, 被这样对待了，还不死心，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挺厉害的。
    江云低察觉到司季怪异的眼神，“你这是什么眼神？”
    看一条狼狈的狗的眼神。
    不过司季怕自己这话说出来会被自家表哥打死，很识时务的没有说。
    江云低原本还没觉得这事有多严重，毕竟他知道，乔楚看见了自己。
    直到他看清楚了和乔楚在一起的那个姑娘的脸。
    “尹明俐？！”江云低看着那张脸太过震惊，失声叫出了这个姑娘的名字，“怎么会是她？”
    这回儿司季又陷入雾水之中了，“谁？”
    江云低没搭理他，只是抿紧唇，在心里天人交战。
    自己要不要去破坏这场约会？
    不破坏的话，事情还会像上一世那样发展吗？
    明明他已经……
    乔楚终于得知了这位姑娘的名字。
    不得不说，她真的是一位让人很容易生出好感的姑娘。
    甜美善谈，也很能照顾到他人的情绪。
    只是，乔楚觉得浑身都不对劲，他怎么还没有走？！
    正是因为发现了江云低，乔楚才会松口和尹明俐喝咖啡。
    本来以为江云低看到自己和姑娘走在一起，怎么说都不应该会出来打扰。
    现在江云低的确是没有出来打扰，可是乔楚知道江云低一直在跟着他。
    乔楚看出来这位尹小姐对自己估计是有点好感，不过这才第二次见面，就算有好感也不是多深重。
    乔楚就直戳了当说清了自己的性取向。
    虽然哪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取向。
    好在尹小姐对此并没有什么排斥，只是抒发了一下自己没有机会了的遗憾。
    两人还是能坐在一块愉快聊天。
    偷窥了好一会儿的江云低终于忍不住了，直接向乔楚那桌走过去。
    司季：？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司季想了一会儿，觉得这种场面自己好像并不适合出现，所以他转身就走。
    什么表哥，自生自灭吧。
    乔楚正和尹明俐聊着，就看到尹明俐的视线一直在看他的身后。
    乔楚：？
    他回头一看。
    乔楚：“……”
    他不该回头的。
    尹明俐兴奋道：“这个也不错，你看我有没有机会？”
    乔楚：“没有。”
    救命，尹明俐这是什么眼神，继看上自己无果之后，又打算到江云低身上了。
    尹明俐不解，“为什么？是我条件不够好？”
    江云低走近，就听到尹明俐这最后一句话。
    没忍住插话道：“小姐，不是你条件不够好，就是这种事，总要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吧？”
    尹明俐：“啊？”
    什么先来后到？这个帅哥在说什么啊？
    乔楚：“……”
    江云低自顾自地走到乔楚身边，本来想顺势坐到乔楚身边显示一下自己的地位，结果被乔楚一个眼神逼退这些想法，只坐到了乔楚身边。
    尹明俐没搞明白江云低这话的意思，看到他坐到乔楚身边，以为他们是认识的，更高兴了。
    刚想说些什么，乔楚就先开了口：“尹小姐，这位是那天那位夫人的儿子。”
    尹明俐：“啊？什么夫人？儿子？”
    她根本没有联想到江夫人身上，毕竟江夫人看起来的年纪不像是有这么大一个儿子的样子。
    乔楚看尹明俐这个样子就知道问题出现在那儿，便出言解释。
    尹明俐语气很是惊讶：“什么？那位大美人姐姐有这么大一个儿子？！”
    江云低：？
    原来他们这次认识的原因居然是自己亲妈吗……
    江云低对这个事情是无话可说。
    他心里涌上一阵无力，现在人还没有哄回来，尹明俐就不合时宜的出现了。
    江云低忽然很好奇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重生的，既然让自己重生了，为什么有些事情就是改变不了呢？
    尹明俐本来看到有个更符合自己审美观的男人还挺高兴的，只是她也没有想到，同一个坑她能短时间内栽两次。
    还没等她去询问江云低的择偶条件，就发现这个大美人姐姐的儿子，看着乔楚的视线不是那么的单纯。
    在联想一下乔楚的性取向，这两人之间的怪异的气氛就很好解释了。
    尹明俐：自己这是啥运气啊，连着来两个好看的男人，结果这两人好像有一腿。
    心里不免遗憾，尹明俐看着自己面前的咖啡，神情有点忧伤。
    她自觉猜到了乔楚江云低俩人之间的关系，便没有再不合时宜地开口。
    乔楚表情不变，叫来了服务员结账。
    “不是说好了我请？”尹明俐道。
    乔楚嘴角噙着笑意，眉眼很是柔和，不仅尹明俐多看了两眼，江云低更是眼神炙热，根本没有再尹明俐面前掩饰的想法。
    不过这的确没有什么掩饰的必要。
    乔楚说：“怎么能让如此漂亮的小姐破费呢？”
    很平常的一句客套话，尹明俐听着不知怎么就是很高兴。
    尹明俐：“这次你请，下次要给我机会请回来啊。”
    乔楚一愣，他不是都和尹明俐说清楚了吗？她还有想要和自己继续往来的想法？
    尹明俐继续说：“怎么，我连当个朋友都不行吗？”
    语气是故意的嗔怪。
    乔楚只能说不是。
    等尹明俐离开，乔楚看着江云低道：“江少有何贵干？”
    江云低和他对视，说了一句让乔楚不明白的话，“乔乔，你是不是对她有好感？”
    “呃……”什么时候，江云低变成这样子的一个人呢？
    乔楚：“江少要管我对别人有没有好感？”
    江云低呼吸急促了一瞬，心上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他现在是真的有些害怕。
    乔楚背着他出国都没有尹明俐带来的让他恐慌。
    那可是尹明俐，是他们上一世最大的矛盾。
    江云低认为，尹明俐的存在，就是他最大的阻碍。
    甚至有一瞬间，他的心里不可避免的升起了阴暗恶意的念头。
    江云低调整呼吸，不想让乔楚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脸上也带上了笑，只是右边脸颊的梨涡没有出现。
    “乔乔，好歹认清一下我的定位，”江云低冲他眨眼，长长的眼尾像是在放电。“我也是会吃味的。”
    乔楚避开他的眼神，像根不开窍的木头，“江少什么定位？我和江少已经没有关系了。”
    在面对江云低的时候，乔楚总是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明明知道江云低话里的意思，就是偏要装着不明白，非要江云低把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乔楚才会接收。
    好像这样他就能掌握主动，将自己放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不会轻而易举被人拉下水。
    只是江云低会一直配合着他，每次乔楚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他都是乐于开口把话挑明，好安安乔楚的心。
    “定位当然是痴情无悔的追求者了。”江云低笑着道。
    乔楚：“江少可能是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定位，哪个痴情无悔的追求者有你这样嚣张的。”
    江云低：“定位自然是没有搞错，不过我也不能算是一般痴情无悔的追求者吧？”
    有些话说着说着，就没有了笑意。
    江云低想强行装一目南木枫下都装不出来了。
    乔楚没有错过江云低眼里的坚定执着。
    “江少，您这是何必呢？我们是真的不合适。”乔楚垂下眼帘，自己那杯咖啡已经凉了，一丝热气都没有，就好像他们之间的感情，一点余温都不曾剩下。
    江云低：“到底是真的不合适还是别的什么，乔楚，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乔楚开始往自己那杯没有动过的凉咖啡里加糖。
    “江云低，我是真的觉得我们之间是没有办法再挽回了。”
    哪怕他现在对江云低的情绪平复下来，已经没有之前那种痛恨。
    江云低深吸一口气，“为什么？”
    乔楚：“三观不同，不能强求。”
    这话可真是不好反驳。
    江云低道：“所以你是因为三观问题和我分手？”
    乔楚搅动咖啡的手忽然顿住，语气一变，很认真道：“我和你分手，是因为你欺骗我。”
    “是因为你对乔氏下手。”
    “是因为在你眼里，乔楚和你不是平等的。”
    “你想要乔氏破产就能让乔氏破产，做什么事情都不用考虑后果，因为你心里清楚，无论你想怎么样，都有江家给你勇气。”
    “我呢？我能把你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这样挺好的
    乔楚在一字一句剖析自己, 说到后面，声音都不可避免的带上了细微的哽咽哭腔。
    “江云低，你说, 我们这样算什么？只要你想，我就必须要按照你想的那样去生活去改变，是不是？”
    说这些话的时候乔楚一眼都没有看江云低, 像是怕被江云低看出自己的破防, 明明已经走到绝境, 却还是仰着头不愿意屈服。
    江云低内心震动。
    他从来……从来不知道乔楚还有这种说法。
    随后他就像是急于表现自己忠诚似的，上半身向乔楚的方向倾去，右手握拳放在自己胸前：
    “我……我不知道……”
    “乔乔,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骗你……”
    原来是这样, 自己的欺骗让乔楚本就不够坚实的城墙倒塌。
    “明明是你想要我怎样就怎样……”
    江云低语无伦次地说着话，乔楚又恢复了搅动咖啡的动作, 还是没有看江云低一眼。
    突然乔楚把搅动的勺子往杯子里一扔，整个人向后倒去, 靠在了沙发背上。
    “江云低, 有时候我能感觉到, 你不仅仅骗了我，你还有……还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他黑亮的眼睛此时满是哀伤，还掺杂着无奈。
    面对乔楚这句指控，江云低无法反驳。
    毕竟他是真的隐瞒了乔楚很多事情, 尤其是……
    乔楚站起身，江云低也下意识地抬头, 乔楚居高临下地看着江云低, 看了一会, 伸出手来，碰了碰江云低黑色的头发。
    他说：“金发也挺好看的。”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江云低的样子，金发熠熠，耀眼夺目，和他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你喜欢，我可以再染回来。”
    乔楚放开他，淡淡道：“没必要。”
    “这样也挺好的。”乔楚真诚地笑了笑。
    江云低多久没有看到乔楚对自己如此和颜悦色了，一时都愣住没有说话。
    “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乔楚补上了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开这里。
    “呃……”
    “先生，这杯咖啡您还要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发呆的江云低才被服务员唤醒。
    看着那杯被乔楚不知道加了多少糖的咖啡，江云低让服务员先离开。
    他端起那杯凉透了的咖啡，自己尝了一口。
    果不其然，非常难喝。
    一杯还不错的咖啡就被这么多的糖毁了。
    只是一口，后面就再也下不去嘴。
    江云低心想，如果乔楚是这杯咖啡，糖放的再多也不会影响自己去喝。
    然后江云低又重新点了一杯咖啡，细细品尝完才离开。
    ……
    “乔少。”
    乔楚看向来人，还有点意外，“周少，好久不见。”
    周客颇有些感慨：“是很久没有见到了，乔少近况如何？”
    乔楚露出一抹笑，“挺好的，多谢周少关心。”
    两人之间明明没有多少交集，此时的对话内容却像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之前的对话。
    周客：“乔氏的事情……我听说了，乔少，这事我们周家没有参与。”
    他的这个解释听得乔楚一愣。
    一个没怎么有过接触的人都没有对乔氏下手，江云低又是如何说服自己的呢？
    “那可要多谢周少了。”乔楚不指望有人能对他雪中送炭，想周客这样不落井下石的人都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
    不管周家是出于什么考虑，没有落井下石就是真的，乔楚这句道谢也算是应当。
    周客摆手，“没什么需要谢的，不过乔少你到是真的让我刮目相看，能把乔氏救回如今的规模已经是极为不易。”
    乔楚：“不足挂齿。”
    周客看着乔楚沉吟了一会儿，道：“乔少有空吗？”
    来到熟悉的马场，有段时间没来，感觉是熟悉里透露着陌生。
    两人换好了衣服，就有工作人员走过来对乔楚说：
    “乔少，您可有段时间没来了，不去看看玛利亚吗？”
    周客这才想起，乔楚在这个马场还寄养了一匹马来着。
    不过想到这匹马是江云低送给乔楚的，周客就没有说什么。
    这两人之间的纠葛太复杂了。
    乔楚听见这个名字也有点恍惚。
    他原本还挺喜欢这匹马儿的，配合的也算默契，可偏偏这匹马是江云低买来送给他的。
    马场里的费用都是江云低处理的，乔楚除了挂着一个主人的名头，可除了来马场里和马儿培养感情以外，就什么也用不着他操心。
    和江云低闹翻的这些日子，乔楚也快忘了自己在这个马场里还有一匹马儿。
    乔楚想了想，还是有点舍不得玛利亚。
    他对过来的工作人员问道：“玛利亚的寄养费用是不是一直都是江云低负责的？”
    工作人员：“是的，江少在这里充值了一张卡，卡里的余额足够玛利亚在这里生活十年。”
    周客听见这话没忍住道：“财大气粗啊！”
    这家马场是云市最好的马场，来骑马的费用都是别家马场的好几倍，就跟别提寄养马儿的费用了。
    反正换做周客，他是拿不出这么一大笔钱出来养马的。这可是养了马，自己就要养不活了。
    乔楚道：“这样吧，你去算一下玛利亚至今在你们马场的消费，加上卡里的余额，列个明细给我看看。”
    工作人员应下后离开。
    周客好奇问道：“你这是想干什么？这样不是很好吗，你想来骑马就来，剩下的你什么都不用操心了。”
    养马可是个费心神的事情，不过有钞能力就可以为所欲为。
    乔楚道：“不想欠他的。”
    周客品出了乔楚这话里的含义，“你这是打算把养马的钱还给江云低？”
    乔楚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周客啧啧了两声，也知道自己现在也最好不要说什么。
    他可在这里养不起马，挑了匹熟悉的马就玩儿去了。
    乔楚就在休息的地方等着工作人员拿着消费明细过来。
    看过了明细，教练也牵来了玛利亚，乔楚翻身上马，玛利亚打了个响鼻，乔楚轻轻地摸了摸它。
    心里想着自己大概要花多少钱才能把它从江云低手上买来。
    马场的寄养费不低，玛利亚本身的身价就很不菲。
    大概是自己有生以来最大的一笔支出了吧。
    骑马运动很容易就能让人没有更多的精力去烦恼了。
    乔楚回到家，接到了楚小姐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楚小姐说的话就让乔楚皱眉。
    “我不知道，并没有和他和好，不清楚……”
    本来乔楚还想问问楚小姐关于乔氏搬迁的问题的，结果这么一来，他就忘记这个问题了。
    乔氏之前的危机和乔楚父亲脱不开关系，乔先生手里掌握的股份和楚小姐手里的数量一致。
    不过乔楚手上还有之前成年礼的时候夫妻二人送给他的一点股份。
    危机渡过之后，乔先生就被董事会罢免了，楚小姐本来意属让乔楚正式接受乔氏，不过乔楚拒绝了。
    于是楚小姐现在成为了乔氏的董事长。
    这通电话是楚小姐来问一些商业上的事情。
    她发现最近乔氏的项目进展顺利的不可思议，怕有问题，就去查，一查就查到江氏头上。
    楚小姐就觉得不对劲了，自己当初可是直接给了江氏太子爷一巴掌。
    说不定那还是江云低人生第一次被人打脸，遭遇了这么屈辱的事情，江云低会毫无芥蒂来帮乔氏？
    千想万想，只能想到是不是乔楚这边有了什么新的情况，所以打电话来询问。
    结果乔楚对此也是毫不知情。
    楚小姐又说：“本来我以为这个项目要拖到乔氏搬走之后才能开展，现在这样一来，我们只能等这个项目做完之后才能离开云市了。”
    乔楚知道楚小姐说的这个项目，和政府有合作，牵扯的利益很广，一旦开始就没办法暂停或者放弃。
    “您看着办吧。”
    乔楚摩挲了一下手指，想着这事既然是江氏牵线搭桥，应该不至于放弃这么大个项目搞乔氏。
    楚小姐应了声好，然后又犹豫着说：“乔乔，你和江云低……到底准备怎么样？”
    江氏绝对不是看乔氏可怜才对乔氏伸以援手的。
    而乔氏能和江氏扯上关系的，也就只有一个乔楚了。
    乔楚有些烦躁，一股无名火就上来了，自己和江云低的事情到底碍着谁了？在一起的时候被指指点点，现在这样还有一群人旁敲侧击的打听，就连自己的亲人都这样。
    他们没关系了不是她们最想看到的吗？
    “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不可避免的他的语气带上了几分压制不住的烦乱，闹心的很。
    “好好好，妈妈就是随口一问，你不想说就不说。”楚小姐立马小心翼翼道歉，“乔乔，妈妈只是想……想你开心一点。”
    她觉得最近，乔楚不管表面上表现的怎样，整个人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点高兴的活力都没有。
    乔楚无声叹了口气，“您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只是说自己没事，没有说自己到底开不开心。
    这通电话过后，乔楚觉得自己最近好像是过的有点压抑。
    于是乔楚趁着现在没什么要自己忙的机会，跑回了雾市。
    外婆最近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从邻居家抱来了两只猪崽，乔楚一过去，就要捧着《养猪大全》开始学习如何科学养猪崽。
    乔楚还觉得挺新鲜的，他小时候喂过鸡赶过鸭，放羊的时候还被羊顶过屁股。
    不过后来雾市这边开始搞建设，虽然没搞出什么名堂来，可也没了放牛羊的条件，外婆就不再养羊。
    看着粉嫩嫩的猪崽，乔楚捧着《养猪大全》有点下不去手。
    第30章
    不会有事的……
    养猪养烦了, 乔楚还可以出门秋游一下。
    现在这个时间雾市的气候很是舒服，没有烈日，也不用穿很多衣服御寒。
    乔楚表示这是自己一年最喜欢的季度。
    收拾收拾就出门, 雾市也没有大到那里去，不知不觉乔楚走到之前冬天来过的地方。
    阶梯上没有了冬天结出的寒冰，乔楚踩上去, 也不用担心有滑倒的意外。
    只是不可避免的想到上次和自己一同前来的人。
    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响起。
    乔楚动作缓慢地掏出手机, 没看是谁打来的就接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没有想到乔楚会这么快接通, 连语言都没有组织好，一下子沉默下来。
    乔楚感觉到不对劲，拿下手机一看, 是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可就算是没有备注，乔楚也认出了这个号码是谁的。
    “江少, 有什么事吗？”
    他并没有把人拉黑，只是删除了那个特殊的备注。
    “呃……”江云低的呼吸声传过来,“我……我没想到你还会接我的电话。”
    乔楚：“江少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
    其实要是他看了来电显示，这个电话他未必会接。
    “江少要是只是想看看我有没有把你拉黑, 现在也看到了, 想看看我会不会接你电话, 也看到了。”
    “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乔楚不耐烦地道：“江少，没必要，真的。”
    他边说话边往前面走，“江云低, 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你现在这样让我觉得很烦, 明明我话都说的很清楚了, 你为什么还要一直缠着我？我身上到底还有什么东西是你还没有得到的？还是说江少你享受别人对自己爱的死去活来的样子？抱歉, 我做不到这样，江云低，别来烦我了，就当是我求你的了。”
    就当是我求你的了。
    江云低嘴唇抿地发白，当初乔氏遭遇危机乔楚都没有对江云低说过一个软字，现在只是因为江云低的锲而不舍，就能让向来不愿意低头的乔楚说出一个求字？
    自己到底是过分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乔楚如此？
    乔楚这句话并没有难听到那里去，江云低明明还听过乔楚说的更难听的话，可那些都没有真的让他觉得有什么。
    江云低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在抽抽的疼痛，只是因为乔楚这个求字。
    他看着前面那个熟悉的背影，终究是没有勇气走上前去。
    乔楚说了一大通发泄自己的话，电话挂断也没有觉得心里好受一点，反而更加憋屈了。
    他是真的因为江云低的纠缠而感到烦躁吗？
    揣着一口气闷头往前走，就来到之前他……江云低不小楠-枫心滚下去的地方。
    这里没有了积雪掩盖，一目了然，虽然还有一些枯枝杂草，也不会让人因为没有看见而踩下去。
    这山里冬天不会出现什么野兽，这个时候可就不好说了。
    光乔楚知道的，就有很多本地的居民在这山上放置陷阱机关，为了捕捉一些小型的野生动物，比如野兔什么的。
    乔楚没办法阻止所有人，只能跟外婆说绝对不能捕捉野生动物，野外生存的动物谁知道身上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病毒。
    好在外婆现在腿脚不是很灵便，不会上山，基本杜绝了这一点可能性。
    乔楚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他好像记得前面有一个他小时候发现的「秘密基地」。
    太多年没有来过，记忆已经开始变浅。
    七拐八拐的，还是让乔楚给找到了。
    和自己记忆中有不少差距，要不是乔楚小时候在这里堆得石屋还剩下一大堆「遗迹」，乔楚都不能确认这里就是自己记忆中的地方。
    差距有点大，记忆里的东西会不断被时光打磨加上美好的滤镜，再说这时间隔得实在很久了。
    乔楚在「遗迹」上收拾出一片空地坐了下去。
    这里就像是茂密森林中的一片被树木遗忘了的地方。
    周围都是草木，偏偏就这里，乔楚环视了一圈，面积大概有个小几十平，干净的是寸木不生。
    但是有一片厚厚的草地，能躺倒在上面。
    乔楚也不顾脏不脏了，身体往后一倒，眼前的景象就变成了有白云点缀的蓝色天空。
    四肢大张，乔楚闭上眼睛。
    然后他听见了一个很熟悉的手机铃声。
    乔楚：“……”
    江云低：“……”
    江云低咬牙挂断电话，并把这个时候来电的司季狠狠地写在记仇本上。
    乔楚叫了一声：“江云低。”
    江云低没敢吱声。
    乔楚提高音量：“江云低！”
    江云低在想自己这个时候出去会不会被乔楚打一顿。
    这里又是荒郊野外，乔楚想对自己干什么都不会有人看见。
    乔楚：“还不出来。”
    江云低千呼万唤始出来了。
    乔楚听着脚步声靠近，也没有睁眼起来的意思。
    江云低走到乔楚身边蹲下，挡住了落到乔楚脸上的一部分阳光。
    乔楚睁开眼，“又跟踪我。”
    江云低意外乔楚这语气听起来好像没有生气，低声解释道：“我怕你一个人进山发生什么意外。”
    乔楚：“江云低，你是不是忘了上次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我才受的伤？”
    这话把江云低噎住。
    “我……我就是担心你。”江云低底气不足地道。
    乔楚突然笑了笑，不想再和江云低掰扯什么。
    “躺下吧，今天阳光这么好，不要浪费。”
    见江云低没有动作，乔楚又道：“你蹲在这里挡住我的光了。”
    江云低只好躺在乔楚身边。
    乔楚再度闭上眼睛：“江云低，我现在和颜悦色不代表刚才电话里我说的是气话，我只是不想在你身上浪费享受阳光的时间。”
    江云低闻言也笑了，“知道了。”
    说完也学着乔楚的样子闭眼享受阳光。
    美好的一切事物都会让人心情愉悦，使人提不起心思来和人吵架。
    江云低的存在感好像比这样的阳光还要强。
    躺了一会儿乔楚就爬了起来。
    “我享受完了，你继续。”
    说完也不管江云低什么反应就迈开步子离开。
    江云低也赶紧起身跟上。
    只能说，乔楚之前对江云低的评价还是有那么一点道理的。
    碰到江云低，是真的容易出现意外。
    只是这一次救人的和被救人的位置发生了一下改变，并且情况更加惨烈。
    “江云低——”
    乔楚只觉得入眼一片红色，自己受伤时都不曾有过的心慌在他看清江云低现在模样时席卷全身。
    “嘶——”江云低现在头昏眼花，眼前模糊一片，剧痛让他身体一直哆嗦，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说几句话安慰一下乔楚，只是耳鸣声让他都听不清乔楚说了什么，整个人都好像短暂的与这个世界断开了联系。
    “没事的……没事的……不会有事的……”乔楚现在完全慌了，他告诉自己现在一定要冷静下来。
    可是一看到贯穿了江云低大腿的木刺，就觉得受伤的好像变成了自己，失血过多导致身体体温下降，脊背处的血液好像都被冻住无法流动。
    还好手机没有被摔坏，乔楚拿出江云低的手机，拨出了电话。
    司季看到表哥打电话过来，以为江云低之前挂他电话就是在忙不方便接电话，谁知电话一接通传来的根本就不是自家表哥的声音：
    “快来救人啊！！”
    尖厉的声音都分辨不出性别，更别提认出这个声音是谁。
    司季愣了一下，听见电话那头人后面的话，脸色严肃下来：
    “具体地址在哪儿？”
    乔楚颤抖着声音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都说了，随后没有挂断电话，又拿出自己的手机打电话。
    他打的是这里居民的电话，说明了事情原因，等待人上来救人。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几分钟之内，乔楚不敢挂断电话，两部手机都开着，就怕耽误了这些人找来的时间。
    江云低的血糊了乔楚一身，乔楚看到江云低还在努力地冲他笑，嘴巴一张一合。
    他努力分辨江云低在说什么，最后得出的结果是——
    没事，别怕。
    乔楚哽咽了两声，两通求救电话好像耗尽了他能说出来的所有语言，以至于他现在一句完整的话都对江云低说不出来。
    呜咽声从乔楚喉咙里溢出，和江云低因为疼痛粗重的呼吸声交杂。
    乔楚抱住江云低，不敢去碰他的伤口，脑子里一片空白。
    无尽的恐惧在这个时候一起席卷而来，像是要把乔楚整个人撕成碎片。
    耳边的声音乔楚此时都听不见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乔楚好像听见水滴的声音。
    这个地方怎么可能出现这种声音呢。
    乔楚紧紧搂住脸色苍白介于昏迷清醒之间的江云低，觉得自己好像在抱住一捧沙，越是用力想要挽留，流失的就越快。
    江云低因为流血过多脸色越来越白，身上只有一些擦伤的乔楚脸色却跟着江云低一起变白。
    嘴唇都要因为恐慌变的青白。
    不要……不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乔楚不敢对江云低做什么，只敢对他用上一些止血的方法。
    伤口很大，要是不止血，江云低怕是都等不来救援。
    终于乔楚耳朵里出现除了水滴声以外的声音，他小心地放下江云低，踉跄着去找声音的来源。
    那是有人来了的声音，这说明有人来救江云低了！
    看到人，乔楚就像是黑暗中的人看到了光源，挑起来拼命挥手，声嘶力竭：“这里！！快来！！”
    来人都是有丰富经验的居民，乔楚看着他们对已经昏迷过去的江云低实施救援，自己连站立都要站不稳，被旁边的人扶了一把。
    不会……不会有事的……
    第31章
    “乔乔。”
    ……
    距离上次的意外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江云低也顺利被赶过来的司季转移到云市最好的医院里, 这家医院在全国都排的上号。
    乔楚当时没敢打电话告诉外婆，也拜托了过来救人的居民不要跟外婆说。
    自己那个时候身上全是鲜血，衣服也都摩擦的破破烂烂, 说不好和昏迷的江云低哪个看起来更加凄惨。
    等收拾好自己，乔楚才给外婆打了个电话，说是公司里出了点什么事情, 自己着急回去处理。
    好在外婆不是什么喜欢追根问底的人, 交代了几句就让乔楚好好工作去了。
    这些天, 乔楚做的事情就是陪着一直昏迷不醒的江云低。
    伤势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可是失血过多，断了几根骨头, 还有点脑震荡。
    人是出了uci，可是一直没有醒过来。
    乔楚坐在江云低病床边发呆。
    他知道, 要不是江云低，现在躺在这里昏迷不醒的人就是他了。
    要是江云低当时没有跟上来, 自己的后果……
    江云低那句担心乔楚的话成为了实质。
    地位摆在那儿，江云低受伤的消息还是在圈子里不胫而走。
    江家好像也没有封锁消息的意思, 乔楚还没有等来江云低的苏醒, 就先等来了楚小姐的电话。
    “乔乔, 我听说江云低受了很重的伤，你有没有事？和你有关系吗？”
    电话一接通，楚小姐关心的话就一股脑的涌过来。
    乔楚现在情绪平静下来了，只是还有些低落。
    他回答自己母亲的问题：“我没事, 我现在在守着他，他受伤……跟我有关系。”
    乔楚不会逃避什么, 哪怕他现在说江云低变成这个样子和自己没有关系, 也不会有人出来质疑他。
    就算江云低醒过来听到乔楚这样说, 也不会否认。
    只是逃避这个并没有什么意义。
    楚小姐听见这话就急了，“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乔乔，他现在怎么样了？具体在哪家医院呢？妈妈过来看看。”
    她不是担心江云低如何，是怕江云低伤势太重，连累到和他受伤有关系的乔楚。
    乔楚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个个问题回答过去：“他是为了救我，还没有醒过来，在云市xx医院。”
    楚小姐更急了，“妈妈这就过来，乔乔，你们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为了救你他伤的这么严重啊？你真的没事吗？别瞒着妈妈。”
    “大腿被穿透，虽然救援及时，失血量还是很多，小腿骨、肋骨都断了几根，脑袋遭受重击，脑震荡……”
    乔楚一字一句说着江云低的伤势，声音从一开始的平静转变为隐忍痛苦。
    想他这样的人，别人替他受伤，会比他自己受伤跟让自己难受。
    更别说还是一个对他来说有特殊意义的人为他受了伤。
    喉间忍不住发出几声哽咽，乔楚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清晰，可还是带上了几分抑制不住的悲恸，“为什么他还没有醒过来……”
    楚小姐听见乔楚这样，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小乔楚哭着给她打电话说外公出了好多血的事情。
    那个时候小乔楚在电话里哭得撕心裂肺，就好像天塌下来了似的，楚小姐在电话里听着小乔楚哭，自己也只能拿着手机没办法小乔楚放开了哭，楚小姐面对这个消息也只能无声的掉眼泪。
    雾市在那个时候还是个偏远的小山村，连一条像样的马路都没有，楚小姐跟着丈夫在外省打拼，根本来不及赶回去，以至于楚小姐都没有见到自己父亲的最后一面。
    这件事成了乔楚的一块心病，也是楚小姐一辈子的遗憾。
    自此事之后，楚小姐就再没有看到乔楚哭过。
    那一次像是把小乔楚所有的眼泪流干了。
    而现在，楚小姐觉得自己儿子好像在哭。
    乔楚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便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有多让人心生怜惜。
    反正江夫人过来的时候看到他这个样子，是一句重话都没有对乔楚说出口，连原因都没有询问，在听到江云低没有什么危险的时候还出言安慰了他几句。
    乔楚表现的比她这个亲生母亲还要伤心。
    至于乔楚最开始通知的司季，根本没把心思放到他身上过，自然也没有对乔楚说过什么江云低受伤都是他的原因的话。
    没有一个人指责他，甚至在他提出守着江云低的时候，他们还乐意见成。
    是他们都不在意江云低的生死吗？恰恰相反，正是因为知道乔楚对于江云低的意义，才会同意他守着江云低。
    江云低住的的豪华病房，有专门设置了陪床的位置，乔楚还能在这里洗漱上床睡觉。
    江夫人看有乔楚守着江云低，自己便只是一日三餐地送饭来给乔楚。
    乔楚吃饭，江云低吊着营养液。
    一瞬间乔楚脑子里闪过这几天里发生过的事情，吸了吸鼻子，“不用过来了……”
    “不，”乔楚的话被人打断，是刚好过来送饭的江夫人，“是乔夫人吧？小乔，让你妈妈过来一趟吧，估计不让她看到完好的你她都不会安心的。再说了，我还没有和她私底下聊聊呢，正好借这个机会，我们说说话。”
    乔楚没说话，电话那头的楚小姐听见了江夫人的这些话，更是坚定了要过来的心，“乔乔，妈妈过来一趟。”
    说完也不等乔楚再做出回应，把电话一挂，立马就往乔楚在电话里说的地址赶去。
    江夫人将饭盒放到桌上，惯例地伸手摸了摸江云低苍白的脸。
    “小乔，你把昙昙照顾的很好呢，我还要谢谢你。”
    江夫人眉眼间这段时间也因为江云低的事情染上了几分忧愁，她和丈夫对江云低都是放养的态度，江云低想做什么他们都是支持的态度，只要他不去做什么违法乱纪的坏事。
    好在在这种环境下江云低还没有长得很歪。
    乔楚看了一眼江夫人带过来的饭盒，说道：“江夫人，医院里有食堂，真的用不着这样麻烦您送饭过来。”
    “不麻烦，饭不是我准备的，我也要来看看昙昙，只是顺便带过来。”江夫人如是道。
    乔楚内心的愧疚感就要把他整个人淹没，江夫人儿子因为救自己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还给自己送饭。
    看着乔楚就要沉浸在自己情绪里，江夫人道：“去睡一会儿吧，待会乔夫人看见你这个样子，还以为我怎么磋磨你了，别让你妈妈担心。”
    乔楚看起来很憔悴，只不过这样也没有折损他的颜值，反而是更加楚楚可怜。
    江夫人看着这张脸，心想也怪不得自己儿子对乔楚这么死心塌地。
    她看着这张脸都喜欢的很，江云低是她亲生的，有些喜好是一脉相传下来的。
    江夫人喜欢乔楚的长相，所以看到同类型的楚小姐之后态度更是热络到楚小姐心惊胆战。
    楚小姐斟酌着语气用词：“江夫人，我家乔乔呢？”
    还是对儿子的关心压过了一切。
    江夫人看着楚小姐笑眯眯的，轻声细语道：“小乔这几天辛苦了，我叫他去休息一下，现在估计还没有醒呢。”
    楚小姐闻言，也不好去打扰了乔楚的休息。
    和江云低在同一间病房休息的乔楚全然不知这两位都说了什么，他这一觉就睡到晚上。
    甚至江云低都在他睡过去的这段时间里清醒了过来。
    所以当乔楚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靠在病床上，以为是自己做梦还没有醒过来。
    “乔乔。”
    直到江云低出声叫了他的名字。
    声音还有些沙哑，粗糙的就像是砂纸摩擦，落在乔楚耳朵里，如同天籁。
    乔楚看着江云低愣了好久，才猛地从床上起来，动作快到差点摔下去，好在他及时撑住了床。
    “你……你醒啦……”
    他的语气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发飘。
    江云低也没见过这样子的乔楚，歪歪头，觉得很新奇，想多看几眼。
    在山上滚下去的时候，江云低真的有一种就要见不到乔楚的惊慌感，好在活着睁开眼睛看到了乔楚。
    乔楚被看得局促不已，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要不要喝水……”
    这话刚落音，乔楚就想起什么来了，赶紧飞奔到江云低的床边按响了呼叫按钮。
    自己一直睡着没有被打扰，只有可能是江云低为了不吵醒他根本没有告诉医生醒过来的事情。
    按完乔楚就去倒了杯温水，喂江云低喝了。
    江云低手也摔到了，万幸的是双手没有骨折，不然江云低整个人就要包成木乃伊。
    自己能靠坐起来的江云低什么都没有说，由着乔楚给他喂水。
    “呃……”乔楚喂完水刚想问些什么，医护人员就进来了。
    乔楚让开，看了被医护人员围着检查的江云低，走出了病房。
    对了，乔楚一愣，楚小姐不是说要过来的吗？自己一觉到现在，楚小姐呢？
    给楚小姐打去电话，楚小姐却说自己现在正和江夫人在一起。
    这样正好，乔楚告诉楚小姐江云低醒过来的事情，让她转告江夫人。
    江夫人听了这个消息很高兴：“终于醒了。”
    楚小姐叹出一口气，“江夫人，您说的话我回去会好好想想的。乔乔……还是先劳烦您照顾几日。”
    江夫人笑了笑，“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那里用得着我去照顾他，我家昙昙还要他多上点心呢。”
    楚小姐闻言没说什么，像是认命了一般，告辞离开。
    江夫人看着楚小姐离开的背影，心想，昙昙啊，妈妈这次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了。
    第32章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完）
    江云低醒过来了, 乔楚也没有主动说要离开的话，还是像之前一样守着行动不便的江云低。
    比江夫人请过来的护工还要尽心尽力，甚至请教护工怎么更好的照顾人。
    江云低说了好多次乔楚没必要这样做, 可乔楚就像是没有听见似的，依旧我行我素。
    反正江云低现在连床都下不了, 除了嘴上说, 行动是一点都影响不到乔楚。
    见乔楚是铁了心了, 江云低也就不再开口。
    想着等自己好点，起码不能连床都下不了的时候再跟乔楚讲道理。
    楚小姐那天没有和乔楚见上面，乔楚这个时候全心都被江云低醒过来的事情占据满了, 根本抽不出别的心思去想楚小姐和江夫人说了什么。
    乔楚：“张嘴。”
    江云低：“我不喜欢吃苹果。”
    乔楚：“我买了一筐，不吃就浪费了。”
    江云低：“那你干嘛买那么多？”
    乔楚：“医生多吃苹果好。”
    江云低：“我已经吃了一周的苹果了。”
    可恶, 要不是乔楚亲手削皮切块递到嘴边，江云低是一口苹果都不想碰的。
    本来以为吃多了自己会习惯, 结果没想到吃吐了还没有习惯。
    乔楚：“挑食不是好习惯。”尤其这人还是个病患。
    反正他最近削苹果削得得心应手。
    江云低和乔楚的眼睛对上。
    眼里像是含着一汪名为深情的潭水。
    乔楚嘴角抽搐了一下，见江云低是真的吃不下去了, 手里的苹果块往自己嘴里塞去, 总不能浪费。
    好在之前买的那筐江云低已经解决了一大半。
    江云低：“其实……”他手现在已经能举铁了。
    乔楚埋头吃苹果。
    江云低不满：“喂喂！”
    乔楚：“你再说话你就给我吃苹果去。”
    江云低立马住嘴。
    乔楚解决完苹果之后江云低才敢开口：“乔乔。”
    乔楚起身去冲洗盘子, 头也没回：“干嘛。”
    江云低笑了笑，“没想过你还有这样的一面。”
    乔楚：“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喜欢吃苹果的人？”
    江云低：“这可不是我说的，我没说过这种话，我仅代表自己讨厌苹果, 没有说苹果难吃的意思。我也没有说过不能有人喜欢苹果，尊重每个人的爱好……”
    他这个样子, 就好像不是他讨厌苹果, 而是苹果讨厌他似的。
    医院的生活很无趣, 江云低腿上的伤太严重，医生说至少还要大半个月才能勉强下床行走。
    乔楚推掉了所有的工作，一直待在医院里陪着江云低养伤。
    为了保证病人的心情愉悦，乔楚陪着江云低这个动不了的病人看电视剧。
    一些古装剧，剧情挺没新意的。
    女主角被男主角以外的人救了就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后做牛做马报答恩公。”
    被男主救了就是“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乔楚：“……”
    江云低故意将电视剧暂停到女主角说那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场景。
    乔楚：“……”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江云低故意道：“欸，乔乔，你看看人家。”
    乔楚告诉自己江云低现在是病患，“这是电视剧里演的。”
    江云低不依不饶：“艺术来源于生活。”
    乔楚：“那你看里面对女主角不怀好意的人都死了。”
    江云低不屈不挠：“男主角不是活得好好的？”
    乔楚：“因为他是男主角。”
    江云低不说话了，电视剧又开始播放。
    这下子轮到乔楚浑身不得劲了。
    用余光去看江云低，发现江云低居然在认真看电视。
    乔楚：“……”在心里暗暗磨牙。
    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想法。
    江云低的所作所为让他看得清清楚楚，乔楚没办法让自己忘记那服都被鲜血浸湿的江云低，也忘不掉被江云低抱在怀里几乎毫发无损的自己当时六神无主的心情。
    “你怎么来了。”
    乔楚看着荣尧带着大包小包的慰问品过来，也没有伸手接过的意思，让荣尧自己找个地方放下。
    荣尧清空了双手，说道：“来看看你。”
    “我又没事，看我干什么？”带着东西来医院里看他一个健康人？
    荣尧哼了一声，“不然你以为我回来看江云低？我跟你说，要不是你一直在这里陪着，我说什么都不会踏进医院一步。”
    说完环视一圈，“他人呢？”
    乔楚道：“被医生推走了，待会儿就回来了。”
    “那我最好在他回来之前就离开，我可不想看到他。”荣尧越想就越生气。
    事情的详细经过他都听乔楚说过了，他当时听见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苦肉计，可江云低在医院里昏迷了好几天，说是苦肉计未免太过没有人情味。
    只是这样一来，以荣尧对乔楚的了解，和江云低的事情不会像之前想的那样容易解决。
    这两人怕是要一直绑定了。
    知道乔楚现在的心情肯定不好受，荣尧也不会说什么让他趁现在跑路的话。
    “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我说你至于吗？江家又不是请不起护工，你干嘛还一直伺候人？”
    乔楚平静道：“照顾人的事情我做的不多，毕竟人受伤和我脱不开关系，起码我要一直看到他顺利出院。”
    荣尧脸上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你妈什么话都没有说？外婆要是知道了呢？”
    乔楚之前可是跟外婆信誓旦旦说要断干净的，现在像个丫鬟一样一直陪着江云低算是怎么回事？
    乔楚沉默，也不知道怎么回荣尧这话，他也没有想过这个事情，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外婆会理解我的。”乔楚这样说，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
    荣尧无奈：“随便你吧，反正总不能不认你了吧？”
    荣尧真的和他说的一样，真的就只是来看看乔楚，江云低还没有回来之前就走了。
    江云低回来之后看到多出来的东西，“谁来了？”
    “荣尧。”乔楚回答。
    江云低笑了，“这是冲着你来的吧？”
    乔楚胡乱嗯了两声，又道：“医生说什么了？”
    江云低躺回床上，“还能说什么，就是之前的那些话，我都能背下来了。”
    乔楚：“有没有说你什么时候能出院？”
    江云低身体一顿，脸色有转瞬即逝的变化，“我没问，你想知道就去问吧。”
    乔楚看着江云低闭上眼睛，自己起身走了出去。
    床上的人没有睡着，在乔楚出去之后，江云低睁开了眼。
    他知道，只要自己出院，就离乔楚离开的时间不远了。
    其实这些日子的陪伴，已经是他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人总是贪心的，他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些日子的陪伴，还有往后余生的相伴。
    可这些不是他能决定的，选择权在乔楚手里。
    ……
    乔楚走出房间不是去找医生问江云低什么时候出院，而是想给外婆打个电话。
    只不过还没有等乔楚下定决心打出这个电话，楚小姐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乔楚不知道那天江夫人对楚小姐说了什么，才会让他今天从楚小姐嘴里听到这句话。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乔楚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现在在颤抖。
    根本不敢相信楚小姐在电话里对他说的话。
    他听见楚小姐叹了一口很清晰的气，用认命的语气说：“乔乔，妈妈不会干涉你感情上面的事情，如果你做出了一个外婆不支持的决定，那么妈妈会站在你这边，外婆那边……妈妈有办法解决的。”
    乔楚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楚小姐的这句话，可是当他心里有了这个想法的时候，就说明他的心已经替他做好了决定。
    打完电话，江夫人又过来了。
    看到在外面的乔楚打了个招呼，“小乔，我进去跟昙昙说下话哦。”
    乔楚点了点头，目送江夫人进去。
    等江夫人出来之后才回病房。
    江云低脸上笑眯眯的，中大奖了似的。
    他手里拿着一些乔楚似曾相识的东西，乔楚眼皮一跳。
    “签不签？”
    ……
    江云低出院的这一天，声势浩大。
    医院门口各色豪车排了一条长龙，这是司季搞出来的动静。
    好在今天来医院的人并不多，否则这一下非得给医院门口搞堵车了不可。
    坐在轮椅上的江云低看到这一幕，伸手捂住眼睛。
    没眼看。
    “我们能不能避开他们离开？”江云低抱着一点点希望问。
    乔楚淡淡地扫了一眼这架势，“避不开，他们已经看到你了。”
    “表哥！”司季的声音响起。
    然后就看到司季带着一大群公子哥围着江云低和乔楚，对江云低送上「出院祝福」。
    江云低从来没有感觉这么丢脸过。
    在医院里的时候他都拒绝外人的探望，现在自己坐在轮椅上，就感觉像是被围观的猴子。
    有人想上来接过推轮椅的活，被乔楚一个眼神逼退。
    其实乔楚也没有表现的非常凶。
    他一直很平静，被一群自己不喜欢的人围住，他也是不动声色。
    现在的乔楚，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云市谈资的乔家少爷了。
    “乔少。”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乔楚。
    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冲着江云低来的，前面没有一个人和乔楚搭话。
    叽叽喳喳的声音诡异的安静下来。
    乔楚看着那个主动和他说话的人，颔首，“周少，别来无恙。”
    周客冲他笑了笑，然后对江云低道：“祝贺江少出院。”
    江云低斜睨了他一眼，语气听不出情绪：“多谢挂念。”
    他还记得这人，只是没想到他会和乔楚和解，甚至关系看上去还不错的样子。
    江云低受不了司季搞出的阵势，沉声叫司季赶紧把这些人叫走。
    “哪怕在医院躺个十年八年的，江少还是这么的炙手可热啊。”
    面对乔楚这有些揶揄的话，江云低道：“那是他们都不知道我现在是个穷鬼。”
    “等他们知道了，谄媚的对象就会变成你了。怎么，想体验一下这种感觉？”
    第33章
    番外
    “小伊, 下班了吗？”
    一个巨大的图书馆样式的建筑里，一个扎着小辫的青年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双手摊开, 一本像书却又不是书的东西悬浮在他的双手之上。
    书页上的内容像是文字又像是画面，快速地翻着页，小伊眼睛里闪着无机质的蓝光, 像是再扫描书上的内容。
    “唔, 还要一会儿, 马上了！”小伊的声音在这个建筑里回荡，这里过分的安静，都不需要故意提高声音, 就能让人听见。
    之前叫小伊的人循着声音走了过来，看到小伊手上的东西,“这个世界快完成了吧？别忘记收到库里面去。你上次就是忘记把做完的世界收起来，差点就被别组的系统拿走重新做了。”
    小伊也想起了上次那个差点把他年终奖都弄没了的乌龙。他不高兴地瘪瘪嘴,“那明明是无cp系统眼瞎，这么明显的完成世界他也能拿错, 老大就应该把他的年终奖扣完！”
    和小伊说话的人, 或者说系统, 他耸了耸肩，“无cp那家伙可是老大的心头肉，今年估计优秀系统又是他了，年终奖肯定让别的系统眼红。”
    小伊愤愤不平地将书页合上,“那不是他走了狗屎运，契约了那么个员工！”
    “那也是他的运气,”系统想起了什么,“不过纯爱那家伙好久kpi都不合格了, 听说老大有意让那个优秀员工转去纯爱手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无cp的业绩就要大打折扣了。”
    小伊听到这话幸灾乐祸地笑了几声，“哼，活该！叫他总是拿业绩侮辱我！”
    “世界完成了吧？快收到库里去。说起来你最近的业务水平也直线上升啊，有什么诀窍吗？教教我呗。”
    小伊：“哪有什么诀窍，我们这些系统又不能契约员工，甚至都不能让未完成世界里的人类发现我们的存在，金手指都只能偷偷摸摸地给，业绩就只能看运气了。”
    小伊手一挥，空中就出现一扇半透明的小门，小门打开，合上的书就飞了进去。
    这可不是一本普通的书，这是宇宙中的万千小世界中的一个。
    小世界在诞生的时候或许会因为各种原因导致一直无法独立，而小伊他们这些「系统」，便是帮助这些小世界完全能独立运行的存在。
    比如小伊这个刚做完的世界，因为书中主角没有成功在一起，世界的剧情便停留在主角be的阶段，要是没有小伊介入，这个世界将会停止运行。
    正是因为小伊让江云低重生，才给了这个世界后续的剧情。
    ……
    乔楚和江云低回到了之前他们住的房子。
    江云低现在能灵活使用拐杖，可毕竟再如何灵活，也不能对楼梯如履平地。
    所以在这里生活了几天后，两人又搬到一处新住处。
    两人之间的相处就像是回到了之前没有争吵过的日子。
    可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有些东西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江夫人也和之前跟乔楚说的那样，断了对江云低的资助。
    江云低现在行动不便，也没有什么要花钱的地方，吃喝都是乔楚负责来着。
    所以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过上花钱都要向乔楚申请的日子。
    时间流逝的很快，江云低能下地行走了。
    这个时候，乔楚才开始找江云低算账。
    江云低权衡利弊，还是将重生的事情对乔楚和盘托出。
    也解释了当初为什么会对乔氏下手的原因。
    乔楚感觉很是荒谬，“为什么你会觉得，你对乔氏下手我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江云低的理由让乔楚有些理解不了。
    什么乔氏的东西是乔楚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还有，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出手帮乔氏而是反其道行之呢？”
    乔楚觉得，要是自己遇上这种事情，第一反应不应该是出手帮助吗？
    江云低道：“我对商业上的事情不太有经验，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乔氏从困境中脱身。”
    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江云低将所有从乔氏身上割下来的肉聚在一起，现在还回乔氏，这算不算是帮助了乔氏呢？
    乔楚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消化江云低的这些话。
    他想过怀疑，可是江云低有什么必要说出这种话来骗自己呢？
    “尹明俐？她怎么又来找你了？”
    江云低看到这个女人，心情就不可避免的糟糕起来。
    乔楚：“你之前认识她？”
    江云低没有回答，乔楚品出来一点不对劲，转头看江云低，“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不是询问的语气，他肯定了江云低有跟尹明俐相关的事情瞒着他。
    江云低心虚地不敢说话，眼神都飘忽不定。
    乔楚似笑非笑，“心虚了。”
    江云低干笑了两声。
    “坦白从宽。”
    乔楚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准备去赴尹明俐的约。
    江云低：“我坦白了你能不去和她见面吗？”
    ……【我是前世今生的分界线】
    ……
    “阿楚，”尹明俐俏丽的脸上透露着憔悴，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我们之间的婚约还是算了吧。”
    乔楚坐在她对面，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毕竟未婚妻提出这样的话，哪怕他对她没有什么男女之情，也很难有好脸色。
    “明俐，什么原因？”
    两家当初定下婚约，是他们两个人都点头答应了的。
    那怕现在乔家落魄了，可乔楚起来了。
    一时半会回不到乔氏当初在云市的规模，可是只要给他时间，赶超那时的乔氏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尹明俐看着未婚夫这张怎么看都挑不出问题的脸，更加难受了，双眼开始泛红，眼看这位小公主就要流下眼泪来。
    “是不是江云低又在逼你了？”乔楚脸上染上怒意，是冲着江云低去的。
    江云低，云市江家的独子，正儿八经的世家子，几乎可以在云市一手遮天。
    出了名的爱美人，也是出了名的风流浪荡。
    生的一张好皮囊，脾气也是公认的不错，可是到了尹明俐身上，江云低显出了一副和传闻中截然相反的面孔。
    据说只要是江云低看上的人，不出一个月，他就能让美人心甘情愿入怀。
    只是这个传闻到尹明俐身上，就好像被打破了。
    乔楚身为尹明俐的未婚夫，自然是知道尹明俐在最初的时候是对江云低有过意动的，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尹明俐对江云低生出了恨。
    他其实并没有多在意尹明俐心里到底是喜欢谁，就像尹明俐从来也不会在意他到底对她有没有感情一样。
    尹明俐不会掩饰自己的想法，乔楚就当个朋友倾听。
    认识这么多年下来，没有爱情，友情也接近亲情了。
    所以对江云低，乔楚是打心眼里厌恶。
    他最讨厌这种仗着家世到处留情的家伙，总是让他不可避免的想起自己那个在外面弄出私生子的父亲。
    到现在都没有听到江云低有私生子的消息，乔楚只能说这人很有心机。
    尹明俐鲜红的指甲按在眼皮上，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她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家世也不错，向来是被追逐的对象。
    习惯了被追逐，所以当初江云低的追求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以至于现在的一败涂地。
    “阿楚……说到底，并不是因为他。”她用手指卷了卷自己的长发，有一段时间没有护理，光泽也变的黯淡了。
    “只是我突然想明白了，我们之间没有爱情，也没有必要用婚姻束缚自己。”
    她笑起来就像是夏季的烈日，耀眼炽热，同她这个人一样。
    “阿楚，我想你还是等着遇到那个能让你心动的姑娘之后，再和她一起走进婚姻的殿堂吧。我也好奇，像我们阿楚这样又优秀又自律的人，什么样的姑娘才会让你动心。”她会很羡慕那个姑娘的，做到了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情。
    当初选择乔楚，尹明俐也是幻想过和乔楚培养出感情，可是事实证明她这是妄想。
    无论如何上天都不会让不合适的强行在一起的。
    乔楚是尹明俐的一大遗憾。
    她看开了，这世上还有很多帅哥在等着她的呢。
    至于江云低……
    尹明俐看不透他，总感觉他的所作所为都抱着目的，可她偏偏猜不到这个目的。
    当初尹明俐也是沉迷于江云低的浓情蜜意，然后她发现江云低根本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在尹明俐松口之后，江云低甚至连面上的功夫都不愿意做了。
    尹明俐一下子就明白了，江云低根本就对她没有什么好感，甚至可能连及时行乐的想法都没有。
    那江云低接近他到底是想干什么？是为了享受一下攻略的快感？
    不，没有这么简单。
    尹明俐在发现江云低对自己是一点都不上心的时候，就当机立断想要和他断个干净。
    可就是尹明俐刚表现出这么一点迹象的时候，江云低就像是换了个人，又开始对尹明俐献殷勤了。
    尹明俐觉得奇怪，好在她对江云低还没来得及有多深的感情。
    江云低那张脸尹明俐很满意，尹明俐就配合着和江云低玩。
    然后就是循环。
    尹明俐一有想断的想法，江云低就立马恢复对尹明俐的热络，等尹明俐稳住之后，江云低又开始冷淡。
    本来尹明俐想着能睡了江云低也不亏，可问题是，江云低和她没有半点亲密接触。
    这让尹明俐开始怀疑江云低是不是有些不能说出来的隐疾。
    “聊什么呢？”
    一位不受乔楚待见的不速之客插入了两人之间。
    乔楚用冰凉的眼神看着这个人，金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同尹明俐站在一起，一位烈日般明艳灿烂，一位像日落时昏黄阳光，柔和却无法忽视。多少还是能称得上一句相配的。
    只是这份相配不是互补，而是相似。
    这两个人，是有不少相似之处的。
    江云低从乔楚身边擦过，两人的身体靠得很久，却无法一直靠在一起，只能渐行渐远。
    乔楚不喜欢这个男人，可偏偏对他身上的香气厌恶不起来。
    关系还没有恶劣到如今地步时，乔楚都无法开口询问这股气味的来源，更别提如今两人成了无法和解的仇敌。
    因为尹明俐，乔楚对江云低这个大少爷已经厌恶到了极点。
    最开始乔楚来到云市时，江云低还在国外，等到乔氏被围攻，正式宣布破产之后，这位大少爷才出现在乔楚的生活里。
    是因为尹明俐。
    江云低此人，但凡有看中的，才不会管人身上有没有婚约，毕竟他又不会和人谈婚约的事情。
    尹明俐漂亮有个性，自然入了刚回国的江云低的眼。
    乔楚知道，江云低再向尹明俐出手之时，绝对是清楚尹明俐和他订婚了的事情。
    原本乔楚看着刚开始尹明俐开心的模样，两人都准备商量解除婚约的事宜了，结果转头尹明俐就发现江云低并不在意她的事实。
    虽然她陷的不深，可偏偏江云低这个坑是有陷阱的，他拒绝尹明俐从这个坑里爬出去。
    碍于江家的面，尹明俐只能忍耐。
    “怎么了？这么憔悴。”江云低看着尹明俐如今的模样，眸子闪着细碎的光，深情温柔的模样。
    尹明俐清楚，江云低这幅皮囊之下，是完完全全没有把自己看在眼里。
    见他伸手还想触摸自己的头发，尹明俐皱眉不适地往旁边闪了闪，避开他的手。
    江云低也不尴尬，没摸到尹明俐的头发，手也就顺势放了下来，“在聊什么话题呢？”他语调极为轻柔，就像是在跟自己心爱的人低语——外人看来，尹明俐就是他心爱的人。
    没得到回应，江云低直接坐到尹明俐身边，侧着脸，看着乔楚一眼。
    他看到的是乔楚厌恶排斥的神情。
    “至于在阿楚面前还这样装模作样吗？”尹明俐受够了，直接起身，一手拎包，另一只手去牵乔楚的手。
    两人都没注意到，江云低看到尹明俐动作之后，那双灰色的眼睛泛起了绿意。
    尹明俐扯着乔楚，打算离开之时，还低声跟江云低说：“我是你选的挡箭牌吗？让别人以为你对我深情款款，到底有什么目的！”
    江云低懒懒地动了动眼皮，身体后仰，看着这对名义上的未婚夫妻。
    “啊，可是这个目的看起来，好像一点都没有按着我想象的来发展。”
    尹明俐被江云低这个样子气住，不想再和这个男人有接触。
    “等等。”江云低叫住了尹明俐。
    乔楚反握住尹明俐的手，他能感受到，尹明俐的手冰冰凉凉，握住他的手很用力。
    “江云低，你别来找我了，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关系！”
    江云低唔了一声，“你打算收心，和……未婚夫结婚了吗？”
    他的视线光明正大落在了乔楚身上。
    乔楚按住火冒三丈的尹明俐，扭头对江云低道：“江少。”
    听见乔楚叫他，江云低眼睛里闪过几分不明的光，只是这些细节除了他自己，不会有人发现。
    “乔……公子。”他语调拉长，带着些许调侃的意味，“你的未婚妻……你真的把她当做未婚妻吗？这是准备帮着未婚妻教训她的，情人？”
    情人二字他说的有些重，像是在暗示什么。
    乔楚自然不会被他这种话激怒，“江少，明俐既然不想再这样下去了，还请你不要再做过多的纠缠。”
    “传闻中的江少，可不是这样死缠烂打的人。”
    乔楚不再看江云低的反应，和尹明俐离开了。
    他们没看见，后面的江云低等他们离开后，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哪里是对尹明俐死缠烂打。
    明明目的另有其人。
    ……
    乔楚从来没有想过，江云低会对自己生出兴趣。
    在他得知这个事情之后，身体给出了最直白的反应，生理恶心。
    “阿楚，你离开云市吧，不要再回来，不要落到他手里！”
    这个真相比自己被玩弄了更可怕，尹明俐看着乔楚，满脸惊慌。
    什么样的男人，会对一个女人用尽手段，目的却是这个女人名义上的未婚夫。
    这太可怕了。
    尹明俐从来没有想过，这世上还会发生这种事情，更不敢相信，这种事情还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比起尹明俐，乔楚除了恶心，整个人显得很平静。
    “没事，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后续也同乔楚这句话一样，无论江云低表现的如何诚心，他在乔楚这里已经是死刑。
    他不会有任何机会。
    江云低的手段能征服很多人，这很多人当中不包括乔楚。
    江云低对乔楚的心思，终于在某一天公之于众。
    无数利欲熏心的人劝乔楚，好像全世界都让他顺从江云低。
    面对这一切，乔楚只是用冷冷的目光看着这些人的嘴脸。
    他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逼迫他。
    这样的日子过去了一年、两年、三年……
    尹明俐都和别的青年才俊结了婚怀上了宝宝，乔楚还是单身一人。
    江云低也一直和他纠缠不休。
    乔楚身边没有任何人，这好像给了江云低一点微弱的希望。
    可这点希望一次又一次的被乔楚新手按灭。
    不过是几年，再过上几十年，乔楚对江云低的态度也不会有半点软化。
    这辈子，他们注定是无法靠近的两颗星星。
    对于江云低，乔楚心里一直是厌恶排斥着的。
    自然也会不遗余力折腾他。
    乔氏破产了，乔楚不在意。
    他自己创立的公司蒸蒸日上，父母也因为父亲出轨的事情离婚，楚小姐恢复单身后，依旧不改女强人的风范，来了乔楚的公司帮他。
    楚小姐很多年前就知道乔楚有这方面的天赋，只是她没有想到，天赋真的能这么恐怖。
    江家因为江云低对乔楚是无限包容，乔楚也不是什么清高的君子，就借着江家疯狂向上爬。
    可就算这样，乔楚也没有给江云低半点希望。
    离乔氏破产过去七年后，乔楚已经在云市站稳了脚跟。
    和当年顶着暴发户名头不一样了，乔楚得到的称呼是，新贵。
    那些当年对乔氏出手过的势力，乔楚就当是给母亲出口气，一个没落全都收拾了。
    当年乔氏根基不稳围攻，而现在乔楚可不是能被围攻的存在。
    其实他的目标不仅仅只有这些。
    他最终的目标，是江家。
    可惜这个伟大的目标，短期内根本不可能实现。
    但是乔楚想，他有的是时间，就算是一辈子，他也想看看那个人从云端跌落下来的样子。
    只是很可惜，这个场景这辈子是看不到了。
    这个世界，在江云低站在天台上吹风的时候，正式停止运转。
    两位主角，正式宣布be。
    后续剧情无法被支撑，世界被迫停止。
    一切都停在这个时候。
    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这个世界将在轮回三次后，正式毁灭。
    接着就是江云低被be逆转系统送去前面的时间点。
    这个时候的乔楚，内心还没有被坚石包裹起来。
    这是江云低最后的机会，也是这个世界最后的机会。
    ……【我是he的分界线】
    ……
    这么多年下来，有些事情江云低或许早就心里有了答案，可是这个答案没有人能让他验证。
    当他在医院里，再次拿出了那些价值不菲的文件时，他说：
    “乔乔，有些事情，我用了太多太多的时间才想清楚。”
    “我不会怎么去处理维护一段感情，太过顺遂的生活让我只能用自己的角度看得问题。”
    “高高在上惯了，不喜欢了就换掉成了我为人处世的准则。”
    “遇到你之后我才明白，有些东西是换不得，也舍弃不了的。”
    乔楚表情淡淡，看上去没有半点为江云低这些话动容的样子，也没有对那些他放弃过一次的文件再投去视线。
    “我体会不到你的感受，可是我知道无望是什么感受。”
    是他站在天台上吹着风，心凉得似乎都停止了跳动。
    是他腿被扎穿，失血过多身体在缓缓变凉。
    生长环境养成了江云低这么一个人，那些习惯是融在了血液中，骨髓里的，不会轻易被改变。
    只是没想到乔楚这么个意外，跟着江云低的那些习惯一同植入髓血。
    可以硬生生的把那些乔楚不喜欢的东西从江云低身体里挤出去。
    他不后悔当时为了保护乔楚命悬一线。
    他也不像表面上显得那样镇定。
    他害怕极了，害怕的不是是死亡，而是死亡带来的分离。
    “我当时心里其实心里在想，可不能就这样死了，死了就见不到你了。”
    “可是也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就这样死了也干脆，不用面对你离开的事实。”
    “好在最后老天爷还是照顾我的，让我还能再睁开眼看你。”
    江云低越说眼睛越红。
    说到后面，他的思绪都乱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东西。
    嘴巴动的比脑子还快。
    “乔楚，我想你平平安安的，一辈子平平安安。”
    江云低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哽咽地说完这句话，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真的不敢想，乔楚要是出事了，自己会怎样。
    反正现在他这条命，是掌握在乔楚手上了。
    乔楚没说话，从江云低手里接过那些文件，也不着急签，也没有再撕一次的打算。
    他从头开始看这些薄薄的纸张，一个字都没有漏下。
    一个人能为他豁出性命来，乔楚绝对不敢说这个人对自己不是真心的。
    没有人不怕死，只是有了比死更可怕的东西。
    或许两人的地位换一下，江云低就能感受到乔楚的心情。
    乔楚拿着这些东西，心里生出了犹豫。
    再如何破镜重圆，碎掉的镜子也最多只能圆回来，上面的裂痕却是消不掉的。
    面对他的长久沉默，江云低从刚开始的期待满满，心情逐渐下沉。
    可是他没有办法，他只能等待着乔楚给出答案。他不会，也不能用其他什么东西胁迫乔楚。
    这份感情，从来不是他掌握的主动权。
    乔楚总是认为自己是被摆布的那个，殊不知他才是那个真正能摆布他人的角色。
    但凡他没有真心，江云低落在他手上，就绝对讨不了好。
    苦就苦在，乔楚那份真心太过真切，将一切禁锢住，反而让两人都痛苦非常。
    所以有时候，没有感情反而会比有感情过得更为滋润。
    乔楚拿起了桌面上，江云低准备了很久的签字笔，在这些文件上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江云低，别忘了这个机会，是你用性命换来的。”
    这个事，江云低不会忘，乔楚也不会忘。
    “人的性命只有一条，没了就是没了……”面对死亡，乔楚害怕了，退缩了。
    “机会也只有一次，没了就是没了。”
    需要签名字的地方有很多，乔楚一边签一边说。
    而听着他说话的江云低，透明的液体总算是从他的眼眶里落下。
    他的表情也不像上次落泪那样平静，双眼通红，双手紧紧攥成拳头，为了抑制自己的情绪，关节都泛着青白。
    “江云低，谢谢你。”
    乔楚将签好名字的文件叠到一起，整理整齐后，全部放进文件夹里。
    救命之恩，不是几句感谢就能报答得了的。
    乔楚心里的某个角落也在质问他，到底是因为为了感谢，还是单纯的因为他动摇了。
    因为他给自己的解释，感激之情大过动摇之意。
    “我……我……”江云低张开嘴大口呼吸着，一时激动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想说的话太多了，全部堵在喉咙里，话没说出来，到是把自己给弄咳嗽了。
    “咳咳咳……咳……”
    乔楚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面色平静，没有因为江云低咳嗽的狼狈样紧张，也没有上前关心。
    就这么看着。
    缓了好一会儿，江云低终于把自己的气给捋顺了，“乔乔，之前的事都是我的错，做了太多的错事，我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有心想改，可这个错误不是我自己一个人就能改过来的。”
    江云低双眼和脸颊都是红的，他认真地看着乔楚，话里满是郑重其事。
    “签的那些东西，是我身上所有的资产。我妈也说了，他们不会干涉我们之间的事情。”
    说着话，江云低就从枕头底下摸出来一张有些皱巴巴的纸。
    “既然你把那些也签了，不如这个也……”江云低这话说的犹豫，乔楚好奇心上来了。
    什么东西才会让江云低藏在枕头底下？看纸张的褶皱程度，也不像是藏了一天两天的样子。
    接过来一看，上面开头的几个大字就让乔楚无语住了。
    《督促改进协议》
    里面的内容乔楚看了两眼就没眼再看下去，大体是一些限制江云低的条款，乔楚是监督者。
    但凡江云低没有做到协议上的任何一点，他都有权利处置江云低。
    乔楚：“……”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东西居然是江云低能整出来的东西。
    虽然协议的内容极为羞耻，可乔楚看到上面的东西全都是江云低对自己的限制，心里高悬的某处因为这个离谱的东西竟然下降了些许。
    抱着不知道什么样的想法，乔楚在这张纸上面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不仅仅是为了安江云低的心，也是安了自己的心。
    哪怕这份文件，并没有法律依据。
    可乔楚前面签下的那些，可是白纸黑字受到法律保护的。
    江云低现在成了穷光蛋一个。
    乔楚还有江夫人的保证，想来穷光蛋这个名头，在两人孽缘没断的时候，也会一直摘不掉。
    ……
    出院后，乔楚也开始恢复工作。
    江云低是见证过他的能力的，现在乔楚还接手了乔氏。
    原先乔氏身上掉下的肉现在也都回去了，还有乔楚在，乔氏的规模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并超越以往。
    乔楚听江云低说了一些上辈子的事情，便干了一件事情。
    让楚小姐正式离婚。
    哪怕这个婚姻在这对夫妻心中，在别人眼里都已经是个虚名，可只要没有过法律那一关，两人的关系便始终是断不掉的。
    乔楚没办法摆脱自己的亲生父亲，可楚小姐可以。
    楚小姐长相好又有能力，年纪不会成为这种女人的拖累，她足够有自信，也清楚明白自己到底有多好，这些都不会因为旁人的闲言碎语而改变。
    只要她想，马上就可以找个年轻嘴甜的帅哥来一场恋爱。
    乔先生在乔楚的生活里存在感太低了。
    低到没有他，乔楚或许能过得更好。
    乔楚有责任赡养乔先生，对此他没有意见。
    养个人而已，花不了多少钱。
    就像小时候把他丢在外婆家一样，只要打钱就好了。
    看着乔楚的父母正式离婚，江云低反倒是叹了口气。
    “叹气做什么？”乔楚抬眼看他。
    江云低道：“好可惜，我们在国内没办法结婚。”
    “就算可以，我也不会和你结婚的。”
    现在乔楚可还没有对江云低完全放心。
    长年累月下来的那些隐秘的自卑感，也不是短短几日就能打消掉。
    上辈子的乔楚，在事业方面风生水起好多年，自信才逐渐压过自卑。
    现在的乔楚还太过年轻。
    江云低知道他，也不会因为这句话伤心什么的，只是或多或少心里还是觉得遗憾和少许的难受。
    他笑着说道：“没关系，反正我还年轻，总能等到你改变主意的那一天。”
    乔楚不再说话。
    他也开始把精力放在事业方面。
    从前他也不觉得事业对自己有多么重要，现在他觉得事业非常重要。
    乔氏还是乔氏，乔楚不会将它和自己的公司合并在一起。
    他的公司，自然要完完全全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公司。
    乔氏的关系错综复杂，乔楚最烦的就是这些，正经事不干，天天忙着勾心斗角。
    这个烂摊子，乔楚就丢给了他妈去做。
    楚小姐自然不会有不乐意。
    短短半年时间，摇摇欲坠的乔氏终于完完全全在云市站稳了脚跟。
    而乔楚自己的事业，也逐渐在这片富饶的土地上有了名声。
    他当真是非常有天赋。
    只要给他时间，乔家完全能成为一个别人撼动不了的庞然大物。
    更何况他还年轻，还有无限的机会与可能。
    荣尧对他仗着搞事业的行为大加赞叹，并说：“牛逼啊，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牛逼，乔乔，以后我就可指望着你了，你努力工作，我以后可要抱你的大腿！”
    乔楚也习惯了他的胡言乱语，“你哥大腿还不够你抱吗？”
    原先他因为某些顾虑，很少会跟云市本土的公司势力进行合作，他现在没有了那些顾虑，公司规模自然突飞猛进。
    最近，他正好和荣尧的哥哥有些合作。
    双方是第一次在事业方面有所接触，乔楚只是感慨荣大果然不愧他的名声，是一个优秀的继承人，注定能使荣氏更上一个台阶。
    而荣大对乔楚的能力便是震惊，他是知道乔楚和自家弟弟合资搞了点小动作，只是没想到乔楚能做到如今这种程度。
    “乔总，深藏不露啊。”
    某次达成合作之后，荣大这么对乔楚说了一句。
    乔楚笑笑，“荣大哥夸张了。”
    因为和荣尧的关系，乔楚对荣家人永远都是友善尊敬的。
    虽然哪怕这家人其实并不怎么待见他。
    乔楚也能理解，大概是在家长眼里，他这样的人就容易带坏自家孩子。
    “我也有看走眼的一天啊。”
    乔楚：“人非圣贤，哪有从来不犯错的时候呢？”
    荣大哥笑了笑，“其实这句感谢我早该对乔总说的。”
    “谢我什么？”
    “谢乔总，能让我家那个混小子干些正经事。”
    双方还算友好的交流着，荣尧就闯进来了。
    荣尧是荣家最受宠的小儿子，哪怕明面上有再多对他的训斥，也总是宠爱大过一切。
    “大哥。”荣尧乖乖地先喊了一声大哥，再转头去看乔楚。
    乔楚冲他笑笑。
    荣尧：“乔乔今天来公司谈合作，大哥你怎么不跟我说啊！”
    荣大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告诉你有什么用？让你来代替我和乔总谈合作吗？”
    荣尧不说话了。
    乔楚看看两人，说道：“荣尧，别辜负你大哥对你的期望，好好努力，说不定下次我来这里，就是你来跟我谈工作了。”
    “我只是不想，工作多辛苦啊，你看大哥，天天不着家，我嫂子天天跟我骂他。”荣尧小声为自己辩解。
    荣大哥：“……”
    乔楚：“……”这是他能听的吗？
    荣尧这话自然是夸张的笑言，荣大哥的妻子自然是门当户对的贵女，不说肯定不会对荣尧骂他大哥，搞不好也是个工作狂。
    荣大哥脸色有些挂不住了，黑脸骂他：“天天就晓得胡说八道，赶紧出去工作！这个月零花钱是不想要了是吧？不想要了可以早说！”
    荣尧立马滑跪，哀嚎道：“别啊哥，原本就说我的工资是我的零花钱了，现在还要扣我工资，你想都别想！”
    “不想被扣工资就赶紧出去工作！”
    荣尧又看了好友一眼，“好勒，我知道了。”
    说着又跑到乔楚身边小小声，“等下班了我去找你玩。”
    这话说的小声，大哥也听见了，“你以为超重和你一样一天到晚，就只知道玩吗？自己不务正业也就算了，还想拉着别人跟你一起不务正业？”
    荣尧不高兴了，直嚷嚷着：“大哥你什么意思啊，你还是我那个好大哥吗？你听听你现在说的这些话是一个大哥该说的吗？”
    乔楚笑着离开荣氏。
    江云低开着车在楼下等他。
    乔楚坐进去，问道：“今天怎么过来了？”
    江云低一只手按在车顶上，替乔楚关上门，透过窗户看着他的眼睛，“接你，顺便去加个油。”
    乔楚笑笑，“怪不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江云低坐到驾驶座上，又偏身给乔楚系上安全带，又给自己系好之后才发动车子。
    “我是无事献殷勤，可没有非奸即盗。”
    江云低双眼平视前方，“乔总，我现在可是靠你养的小白脸，没有你，我连油钱都没有。看在我还没有年老色衰的份上，可别抛弃我这么个小可怜。”
    明星和总裁
    第34章
    美貌会鲨人
    【关键词：娱乐圈, 穿书，重生，阴差阳错】
    “欸, 兄弟，你是来拍谁的？”
    一身工装，胡子拉碴的男人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
    他们身上的装扮不尽相同, 可脖子上都挂着相机。
    “嗐, 我这是接了个小活, 来给最近那个风头正盛的男明星拍几张路透。”说话的男人嘴上还叼着根烟，随着他张嘴说话烟灰簌簌地往下掉。
    工装男叹了口气，“这种活我怎么接不到呢？”
    抽烟男人安慰他：“这有什么关系？你看看那边, 都是沈朝云的粉丝，这么多, 你多拍几张照片还担心卖不出去？”
    他呵呵地笑了几声，“就这些小姑娘追星族, 最舍得花钱了。一张照片可能卖不了多少钱，可是一张照片可以卖给好多人, 积少成多嘛！”
    工装男来了兴致,“兄弟, 听你这话没少做这种事情啊！带带小弟我呗，一起赚点小钱，我都快要揭不开锅了！”
    “行啊，我倒是有些路子, 你这样……”
    两人聊着天，看着另一边等着接机的粉丝就好像看到了金矿。
    被盯住的粉丝这个时候也开始骚动起来：“沈哥怎么还没到啊, 不是说两点抵达吗？现在都快三点了。”
    现在正值夏季, 烈日当空, 机场里虽然有空调，可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照射进来，还是让人很难捱。
    “着什么急……你看，这不是来了！”
    身形高挑的青年被簇拥着从机场出口出来，简单的纯白色T恤穿在他身上，干净清爽的就像是盛夏里的气泡水。
    机场里聚集着的人群几乎都是为他而来，所以当他的身影一出现在候机大厅的时候，原本杂乱无章的嘈杂声一瞬间被这些粉丝的声音压下：
    “沈哥！你好帅！”
    “朝朝你怎么又瘦了，要多吃饭啊！”
    或兴奋或关心的话交杂在一起，分辨起来都有些困难。
    而被众人谈论的对象，被簇拥着出来的那个人，面对这个场面，脚步顿住了。
    “沈哥，怎么不走了？李姐还在公司等着我们呢。”
    跟在沈朝云身边的助理看到他停下脚步，催促道。
    沈朝云点点头，摘下了墨镜，露出了那张尤为得上天偏爱、辨识度极高的脸，冲着粉丝挥了挥手，引得粉丝更加疯狂。
    有保镖围着，沈朝云不用担心自己会遭遇什么危险，他笑着和来接机的粉丝们打招呼，“谢谢你们来接我，我很开心。”
    他声音不大，就跟别说在这么多粉丝包围的情况下，可是他的话好像被在场的所有粉丝都听见了。
    助理也奇怪沈朝云怎么换了个性子，以前沈朝云可是最不耐烦应付粉丝的，更别提这么和颜悦色地感谢粉丝接机。
    连一直跟在沈朝云身边的助理都这样想了，粉丝们也不用说，往日里高冷的偶像这次居然这么温柔，她们只会更激动。
    “啊啊啊哥哥！！”
    “沈朝云我爱你！！”
    沈朝云没有被粉丝的狂热吓到，漂亮透彻的眸子注视着这些粉丝，眉眼弯弯，满是笑意，他很喜欢这种炽热的喜欢。
    哪怕……这些人喜欢的是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
    沈朝云不知道那个「沈朝云」哪里去了，只知道本该死于病痛的自己在这个身体里活了。
    他想，要好好珍惜重新活过来的时间，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要将身体物归原主了。
    能多呼吸自然空气一秒，他就赚了一秒。
    沈朝云心里没有怨恨，也没有对原主的恶意。
    原主要是能回来，沈朝云会将身体还回去，并且会好好感谢原主让他享受到了健康的人生。
    只是现在，沈朝云会好好经营原主留下的一切。
    唔，当个明星，也是个不错的体验。
    因为被病魔折磨了短暂一生，所以沈朝云对自己重生的事情接受良好，并且迫不及待的想要体验一番这截然不同的人生。
    原主有这么多人喜欢，自己也不能太差劲了！
    沈朝云温柔地和粉丝交流，助理看到他这样，便也没有再开口催促。
    ……
    去年一档选秀节目大爆，由此诞生了数位青春活力的小爱豆，他们长相出众，才华横溢，有不少在娱乐圈里面发展的不错。
    其中最耀眼的，就数沈朝云了。
    论唱歌，他不是最好的，顶多唱歌都能在调上。
    论跳舞，不好意思，沈朝云这点一直是被对家粉嘲讽的存在，跳舞就跟木偶一样，坚硬且毫无灵魂。
    论其他才艺……更是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琴棋书画是一点都沾不上。
    可偏偏他现在是当时出道的小爱豆里面发展的最好的，原因也极为俗气——他是小爱豆里面长得最好看的。
    娱乐圈里不缺长得好看的人。
    但是辨识度极高，且找不到代餐的就算不得多了。
    沈朝云一双极有韵味的瑞凤眼，眼尾一挑，眼神就跟钩子一样，任何人站在他身边，观众的视线都只会朝沈朝云身上去，合影无敌手。
    完完全全的恃靓行凶。
    哪怕是长了一双算得上媚的眼睛，沈朝云整个人身上就是有股劲，他的仪态非常好，静静地站直在边上，就能让人无端联想到悬崖峭壁上的劲松。
    因为唱跳俱不佳，人已经开始往演艺圈方面发展了。
    演技不说如何，这个脸就能让他面试花瓶美人的时候畅通无阻。
    年轻一辈美出圈的神颜照片里，他一人能占八成。
    这也是为什么，沈朝云明明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过去一年里热度还是很高的原因。
    他家粉丝名叫云朵，可战斗力和这个软萌的名字非常不搭。
    可能是因为粉丝大多是些年轻小姑娘，有时间有精力，也有为偶像冲锋的劲。
    沈朝云这次飞机，就是来海市拍戏。
    他的团队深知沈朝云的竞争力在哪儿，所以一直都是不遗余力的消费沈朝云的美貌。
    这不，沈朝云下飞机后的两个小时后，一条热搜就安排上了。
    #沈朝云的美貌会鲨人#
    只是这种热搜一个月里能看见二十八条，再天仙似的人都会让网友逆反。
    【真是没见过这么营销美貌的男人（流汗黄豆）】
    【也是无语，是生怕见不到自己主子脸了是吧？天天上热搜，这张脸的保质期是多有限？】
    【别人家的男明星：晒肌肉。szy：挖我好美。】
    等等诸如此类的评论，云朵也是习以为常，逮着人就是一顿阴阳怪气地输出：
    【那可不是，这么一张脸让大家随意欣赏不就是男菩萨吗？内娱苦丑男久矣。】
    【笑死，再嫉妒这张脸，这张脸也是天然的哈，少拿你家主子那张已经开始崩的整容脸碰瓷。】
    【欸，怎么说呢，有些人倒是想晒脸，可是条件不允许啊。你家晒肌肉可能是只有肌肉了，毕竟肌肉大家都能练出来，脸可不是谁都有的。】
    网络上的这些争纷是暂时传不到沈朝云耳朵里的，他现在正在往公司赶。
    天星娱乐在海市有分公司，经纪人李姐最近刚好在这边的分公司，进组之前，还要先去李姐那儿一趟。
    李姐是个大经纪人，手底下不少红火的明星演员，沈朝云在她手下都算不上前三。
    “小沈来了，正好，这位是公司给你安排的新助理。”李姐看到沈朝云就利落地安排事情，她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妆容穿搭都很干练。
    沈朝云愣了一下，现在这个助理他还没有熟悉呢，又要给他换助理？
    李姐像是看出了沈朝云的疑惑，解释道：“小庄要跟着我去忙别的事情了，知道你用习惯了他，体谅一下。”
    沈朝云没什么抗拒的情绪，反正换还是不换人，对于他来说都是要重新认识的陌生人。
    “哟，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了？”李姐本来以为沈朝云不会这么容易妥协，毕竟他的脾气摆在那儿，表面看起来挺好说话，其实人固执的不得了，最讨厌有人对他指手画脚的。
    不过李姐也早就想好了，小庄是一定要换的，不能任由沈朝云想如何就如何。
    沈朝云瞟了一眼自己的新助理，和高大的小庄不同，新助理的个子有点小，还带着厚厚的眼镜，看起来就像是实习生。
    “李姐都开口了，我还能这么不懂事吗？”沈朝云在脑子里搜刮关于这个经纪人的记忆，尽量用原主的口吻和她说话。
    他脑子里有原主的记忆，可是记忆没有画面，让他一时没办法将记忆和人对上号。
    李姐闻言笑了两声，“懂事就好，不用费我功夫了，让新助理跟着你进组吧。”
    送走了沈朝云，李姐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沉思了一会儿。
    小沈最近是碰上什么事情了，被上面的人注意到了？还指名道姓把助理换了，这个新助理可不是她选的，是公司高层专门指定的。
    想不通这事，李姐就先把这事抛在脑后，她还有很多工作要忙，反正公司也不至于要对一个小明星怎样。
    ……
    “沈哥。”
    小庄跟着李姐走了，这个小个子助理就跟着沈朝云上了车。
    沈朝云温和地应了一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可能没想到沈朝云态度会这么好，新助理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回话道：“我姓陈，沈哥叫我小陈就好了。”
    沈朝云上下打量了一下小陈，眼睛眨了眨，“你……你今年多大了？”
    小陈答：“二十七了。”
    沈朝云点点头，“我今年二十。”
    被一个比自己大七岁的人叫哥，沈朝云觉得很奇怪。
    之前小庄也是这么叫他的，不过那个时候自己不知道怎么开口，现在换了助理，或许可以让他换个称呼。
    小陈厚厚的眼镜挡住了他大半张脸，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他没有接话。
    沈朝云歪了歪脑袋，觉得自己的话可能是说得不够清楚，“我比你小七岁，是我该叫你哥才对。”
    小助理身体猛地一震，急忙道：“不不不，沈哥，圈子里哪有艺人管助理叫哥的呢！”
    别说艺人和助理了，哪怕是同为艺人，也不见得会按年纪论辈分，圈子里是看资历的。
    沈朝云不以为然：“没有吗？那从现在开始有了。”
    不管是明星沈朝云，还是患者沈朝云，都是刚二十岁的年纪。
    小助理自然是不能跟沈朝云逆反着来的，在沈朝云温和却坚定的态度下，小陈总算是改口了。
    争论的这段时间，车也到达了剧组所在地。
    这个戏是天星娱乐出品的，沈朝云身为正红火的艺人，自然也是顺理成章的掺和了一脚。
    到了剧组，小陈去和剧组人员打好关系去了，沈朝云先去见了导演。
    导演是个严肃的中年男人，头上带着一顶帽子，脸上基本没有什么表情。
    “赵导好。”沈朝云先打了个招呼。
    赵导给了个眼神，虽然沈朝云不是什么戏份重的角色，可他还是有所耳闻。
    “来的挺早。”
    赵导这是第一次和沈朝云合作，听说过一些关于沈朝云性格的传闻，也早就做好了沈朝云不会有多认真的准备，甚至都没有让人去催他早点进组，再晚几天来都不会影响到剧组的拍摄进展。
    只是没想到沈朝云还挺积极的，好像丝毫不介意自己的咖位只能演一个主演表都上不了的角色。
    赵导：“今天估计拍不到你的戏，你可以先随便转转。”
    他还是满意沈朝云的脸的，连着对沈朝云先入为主的成见都少了一些。
    这个戏是一部披着仙侠名头的恋爱偶像剧，自然是一群仙气飘飘的俊男美女谈恋爱的故事。沈朝云这张脸可是挑不出错误来的。
    沈朝云来就带了一个小助理，现在小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自己一时找不到事情干，就找场务要了个小马凳，拿着自己的剧本边研究如何演戏边准备看别人是怎么演戏的。
    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全新的体验，甚至好多东西他都没有见过。
    在他短暂的二十年生涯里，见得最多的场景是医院病房里白的刺眼的天花板。
    剧本翻开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上面已经有不少笔记，是他来之前做的。
    右手用来翻页，左手握成拳头抵在嘴边，小指上的尾戒闪着金属独特的光，他看两眼剧本就要抬头看看场里的动静。
    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了别人嘴里的谈资：“那就是沈朝云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本人。”
    “我也是，怪不得网上会有那么多人喜欢他，之前我看到他照片的时候还以为后期过的，没想到真人真的长成这样。”
    “欸，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除了一张脸其他的都没有，别看网上他有那么多粉丝，骂他的也不少，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他的粉丝连给他撑腰都没有多少底气。”
    “也是，要我说，既然是选秀出道，就一直当个唱跳偶像不好吗？还非要来演艺圈插一脚。”这话就带着明显的嫉妒情绪了。
    不过这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沈朝云光靠着一张好脸就能在娱乐圈横行，永远不缺话题，一举一动都能上热搜，这让那些十几年的无名龙套羡慕不已。
    沈朝云看着剧本上的一句话陷入了沉思，眉毛紧紧皱起，还张嘴在自己握成拳头的手指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什么叫爱而不得的痛苦？这要怎么表演出来？
    为什么都被人捅穿了，还要对捅穿自己的人嘘寒问暖？他是没有痛觉的吗？
    剧本里角色的遭遇不可避免的让沈朝云想起了扎针的体验，不由地抖了抖身体。
    被针扎破皮肤都这么恐怖了，被剑捅个对穿还能想吗？
    “开始！”
    赵导一声令下，正式开拍。
    刚刚还有一搭没一搭的演员们瞬间变了个态度。
    仙侠，肯定是少不了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威亚戏份的，沈朝云看的眼睛闪闪发亮，剧本都顾不上研究。
    哇！好厉害！
    正巧这个时候陈助理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个纸杯递给沈朝云。
    “小沈……哥，咖啡。”这个称呼是两人各退一步的结果。
    沈朝云乖巧接过，“谢谢陈哥。”
    陈助理叫他小沈哥，他叫陈助理陈哥，各论各的。
    陈助理摇摇头，“我还不太清楚你的口味，要是不喜欢记得和我说。”
    沈朝云嗯了一声，双手捧着咖啡看别人吊着威亚在空中飞来飞去。
    “陈哥，我会不会拍这个戏？”沈朝云压下自己心里的兴奋，问小陈。
    陈助理怔了一下，一下子没明白沈朝云这话的意思，只是眼睛顺着沈朝云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是两个演员吊着威亚在当空中飞人。
    “威亚戏吗？小沈哥你剧本上没有写？不过应该都是要拍的。”
    沈朝云搓了搓手里的纸杯，没敢说剧本里面好像有些词自己看不懂。
    不过手机是人类的好帮手，点开搜索引擎就能查到解释，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看不懂剧本啦！
    查好解释之后，沈朝云就心痒痒的等着自己也能在空中飞来飞去的那一天。
    见沈朝云好一会儿没说话，陈助理以为他是害怕吊威亚的危险，“小沈哥，剧组里的威亚设备都是有人定时检查的，安全有保障，你别害怕。”
    沈朝云：“我没害怕。”笑话，他是怕兴奋笑出声吓到陈助理。
    陈助理半信半疑。
    在这张小马凳上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沈朝云一直看得津津有味，全场也就是他几乎没有移动过位置。
    赵导临下班的时候发现他还在这里，顺口问道：“小沈，在这看了一下午？有什么收获没有？”
    闻言，跟在赵导身边的副导演打量了沈朝云一番。
    沈朝云无知无觉，“是的，很有意思。”
    赵导：“哪里有意思？”
    沈朝云实话实说：“飞来飞去很有意思。”
    赵导：“？”
    副导：“？”
    赵导一时找不到话说，还是副导演开了口：“我想小沈这意思是今天的威亚戏很有观赏性，看来我们要好好感谢一下动作指导了。”
    赵导：“行，小沈啊，你先回去吧，明天过来拍定妆照。”
    剧组的定妆照是一批一批放出去当宣传的，沈朝云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定妆照还没来得及拍。
    不过赵导想，是该拿这张脸好好宣传一下这个戏的名声了。
    “好的。”然后沈朝云就跟今天和自己有过交流的人一个个告辞过去。
    等沈朝云带着助理下班了，副导演对赵导说：“老赵，很少看到你对演员这么和善啊。”
    赵导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是怎么和别人一起编排我的。”他又不是什么吃人的老虎，顶多是要求严格了一点，不过要求严格最后受益的不还是演员吗？
    沈朝云回到自己暂时住的地方美美的睡了一觉。
    不用再担心睡梦中被病痛折磨醒，这是他期盼了多少年的愿望。
    第二天一大早精神抖擞地来到剧组，正碰上副导演打哈欠被他看到。
    照例问好过后，副导演就让人带着沈朝云去换衣服化妆，准备拍定妆照。
    换好了衣服，沈朝云看着自己身上这层层叠叠的纱衣，的确看起来的是仙气十足，可是穿上之后行动也是真的不方便。
    当他出来的时候，嘈杂的更衣室里都极其突兀的静了一瞬。
    明明只是换了件戏服，连假发都没有带上，短碎发，配着那张明显是素颜的脸，却让看到他的人都沉默了。
    要是硬要挑出来一点毛病，就是这张脸显得太年轻干净，没有那种活了很多年沉淀下来的气质，和他将要饰演的角色不太搭。
    “妈耶，真鲨人了。”
    围观的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小声说了这么一句话，打破了这个气氛，之前仿佛凝滞下来的更衣室的空气才重新流动起来。
    而沈朝云，他根本没注意到之前那瞬时的停滞，正在处理快要把暔渢>自己缠起来的衣服下摆，搞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索性直接把下摆团吧团吧，抱在了怀里。
    在如今的演艺圈，沈朝云的地位有些尴尬，名声不小，可是至今没有一部主演的片子，甚至有点水花的角色无一例外全都是花瓶，一点内涵都说不出来的那种小角色。
    在剧组自然是没有单独造型师化妆师的，只能跟别的演员共用。
    在这个更衣间里的人都是着急忙慌的，等最开始的惊艳过去之后，也都能回归自己的职责忙起来。
    沈朝云也坐到一个空闲的位置上，等着化妆师忙完了来帮自己做造型。
    这个小房间不通风，现在又值盛夏，仙侠的服装为了仙气是一层又一层，这种闷热的环境下，空调也没有什么存在感了。
    别人都在汗流浃背，抱着一大团纱衣的沈朝云又是这样的格格不入，还是清爽的想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气泡水，好像多看两眼都能凉快一点。
    这个房间里可有不少人在偷摸着打量他。
    甚至有人动作隐秘地拿手机出来拍照。
    沈朝云坐在化妆镜前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明明这张脸的五官和自己的一模一样，可看起来就是很不一样的感觉。
    应该是……更好看了吧？面色健康红润，皮肤不是那种因为没怎么晒太阳的白，眉眼看起来也是青春活力。
    眨了眨眼，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眨眼，又长又密的睫毛像两把柔软的小刷子，能在人心上轻轻刷着，心痒痒。
    “沈……沈老师，我师父那里忙不开，要不、要不我先来给您化妆吧……要是您不满意，也、也可以等我师父忙完之后叫她来给！”小姑娘说话一惊一乍的，看得出来胆子不大，也不自信。
    “好啊，那就谢谢你来帮我化妆了奥。”沈朝云眼睛里漾开笑意，小姑娘被他这个笑迷得晕晕乎乎。
    “不……不客气……”她说话更紧张了。
    第一次化妆，沈朝云一直看着镜子，紧紧盯着别人是如何给自己化妆的。
    “沈老师，您的皮肤很好，我、我就不给您上粉底了……”小姑娘的声音都在抖，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手心现在都冒汗了。
    沈朝云闭上眼睛，任由毛刷在自己眼皮上刷来刷去，睫毛因为这点痒意在轻轻颤抖，“我算什么老师？不要叫我老师。”
    “那我要叫您什么？”
    眼皮上的粉刷完了，沈朝云睁开眼睛，“也不要用敬称。”
    然后他又笑了笑，“叫我名字就好，我叫沈朝云，朝阳的朝，云朵的云。”
    “额……沈哥……”
    沈朝云：“别抖啊。”有点担心会不会戳自己眼睛里。
    脸上几乎没有多少化妆品的痕迹，小姑娘只给沈朝云打了点阴影和修了修眉毛，在嘴唇上抹了点唇膏。
    “很好。”沈朝云微笑，虽然他看不出来自己有什么变化。
    化妆师道：“沈哥，您……你的先天条件太好了，基本上没有什么地方是需要用化妆品修饰的。”
    她看着沈朝云的脸，近距离观察，更能发现这人的皮相到底优越到了什么程度。
    皮肤细腻，五官立体优越，眉眼就像是古画中留白的山水，唇色鲜红，如通篇水墨画上用朱砂点上的一抹红。
    浓墨重彩却又浓淡相宜。
    她手里拿着一顶长假发，给沈朝云戴上。
    “唔，很少有人这么说过我。”被夸长得好看，还是会让人心情愉悦的。
    “怎么会？”化妆师很是吃惊，“沈哥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沈朝云转了转脑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自己长发的样子也不错，之后可以考虑留长发的打算。
    “正常人啊，好心的人。”沈朝云完全没有觉得自己在医院里的遭遇有什么惨的，向来都很乐观。
    他站起来，把抱着的下摆放下，化妆师也伸手帮他去理衣服。
    沈朝云：“我这可是要去拍定妆照的，你可要让我拍出来的照片最帅啊。”
    化妆师疯狂点头，“沈哥你放心，你绝对是最帅的！”
    这话她说的不假思索，沈朝云就是这个剧组里最帅的人！
    “你说话好像我的粉丝。”沈朝云开玩笑道。
    化妆师抿唇，手紧了紧，没有接这话，好在沈朝云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有追问的意思。
    等沈朝云准备收拾出去的时候，“沈哥，工作顺利。”化妆师小姑娘认真地说道。
    沈朝云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缓缓地回道：“祝你也工作顺利。”
    等沈朝云离开更衣室，化妆师才颤抖地拿出手机，发现这个男人果然是住在热搜上的。
    #沈朝云进组#
    #期待沈朝云新戏#
    #沈朝云定妆照#
    明明沈朝云定妆照都还没有拍，热搜就挂上了。
    她点开这个词条，发现都是一些老图，还有不少粉丝在嚎叫着让《纤云弄》剧组赶紧放出沈朝云的正式定妆照。
    《纤云弄》就是沈朝云现在身处的仙侠剧组。
    还有十几分钟前，有人放出了沈朝云刚换好衣服出来的照片。
    照片里的沈朝云低着头看不清面容，可是身上极为鲜明的气质身段一下子就能让看过他的人分辨出来。
    不管是那张脸，还是他身上的气质，整个娱乐圈都没有和他相似的存在，太过独特了。
    这张照片明显是剧组方安排下来的，所图也一目了然，就是借着沈朝云炒《纤云弄》的名声。
    这张照片带来的效果也和剧组方想的一样，#沈朝云定妆照#的热搜词条一直在升。
    这任那个路人看了，都不会觉得这人其实就是个小配角的吧。
    “不错。”
    赵导空闲时候来看了眼沈朝云定妆照的拍摄进度，看到相机里面的片子，忍不住赞了一句。
    操刀的副导演眼睛都笑眯起来，道：“小沈气质的真的不错，是个宝藏啊！”
    只是这两位经验丰富的导演没有想到，接下来他们会被自己这句话打脸的有多么狠。
    拍摄又再一次被叫停。
    “卡！”
    赵导的脸色已经黑沉锅底了，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中途喊停了。
    「罪魁祸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不过再如何这顿骂是躲不过去的。
    “沈朝云！你在干什么？！眼珠子乱转什么？不想要了跟我说一声我来帮你把这两个玻璃球挖出来！”这话可不谓骂的不狠，别说被骂的当事人了，整个剧组都鸦雀无声。
    赵导真的是要被沈朝云的演技气到想把摄像机砸到沈朝云身上。
    “不好意思，都是我的问题，耽误大家了……”
    道歉的话沈朝云是张口就来，毕竟任由哪个人一个上午被单独提出来骂上十几遍，道歉也会说的顺口无比。
    赵导气的根本不想理他，直接喊副导：“老杨！赶紧把他拎走！”
    副导顶着赵导的怒气把沈朝云带下去，赵导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响起：“方长乐呢？叫他过来拍他的戏！”
    将人带走之后，副导看着沈朝云是满腔想说的话，却愣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小沈啊……”副导开口就叹气。
    沈朝云麻溜地道歉：“副导，我知道是我给剧组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欸……”副导长吁短叹的，“小沈，我记得你入圈的时间也不短了吧？怎么连一个见面的戏都演成这样呢？”
    要是沈朝云一直是这个水平，哪怕他态度再好，副导也是明白了为什么至今沈朝云都只能演些不怎么需要演技的花瓶角色了。
    也莫名觉得沈朝云还算懂事，没有强行要主角或者重要角色。
    “呃……”沈朝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样跟副导演解释，只能沉默挨批。
    “小沈啊，你也别怪老赵脾气暴躁说话难听，他这人就是这样，工作上面就是一点情面都不讲的。他也是对你的期望太高了，欸……”
    因为沈朝云的演技属实不能让赵导满意，所以原本定于今天拍摄的戏份全部往后推移。
    有不少人等着看沈朝云的笑话，结果转头一看，一身戏服的沈朝云又搬了个小马凳坐到片场边上专心看别的演员拍戏。
    “果然，他的演技永远都不会有长进。”
    风格简洁大气的办公室里，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捧着平板看着沈朝云被赵导挨骂的视频。
    他靠在办公椅的靠背上，面前还站着一个下属模样的人。
    下属问道：“顾总，还是按之前的安排来吗？”
    顾总放下平板，眉眼冷淡，仔细看还有几分晦涩的阴郁，眸子漆黑似不见底，周身似有若无的萦绕着一层戾气。
    下属只是被他用眼神一扫，就忍不住颤抖了一瞬。
    心道顾总现在的气场是越来越强了。
    “怎么，你有更好的法子？”顾总的语气轻飘飘的，却给人一种他是能笑着杀人的感觉。
    下属道：“顾总，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这样好像并没有什么必要，您明明能直接……”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总打断：“不急。”
    “我就喜欢一点点的来。”
    就像他上一世对自己一样。
    一点一点，一步一步，慢慢的，从根源上摧毁。
    下属离开的时候碰到同事询问：“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顾总训你了？”
    下属苦笑一声，“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那是什么事情？”
    下属心想，在法律的边缘危险试探的事情。
    这话可不能跟别人说，下属只能打哈哈过去，“顾总的个人恩怨，不长眼的人得罪了顾总。”
    “顾总这么好脾气的人还能被得罪？”
    “那可不。”下属装模作样地抬手看了看时间，“欸，我要去忙顾总交代下来的事了，就先不跟你说了。”
    也不知道这么个小明星，是怎么惹到顾总的，这也不是一个阶级的人啊。
    现在的顾总看起来好像有点不一样了，看起来脾气都暴躁起来了，也不知道和那个小明星有没有什么关系。
    剧组里沈朝云又坐着学习了一天。
    这回赵导可没有再来问他有没有什么收获了，像是没看到这么个人似的直接从他身边走过。
    “赵导。”结果沈朝云竟然主动叫住了赵导。
    “什么事？”赵导脸色还是很不好看，没好气地道。
    沈朝云像是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又道了一次歉，等赵导脸色没有那么僵硬的时候问了几个关于戏上的问题。
    赵导一一回答，沈朝云面带感激地道谢，告辞后就收拾东西会去了，留下赵导一个人在那里脸色变来变去。
    “哎哟，老赵你跟他生什么气？”还是副导看到了赵导的不对劲。
    “你看看他，被你骂得这么狠还陪着笑来向你请教，这要是换了别人，看着你都得绕道走！”副导对沈朝云挺有好感的，原因可能就是长得太好看了，性格也好，在剧组的这两天他都看在眼里，这小孩对所有人都是笑脸相迎，说话的语气都没有重过，看起来脾气特别好。
    不过也就两天，副导也不能保证沈朝云本性真的就是如此。
    再看看吧。
    沈朝云的每天日常就变成了一大早去剧组，然后就捧着剧本坐在一边看着别的演员拍戏，边看边记笔记，然后等赵导快下班的时候，就会带着几个问题去请教。
    每次赵导看着沈朝云就黑脸，但是对于沈朝云的问题都作出了很认真的回答。
    然后赵导就发现，沈朝云的学习能力很是恐怖。
    从刚开始的赵导以为沈朝云是来耍着他玩的问题，到后面他都没办法给出好的答案，只能让沈朝云去找专业对口的人解答。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小半个月，沈朝云的戏份一直没有提上进程，因为他的戏份真的又少又不关键，放到什么时候拍都可以。
    然后某一天快下班的时候，赵导突然对沈朝云说明天拍他的戏，让他做好准备。
    沈朝云信心满满地说好。
    这一次总算是没有让赵导大发雷霆，虽然还是非常一般，但是也勉强过了赵导的要求。
    顺利起来之后，沈朝云的戏份简直就像是坐上了飞机一下子就马上要拍到结尾了。
    沈朝云也迎来了他在这个剧组里面唯一一场威亚戏。
    只是威亚戏就没有前面那样顺利了。
    救护车第一次驶入《纤云弄》剧组。
    作者有话说：
    我是个心态还挺好的人，但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文案上写了三个世界的简介，打算写完这个世界之后就打算放一放；
    可能以后在这篇后面继续连载，也可能重开一本十几万字的短篇写（这样还有免费的几万字试阅）；
    作者写得痛苦，读者看得也痛苦……
    整理一下心态，希望能真正抓住火葬场的精髓，谢谢各位感谢在2022-04-03 20:57:31-2022-04-09 22:03: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受伤
    沈朝云躺在医院里。
    本来以为可以告别这个熟悉的天花板, 结果这才多久，沈朝云又躺进了医院，而且他的伤势还要养个两三个月。
    万幸的的是, 沈朝云的脸没有受到半点损伤。
    赵导提着果篮来看他，身后还跟着副导。
    沈朝云受伤的事情根本瞒不住，救护车都进了剧组, 外面可是有不少娱乐记者等着拍点劲爆的东西冲冲kpi, 救护车一出现, 这些人根本不在意真正受伤的人是谁，伤势又如何。
    外界现在已经各种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各个演员的粉丝都在网上骂架, 剧组还没有发正式通告，这些粉丝们纷纷祈祷出事的不要是自己的偶像。
    陈助理接过赵导手里的果篮, 又搬了两张凳子来让他们坐。
    沈朝云的腿现在是打上了石膏吊了起来，只能躺在床上转个身都不行。
    赵导还是那张严肃石头脸, 副导便自觉担任了慰问的职责，出声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沈朝云道：“没事的导演, 意外而已, 我人没事, 脸也好好的。”
    副导就和沈朝云聊了起来。
    “小沈，不知道你看过《纤云弄》原著没有，你这个角色在原著里是个灵魂任务，但是当时制定剧本的时候, 我们导演组和编剧都一致认为按照原著的剧情这个角色没有人能诠释出来。”副导脸上满是遗憾，“所以这个角色是删减了非常多重要戏份, 看到你的表现之后, 又突然觉得如果是你这个角色也未必需要这样改。”
    说着话, 副导推了推身边坐着完全不说话的赵导，赵导被推得晃了一下，臭着一张脸从包里拿出来一个装订好的文档。
    副导接着解释：“前些日子我们都在商量关于你戏份的事情，你的剧本昨天晚上才商议好，今天本来就打算拿给你的，结果没想到今天就出现的这么一个意外……”
    沈朝云这样子也不像是还能继续拍摄的样子，加上的那些戏份只能作罢。
    他从赵导手里接过新的剧本，说了声谢谢。
    翻看了两页，就知道自己的戏份在这个剧本里面是增加了不少，估计都能在剧组里算个男三号了。
    沈朝云脸上也露出些许遗憾的意思，加的这些戏有不少是需要借助威亚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呢，现在不能拍了是真的可惜。
    他没有因为这一次的意外对威亚生出恐惧之心。
    “太可惜了……”沈朝云叹了口气，不过他马上就恢复过来，“拍不了就拍不了吧，只能说是我时运不济。”
    “是很可惜。”赵导终于开口说话了，“好好养伤吧。”
    沈朝云冲赵导笑得很是灿烂：“嗯！”
    副导也笑了，他看得出来，沈朝云是真的乐天心态，这些日子下来，沈朝云的性格一如既往，在剧组的人气更是一日千里，几乎跟剧组里所有人都能说上话。
    人缘都可以说是剧组里面最好的了，这一点可以从每次发放饮料盒饭的时候看出来，沈朝云的那一份总是会有人给他留下一份最好的。有些工作人员还会自己购买吃喝给关系好的人分，沈朝云每次收到的东西都是最多的。
    外表优越的人，本来就更容易赢得他人的好感，更别提长得好看性格还特别好的人了。
    副导可还知道，有些人之前还在背地里说沈朝云的酸话，现在哪怕不能说这种人消失了，也是不会在剧组里面说这种话了。
    不说会不会有人附和，一个不巧可能还会挨骂。
    “好在你原本的戏份已经拍的差不多了。”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了，不用在给沈朝云删戏份，更不用考虑换演员的事情。
    手里拿着修改过的剧本，沈朝云没有悲伤愤恨的心情，反而因为自己被承认了感到高兴。
    只是娱乐圈，永远没有风平浪静的一天。
    第二天，当剧方正式发布声明，受伤的人是沈朝云之后，一则传闻跟着这个声明一起登顶了热搜。
    #沈朝云受伤#
    #谁才是你心目中的望舒仙尊？#
    这两个热搜都和沈朝云有关系。
    受伤的就不用说了，至于那个望舒仙尊，这个角色就是沈朝云在《纤云弄》里面的角色。
    在原著里，望舒仙尊实力强大，气质出尘，颜值更是在书中一骑绝尘，是原著中最美的角色，对女主爱而不得，却因为对女主的痴情一直默默守护，受了不少伤，没有黑化的美惨强，是无数原著粉心中的白月光。
    正是因为这个角色的不同寻常，导演组一直认为要不就把这个角色删了，要不就降低这个角色的高光。
    最后的结果就是删减戏份到几乎对剧情没有影响的地步。
    而现在，那份赵导前一天才拿给沈朝云的新剧本，里面的内容就这么泄露在了网上，这可气坏了赵导，他看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刻就打电话大发雷霆。
    沈朝云增加的戏份泄露出来，而现在沈朝云人躺在医院里，据知情人透露，泄露的这个剧本上面的戏有很多还没有拍摄。
    那么问题就出来了，戏份没有拍完，原定的演员进了医院，这个情况就只剩下换演员这一个方法。
    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就有无数演员蠢蠢欲动了，各家的粉丝也都竭力给自己家的蒸煮舔饼。
    一时间，对于《纤云弄》剧组望月仙尊要换演员的消息在网络上面是传的沸沸扬扬。
    自家都被这么贴脸输出了，云朵们也自然是不甘示弱，沈朝云现在都躺在医院里面了，竟然还有不少人盯着沈朝云的角色试图窃取果实！
    当即就和势头最猛的几家粉丝撕了起来。
    【呵呵，也不看看自家蒸煮那张年老色衰的老脸，也敢自称望月仙尊本尊？来看看真正的仙尊洗洗眼睛吧（附沈朝云望月仙尊定妆照一张）】
    当初沈朝云这张定妆照一出，网络上嘲他玷污了望月仙尊的声音一时间就微乎其微了。
    毕竟沈朝云的风评再如何不好，这张脸总是不至于被人拿出来被嘲的。
    【不就是有张脸吗？谁不知道szy当初一进剧组拍戏就被导演骂的狗血淋头啊？还吹仙尊呢，脸皮是真的厚。】
    【楼上顶住，马上就会有腿毛来骂你了】
    当初沈朝云被赵导骂的事情不知道被谁传出来了，甚至还有小视频，哪怕剧组反应的快，及时删除了，却还是拦不住有人看到了这个视频并传播视频里的内容。
    网上换角声音最大的一家和沈朝云也是陈年宿敌了，因为这个人的定位和沈朝云类似，长相也是同为清爽少年感，可偏偏就是被沈朝云压得无法翻身。
    尤其是，这两人是同一款节目出道的。
    只不过沈朝云当时是断层人气出道，岑长冬却是卡的出道位。
    虽然能争取到这个出道位已经很是不易，但是他后面的发展是真的不容乐观，现在都一直捆绑沈朝云进行炒作。
    每一条沈朝云的热搜下面，总有营销号将他和沈朝云提及，话里话外不外是那些车轱辘话，时运不济云云。
    岑长冬的粉丝叫雪花，经常和云朵打架，只是毕竟人气摆在那儿，蒸煮不争气，粉丝也只能被压着打。
    现在沈朝云受伤的消息爆出来，就属这家最高兴，甚至超话里都暗戳戳搞起了抽奖，这可把云朵们恶心坏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现在还有人眼睛瞎到这种程度，觉得某人能跟沈哥相提并论吧？别以为捆绑久了就真的能给自己家抬咖】
    【我看某家粉丝是失心疯了，眼睛不用可以捐了，这两个人有一点能相比的地方吗？（附沈朝云照片和岑长冬照片对比）】
    两人因为是一个节目出道的，同框的照片还不少，只是这个云朵放出来的照片是她自己用两个人的照片拼起来的，沈朝云的照片就是仙尊的定妆照，岑长冬的照片也是他最近戏的官方定妆照。
    这个对比是真的有些惨烈，是路人看了都要说一句离谱的地步。
    娱乐圈有一句话，说红气养人，一个明星越红，人就会显得状态越好，看起来也就越好看。
    在外人看来，沈朝云或许就是如此。
    躺在医院的沈朝云没事干，就上网看粉丝们的言论，为了避免闹出手滑点赞的乌龙，他还专门搞了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号，专门用来上网冲浪吃瓜。
    看粉丝的彩虹屁，看对家粉的嘲讽，看黑粉的造谣辱骂。
    沈朝云心平气和，半点受影响的意思都没有。
    “为什么网上这么多人信誓旦旦说我是整容的？”对此沈朝云是真的有点不理解，“他们说得好像就是给我动手术的医生。”
    陈助理面色不变，手里削着苹果，“小沈哥，人红是非多，没有黑点也有的是人杜撰黑历史出来骂你。”
    沈朝云手指往上划了划，继续看着评论，“欸，她们好会吵架。”
    “小沈哥，”陈助理把削好皮的苹果切块放到盘子上，“少看点网络上的消息吧，免得影响心情。”
    “不啊，”沈朝云放下手机，端起盘子吃苹果，“我看得还挺高兴的还。”
    陈助理也不知道沈朝云为什么看到骂自己的言论还能高兴，不过他也没有把这个问题问出来，“小沈哥，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先离开一会儿，你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
    沈朝云嘴里含着苹果块含糊道：“奥，好的，你先去忙。”
    陈助理离开了，沈朝云吃完苹果，又拿起了手机。
    只是这回还没有刷多久，经纪人就过来打断了他上网冲浪。
    看着脸色不太好看的李姐，沈朝云问道：“怎么了李姐？”
    第36章
    也就七十万
    “朝云, 小陈呢？”
    李姐过来看到病房里只有沈朝云一个人躺在床上，表情变了变。
    “李姐，陈哥是助理又不是护工, 没义务一直守着我。陈哥有别的事情要忙，我就让他走了。”
    李姐不再纠结陈助理的事情，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面容声音都很沉重：“朝云, 有个消息得告诉你一声。”
    “什么事情？”沈朝云不知道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李姐露出这样的表情, 估计是个不小的事。
    李姐压抑着怒气，道：“原先杨导有一部电影，男二定下了你。这个戏是杨导打算冲奖的, 我想着你拍戏的时间也不短了，是该有部代表作压身了, 你只要进了杨导的戏，不说获奖, 提名总该是跑不掉的。”
    从这些话能听出来，这位杨导的戏到底有多抢手, 沈朝云也不太懂, 为什么以自己的水平能接到这种级别的戏。
    不过李姐说这个话, 再结合她的表情，沈朝云心想，估计是自己这个大蛋糕出了问题。
    果然，李姐后面的话验证了他的这个猜想。
    “只是卓波那家伙, 不知道背地里用了什么手段，把这个角色抢走了！”李姐恨声道。
    沈朝云不认识这个卓波是谁, 但是听见这个名字, 他的脑子里就自动浮现了另一个名字——岑长冬。
    “他手里的那个岑长冬总是捆绑着你炒作, 现在更是连你的角色都敢上手抢了。看来是觉得我们是没了牙的老虎，谁都能上来踩一脚。”
    “李姐，没关系，我还会有别的机会的。”沈朝云轻声安慰李姐。
    只是这句话不仅没有安慰到李姐，反而更是激发了李姐心里的怒火斗志，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不行，不能让他们得意，我要给他们一个难忘的教训。”
    沈朝云一下子就明白了，李姐不是为自己失去角色打抱不平，而是觉得别人从自己手上抢东西冒犯了她，她只是在为自己受到了挑衅而感到生气。
    明白了这一点，沈朝云就不再说什么安慰的话，只附和着李姐，最终顺利把人送走。
    他的住院经历注定是平静不了。
    来看望他的人是一波接着一波，沈朝云心想，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认认还没有见过的面孔。
    来看望他的基本上都是娱乐圈里的人，有不少明星。
    其中还有沈朝云提前了解过的岑长冬。
    没想到这个人也会来看望他。
    岑长冬笑着叫了他一声：“沈哥。”
    沈朝云好奇去看岑长冬，把这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花美男记在了脑子里。
    岑长冬的身材是真的单薄，让沈朝云忍不住暗忖这人是不是被虐待吃不饱饭，看起来就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太瘦的人上镜也不会好看。
    “沈哥，”岑长冬自来熟地坐到病床边，态度亲近，沈朝云感到莫名其妙，就听到他继续说，“我今天来看望你，也是顺带来道歉的。”
    沈朝云更莫名其妙了，这道得是哪门子的歉？他们之前有过接触吗？
    “前几天我的经纪人跟我说，我得了个好机会，杨导新电影的男二号。只是听说，这个角色之前选中的人是沈哥你，这可就是不巧了，心里总是觉得过意不去，就顺着这个机会来和沈哥道个歉。”声音里面带着故作的遗憾歉意，听得沈朝云是一阵恶寒。
    “没关系，你看我现在这样，估计得养个小半年，就算杨导的戏定下了我，换人演也是迟早的事情，总不能让杨导等我这个小人物养好伤吧？”沈朝云的腿还没有放下来，想离岑长冬远一点都无能为力，只能挨着对方。
    “沈哥这话也是。”岑长冬笑了起来，视线落到沈朝云打上石膏的腿，眼里闪过几分嫉妒不屑。
    明明是一样的起点，凭什么沈朝云就能一直高高在上？也是该到了自己走运道的时候。
    “还有事吗？我想休息了。”
    岑长冬来者不善，沈朝云也听出来了这人话里的炫耀的意思，他倒是没什么感觉，就是这样也挺无聊了，他和岑长冬也不是一路人，没有深交的必要。
    用借口打发走岑长冬，没清净几分钟，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李姐？你怎么来了。”
    看到是李姐过来，沈朝云想到刚离开的岑长冬，他们不会碰上面了吧？
    李姐走进来，沈朝云发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这位是顾总，听说了你的事情，来看看你。”李姐介绍这位年轻的男人。
    男人眉眼清俊，可脸上带着似有如无的几分阴郁，明明是个好相貌，现在看起来倒有些不好相处了。
    “顾总好。”沈朝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这位陌生的顾总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他感到颇有压力。
    这位顾总大概就是个来关心下属的老板。
    虽然他还带着初来乍到的迷糊，可这几天的上网冲浪好歹让他了解了一下自己未来的工作。
    《纤云弄》虽然出品方是天星娱乐，可也不是天星娱乐一家出资的，还有别的娱乐公司身影。
    这位顾总就是剧组的另外一位金主老板。
    “这次是剧组的安全防护做的不到位，让朝云受惊了。等你养好伤，我会……代表剧组补偿你的损失。”顾总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和他的相貌显得有些不搭。
    声音好像还在他的喉咙里打着旋，这句话缓缓从他口中说出，带上了几分暧昧深意。
    沈朝云道：“不劳顾总挂心，一点小伤，修养几个月就好了。”
    顾总打量了沈朝云吊起来的腿，眼里闪过几丝意味不明的光，断腿对于他来说也只是个小伤吗？那要什么样的伤势沈朝云才会觉得是大伤？
    再次看到这张让自己魂牵梦萦的面孔，顾觅心里却有种想要拿刀划烂的冲动，恨不得将这个人挫骨扬灰。
    受了这样的伤也半点不损这人的颜色，还是绮丽到极点，只是一眼，还是能瞬间摄取他的全部心神。
    他恨这个男人。
    也恨还是会被这个男人皮囊蛊惑的自己。
    李姐看了眼时间，“顾总，我马上有个会还要开，您要是还有话要跟小沈说，我就先走了。”
    顾觅点头。
    等李姐走了，有些不好让别人知道的话现在也可以说了。
    顾觅来见沈朝云之前，心里想了无数种折磨他的方法，可是多年养成的身体本能，不是顾觅能左右的。
    他现在有了别的想法。
    上一世沈朝云不就是仗着自己对他的在意，利用他的真心，践踏他的尊严。
    这一世，他不会再巴巴地送上门去任人作践。
    沈朝云不是最在意娱乐圈里名气资源吗？他会让沈朝云有来求他的那一天。
    顾觅靠近了坐到沈朝云床边，一直存在视线范围内的石膏让顾觅心里涌上病态的快感。
    “赵导剧组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就好好养伤，这些事情公司会帮你处理的。”
    哪怕沈朝云不知道娱乐公司的老板和旗下艺人之间的正常相处是什么样的，也不妨碍他从顾觅的态度里面窥见了几分端倪。
    只是他说不出来具体不对劲的地方在哪儿。
    “多谢顾总，顾总放心，我心态一直很好，网上的那些消息影响不到我的。”
    思来想去，沈朝云用这句话回复了顾觅。
    “那就好。”顾觅眼神一直在沈朝云身上流转，始终没有和他对视上，像是在逃避什么。
    两人的聊天内容非常没有营养，可顾觅是自己老板，沈朝云又不好像对待岑长冬那样开口赶人。
    直到顾觅的手机响了，沈朝云猜测应该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因为能明显看到顾觅脸色变了变，然后匆匆离开。
    ……
    “朝云！朝云！你一定要救我啊！只有你能帮我了！”
    一个神情狼狈的中年男人跌跌撞撞闯进来，沈朝云差点被惊得从床上坐起来。
    男人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沈朝云，浑浊的双眼就是一亮，像是看到了救星，直接飞扑到沈朝云床边，用力抓住他的手哀求：“朝云，你帮帮爸爸，再帮爸爸一次，我保证是最后一次了！”
    男人的脸露了出来，沈朝云一愣，他发现，这个自称是他爸爸的人真的长了张他父亲的脸。
    脑子里的记忆开始挣扎，两种不同的记忆像是以他的大脑为战场打了起来。
    “放开我。”大脑带来的痛苦让沈朝云的表情都扭曲了，男人抓住他的手也是极端用力。
    男人像是没有听到沈朝云的话，一直哀求着让沈朝云他帮帮他，不然他就要死了。
    沈朝云拧眉，“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先放开我，我们慢慢说。”
    男人这才松开对沈朝云的桎梏，神情悲苦道：“朝云，那些人真的都没有人性啊，之前说好了半年，结果现在才五个月就天天追着我讨债，还威胁恐吓我说再不还钱就砍断我的手！”
    沈朝云脸色大变，左手的小指抖了抖，上面的尾戒光泽耀眼，晃了晃男人的眼，他神情瑟缩了一下。
    沈朝云胸前开始不断起伏，像是被气急了，男人看到他这样，一时也不敢再开口说什么。
    “沈崇……”沈朝云直接叫出了这个男人的名字，“欠了多少？”
    男人面上闪过几分心虚，嗫嚅道：“也就七十万……”
    “你疯了？”沈朝云心里气急，可说出的话没有带上多少情绪。
    “我帮不了你。”沈朝云头一偏，不想再搭理这个男人。
    男人急了，“怎么帮不了我？你不是大明星吗？大明星连七十万都拿不出来吗？沈朝云，我可是你老子！没有我这世上都不会有你这么个人！”
    沈朝云破天荒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赡养是义务，可这份义务不包括替你偿还赌债吧。”
    第37章
    你去死吧
    “我是你老子！问你要点钱怎么了？！”男人气急败坏, 听了沈朝云的话，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就差点直接指着沈朝云的鼻子骂了。
    沈朝云冷声道：“我说了, 没有这么多钱。”
    这个话明显说服不了男人，“不可能！”
    男人直接向前，态度激动地抓住沈朝云的领子,“沈朝云, 你不帮我, 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沈朝云现在是连冷笑都笑不出来了，“放开。”
    他还是个无法行动的伤患，男人是真的疯了。
    “你们这些大明星不是最在意丑闻的吗？你说, 要是那些人都知道你对亲生父亲是这样一个态度，会怎么议论你？”男人开始拿沈朝云的事业威胁他了。
    可惜沈朝云不吃这一招,“我的亲生父亲是个十恶不赦的赌徒，这是事实, 就算你不说，这个事实也一直存在。”
    “沈朝云, 你可别后悔！”见自己的威胁没有效果, 男人又听到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 怨毒地看了沈朝云一眼，就迅速离开病房。
    沈朝云还能听见外面医生的声音：“你是谁？怎么从病人房间里出来？”
    然后又是一阵乱糟糟的声音。
    “沈先生，您没事吧？”
    医生一进来就是这么一句话，“刚才碰到个行为怪异的男人从这里出去, 没有对您造成什么影响吧？”
    沈朝云淡淡道：“没事。”
    只是没想到，这个世界里也有沈崇, 甚至这个沈崇还是一个穷途末路的赌徒。
    不知道是不是沈崇当日的话起了作用, 沈朝云在医院里面的生活也就此波澜了起来。
    网上开始有大量关于沈朝云的黑料流出, 其中最有真实性的两条，一条是沈朝云背后有金主，另一条是他欺压名气没他大，或者是刚入圈的新人。
    这两条黑料直接戳中了娱乐圈里面最好生出事端的地方。
    包养的传闻是是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最有利的证据居然是沈朝云的脸。
    【不是我说，szy不管本人是个什么样的，这张脸总是无可挑剔的吧？说实话我认为他一出道就有金主捧了。】
    【我也这么觉得，这个事情有钱有势的人好操作的很，如果换做是我，我完全可以当初给节目组施压，只要szy不愿意跟我，我就卡他的出道。】
    【szy演技那么差，唱跳也拿不出手，我都不知道当初他是怎么拿到第一名顺利出道的，这怎么看都是背后有人想捧金丝雀出道玩玩的游戏吧？】
    这个传闻的起因是因为一个某组的帖子，帖子内容是说一名s姓明星背后有人的事。
    要是个造谣贴这事慢慢就会没有人搭理了，可是这个楼主自爆了身份，可信程度直线上升。
    这个帖子后来上了热门，无数吃瓜群众都在猜测这个s姓明星是谁。
    都期望这个人不要是自家，最好是对家。
    稍微有点名气的s姓明星都被拉出来了，网友认为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沈朝云。
    然后在有心人的煽动之下，这个帖子被直接定义成是扒沈朝云的爆料贴。
    沈朝云：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被包养这个事，对娱乐圈里面的所有明星都是致命的打击。
    因为这个就意味着，该明星是通过不正当手段得到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德不配位。
    资源是有限的，走了捷径拿了这个资源，就说明挤掉了原本该拿这个资源的人。
    再加上，出卖自己换取东西，这是何等的下贱行为。
    所以在有意引导下，沈朝云的名声是越来越差。
    沈朝云的粉丝主要是什么群体呢？
    主要力量是一群年轻女性，这一部分受众是出名的花心，可能今天还说着非你不可，明天就爬了别的小鲜肉的墙。
    这一部分也是最容易煽动的部分。
    沈朝云翻到了事情起因的那个帖子看了起来，发现里面的内容是真的很多都能和自己对上号。
    要不是他就是沈朝云，可能都要被说服沈朝云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了。
    李姐又来了。
    她这次来的原因显而易见。
    “帖子里说的事情你有做过吗？”
    李姐上来就是这么一句话。
    沈朝云摇头，“没有。”怎么可能有。
    李姐又道：“行，你说没有我就先相信你。不过我丑话先说到前头，如果你这个时候骗了我和公司，你的演艺生涯可能就毁到这个上面了。”
    背后有人李姐并不担心，反而有人捧的更让她省心，都用不着公司和她为艺人规划，不愁资源，出了事也用不着经纪人在后面帮忙擦屁股。
    沈朝云这张脸，有多招人稀罕李姐是清楚的。
    当初她刚接手沈朝云的时候，就觉得这张脸可能要带来不少麻烦。
    天星娱乐是个正经公司，李姐也不至于做逼良为娼的事，接手沈朝云之后的确是有不少老板找到她让她搭个线，无一例外她全部拒绝了。
    现在就是担心会不会有人直接找上沈朝云，而沈朝云禁不住诱惑，为了捷径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沈朝云的业务能力不强，没有人捧的情况下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已经算不错的了。
    沈朝云真诚道：“李姐，真的没有。我有必要做这种事情吗？”
    李姐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突然叹了口气，道：“你长得好，又身处这么一个圈子，就注定要经历更多的诱惑挑战，你要明白，你做的事情都是注定要付出代价的。如果你觉得你能承担的起代价，去做了也没事。”
    沈朝云对李姐这话似懂非懂，话都是普通话，也不存在什么生词，可偏偏就感觉好像没有听懂。
    “我明白的，谢谢你，李姐。”沈朝云认真的表情给人一种他有真的在听，并且听懂的感觉。
    李姐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声音也软下几分，“明白就好，这些天少看网上的那些消息，一群造谣的无聊人士，迟早要收拾他们。”
    热爱吃瓜的沈朝云自然是不会听李姐的。
    包养瓜吃明白了，这不是还有霸凌的瓜吗？
    沈朝云自己也好奇，自己能霸凌谁？
    点开爆料贴，好家伙，果然又是s姓明星。
    开始津津有味地看帖子。
    这个帖子的指向性就更明确了，s姓男星，选秀出道，除了脸以外别的都拿不出手，脾气还不好，就喜欢欺负没自己有名气的小明星。
    沈朝云想，这个说不定是真的。
    继续往后面看，发现已经有人开始整理出被这个s姓男星欺压过的小明星名单了，还有不少沈朝云眼熟的名字。
    其中居然有三个是一同选秀出道的同伴，中间就有岑长冬。
    这一下子可信度就降下去了，沈朝云继续往后面翻看，岑长冬欺压自己还差不多，不是才到自己面前来耀武扬威过吗？
    继续往下面看名单，又看到一个粉丝们已经吵起来的名字。
    【不是吧，现在是什么人都可以来踩szy一脚吗？楼主和那些爆料的层主是皇帝吗？说的话就是圣旨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辨别能力的xmm还是少上网吧，免得被带偏高中都考不上】
    【我也是无语了，都不指望你们有脑子了，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szy本人就是个xfxy的货，有问题挨骂ok，但是总不能贷款骂吧？万一后面反转了你们骂了人的打算怎么办？以死谢罪吗？】
    【哇这就是szy家粉丝的素质吗？骂个人就要以死谢罪了，那你们是不是要先死个七七八八？】
    【重点是腿毛言论吗？重点是影帝是个小可怜诶，没火的时候还被十八线欺负，路人怜爱了。】
    【楼上，下场无路人望你知】
    是一个新名字。
    沈朝云把这个名字打在搜索框里，点击搜索。
    杜清越，第32届万花奖最佳男主角。
    这条荣誉被放在最上面，后面还跟着无数条提名，还有一些小奖项的获奖。
    万花奖，是国内含金量最高的奖项，三年一次，没有拿过这个奖的，都不配称一句影帝影后。
    杜清越起点不高，也是默默无闻了好多年，才在去年年底的万花奖斩获影帝。
    这一下子就成了闻名全国的知名演员。
    突然爆火的演员总是会吸引一些比较冲动的粉丝。
    就像沈朝云当初靠着一张脸人气断层出道，他的粉丝是出了名的疯。
    而现在的杜清越，他的粉丝也有这种倾向。
    沈朝云和杜清越的恩怨在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和风评甚好的杜影帝相比，沈朝云就成了人人唾弃的「劣迹艺人」。
    此事发酵了两天，#沈朝云滚出娱乐圈#的词条就开始有了苗头。
    只不过好在云朵的战斗力还在，现在还能勉强扛住压力。
    公司那边已经开始处理一些谣言，主要是针对于被包养的谣言。
    只是冲浪多的吃瓜群众都知道该如何安全吃瓜，根本没有多少人用沈朝云的大名发表言论。
    s姓男星、szy这种都是没什么好处理方法的，毕竟娱乐圈s姓男星并不少，想起诉都没有正当理由。
    当天星娱乐官方号发布关于起诉造谣沈朝云的网友声明之后，反而更激起了一部分人的情绪。
    刚从洗手间回来的陈助理看到一个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在沈朝云病房前打转，“你是谁？怎么进来的？想干什么？”
    陈助理的话好像是吓了那个身影一大跳，原本还在病房门口打转，被他一吓直接推门跑了进去。
    看到这场景陈助理立马跟着跑进病房，一进去就看到那个身影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拧开后就要向床上睡着的沈朝云泼去，边泼还一边大喊：
    “沈朝云！你去死吧！”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不能理解
    被动静吵醒的沈朝云迷糊地睁开眼, 就看到陈助理压着一个看不清脸的人，地上、床边还溅上了不少透明的黏稠液体。
    还有一个空了一大半的塑料瓶落在一旁，瓶盖不知所踪。
    没见过这种场面的沈朝云当场愣住, 这是什么情况？
    陈助理用力压住人，看到沈朝云被吵醒，立马也大声喊：“小沈哥, 快按铃！”
    闻言沈朝云立马伸长手去按呼叫铃。
    “什么情况？”按完铃, 沈朝云偏头看陈助理。
    被陈助理按住的人一直在挣扎, 虽然陈助理个子并不高，可被按住的人看起来更娇小，根本挣扎不开陈助理的手。
    只是陈助理的眼镜都在打斗中掉落在一边。
    听见呼叫铃的医生护士来得很快, 看到病房里面这乱糟糟的场面。
    顿时有经验的处理起来, 一些人去叫保安，一些人帮着陈助理按人, 剩下的去查看沈朝云的状况。
    沈朝云拦住这些人再给自己检查的动作，“我没事, 我之前一直在睡觉, 被吵醒之后就看到陈助理按住那个人了。”
    有医护人员在跟沈朝云道歉, 说安保不够到位，沈朝云也只是说没有关系，让他们去看陈助理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陈助理和后来的保安带着那个人离开，检查了情况的护士对沈朝云道：“沈先生, 您不用太担心，那些液体我们初步判断是稀释过的胶水, 如果您身上有沾到, 用清水清洗干净便可。”
    沈朝云点头,“好。”
    胶水，为什么有胶水？
    自己睡觉的时候是不是错过太多了？
    沈朝云心里有很多疑惑，不过再多也只能等陈助理回来之后问他。
    这一等，就是一下午。
    等来了陈助理，还有李姐。
    这已经是沈朝云住院之后第n次看到了自己经济人了。
    “小沈，你没事吧？”李姐关心道，“最近你的风波真的是不断，居然还有疯狂的人找上门了，你现在躺在床上动都不能动，到时候被人泼硫酸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泼。”
    沈朝云：“李姐，我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姐：“你个当事人你还不清楚？小陈，你来跟他说。”
    陈助理点点头，“小沈哥，我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个人在你病房外面打转，我喊了一声之后她就跑进来了，我跟着她跑进来之后就看到她准备向你泼不明液体。不过我动作比较快，她还没有泼出来的时候就被我推倒了。”
    沈朝云简直匪夷所思，“这个人为什么要怎么做？”
    陈助理继续说：“医院已经报警了，我刚从派出所回来。”
    李姐接话道：“听到这个消息我也吓了一跳，多少年了还会发生这种事情，不过好在瓶子里的不是什么强腐蚀性的液体，你人没事就好。”
    “泼胶水的是个小姑娘，还没有成年，派出所那边已经在联系她的监护人了，到时候我还要去一趟。”
    “这小姑娘挺固执的，一直不肯说这么做的原因，不过她不说我也能猜得到。你最近可是和不少人结了梁子，他们也总会有疯狂偏执的粉丝，现在的问题就是这小姑娘到底是谁家的粉丝了。”
    沈朝云静静地听李姐说话，等她说完，忽然道：“会怎么处理她？”
    李姐皱眉，“一个未成年，警察估计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就按法律来吧。”
    “再说了泼的是胶水，要是硫酸什么的，还能构成个投放危险物质罪。”
    说到这里，李姐看起来有些不满意，“那小姑娘是个心狠的，估计要是能弄到硫酸，瓶子里就不会是胶水了。也不知道她家长是怎么教育的，让一个孩子做出这种事。”
    叹了口气，李姐估计也是觉得沈朝云也年轻，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估计也真的被吓到了。摸了个橘子剥好递给他，安慰一下。
    “你要是觉得不解气，我尽量让对方付出代价，不过毕竟是未成年人，进局子还是不现实。”
    沈朝云掰开橘子吃下李姐的这份安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恰好相反。
    “我想，未成年人了，除了找监护人也没什么办法，我不追究。”
    李姐扬眉，泄出一丝诧异，“就这么轻轻放下？”
    换做是她，可不会甘心什么都不追究就让这事过去。
    沈朝云：“李姐，算了。反正我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
    “行，”李姐尊重他的意思，“我回头就去派出所结案。”
    “那赔偿要吗？”李姐又想起，问道。
    沈朝云想起自己查看的银行卡余额，他之前对沈崇说没钱是真的。
    谁能想到沈朝云这么个有知名度的演员明星，银行卡里的余额只有小几万，在娱乐圈这个花钱如流水的地方，这点钱是真的连塞牙缝都不够。
    沈朝云也不知道为什么银行卡里面的钱为什么只剩这么一点。沈崇欠的那些钱对于他来说真的是天文数字，不过就算他有也不会帮忙偿还就是了。
    虽然自己很穷，可沈朝云想了想，还是放弃，“不用了，就这样吧。不过我要求要让那小姑娘亲自来我面前给我道个歉。”
    李姐笑了，“你这个要求指不定比要求赔偿还要困难，那小姑娘的性子，连原因都问不出，还想来当面给你道歉呢。”
    沈朝云也笑了笑，“我有话想和她说，她道不道歉我不知道，不过我是要看到她过来听我说话的。”
    “你脾气这样好，最好能和你想的这样发展。”
    因为沈朝云身上总出事，李姐这些天真是到处跑，现在得了沈朝云的意见，又要离开了。
    不过明显，沈朝云身上发生的事情不会那么轻易平息。
    只不过这次李姐是真的没有精力跑到沈朝云面前来了，只能靠电话沟通。
    “之前叫你少上网，也不知道你听了没有。不过不管你有没有看到，这事你现在就要知道，后面你让小陈给你录个视频发给我，我有用。”
    李姐话里要让沈朝云知道的事情就是一条营销号发的博文。
    一条带着视频的博文，沈朝云没先看过，第一眼就看到这条视频配的文案——“没想到某明星会让这么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这么对待一个小姑娘，据我所知，这小姑娘今年十五岁，一个未成年人，犯了什么罪至于被这样对待？”
    沈朝云：“……”
    视频都不用点开，他心里有大概猜到了这条视频的内容。
    点开视频一看，果然是之前，陈助理和医院的安保人员按住泼胶水的那个小姑娘，打算送去派出所的情形。
    视频的拍摄角度很偏，视频也只有短短几秒，可是能明显看出视频里面的人在干什么，在一群成年男人的衬托下，被一群人按住的小姑娘就显得小小一只，可怜兮兮。
    人都是天然偏向看起来更柔弱无害的一方，尤其这个只有几秒的视频只拍到陈助理他们抓人，什么前情提要都没有解释，再加上发布这条视频的营销号有偏向性的文案，这一下子，小姑娘就是完完全全的受害人。
    视频只拍到了病房外面的场景，沈朝云躺在床上自然是不可能入境，可陈助理的脸非常明显。
    这下子，就像是捅了马蜂窝，这条视频短短时间就登上热搜，视频下方更是有了近万条的评论。
    【我靠，这些男的是人吗？抓一个小姑娘干什么？】
    【疯了吧这是，都没有警察管管的吗？】
    【@网警@xx市派出所】
    【看得头皮发麻，简直不敢想自己要是被这么对待是什么心情，打字的手都在颤抖】
    【明星？！哪个明星这么丧尽天良？！视频里的人脸不是很清楚吗？网友还没有扒出来这些人都是谁？！】
    网友也不负所望，下面就有人叫出陈助理的个人信息，这下子网友的情绪都有了发泄的点，铺天盖地的仇恨就向沈朝云奔腾而去。
    【我去，又是沈朝云这个晦气东西？？】
    【原本以为沈朝云只是才不配位，没想到是德不配位】
    【这种劣迹艺人还能在圈子里活动吗？为什么还不封杀？】
    【沈朝云滚出娱乐圈！！】
    这下子，攻击沈朝云的网友都不用缩写了，直接带着沈朝云的大名在广场上辱骂。
    沈朝云看了一会儿，把平板关上放到枕边。
    陈助理像是看出了沈朝云的心情不太好，主动找话题聊：“小沈哥，看电视吗？纤云弄已经开始播了。”
    《纤云弄》的拍摄戏份已基本结束，为了赶黄金时段，边剪就边在电视上播了。
    赵导人脉广，这个剧本本身质量也不错，原本天星娱乐是给的网剧的配置，结果没想到赵导硬生生把《纤云弄》搞成了上星剧。
    沈朝云：“打开吧。”
    应了一声，陈助理边开电视边说，“小沈哥，心情不好就不要再看那些让你心情不好的东西了。”
    沈朝云很少有心情低落的时候，之前被网上那么造谣中伤都像和自己没关系似的，还吃瓜吃得乐呵呵。
    结果现在这个事，居然就影响到沈朝云了。
    陈助理也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戳中了沈朝云，也不好开口问，只能帮着转移注意力。
    沈朝云呼出一口带着万千情绪的气，“有些时候，我真的不能理解。”
    “不能理解就不能理解，网上发疯的人太多了，正常人也没办法理解不正常人的思维。”陈助理立马接话安慰。
    沈朝云又是一口气叹出，“隔着屏幕，网络上的人都爱憎分明。”
    讨厌的人，就用各种恶毒的言语诅咒，但凡听到点关于厌恶之人不好的消息，不管真假都是先添油加醋传播之后再说。
    第39章
    特殊的客人
    明明连面都没见过, 却好像一直跟在他身边看着他。
    就算后面事情有了反转，正面回应道歉的人也会十不足一。
    沈朝云突然能理解为什么会有的明星压力那么大，心理承受能力不够的, 还是不要贸然踏进这个圈子。
    原本心态良好的沈朝云都被这事给打击到了。
    在陈助理的强力要求下，沈朝云开始断网休养。
    断网之前，那个泼胶水的小姑娘终于在她的监护人带领下来到了医院。
    沈朝云看着小姑娘的父母, 两位的穿着打扮都不像是经济方面有困难的那种。
    上来看到沈朝云就道歉, 看起来也是通情达理的人。
    “沈先生, 可真是不好意思。都怪我们平常太忙，没时间管孩子，这才让孩子做出这种满脑子的事。您放心, 我们已经教育过她了，以后也会限制她, 尽量让她少接触那些带坏孩子的内容。”
    只是这话一出，沈朝云就没了和他们交流的欲望。
    忙、没时间, 这些都是不合格的父母的好借口，好像只要他们努力工作赚钱养孩子, 孩子就必需承情, 一旦孩子长歪了, 也绝对不是他们这种辛苦好父母的错。
    都怪孩子接触了那些让他们变坏的内容。
    沈朝云点点头，道：“不好意思，方便让我和她单独聊聊吗？”
    这对夫妻自然忙不迭地应下，“好, 好，您随意, 我们就先到外面去等她。这孩子做了错事, 您想骂几句也没关系, 她是该骂，不用顾及我们的脸面。”
    这话别说小姑娘自己了，沈朝云都听不下去，同样听不下去的还有陈助理。
    看到小姑娘紧绷着张脸，盯着沈朝云的眼神里满是憎恨，听了她父母的话之后还不敢置信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父母。
    那眼神，陈助理都不忍心再看下去，赶紧拦住还要说什么扎小姑娘心话的父母：“两位跟我去隔壁休息室坐一会儿吧。”
    沈朝云等三人离开，门也关上之后，才缓缓开口：“你很难过吧。”
    他的语气轻轻的，就好像跟好友随意聊天的态度。
    小姑娘咬牙切齿道：“关你什么事？”
    沈朝云笑了，“我没出事你是不是也很失望？”
    “是，为什么你没事？为什么你还能好好的？！”她的情绪被这句话挑了起来，眼神凶狠的像只小兽，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抓咬似的。
    “你可不要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傻事，你父母可还在呢。听别人说你做了坏事，和亲眼看着你做了坏事，这两种的差别还是有点大的。”沈朝云轻飘飘的一句话，竟然真的定住了她。
    沈朝云心里一松，看来自己猜得没错。
    两人的对话持续了一段时间，陈助理一直在门口打转，就生怕里面又出了什么事。
    好在病房的门上半截是透明的，能看到里面两个人顿时没有身体上的接触，没有出事。
    后面是小姑娘自己推门出来，看也不看陈助理，“我爸妈在哪儿？”
    语气又冷又拽，听得陈助理心里冒火，可是又不能对小孩怎么样，忍着火气指了个方向。
    “聊了什么？我还一直担心她会不会生气对你做出什么事。”
    沈朝云摸出手机下意识就想上网，听见陈助理的话又突然想起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断网。
    “能对我做什么？我好歹也是个成年人耶。”
    沈朝云好像没有一个暂时残废的自知之明。
    陈助理没说话了。
    沈朝云关上手机觉得无聊，“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一个被父母忽视的小孩子，做事偏激了一点。”
    像小姑娘那样的人不少，比她更惨的大有人在，可像她一样做出这种违法行为的可就没有多少了。
    沈朝云完全断了网。
    每天的娱乐活动就是躺在床上看《纤云弄》。
    《纤云弄》播了也有一段时间了，终于也到了沈朝云露面的时候。
    沈朝云啧啧了两声，“这个出场好拉风啊，后期做的不错，把我p的好仙气飘飘，我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这话陈助理没法接。
    沈朝云又道：“这么帅，网上现在肯定有很多人在夸我吧。”
    陈助理：“……”
    他默默关上了手机。
    沈朝云偏头看他，“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网络上的发展并没有像沈朝云说的那样。
    “对了，”沈朝云又想起来，“之前那个视频澄清了没有？我记得当时你被拍到了，好多人都在人肉你，你有没有被影响？”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为了陈助理安全着想，公司直接他住在医院里，工资提高了不少，让陈助理顺便照顾一下沈朝云。主要是陪着沈朝云唠嗑，免得沈朝云住院住到抑郁。
    视频那事很好澄清，只要把派出所的记录一放，一切谣言就不攻自破。
    可偏偏有人见不得沈朝云就这样轻易脱身，抓住小姑娘为什么这么恨沈朝云的事情做文章——
    【还不是szy自己不当人，活该】
    【理解小姑娘会这么做，换了我也咽不下这口气】
    这种三观不正的话一出，还能引得不少厌恶沈朝云的人赞同。
    也有人反驳——
    【有些人是不是追星追得脑子都丢了？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违法，违法知不知道是什么？她要是成年了，得去局子里蹲个几年，你们也想进去陪她？】
    【居然还有人支持违法犯罪的行为，又是见证网络上物种多样性的一天】
    【骂szy被故意伤害是活该的人，祝你以后被人故意伤害也被骂活该哦（大拇指）】
    陈助理道：“公司发了声明，我已经没事了。”
    沈朝云有没有事就不好说了。
    “只是……”陈助理欲言又止，犹豫该不该把另一个消息告诉断网的沈朝云。
    沈朝云嗯了一声，“是和我有关的事情？”
    “嗯……”陈助理犯了难。
    明知道沈朝云断网就是为了不看网上的消息影响心情，可现在的情况也不知道该不该跟沈朝云说。
    还没等陈助理决断出个所以然，他手机响了。
    沈朝云看着陈助理接通了电话，叫了一声李姐，然后脸色变了变就转身出去了。
    等陈助理回来之后，已经有人帮他做出了决定：“小沈哥，你父亲的事……已经被人放到网上了。”
    可能是早就想过这个可能，沈朝云心里没有太大的波动，平静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陈助理又道：“小沈哥，没想到你父亲是这样的人……”
    “没想到什么呢？”沈朝云脸上还是没有阴翳的笑容，“没想到我居然有有个赌鬼父亲？”
    陈助理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网上怎么说的，说我父亲是赌鬼，欠了高利贷，还有别的什么吗？”沈朝云很冷静，这个时候不冷静也要冷静下来。
    “差不多，还说你不赡养亲生父亲。”
    沈朝云脸上的血色淡了淡，凤眼微垂，眼尾拉出又红又长的一条，睫毛轻颤，嘴角带着浅浅的弧度。漂亮的脸在这个时候又显出了另一种美丽。
    “对我的影响大吗？”问出这话，沈朝云心里已经有了预感。
    李姐的电话，陈助理为什么要出去接？
    “可能有点影响……”
    沈朝云脸上的笑容不变，“李姐跟你说什么了？”
    他的手机里的手机卡已经取了出来，平板也是个只能联网冲浪的平板。
    陈助理和他对视一会儿，败下阵来，如实道：“小沈哥，有些合作方已经有解约的意向了。”
    说是意向，估计解约是八九不离十了。
    甚至说不定还要沈朝云赔钱，毕竟是他这边出了事，影响了品牌的形象。
    想到自己银行卡里可怜的数字，沈朝云问：“我要付违约金吗？”
    陈助理明显卡了一下，像是没想到沈朝云会直接说这个话，“小沈哥，这事还没有确定下来……”
    “你的意思是，公司会保我？”沈朝云直接打断，“解约了又不代表我活不下去了，只要活着，什么事情没有盼头？”
    “这……”公司的想法，陈助理一个小助理怎么会清楚？
    “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吧。我都不急，陈哥你着急什么？”沈朝云十指交叉，垫在脑后。
    他现在脚没有再吊起来了，勉强能翻身，可他还是个都不能独立行动的伤患。
    病房里开始沉默起来。
    最后沈朝云受不了这种沉重的气氛，主动开口打散阴霾，“实在不行，我也可以不当明星了，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实力，回家养猪种地吧，应该不至于饿死。”
    好像他和公司的合同也没剩多久了，说不好因为这个事直接提前把他赶走了。
    他不会否认沈崇的存在，也接受自己因为沈崇带来的磨难。
    俗话说得好，方法总比困难多的嘛！
    只是目前这个困难有点大。
    “你的意思是，等我出院我就无家可归了？”沈朝云瞪大了眼睛，一双含情的凤眼硬生生变成杏眼。
    “公司说，最近签了不少新人，住处有点紧张……说小沈哥你好歹是老人了，公司提供的宿舍想来对你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陈助理原本也是这样想的，毕竟沈朝云入圈快两年，不可能一点租房的积蓄都没有吧？
    可是看到沈朝云愁眉苦脸的样子，他可能真的没有这笔租房的积蓄。
    住院的一切开销都是剧组报销的，所以沈朝云大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不用担心流落街头。
    公司这个态度，已经是有要放弃沈朝云的苗头了。
    尤其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李姐都没有再过来找过沈朝云，甚至也没有联系过他。
    他就像是被放养了。
    被放养，面临破产流落街头的沈朝云，迎来一个特殊的客人。
    第40章
    点亮天赋
    “顾总。”
    沈朝云认得这张脸, 只是想到这人的身份，还有自己未来可以预想的下场，就显得有点怏怏的。
    “朝云。”顾觅到是一口一个朝云叫得亲密, 沈朝云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表面表现对自己这么亲近的样子。
    明明和自己也没有什么交情。
    看见沈朝云不太有精神的样子，顾觅反而来了劲，手搭上沈朝云还没有拆石膏的腿。
    “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
    沈朝云：“还好, 估计是开始愈合了吧, 有点痒。”
    他寻思顾觅这个大老板是不是没见过打石膏的腿, 到处摸摸敲敲。
    “顾总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自从腿放下来之后，沈朝云就可以调高床头靠坐起来了。
    “我听说了一些事情。”顾觅坐到旁边，慢条斯理地说着话。
    还没等沈朝云细品他这话里的深意, 顾觅接着说：“你和公司的合同快到期了吧？”
    “呃……”顾觅眉眼一挑，“朝云, 我之前说过，会补偿你。”
    他这话的暗示意味极浓, 要是换个在娱乐圈沉浮多年的人精，怕是早就如了他的意开了口。
    可偏偏是沈朝云, 也正因为是沈朝云, 顾觅才会开这个口。
    沈朝云：“顾总, 谢谢你。”
    “怎么这个时候就谢我了？”顾觅嘴角上扬，心情还不错。
    “谢谢你这个时候来安慰我。”沈朝云道，“顾总，你是个好人。”
    顾觅：“？”
    “不是……”顾觅嘴角的笑僵住, 他慢慢收起，“朝云, 你这是什么意思？”
    “啊？”
    沈朝云满脑子问号, 说他是个好人还要有原因吗？
    顾觅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他发现自己在面对沈朝云的时候，就是容易沉不住气。
    忍一忍，他告诉自己。
    这一次，他想要的东西都会自己来到他手上，不需要他再费什么多余的心思。
    顾觅改变了方法，手也从沈朝云打了石膏的腿摸到沈朝云的手。
    沈朝云全然不知道自己的手被人这么摸有什么不对劲的。
    “朝云啊，”顾觅声音轻轻的，像是长辈在耳边轻轻叮嘱，“圈子里长得好看的人太多了，你入圈这么些年，也见过不少吧。你也应该知道，只靠着一张好脸，是不容易在圈子里面冒出头的。”
    靠脸出道的沈朝云：真的吗？我怀疑你在驴我。
    “你看看那些在影视作品里面有名有姓的人，有几个是靠着脸拼到如今的地位的？”顾觅声音在循循善诱，就像在迷路的小鹿前面挂着个苹果，引着小鹿一步步向他规划好了的路口走去。
    可沈朝云这只小鹿是个不爱吃苹果的。
    顾觅以为自己这话说得已经够明白的了。
    上一世他们初见是沈朝云百般算计的结果，他费心费力，想得到的不就是这个吗？现在顾觅亲自将这个机会提前送到沈朝云面前。
    这一次，他要掌握主动权。
    又想到了什么，顾觅：“我还听说，天星娱乐将你原本住的地方收走另行安排了，朝云你还有能住的地方吗？我名下还有不少空闲的房子，你要是愿意……”
    沈朝云：“顾总，你的房子，我租得起吗？”
    顾觅：“？”
    沈朝云忧愁地叹了口气，“顾总，不瞒你说，我现在受伤暂时不能工作，资金上是真的有些困难。”
    “呃……”顾觅好一会儿没说话。
    “我既然说了，这说明你肯定是付得起租金的。”顾觅摸到沈朝云小指上的戒指，刚摸了两下，心里还在感概沈朝云对这枚戒指的钟爱，沈朝云就把手收了回去。
    他还看着那枚亮亮的尾戒出神。
    这枚戒指从他最开始认识沈朝云之时，就戴在沈朝云右手的小指上了。
    那怕后来他们亲密无间，在床上无数次想要换掉这枚戒指，都被沈朝云拒绝。
    为此他有过怀疑，可沈朝云转头就把他送的戒指戴到了无名指上。
    和小指相比，无名指的含义自然更加让顾觅欢喜，后来他就不再提这枚尾戒的事情。
    顾觅盯着沈朝云那双仿佛勾人心魄的凤眼，垂眸道：“朝云，可不要浪费了你的好相貌。”
    “我不着急，我可以等，朝云，你好好想想。”
    而沈朝云在思考自己该怎么才能付得起租金这事。
    他还要在医院里住上一段时间呢，顾总会愿意给他赊账吗？
    “顾总真的不着急吗？”沈朝云认真地看着顾觅，顾觅被这眼神看得心神一颤，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的定力不足，又一边为沈朝云意动而窃喜。
    像沈朝云这样的美人，是花再多钱也值当的。
    “自然，朝云什么时候愿意给了，我也是能等到那个时候的。”顾觅嘴角又止不住的上扬。
    沈朝云开心地双手握住顾觅的手，干净澄澈的眼睛像是能一眼望到底，盛着满满一腔感激之情：
    “谢谢你顾总，你真的是个大好人！”
    “蛤？”顾觅还没来得及高兴沈朝云主动，就被沈朝云这句给打懵了。
    “还愿意让我暂时赊账租你的房子，顾总你放心，等我工作赚到钱了，我一定第一时间就还钱。”
    顾觅：“？”
    这已经是顾觅今天来这里，第无数次没有跟上沈朝云的脑回路了。
    手被人捂着，还能极清晰的感知到这人身上的温度，这个温度和味道，是无数日梦中所感所闻。
    跌了那么大一个跟头，居然还对沈朝云这只豺狼不死心。
    顾觅心知这只漂亮的豺狼背后有多狠毒的心思，可偏偏像是把自己的心挖出来叼走吞入腹中，让自己只能一直将所有的心神交付在这人身上。
    空着的手反握住沈朝云的手，顾觅思及自己那位已经被自己压得冒不了头的二伯，心里对沈朝云的底线，不经意的又往下移了一点点。
    最致命的因素已经被自己控制住了，那么自己稍微放纵一下，也应当不算什么吧？
    顾觅自以为看透了沈朝云的算计，以为沈朝云这话是在垂死挣扎，心里也乐意同他玩上这么一回。
    “朝云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握着手相视一笑，偏偏脑电波并不在一个频道上。
    顾觅心里怀揣着无数对沈朝云的绮念，只等着心心念念的猎物落网。
    而沈朝云这边，是真的以为自己遇到了好心人。
    双方都觉得是好事，也都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顾觅离开后，沈朝云跟回来的陈助理说：“顾总可真是个好人。”
    陈助理：“？”他下意识去看沈朝云还邦邦硬的腿，有点怀疑沈朝云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导致脑子有点不清了。
    “他说可以先给我提供住处，还不用我先交房租！”说这话的时候沈朝云双眼都亮晶晶的，任谁都能看出他的高兴。
    陈助理：“……”就突然有种沈朝云是个傻白甜的感觉，马上羊入虎口了还不知道。
    “我一定努力工作还顾总的钱！”
    “呃……”陈助理什么表情都没有了。
    不用再担心流落街头，沈朝云的心情没多久就又好了起来。
    后面李姐来了趟，对待沈朝云不像之前那样上心，就像是马上就能甩掉这个包袱似的。
    她是来和沈朝云商量合同的事情的。
    当初天星娱乐签下从节目出道的沈朝云，是短期合同，一年一年续的那种。
    除了有公司没多看中沈朝云以外，还有沈朝云自己的原因。
    除了外貌一无长处，本来今年就该结束短期合同改签长期合同的，可偏偏沈朝云身上又发生这样的事情。
    “小沈，你还想和公司续约吗？”
    李姐一来就开门见山。
    沈朝云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李姐，您觉得呢？”
    李姐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他的眼神暗含可惜，“合同还剩三个月，你先休养着吧，不着急。”
    “好。”沈朝云没有听出这话就是委婉拒绝的意思了。
    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反应。
    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明星当不了了他也可以去干别的活。
    上天饿不死愿意努力的人。
    自从沈朝云受伤之后，这好事没见影，坏事是一波接着一波。
    也不知道是否极泰来了还是有心人故意操纵，顾觅带着一个应该是算好消息的消息来了。
    这可是自沈朝云住进这个病房以来收到的第一个好消息。
    “休闲综艺？”沈朝云翻看着顾觅拿来的资料，兴致盎然。
    顾觅和陈助理对视一眼，陈助理起身说自己出去一会儿离开了病房。
    顾觅坐到陈助理的位置上，“是啊，你想不想去玩？”
    这话说得暧昧，沈朝云手里拿得是综艺节目《山清水秀》的策划案。不少小明星抢破头都想接到的各种工作，到了顾觅嘴里便是去玩一趟的轻松惬意。
    没有任何消息传出的综艺节目，就像是无数默默开播，默默收官的综艺节目一样。
    只有经历过一遍的顾觅才知道，这个节目后面会在网络上引起多大的动静。
    策划第二季时甚至还有影帝主动联系想要来参与。
    这个综艺也本该是顾觅和沈朝云的初遇，从此沈朝云平步青云，顾觅却从这个时候开始被拉下云端。
    尤其这个节目带给顾觅的利益十分丰厚，哪怕不为了沈朝云，顾觅也是舍不得放弃的。
    沈朝云看着资料，这个综艺是拉着一群嘉宾进山里生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要断网不能与外界联系。
    并且还要靠自己吃饭睡觉。
    越看沈朝云越喜欢这个节目，合上资料，看着顾觅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前来渡他的观音菩萨，“我喜欢，我可以去吗？”
    顾觅看着沈朝云兴奋的样子，自己却又突然意兴阑珊了起来。
    不过他还是说道：“你想去就可以去，现在还缺嘉宾呢，离正式开拍还有两个多月。”
    正好，沈朝云的腿大概还有两个月就能差不多恢复了。
    如此名不见经传的综艺，想邀请到有名气的明星可不容易，当初顾觅便是因为嘉宾人数不够，自己又正好打算休息一段时间，就亲自上阵凑了个人头。
    当时这个节目里最有名气的是沈朝云，节目爆了之后，沈朝云的名气几乎直接翻了个番，无数综艺邀约像雪花一样向他飞来。
    沈朝云对这个项目感兴趣极了，又能玩又是工作可以拿工资，怎么想都找不到不好的地方。
    碎片化时代，网络上的信息更新换代的太快，沈朝云的那些黑料在公司不作为的情况下甚至有段时间在网络上铺天盖地。
    正面消息这样搞都能引来无数逆反心理，更别提沈朝云这些黑料都是在违法边缘疯狂试探的了，他被全网黑就是民心所向、顺理成章的。
    只是网友们的新鲜感也是有限的，总有消耗完的一天。加之沈朝云受伤根本没有出来招骂的机会，公司也不给他操貌美人设维持热度了。
    他在网络上的痕迹开始消失了。
    这段时间，沈朝云还收到一个消息，沈崇被抓了，赌的时候被抓了个正着。
    沈朝云心想，这是第二个好消息了。
    两个月的时光转瞬即逝。
    沈朝云已经能下地了，出院的时候顾觅又来了。
    这个时候顾觅在沈朝云心里已经不是没什么交情的陌生人了，是大大的好心人，能处！
    “恭喜出院。”顾觅张开双手，做出个想要与沈朝云拥抱的姿势。
    沈朝云半点怀疑都没有，上前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顾总。”
    顾觅眸子暗了暗，双手在沈朝云背上拍了拍，“走吧，带你去看看你租的房子。”
    雪中送炭的情谊比锦上添花厚重的多，沈朝云心里对顾觅的好感已经单方面达到友好线以上。
    他想，如果顾总愿意，他们会成为很要好的朋友的。
    沈朝云连房子都租不起了，也自然不像是能买得起车的样子，公司收了房，车子也不会便宜了他。
    他没车，可是顾总有耶。
    沈朝云坐上了顾觅的车，更是感动的热泪盈眶。
    他向来是只记好不记坏，别人对他一分好，他恨不得回报十分。
    今天的一切，他记在心里。
    总有一天，会报答顾总对自己的好的。
    顾觅就像个尽职尽责的房东领着租客看房，边看还边介绍。
    顾觅也有自己的思量，带沈朝云来的地方不是什么别墅豪宅，而是某处高档的小区楼房，一梯一户的那种。
    在这里住不了几天，沈朝云就要打包行李进山了。
    《山清水秀》这档节目，既然起了这么个名字，就说明肯定离不开山水的风景。
    为了让观众们观看到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风景，节目组挑选的地方尤其的偏。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偏僻，人烟稀少，才能将大自然最美丽最天然的一面保留至今。
    沈朝云收到的合同第一条，就是不能破坏当地环境，要保护爱惜这片地界。
    节目组很穷，所以嘉宾都是自行前往拍摄地点。
    沈朝云就坐在顾觅的车上，看顾觅七拐八拐，居然能顺利来到节目地点。
    看到节目组人员的时候，沈朝云还有点不敢置信：“这里这么偏，顾总你是怎么做到第一次开车就不迷路的？”
    这个问题也是节目组好奇的，他们早早做好了要去接迷路嘉宾的准备，结果求助电话还没有等来一个，就有两位嘉宾靠着自己找到了地方。
    光等嘉宾到位就等了一个多星期。
    在这短短一个星期里，沈朝云跟着节目组里的人，将自己未来要生活两周的地方用脚步丈量。
    这是个没什么人的小村庄，四面都是青山绿水，最近的城镇都要开车两小时，来往太过麻烦，村民们便过上自给自足的生活。
    只不过有些东西是没办法自己生产的，村里会定期有留在外面的年轻人送物资进来。
    这次节目组过来，就接了送物资这个活，车队里除了节目用得到的东西，剩下的就基本塞了给村民的东西。
    节目组挑的时间也很有意思，现在正值丰收的秋天，水田里金灿灿的成熟水稻看得不少嘉宾心惊胆战。
    之前就说过了，节目内容便是嘉宾靠自己在这个村庄里面生存半个月。
    手机钱包之类的物件都收缴了，再说这个地方拿着钱也买不来什么东西。
    嘉宾正式到齐，节目也正式开始。
    一群光鲜亮丽的男女坐在农村的露天堂屋里，无数机位都在捕捉这行人的一举一动。
    沈朝云四处看了看，嘉宾里面除了个顾觅，其它人他都不认识。
    嘉宾算上沈朝云一共六个人。
    四男两女，除了沈朝云和顾觅以外，还有一个气质温和的中年男人以及一个蓄着胡子的年轻男人。
    两位女性都是年轻的姑娘，一个长卷发妩媚动人，一个短发清纯邻家妹妹。
    这嘉宾阵容，先不说每个人性格如何，光多种类型的帅哥美女就赚足了眼光。
    【这是什么节目怎么没听说过？居然还搞直播】
    屏幕上，一条孤零零的弹幕飘过。
    《山清水秀》是直播与后期剪辑网络平台两种方式并行的综艺。
    由于嘉宾知名度不高，除沈朝云以外的五个人全加起来都没有沈朝云一个热度高。
    可偏偏热度最高的沈朝云又是个黑料缠身网络上人人喊打的存在。
    六个人面对面坐下，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还是那位气质温和的中年男人先开了口：“估计大家对彼此都感到陌生，不如我们先自我介绍吧。我先来，我叫孟卫，估计是这期嘉宾当中年纪最大的了，职业是演员，常年跑龙套。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话，叫我一声孟哥就行，当然，叫叔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孟卫的话让有点尴尬的气氛开始变得融洽起来，嘉宾们就叫哥还是叔展开了一场小小的谈话。
    第二个介绍是是那个胡子青年：“我叫钟归，不知名音乐人一个，大家爱怎么叫我就怎么叫我，叫我喂也可以。”
    这话又是惹得两位姑娘嘻笑起来。
    轮到沈朝云自我介绍的时候，等他说完，钟归道：“兄弟，实不相瞒，你估计是大家唯一都认识的一个嘉宾。”
    其它人纷纷赞同，沈朝云一愣。
    嘉宾们看不到的地方，节目组的直播间已经因为沈朝云的存在又腥风血雨的打了起来：
    【节目组怎么这么想不开，居然请了沈朝云，真是生怕自己节目死的不够快啊】
    【为了热度真的是连脸都不要了，贱不贱啊，有szy的节目，狗都不看】
    【楼上你是不是骂了自己】
    【不是吧，沈朝云这个烂人现在还有粉吗？？】
    【不是吧，现在随便说句话就能打成szy的粉了？？】
    【你们骂归骂，szy这张脸是真的能打啊，艳压群芳】
    【居然还有他的艳压粉在浑水摸鱼？？】
    【节目组流量有了，马没了】
    《山清水秀》因为沈朝云，从默默无闻开播第一天，就被讨厌沈朝云的网友们骂上了热搜。
    节目组像是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半点都不慌，就任由事态发展，反正热度有了，挨点骂总比毫无动静糊掉好。
    谁都知道，这个圈子里红的反义词不是黑，而是糊。
    自我介绍过得很快，两位姑娘，卷发的叫宣蝉衣，短发的叫郁金，两位都是女团成员。
    见他们都互相认识完了之后，存在感几乎为零的导演终于出来了。
    “现在大家都互相认识了，要分组进行后面的活动。今天先不给你们安排任务，让你们适应一下脱离现代化的生活。”
    根据导演的话，六个人要分成三个组，明天进行双人组合行动。
    沈朝云还没表达自己的想法，顾觅就先开口：“我和你一起。”这话是对沈朝云说的。
    不是商量的语气，更像是直接通知沈朝云。
    明显两个姑娘要一队的，孟卫和钟归看起来也提前认识过了，这个分组瞬间就分好了。
    导演收上来写好分组名单的纸，给每个发了个电子手环，遇到紧急情况可以通过手环呼叫节目组。
    总不能真的不把嘉宾的安危当一回事儿。
    分好组，就要开始抽取住处。
    这个住处不一定是固定的，会根据后面的表现随时调整。
    住处有独立小院，也有大通铺。
    不过身处这个地方，独立小院也真的只是体现了独立两个字。
    没有比赛，第一天住哪儿全靠运气。
    沈朝云和顾觅对视一眼，“你去还是我去？”
    顾觅看上去好像没什么精神，眼皮掀了掀，眼神淡漠，让沈朝云去抽签。
    他坐到边上，等着沈朝云抽签回来。
    等沈朝云拿着纸条过来，顾觅也只是随意问了一句住哪儿。
    已经经历过一遍的事情，顾觅没什么兴趣了。
    结果也和他想得一样。
    沈朝云打开纸条，念出纸条上的字：“单间。”
    不是最好也不是最差的结果。
    这一天过得实在有些无聊，节目组只说让他们自由活动，可连现代人离不开的手机都收走了。
    沈朝云看着顾觅进了屋，心想他应该是有点累了，自己便和孟卫他们凑到了一起。
    两位姑娘已经跑到村庄附近的小溪边上看小鱼虾去了。
    孟卫：“还不知道明天节目组要怎么折腾我们，我们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孟卫这话没说错，第二天节目组就拿了一些渔网之类的工具来。
    导演念着任务卡：“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此人后面因缘巧合发现了桃花源，如今我们便身处桃花源之中。那么今天的生存任务就是——捕鱼。”
    “规则是，无论你们使用什么方式抓鱼，无论抓到的鱼是死是活，只要最后交由节目组清点数量，数量最多的一组胜利。捕鱼最多的一组，奖励柴米油盐酱醋茶大礼包一份！”
    众人：“？”
    这个第一名的奖品是什么说法？
    有人提出这个问题，导演解释道：“你们来之前就将这个事情写清楚了，你们吃饭睡觉都只能靠自己，这吃饭嘛——”
    说到这里，导演还故意拉长了调子，勾起众人的好奇心。
    “当然也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节目组不会提供调料和食材，农村里到处是惊喜，各位每天能吃到什么，就取决于你们的表现了-只要东西来源正常合理，节目组一概不干涉你们的自由。”
    嘉宾们就算不是大红大紫的大明星，也都是不愁吃喝的，现在一下子让他们沦落到荒野求生，一阵哀嚎声就响起来了。
    尤其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女孩子，俏丽的小脸上满是忧愁。
    郁金开口：“要我们自己做饭也就算了，还什么材料都不给我们，就算我们抓鱼能吃鱼，调料也没有啊，难道我们只能吃没有味道的水煮鱼吗？你们节目组是想饿死我们不成？”
    导演：“所以说，捕鱼第一名会获得调料大礼包一份，里面的调料是一个星期的量。”
    “那其它人呢？万一要是没抓住鱼呢？是不是连鱼都吃不到了？”
    导演：“节目组有底线的，各位不需要担心，努力在这里生存下去吧！友情提示一句，人类是群居动物哦。”
    听说了这个节目组的规则，看直播的那些人都炸了，里面有不少是嘉宾的粉丝：
    【节目组这么不做人？？金宝可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长这么大连厨房都没进过，现在让人直接求生，太过分了吧】
    【什么傻逼节目组，不就是骗没什么机会的小明星来折腾吗？】
    【这难度也太大了，赌一车黄瓜，这些人估计要饿上好几天，就算拿到了食材，也没人会做】
    【六个人，不可能连一个会做饭的都没有吧？】
    【首先，郁金的粉丝上面说了郁金连厨房都没有进过，那她肯定不会做饭，其它家的粉丝也出来说说呗】
    【宣宣晒过自己烤的小饼干过，不过做饭……应该也是不会的】
    【好的，又排除一位，两位最有可能会做饭的妹子都不会做，大家一起饿死吧】
    【钟归这傻狍子也是个生活废物，天天吃外卖】
    【孟哥应该也……】
    这下子好玩了，六个嘉宾，现在直接有四个完全不会做饭。
    至于沈朝云……
    大家也都默认他不会。
    至于那个查无此人的顾觅，直播间里根本没有认识他的观众。
    直播间里的观众开始期待这六个人，到底会用什么样的法子生存下去。
    沈朝云手里拎着网，顾觅双手插兜，两手空空，没有半点要帮沈朝云拿东西的样子。
    节目组每每个组都发了一张网，两个装鱼的竹篓，一根冒寒光的钢叉。
    沈朝云直接拿网把所有东西包起来，整个人看起来不太机灵的样子，另外两组人都消失了，他还和顾觅慢吞吞地往河边走。
    “我没有抓过鱼，也不知道能不能抓到。”沈朝云一直都是好心情，带笑的脸好像在发光。
    顾觅像是被他的笑刺了下，偏过头不看他。
    “抓不到鱼就饿肚子呗。”
    沈朝云：“不行，饿肚子对身体不好，三餐要准时吃。”
    三餐准时吃是沈朝云一直以来坚持的事情。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三餐都要雷打不动的吃。
    来到河边，顾觅直接找了个晒不到太阳的阴凉地方坐下。
    “你去抓吧。”
    沈朝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点头后就拿着工具去看河里的鱼。
    这条河与其说是河，不如称溪更为贴切。
    两岸隔得很近，水也不深。
    水很清澈，河底圆润漂亮的石头都能清晰可见。
    沈朝云看着这些石头满眼赞叹，欣赏了好久才有鱼游过来引起了他的注意。
    众所周知，水里的鱼用肉眼看，会因为水的折射导致错位。
    折腾了半天一无所获的沈朝云：“……”
    他套上节目组给的下水裤直接下河了。
    直播间的画面被分成了三个小窗口，如果想单独看某一队的表现，可以点击屏幕放大。
    【虽然我不喜欢沈朝云，但是顾觅这个态度是不是太理所当然了一点？】
    【无语，对沈朝云这种人还要什么同情心，你怕不是疯了吗？】
    【不就是让沈朝云自己先去抓鱼吗？万一顾觅就是身体不舒服想休息一下呢？】
    【怀疑把顾觅拉出来的人是沈朝云的粉丝】
    【我也觉得】
    【+1】
    【笑死，就不能有正常路人觉得顾觅这种行为非常没有团队精神吗？别忘了这是团队比赛，他什么都不干到时候饿肚子没什么事，连累队友是不是有病？】
    【瞧瞧瞧，楼上就差把我是沈朝云粉丝几个大字顶在头顶了，还说自己是正常路人呢，能说出这些话就不正常了，笑死人了】
    顾觅坐在远处看到在河里努力干活的沈朝云，眼睛眯了眯。
    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可惜这条小河太浅了……
    劳累了一天的沈师父……无功而返。
    垂头丧气地坐到河边看水里的鱼儿撒泼，对它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朝云这组没有收获，另外两组也没什么进展。
    心想再这样下去泡多久水都没有用处，沈朝云打算四处看看取取经。
    “孟哥！孟哥！你快看！”
    钟归双手紧紧掐住一条小鱼的脖子，兴奋得脸都红了。
    孟卫赶紧拿来竹篓，“快放进去，免得跑了。”
    等确定这条鱼没有生路之后，孟卫道：“行啊你小子，怎么做到的，快把诀窍跟我说一说！”
    刚好碰巧过来的沈朝云也看到这一幕，大声道：“让我也听听！让我也听听！”
    “好！”钟归爽朗一笑，没有藏私的意思，三人抱头就如何抓鱼展开了一番教学。
    把自己的经验毫无遗漏地讲出来，连下水的深度都说了，“明白了吗？”钟归拍着沈朝云的肩膀问道。
    “这……”沈朝云面露犹豫，钟归一看就知道没明白。
    “那我再给你解释一下……”
    “不了不了，还是不浪费你们的时间了，你们先去抓鱼，我在一旁观摩一下，可以吗？”沈朝云道。
    “行啊没问题！”钟归立马和孟卫准备当着沈朝云的面再获一鱼。
    只是半小时后，钟归用行动证明了他之前抓的那条鱼，或许运气的成分更大一些。
    没有办法，沈朝云只能换人取经。
    带着摄像师继续往前走，看到了村民也在河边，看样子也是在捕鱼。
    沈朝云转头对扛着摄像师说：“看来我运气不错，碰到真正有经验了的。”
    他发挥交际小能手的能力，上前搭讪。
    “叔啊，抓了这么多鱼，咋做到的？”
    皮肤黑黑的村民憨厚地笑了两声，白花花的牙露了出来，“俊崽，这个你估计学不来，想吃鱼？叔今天抓了不少，你拿几条去呗。”
    村子里的人都很纯朴，因为人口少，互相都是认识的，今天这家东西多了送一点给别家，改天别家东西多了送这家，都成习惯了。
    被天降好运砸了的沈朝云很快反应过来，“哪能啊叔，鱼我不白要你的，教教我吧，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
    “你们这些城里人说话就是有文化，要学是吧？那你来吧。”
    大叔心善，可沈朝云是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叔啊，你真的不是节目组请来的托吧？”跟着大叔回他家的路上，沈朝云忍不住问道。
    在捕鱼这事上，沈朝云学了两小时也是半点进展都没有，眼看就要到了吃午饭的点，大叔提议先回他家吃午饭。
    大叔听不懂沈朝云的话是啥意思，“节目组是啥？托是啥？请俺能干啥？”
    沈朝云便不问他了，回头偷偷问摄像师：“你们有没有在村里安排托？”
    得到摄像师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肯定是节目组的托，不然不可能这么顺利】
    【无语，帮沈朝云这种人有什么用？他只会投机取巧，怎么不给那些辛辛苦苦抓了一上午鱼的人安排托啊】
    【沈朝云是你爹啊还是啥，至于这样？？什么傻逼节目组】
    【看了昨天热搜来的，没想到节目组真的玩这出，沈朝云都糊了还哄着，真的拿不出手了呗】
    【沈朝云到底什么时候被封杀啊？这么垃圾的人都能在娱乐圈捞金，我们内娱好像真的要完了】
    沈朝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技能，只能跟在大叔身边当个打下手的，看着大叔动作利落的处理活鱼，手起刀落鱼就被掏空了内脏成了待入锅的食材。
    “阿爹。”
    一个脸蛋红扑扑的小姑娘走出来叫了大叔一声，沈朝云冲她一笑，小姑娘可能是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大哥哥，立马躲到门后面去，悄悄露出个眼睛去看他。
    大叔道：“这是俺家的丫头，叫妞妞。妞妞，来客人了要出来打招呼！别躲起来。”
    沈朝云连忙摆手说没关系。
    没多久，这家的女主人带着装满菜的篮子回来了。
    “哟，来客人了啊？”一看到沈朝云，那大嗓门就喊起来了。
    大叔把鱼收拾好了，现在就是轮到大婶大展身手。
    沈朝云没做过饭，也没有亲眼见过人做过饭。
    大婶的一举一动他都像是上课一般认真看着，帮着清洗蔬菜。
    大婶边开火边指挥沈朝云干活：“这个菜要把叶子掰开洗的，那个要把外面的这层撕掉。”
    村里人说话都带着浓厚的乡音，可沈朝云听在耳里，竟然没觉得自己能听懂有什么问题。
    【这个大婶是在说啥呢？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快来个皇家翻译给朕打上字幕】
    【这个口音和我以前去过的一个地方的口音好像，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地方】
    【从口音听出来了，我估计节目组的拍摄地就在我老家那边，环境气候也像】
    【szy为什么一副沟通无压力的样子？看他说话的样子，也不像是不懂装懂】
    【就是教他怎么洗菜……无语，这么大个人连菜都不会洗，废物】
    沈朝云看着腥味的鱼在大婶手里变成了一锅香浓的鱼汤，双眼就像打开了开关的灯，噌的一下就亮起来了。
    “婶，能让我试试吗？”他试探性地询问了一下，然后手里马上多了个用来炒菜的大铁勺。
    “成啊！”
    用来烧饭的地方是两个土灶台，用的是木柴，通风也不是很好，大婶额头上都是一层细密汗珠了。
    沈朝云一只手举着大铁勺，一只手拿着清洗好了的青菜，蠢蠢欲动。
    感觉好像有什么天赋被点亮了。
    第41章
    你跟我吧
    沈朝云用劳动换取事物, 节目组没有人出来阻止，这说明是被允许的。
    直播间里别的粉丝看到沈朝云没抓到鱼都能吃上饭，更是为其他人打抱不平：
    【我是无了个大语, 凭什么沈朝云什么都没干就能吃上饭啊？这对那些辛苦抓鱼的人公平吗？】
    【还说没有托，这不是明晃晃的托，节目组就是把他当少爷对待, 生怕苦了他呗】
    【一个小破综艺也搞皇族那一套？】
    “怎么样？”
    看着自己炒的青菜被大叔一家尝过之后, 沈朝云满是期待的等着反馈。
    “呃……”大叔大婶的表情一言难尽, 要是换了个机灵的人都能从两人的表情上看出答案。
    可是沈朝云就是那个不太机灵的人，现在还满心欢喜自己炒了一盘菜出来。
    最后他还是知道了自己炒的菜味道其实很不怎么样。
    得到他们一家人同意之后，沈朝云还打包了一盒饭菜。
    【连吃带拿, 生怕饿死是吧？】
    【好丢人啊，他还有粉丝吗？他的粉丝要是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 会不会觉得丢人死了】
    【就没人觉得直播间里有些人很奇怪吗？不管人做什么都是骂的，啥情况还没看明白呢就先骂起来了, 怎么是收了钱，所以才这么卖力？】
    【我也觉得很怪……但是又不敢说, 一说就要被打成粉丝】
    【我逆反心态了, 沈朝云干个什么事情都会被你们骂, 粉了谢谢】
    【有些人想上赶着吃shi也没人拦你们啊，又不会有人和你们抢】
    沈朝云知道自己是运气好碰到好心人，不过虽然自己身上没有可以提供交换的物质条件，可他还有个人在。
    妞妞现在正在村里读小学, 沈朝云不是什么学霸，也不至于小学题都解答不了。
    就顺便辅导了两个小时的作业, 才带着已经凉了的饭菜离开。
    “顾总。”
    沈朝云一看到顾觅, 就小跑过去。
    “吃饭没有啊？”话虽然是这样说, 沈朝云拿东西的动作可快得很。
    顾觅脸色不太好，可能是饿的吧。
    他问沈朝云：“你去哪儿了？”
    沈朝云环顾四周，发现没有桌子，只能找个较高的石头，把打包来的饭菜放上去。
    “我去找吃的，我没有抓到鱼，可也不能饿肚子吧！”
    顾觅看着那些算得上埋汰的饭菜，眼神变了变。
    这些饭菜不管是颜色还是香味，让人看了都没有想吃的欲望，尤其是经过路上的颠簸和时间的推移，已经不成样了。
    沈朝云一拍脑袋，也看出了这些东西看起来不像能吃的样子，“哎呀，早知道让你跟我一起走了。”
    “你让我吃这些？”顾觅用手指了那些汤汁都混在一起的饭菜。
    沈朝云有些不好意思，他是不怎么挑食的，这些东西让他吃他是能接受，可是他也能理解别人看到这些东西不想吃，“你饿不饿？不饿的话就别吃了吧。”
    【沈朝云的言行举止好像一个舔狗……】
    【我也觉得他的态度好热络，沈朝云不是一直立着高冷酷哥的人设吗？】
    【你们是不是都忘了他怎么称呼顾觅的？叫顾总诶，八成是哪个公司的高层吧，他现在这个样子，不得自己舔资源？】
    【网上不都是说他背后有金主吗？至于在一个小综艺里这么捧一个不知名人士？】
    【楼上你又知道了？】
    【什么舔狗啊，差不多得了，他的行为不是很正常的吗？顾觅是他队友，骂他舔狗的人都是精致利己主义的人吧】
    【带个饭也能掀起这么多风波……长见识了，果然骂沈朝云就是zzzq】
    顾觅抿着唇，从沈朝云手里夺过筷子就这么吃了起来。
    开始不一样了。
    上辈子，他和沈朝云是一组，两人是直接饿了一天。
    顾觅也没想过沈朝云还会给他打包吃的回来。
    【不是，顾觅什么都没干，甚至没有下河摸鱼，就一直坐着，队友给他带饭回来，结果你们还在骂队友，这正常吗？】
    【不正常，可是当这个队友是沈朝云就正常了】
    【这不是szy自己愿意的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第一天的直播就这么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沈朝云和顾觅好歹吃上了一顿饭，围观其他组，没有哪个人有好好的吃上一顿饭。
    抓到鱼的也没用，他们根本不会做饭，甚至连宰鱼也不会，孟卫试图拿棍子把鱼敲晕，反正是一顿手忙脚乱。
    女生组好一点，因为她们没抓到鱼，好像已经躺平做好饿肚子的准备了。
    今天的结果也很显而易见了，第一名自然是孟卫他们组，哪怕他们饿了肚子，可是两条鱼的「辉煌战绩」也足以傲视众嘉宾。
    在导演宣布发放奖品之后，郁金抱怨了一句：“后面几天该不会都是这样吧？根本抓不到鱼，饿一天也就算了，还能当做减肥，饿几天人都没了。”
    导演听见了，道：“节目组会根据嘉宾情况进行适当调整，请各位相信节目组还是有人情味的。”
    “什么有人情味的节目组第一天就让所有嘉宾饿肚子啊！”郁金不满，她现在怨气满满。
    导演：“据我所知，你们当中可是有一组成员顺利吃到饭了的哦。”
    “谁？！”
    沈朝云：“……”
    导演：“这就说明了，哪怕捉不到鱼也是可以不用饿肚子的。”
    然后沈朝云就感受到好几道视线往他身上刺来。
    孟卫上前拍了拍沈朝云的肩，“朝云，说吧，怎么做到的。”
    一共就三组嘉宾，孟卫他们组没吃上饭，郁金那些话说明了她们也饿了一天，那么吃上饭的那一组是谁就显而易见了。
    沈朝云无奈，只好交代了自己是怎么吃到饭的。
    剩下的人恍然大悟：“居然还可以这样！”
    “节目组太黑了！都没有提前跟我们说过！”
    导演：“节目组可没有说过抓不到鱼你们只能饿肚子。”
    “心机！”嘉宾开始骂节目组。
    好在第二天，他们终于不用捉鱼了。
    现在正值水稻成熟的季节，今天的任务是下田割稻子。
    钟归信心满满：“我小时候去外婆家割过！”说着就带上装备下田了。
    除了他以外剩下的人，拿着镰刀不知所措。
    导演在岸上说话：“今天的规则是，收割的稻子可以兑换大米，等比例兑换，不过要打出来的稻谷才能兑换。多出来的稻谷可以兑换其他食材。”
    孟卫感叹道：“今天的任务听上去总算是正常了。”
    沈朝云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镰刀，又看了看顾觅。
    “我们今天应该能吃上自己做的饭了吧？”沈朝云有点不确定。
    顾觅神色淡淡，“我有点不舒服，你先去割吧。”说着就把镰刀丢在一旁。
    “怎么了？不舒服要记得跟节目组说。你先在这里休息着，我下去干活了！”
    关心了两句，沈朝云就下了田，顾觅光明正大坐在岸边看着其他嘉宾干活。
    【这人是怎么回事啊，昨天就什么事情都不干，今天还这样，是不想吃饭了吗？】
    【网上总是说沈朝云这个人有多坏多坏，可我自己看着，他更像是性格非常好的那种，被队友这么拖累也一点怨言都没有】
    【我也觉得……直播又不能靠剪辑骗人】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沈朝云是装的呢？毕竟他现在名声臭了，好多合作方都解约了，这个节目组也是眼瞎了才会请他过来，可能就是他最后一个工作了，他不得好好表现一番？】
    【我觉得也像是装的】
    【再装能装多久？迟早原形毕露，等着看吧】
    水稻割下来之后，只能用最原始的摔打方法将稻谷分离出来。
    只不过这种方法效率非常低，顾觅又是一副什么都不干的样子，他们这个组便只有沈朝云一个人在辛苦劳作。
    等到中午结算成果的时候，他们组明显比其他组少了不少。
    不过换成大米，也足够两个人吃饱了。就是多余的稻谷没办法兑换节目组其他的食材，其他的食材可不便宜。
    三个组也只有孟卫他们组勉强能兑换一些别的。
    沈朝云拿着兑换回来的大米就准备回去煮饭，孟卫找上了他。
    “孟大哥，有什么事吗？”沈朝云看着孟卫怀里抱着的菜篮子，眼神羡慕极了。
    孟卫也看出来了他的羡慕，更是得意地把菜篮子往前顶了顶。
    “朝云啊，我来跟你商量个事儿。”孟卫态度有些奇怪。
    沈朝云疑惑，“什么事？您说。”
    孟卫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就是吧……我和小钟都不会做饭，想过来问一下你会不会……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得到的食材你都可以用！”
    沈朝云立马想起自己之前在大叔家的所作所为，犹豫着说：“孟哥，我可能不太会做的好吃……”
    闻言孟卫更加高兴了，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明沈朝云至少会做。
    “不要紧不要紧！主要是我怕我和小钟两个人，连这些东西都煮不熟吃出毛病来。”
    在孟卫多番劝说之下，沈朝云还是松了口。
    沈朝云：“孟哥，我队友可以跟过来一起吗？”
    孟卫立马道：“那当然！我们总不可能让你丢下你的队友不管吧！”
    沈朝云笑眯眯，“那好，我们换了不少米，也不多占孟哥你们的便宜。”
    “那感情好。”
    听到这个消息，顾觅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就好像他根本不在意自己会不会饿肚子。
    “顾总，有没有好一些了？”沈朝云想起顾觅之前说身体不舒服，关心了一句，“是跟我一起去孟哥他们那里，还是在这里休息等我回来？”
    他的态度就感觉像是在哄小孩，所有人都看出这一点，只有当事者的两个人毫无所觉。
    【哄孩子呢这是……】
    【怎么有种男妈妈的感觉】
    【就要男妈妈，就要男妈妈】
    【看起来像是想换个人设，沈朝云不会以为这样自己的风评就会有所好转吧？就只能让人更加坚信他之前一直在立人设】
    【好烦啊，看个综艺一直围绕着沈朝云吵架干什么啊？当直播间是你们粉黑大战的战场吗？骂人去别的地方骂，别影响我们别的观众看节目】
    【+1】
    【感觉这个节目还不错呀，直播基本上就杜绝了剧本后期操作，挺真实的，个人很喜欢】
    【真人秀就讲究一个真，现在那些综艺都是有剧本的，好不容易碰上一个，那些吵架的粉粉黑黑赶紧滚】
    “我跟你一起去吧。”顾觅站起身，看不出他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是脸色好像一直有些苍白。
    “感觉还不错啊。”
    孟卫他们看着沈朝云从厨房里端出来的碗碟，纷纷喜上眉梢。
    “朝云，你这是深藏不露啊！”孟卫夸了一句。
    沈朝云艰难地笑了笑，他的经验也仅限于昨天那盘菜，好在今天孟卫拿出来的材料也是青菜，总算是有惊无险至少成了一盘菜。
    米饭也蒸好了，一些人都没有介意桌面上全是蔬菜。
    孟卫想了想，问了一句他们介不介意把剩下两个女孩子一起叫过来。“把那两个女孩子落下，好像不太好”
    钟归：“孟哥做主就好。”
    沈朝云：“这都是孟哥你们拿出来的材料，我们能有什么意见？”
    顾觅看了看桌子上绿油油的菜色，没有发言，眸色深沉。
    想他和沈朝云在一起七年，从来没有见沈朝云下过厨。
    顾觅自己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却也因为沈朝云从来不进厨房，总会有吃不上别人做的饭的时候，所以他是会做饭的。
    七年的时间都没有尝过沈朝云下厨的手艺，没想到一个综艺，还是看起来没什么前途的综艺，竟然能让他尝到沈朝云的手艺。
    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都能劝说沈朝云进厨房，而他七年时间，都没有能让沈朝云进过厨房。
    这个时候顾觅还不知道，其实昨天他吃的那些菜当中，就有沈朝云做的。
    混成一堆，就算他知道了也分辨不出来哪些是沈朝云做的。
    两个女孩子被叫过来时也很开心，一群人本来开开心心的，但是菜一入口，这份喜悦就僵住了。
    “这……”
    沈朝云是孟卫自己叫过来做饭的，而且沈朝云也早就说过自己手艺不怎么样，他自然不能开口说什么，只能勉强自己咽下去。
    孟卫都不说话，钟归也不会开口。
    至于剩下的两位姑娘，都是叫过来蹭饭的，根本没有立场指责。
    就只剩下顾觅。
    只见他把筷子放到碗上，找了个垃圾桶把嘴里的菜吐了出去。
    “真难吃。”说这话的时候他表情一动不动，只是行为和动作非常不给沈朝云面子。
    气氛就因为他的这些行为瞬间僵持了下来。
    沈朝云还没觉得有多尴尬，其他人就纷纷开口安慰沈朝云。
    “朝云啊，其实还行，真的。换成我们来估计菜不是糊了就是苦的。”这是孟卫。
    “沈哥，可能是顾觅吃惯了山珍海味，一时接受不了家常味道，你别介意啊！”这是宣蝉衣。
    “是啊，沈哥，本来就是我们麻烦你了。”钟归也尴尬地开了口。
    【顾觅这个人是真的一点情商都没有啊】
    【我以为沈朝云是节目组最会耍大牌的人，毕竟名气摆在那里，结果没想到反而是一个查无此人的糊逼一直在这里兴风作浪】
    【其实我早看他不顺眼了，从开头到现在，他有做过什么吗？就算沈朝云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他这些行为就正常了吗？】
    【恶人自有恶人磨，活该呗】
    【上天好轮回吧】
    沈朝云没什么反应，顾觅被众人这么说也面不改色，只是道：“我有些不舒服，不吃了。”
    原来有些东西，得不到就最好一直别得到，不然等真的得到了，只会为自己的期待感到不值。
    对不起自己的期待。
    顾觅就这样离开了，留下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生病了就是会胃口不好，”沈朝云看着桌面上的菜碟，有些为难，“都是我手艺不精，浪费了这么多食物。”
    “这算哪门子浪费啊？又不是不能吃了。”说着钟归就夹了一大筷往自己嘴里塞。
    沈朝云没有再说什么，可是他身上的失落感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顿不太美好的饭菜，就在这种极为尴尬的气氛下解决掉了。
    回头孟卫和钟归商量着，“小钟，你会做饭吗？”
    钟归：“孟哥，真别指望我了，我要是出手，你们指定得看见一锅炭。”
    孟卫忧愁地叹了口气，“今天发生这么个事儿，也不知道朝云现在心里是什么想法，估计以后也请不动他帮我们煮个菜了。”
    钟归也因为今天的事情有不少感慨，“之前看顾觅一直和沈哥在一起，本来以为他们俩关系还不错，结果没想到顾觅今天这样……”
    论观感，沈朝云给他们的感觉可比顾觅好太多了。
    他们自己也是圈里人，自然也是知道网上的消息真真假假，伪装出来的性格只要接触过了总会发现不对劲，可沈朝云就是让他们觉得这个人很不错。
    而顾觅，也不知道是太冷淡还是别的其他什么原因，很少跟他们有过交流，在节目里也只是跟沈朝云说两句话。
    可偏偏顾觅对沈朝云的态度，也不像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钟归看在眼里，心想要是不清楚的人看到这些场面，八成得以为顾觅对沈朝云有意见，两人有什么私人恩怨。
    他自己也不知道，其实自己的猜想对了一大半。
    等沈朝云回到自己的屋子，发现顾觅已经睡下了。
    看了看时间，还没有到下午任务的时候。
    沈朝云跑去找工作人员，“你们有没有准备一些常见的药啊？”
    工作人员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些药，“有一些普通的感冒药和胃药，还有一些跌打损伤的药，创可贴之类的。洗哥你需要吗？”
    沈朝云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顾总好像不太舒服，可我也不知道到底他是什么原因，药也不能乱吃。”
    工作人员：“沈哥你到时候可以问一下顾总，如果身体真有不适要尽早跟节目组提出来。”
    沈朝云点头，“好的。”
    顾觅这个午觉睡得非常久。
    下午的任务又只剩下沈朝云一个人孤军奋斗。
    【感觉我都要对沈朝云心生怜爱了，摊上这么个队友】
    【多靠队友衬托，szy现在挨骂的声音都少了很多】
    【有可能是这两天看下来，发现直播的沈朝云并没有什么黑点】
    【说实话，要是沈朝云真的这么五毒俱全，你当上面的人是瞎子吗？会让他在娱乐圈里面败坏风气】
    【我也觉得，他要是真的有问题早就被处理了，看现在的声势也不像是背后有人的样子，都被骂多久了，也没看到有什么举措】
    【可别转移话题啊，他亲生父亲前段时间可被抓进去了呢】
    【不是，他爸进去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是吧，楼上脑子有问题才会说出这种话吧？你自己也说了那可是他爸！！你到底知不知道亲生父亲是啥意思啊，居然能说出没关系的话】
    【可能他没有亲生父亲吧】
    【人身攻击举报了，不谢】
    等沈朝云辛苦回来后，才看到顾觅坐在院子里发呆。
    沈朝云抱着换好的东西过来，“顾总，身体怎么样了？有不舒服的话记得跟节目组说，不要强撑。”
    顾觅这一觉睡了比没睡显得还要更加没精神。
    “没什么事。”顾觅精神有些恍惚，看着沈朝云的脸有些出神。
    这张脸可真优越啊，优越到好像他不管做了什么事情，别人都能看在这张脸上原谅他。
    从前的顾觅便是如此。
    想到一些事情，顾觅涣散的焦距凝聚起来，狠戾的光快速闪过。
    沈朝云全然不知顾觅的心理活动，“我换了一点盐回来，咱们今天晚上喝粥吧。”
    顾觅偏偏头，“随便。”
    沈朝云本来以为自己来这个节目是可以当做旅游加赚钱，只是没想到，才来这里第二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顾总？你怎么了？”
    沈朝云洗好碗之后，发现床上的顾觅缩成一团，整个人好像都在颤抖，沈朝云察觉出不对劲，赶紧上前查看。
    就发现顾觅双眼紧闭，额头上都是细汗，吓得沈朝云赶紧出门叫摄像师通知节目组。
    按理说这么晚了，哪怕是工作人员也绝大多数都休息了，一时半会儿都找不来人。
    沈朝云只能先自己看顾觅的情况。
    “我的天！”
    沈朝云把人翻过来，就看到床上一片红色，给他吓得手一抖，着急忙慌的去看红色的来源。
    结果就看到顾觅紧握的手里一片粘稠，沈朝云赶紧掰开他的手指，发现是一块瓷片。
    这块瓷片被顾觅紧握在手里，尖利的边缘都扎进他的肉里面，倒是没有什么大伤口，可密密麻麻的全是细小的口子。
    沈朝云就觉得自己看到这种场面脑袋都有些发晕。
    他想起来，今天晚上顾觅自告奋勇去洗碗，结果碗还没洗几个，沈朝云就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
    进厨房一看，果然地面上全是碎掉的碗碟。
    顾觅当时就站在一旁看着这些碎掉的碗碟发呆。
    这些碎片被沈朝云处理掉了，可是他没想到顾觅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藏了一片。
    他捡这个东西干什么？
    这个疑问在沈朝云脑子里一闪而过，不过他很快就没有心思去细想这个问题。
    顾觅状态非常不好，沈朝云小心翼翼的把他手里的碎片抽出来，他没有伤药。好在顾觅手上的细小伤口都不再流血了，看着顾觅一直颤抖着身体，嘴唇都青白的可怕。
    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一直按在肚子上。
    沈朝云一看，心想这是肚子疼吗？
    没办法，他只能把人紧紧抱在怀里，努力在脑海里回忆自己小时候母亲是怎样安慰自己的。
    别的都记不得了，沈朝云脑子里只剩一个旋律，词也记不得了，只能抱着顾觅轻轻哼着调子。
    一只手还帮着顾觅按摩肚子，等人看起来好一点了，沈朝云就稍稍放开了一点顾觅，就听见顾觅小声地说了一句疼。
    沈朝云帮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放下之后赶紧出去看节目组的人怎么还没来，只是刚出门，导演就带着一大堆人过来了，有几个人手上拿着医药箱。
    看着脸色不太好的沈朝云，导演也有一些焦急：“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朝云赶紧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导演越听脸色越不好，赶紧带着人进去看顾觅。
    沈朝云想了想，自己转身进了厨房。
    等把顾觅手上的伤处理好之后，沈朝云端着碗热粥过来了。
    看到他手里的白粥，导演高兴道：“来的正好！”
    这个时候，被众人团团围住的顾觅睁开了眼睛，一眼就看到了端着粥缓缓走过来的沈朝云。
    沈朝云问导演：“顾总这是怎么了？”
    导演让人给顾觅喂粥，“胃病犯了，是我们节目组的疏忽，不该让有胃病的嘉宾饿肚子。”
    顾觅一口一口吃着，“不怪你们。”
    沈朝云又问道：“那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顾觅手顿住了，导演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手上的伤，看起来好像是被利器扎伤的……”
    沈朝云：“不是，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会被扎伤。”
    他将刚进来的时候，在顾觅手里发现碎瓷片的事情跟导演说了。
    导演：“……”
    那他们怎么会知道顾觅发什么疯捏碎瓷片啊？！
    “这个估计得问顾总了。”
    顾觅把碗放下，“我没事了，你们走吧，我要休息了。”
    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
    众人在他的坚持下都离开了，沈朝云看着顾觅，眉头紧紧皱起。
    这个时候顾觅开了口：“沈朝云。”
    沈朝云坐到边上，“怎么了？”
    “你想红吗？”
    屋子里的灯光有些昏暗，是那种十几瓦的圆形灯泡，昏黄不够明亮。
    顾觅的脸被这光一打，更是模糊的看不清楚。
    “想啊，为什么会不想？”沈朝云去看顾觅包扎好的伤口，“顾总，下次可要注意一点了，碎瓷片有什么好玩的？”
    顾觅深呼出一口气，“你跟我吧。”
    沈朝云：“啊？我现在不是跟着你吗？”
    顾觅脸色变了又变，看着沈朝云这张脸，觉得这张脸就是个戒不掉的毒。
    就算是割肉放血了，还是没办法把他剥离。
    “我有钱，有资源。沈朝云，只要你一句话，我就能让你在这个圈子里走到最顶端。”看着包的跟馒头一样的手，顾觅握了握，钻心的疼就从指尖一下子蔓延到脑子，又从脑子蔓延到身体各处。
    沈朝云想了想，然后道：“顾总，我和公司的合同快到期了。”
    “看李姐的意思，好像是不打算再签我了。”沈朝云再不懂这一行的规矩，也明显感觉到了李姐的态度变化。
    和别人稍稍一交流，就大概能明白公司是什么意思了。
    李姐的意思就是公司的意思，这个毋庸置疑。
    “身为一个明星，想红，就跟做其他工作想要做到最好一个道理。”
    沈朝云觉得顾觅是个好人，不想让这个好人做没有回报的投资。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觅烦躁起来，直接用受伤的手在桌子上用力拍了一下，他自己还没反应，先吓了沈朝云一跳。
    “你在跟我装傻是吗？”看着沈朝云这么关心自己的伤势，顾觅更加认定了对方是在跟自己装傻。
    为什么不同意呢？
    这条路迟早沈朝云要踏上的，他都这么主动了，沈朝云还想怎么样？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顾觅一股无名火从心里冒出来，推开沈朝云，“沈朝云，你不要后悔。”
    沈朝云：“？”
    “你手不疼吗？”沈朝云眼巴巴地看着他那只手，眉心都皱成一团。
    顾觅：“滚！”
    被骂了沈朝云也会生气，不过看在顾觅估计是身体不舒服的份上，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离开了。
    这天晚上的风波并没有闹得很大，因为顾觅没有离开节目的意思，嘉宾们也没有住在一块，等到早上会面领取任务的时候，看到顾觅受伤的手，才从工作人员嘴里得到了这个消息。
    不过顾觅在这里人缘不怎么样，大家也就是碍于情面关心了几句，听顾觅说没事便也不再提及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出了这个插曲，节目组一改之前不做人的规定，剩下这几天的任务，跟前两天相比简直是轻松了不知道多少倍。
    顾觅受了伤，沈朝云理所当然就继续孤勇奋战。
    观众们看到顾觅的手，直播里也没有解释，就开始猜测什么原因导致的受伤：
    【该不会是偷懒偷得沈朝云看不下去了，半夜里偷偷把他打了一顿吧】
    【楼上是不是神经病啊？当节目组是死的吗？？】
    【这节目组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吗？】
    【好像对象只要是沈朝云，一切就都变得有可能了起来】
    【那我逆反一下，会不会是想理所当然的偷懒，所以把自己搞受伤了，这样不会再有别人指责他不干活】
    【这种综艺节目也能火？长见识了】
    不管外界对这个综艺节目评价有多差，都拦不住他的热度一天天的飙升。
    从最开始因为沈朝云的加入每天被骂上热搜，到后面热搜词条逐渐转变为节目本身。
    到后面对节目本身的讨论度，已经压过了沈朝云带来的流量。
    尤其是后期宣蝉衣郁金这两位姑娘明里暗里的斗争，孟卫和钟归有实力加身，两位的作品都在综艺直播阶段爆了一把。
    孟卫拿了最佳男配，钟归的歌也拿了圈子里最有权威性的奖项。
    流量一波波的接着来，《山清水秀》就这么平平无奇的爆了。
    节目直播的最后一天，这位嘉宾围在一起谈及梦想和未来的发展。
    孟卫和钟归正当事业高峰，自然是意气风发，阐述了对未来的无限期许。
    宣蝉衣郁金两个塑料姐妹又暗暗撕是一把，惹出了不少话题度。
    最近镜头拉到沈朝云身上。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想开个饭店，混吃等死。”
    【他在说什么？？我听错了吗？？】
    【沈朝云要是真开了饭店，就能成为成功饿死自己的厨子】
    【真的是心里一点逼数都没有啊，傻了都】
    小半个月的直播，沈朝云也没有了刚开始那样人人喊打的境遇，可能是恶评太多，触底反弹，现在网上多了不少替他说话的人。
    毕竟很多黑料是没有实锤的，尤其是被对家粉丝泼胶水的事情，沈朝云明明是受害者，却被网络上的有心人打成了活该。
    然后节目里沈朝云又表现出和以往不一样的态度，还有这张脸，总能让一些被网上传言洗脑的人清醒一下。
    【虽然总是骂着让沈朝云滚出娱乐圈，可要是这张脸真的退圈，就感觉是内娱的一大损失……】
    【我也觉得，现在内娱也太不能打了，但凡有个能和沈朝云碰碰的，把他骂退圈都不是这么困难的事情】
    【要是有能替代他的人，内娱哪里还有沈朝云的容身之地啊，他粉丝不就总打着这张脸不可替代的名号吗】
    【有一说一，这张脸确实好看】
    【恕我直言，三观跟着五官跑的人，多少沾点】
    【单纯欣赏脸都不让了？】
    【有时候我也搞不懂，里面很多事情只是传言，还没实锤呢，就好像认定了都是他干的】
    综艺节目正式结束，沈朝云没有坐顾觅的车，而是叫了陈助理过来。
    顾觅什么都没说，自己离开了。
    回去后，顾觅看着网络上对沈朝云的那些言论，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眉头紧锁。
    这些本来应该是他想要看到的，可那些字，顾觅觉得很刺眼。
    沈朝云那边，他在节目里说的话并不是开玩笑的。
    节目的酬金很快就打进了卡里，沈朝云看这这个数，其实并不少。
    可是对于明星来说，不够。
    他是真的开始考虑转行的事情了。
    明星这个行业，看起来光鲜亮丽，沈朝云觉得不太适合自己。
    公司不帮忙出面澄清，现在网上全都是攻击他的言论，沈朝云也没有办法。
    不过网友的耐心都是有限的，只要沈朝云消失一段时间，这些戾气就会随着时间而缓缓消逝。
    手上的这笔钱，开一家店是足够了。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合同到期的日子，果然和沈朝云想得一样，公司那边已经发来了解约通知。
    看着这个消息，沈朝云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高兴多些还是失落多些。
    也许刚开始也憧憬过，幻想过自己要是能红会怎样，不过就这样吧。
    沈朝云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他可没忘了，所以现在住的这个地方，还是顾觅提供的。
    沈朝云算了一笔账，他查了一下这个地段房子的租金，发现自己在付掉这些钱之后，剩下的钱还算充裕。
    犹豫着，沈朝云还是给顾觅打了个电话。
    “什么事？”电话那头的顾觅语气十分不耐烦，沈朝云有些顾虑。
    不过想了想自己的打算，还是决定说清楚了。
    “顾总，多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我已经找好了别的房子，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今天就会搬走。”:лf
    电话那边好久都没有声音，沈朝云都要以为是不是挂了电话，喂了好几声才听到顾觅的声音。
    “随便你。”顾觅甩下这么一句话，就挂断了。
    沈朝云叹气，感觉有点对不住顾觅。
    自己以后要是不当明星了，估计这辈子都很难再报答顾觅。
    沈朝云留下钥匙，叫了搬家公司，把自己的痕迹处理的干干净净。
    好在自己在这里待的时间并不算很长，没有对这里造成多大的改变。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挂了电话的顾觅在办公室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滚！都给我滚出去！”顾觅把桌面上的文件一股脑全扫了下去，办公桌前面的人都能清晰看到他额角跳动的青筋。
    看得是办公室里其它人大气都不敢出，互相对视一眼轻手轻脚离开。
    第42章
    我不相信的
    哪怕是为了发泄把办公室里弄得一片狼藉, 顾觅心里的气还是没有发泄出来，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双眼紧闭。
    “好, 你看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签合同。”
    沈朝云看了好几天的房子，终于选定了一个位置还算不错的商铺，最让沈朝云心动的是, 还带可以住人的二层。
    这大大方便了沈朝云。
    中介多次去看沈朝云, 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 沈朝云以为是还有什么地方没有说清楚，疑惑地转头去看中介。“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不不不……”中介像是怀疑自己的眼神出了问题，不过眼下明显还是工作更重要,“要是您已经看好了这里，我们随时可以进行签约。”
    沈朝云点头, 对这里很满意，已经在心里开始构思如何重新装修了,“好，就这里, 不看了。”
    等双方签好了合同, 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 中介看着合同上沈朝云签下的名字，一瞬间都愣住了。
    “您……您就是沈朝云？”他的语气很是不敢置信。
    沈朝云奇怪，“我是，怎么了吗？”
    中介一时激动的说不出话了,“就是、你……您怎么亲自来租铺子？”
    原来是知道自己的人，沈朝云道：“转行了。”
    “您不拍戏了吗？”
    沈朝云一顿,“不拍了吧。”
    就算想拍, 也不会有人来找他拍。
    公司都放弃他了, 单打独斗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不是没有想过换一家公司，可是想来想去，天星娱乐是圈子里少有的比较干净的公司了，要是换了别的公司……沈朝云想到自己上网冲浪看到的那些「小道消息」，不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什么剥削艺人啊，不顾艺人意愿接工作，还有各种灰色地带……
    让人听着都觉得不寒而栗。
    沈朝云原本以为自己心里承受能力很强大，可是看到网上为自己说话的人都会被群起而攻之，就突然对这份工作失去了兴趣。
    不想看到自己的人比喜欢自己的人多了这么多，沈朝云可以不在意自己被骂被攻击，可是看到自己粉丝一起被攻击，就有点接受不了。
    就算这份喜欢是基于他的外表，那也是善意的喜欢。
    如果喜欢一个人，会让自己被别人攻击，这份喜欢就会变成拖累，那他还是不要这份喜欢好了。
    沈朝云自从综艺拍完之后就没有再关注过网络上的娱乐消息，所以他不知道，《山清水秀》这个节目剪辑版播出之后，在网络上掀起的的话题有多火热。
    直接把他的名字顶上了风口浪尖。
    这段时间只要上网的人，就一定会被这个综艺刷屏。
    火的很奇怪，没有什么大咖，也没有什么出圈的梗，就这样爆了。
    只要有人谈及这个节目，沈朝云的名字就绝对逃不开被拉上讨论。
    已经不再是一边倒的局势了。
    哪怕还是骂他的居多，渐渐的也有了不少人替他说话。
    【连szy这种人渣都能被喜欢，追星的人到底都是哪一群没有脑子的人啊？】
    【正常人不会追星，有脑子的人不会喜欢szy】
    【少地图炮了，我点开主页一看，哟，这不是那谁谁的粉丝吗？你把自己也骂进去了，这到底是喜欢谁没有脑子啊】
    【一群听风就是雨的货，独立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当水军的钱真好赚，群号发出来，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乖，这种脏钱咱不要】
    办公室里。
    “顾总，网上的舆论还要继续引导吗？”
    小助理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冒冷汗了。
    “我得到消息，说是沈朝云已经打算退圈了，这两天天星娱乐就会正式发布公告说解约的事情。”
    “不过现在网络上沈朝云的讨论度一直居高不下，又听说天星那边有动摇的意思，想要派人继续去接触沈朝云。”
    “如果人真的打算退圈，网络上的言论对他的影响也变的有限。”
    网友的情绪是最好挑动的，绝大数时候，连证据都不需要，轻而易举就能让一个人气还不错的明星变的人人喊打。
    尤其是当那些话里九假一真的时候，这一份真就能把人打到尘土里面去。
    春秋笔法，断章取义，这是娱乐至上的时代最常见的手段。
    “你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吧。”顾觅坐在办公桌后面，连头都没有抬。
    助理立马懂了上司的意思，“好的。”
    终于解放了！
    顾觅此人，出生极好，可命不太好。
    上幼儿园的时候父母就双双因为车祸去世，是被爷爷带大的，可顾老爷子在顾觅十七岁的那一年突发脑溢血也撒手人寰了。
    留下这么大一个公司，按理说，顾觅是唯一的继承人。
    他的父母都是独生子女，爷爷也没有亲生的兄弟姐妹。
    但是顾家家大业大，旁系关系错综复杂，顾觅还没有成年就接受了这么大一笔产业，少不得要引来旁人的觊觎，他要遭遇的事情可想而知。
    被顾家某位叔伯送走之后，就当众人以为这个事情以顾觅被夺权，顾氏公司旁落他人，顾觅终于回来了，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拿回了顾氏。
    看得众人是惊掉了一排下巴。
    没有人知道顾觅身上发生了什么，是什么支撑着他完成了这一切。
    至于那个想要窃取顾氏的叔伯，也不知道顾觅是怎么想的，还没有完全处理掉，依旧在暗中窥视，等待着机会把顾觅拉下。
    任由网络上风生水起，沈朝云亲力亲为开始搞装修。
    “我想把这面墙拆掉，再用小隔板隔开。”沈朝云用手比划着，尽力跟设计师交流。
    他还是不敢全然相信自己的审美，专门请了个设计师过来，这位设计师还自带装修公司，这样的组合让人看着就觉得安心。
    设计师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的样子，是一位知性优雅的女士，和沈朝云交流的时候语调轻柔，让人很有好感。
    “好。”设计师把沈朝云的意见全部记录下来，最近由她视整体调整。
    等沈朝云大概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个清楚，设计师小姐也可以下班了，可她没有着急离开，而是捧着平板，和沈朝云聊着天。
    “是什么让您想在这里开一家饭店呢？”设计师小姐轻声细语。
    “因为我想开。”沈朝云想了想，给出了这个答案。
    说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沈朝云从前一直待在医院里，别说赚钱技能了，是连书都没有读过几年，学历都没有。
    至于现在……
    好像读完高中就没有读书了。
    没有那一纸证书，去应聘也很难有岗位适合。
    一时之间，沈朝云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赚钱养活自己。
    当初在《山清水秀》里面短短的时光，沈朝云突然生出了对烹饪的兴趣。
    想着明星这行自己打算放弃了，可也不能什么都不干混吃等死吧。
    想了想，沈朝云就做出了这个决定。
    这个决定对于现在的沈朝云来说，十分大胆。
    因为他的金钱是有限的，如果这家店后面出现什么意外，他会立刻倾家荡产。
    可不做，一直靠着手里的钱生活，最后也只有把钱消耗殆尽的结果，还会浪费时间。
    “以我的经验，这里的地段或许开饭店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沈朝云：“啊，那这里更适合开什么店呢？”
    设计师小姐抿唇笑了笑，“我不好说。”她有点担心自己的话会影响沈朝云的决定。
    沈朝云唇角带笑，漂亮的脸让设计师小姐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眼。
    他说：“那您看，要是在这里强行开饭店，会赔得血本无归吗？”
    设计师心想，有这张脸，应当是不会赔得太惨吧。
    在断网数月后，一家名为「云来」的饭店静静开在了这个城市里的某个角落。
    名字取自客似云来，希望生意红火的同时，又包含了沈朝云的名字，取名废沈朝云对这个名字满意的。
    对于开店，沈朝云是个新手，什么都不懂，跌跌撞撞就开了店。
    他没有考虑过定位，店内所有菜品价格都很平均，说贵不贵，便宜也不便宜。
    如果顺利的话，也就是勉强维持收支平衡的样子。
    厨师当然不会是沈朝云，店面不大，正处于试探的阶段，请了一位沈朝云觉得手艺很不错的老厨师过来。
    附近还有一所大学，沈朝云不聪明，但也没有傻到到处撒钱。请了勤工俭学的大学生来兼职，自己也亲自上阵。
    不过想到自己这张脸或许还有些辨识度，沈朝云在店里的时候都是戴着口罩的。
    可有些人，不是戴着口罩就能掩饰住光的。
    这天，沈朝云接待了一位年轻的顾客。
    顾客盯着沈朝云，沈朝云习以为常，“小姐，想要吃点什么呢？”
    他没想到，自己这句话说完，就看到这位年轻姑娘瞬间结了眼眶。
    沈朝云：“！！”发生什么了？！
    这给沈朝云整懵了，他一愣一愣地给这位顾客递纸巾，还一边小声安慰。
    结果没想到这位姑娘接过纸巾没用，往自己怀里一塞，自己重新拿了纸巾擦眼泪。
    边哭还边说：“沈哥，我原本不相信她们说的，我坐了一天的飞机飞过来，就是想亲自证实这是个谣言。”
    沈朝云：“？”
    “可我一看就知道，真的是你！”姑娘哭得更起劲了，好在现在不是饭点，店里只有这位姑娘一位。
    主厨听到动静也从后厨出来看情况，就看到沈朝云手足无措地站在一位双眼哭红的了姑娘面前。
    “沈小哥，你这是把客人怎么了？”主厨粗犷的声音响起，沈朝云立马向他投去求助的视线。
    第43章
    奇怪
    两个男人废了好半天功夫, 姑娘的眼泪才将将止住。
    “不好意思，见笑了。”等她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之后，看着围着自己的两个人, 当中还有一个是自己的偶像，红着鼻尖，她也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毕竟哭了可不是什么好的表现。
    “小姑娘, 发生什么事情了, 跑到我们店里来哭。是我们老板凶你了吗？”主厨大叔是个热心肠的大叔, 最见不得人哭。
    “不不不……”姑娘连忙否认，“是我看到偶像太激动了。”
    “什么偶像？你偶像在那里哦？店里就你一个客人。”主厨大叔四处环视的一圈，没发现别的人身影。
    沈朝云：“……”
    他该庆幸主厨大叔是个专心厨艺, 几乎不关注网上消息的人吗？
    当初把主厨大叔招进来，对方也的确是没有认出来他是谁的。
    “宁叔, 其实我之前还有另一个身份。”沈朝云道。
    “什么身份？离家出走的豪门少爷？”
    主厨大叔不关注娱乐圈的消息，可是网络小说看得不少, 沈朝云这话一出，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看到沈朝云和年轻姑娘都被自己这话惊住了, 主厨大叔羞赧地摸了摸锃亮的脑门,“嗐！这不都是那种小说里面说的, 豪门少爷和家里闹翻，不愿意妥协，就出来自己打拼嘛！”
    看沈小哥这么俊的脸，通身的气派, 他这个猜测也不是胡乱猜测的啊！
    沈朝云没话说，还是年轻姑娘破涕为笑,“大叔, 看不出来你还怎么有想法啊！”
    “见笑, 见笑！”
    主厨大叔憨憨笑了几声，这个时候为自己刚才的话感到尴尬了，转移话题道：“你们还没说，沈小哥另一个身份是什么啊！”
    姑娘道：“沈哥就是我的偶像啊！”
    主厨大叔：“啊？”
    他用眼神看了看沈朝云，又看了看姑娘，五官都皱成一团，“你们现在年轻的小姑娘，都流行把帅哥当偶像吗？”
    姑娘像是看出来了什么，问道：“大叔，你知道沈哥叫什么吗？”
    主厨大叔严肃点头，“沈小哥可是我老板，老板的名字还能不知道吗？”
    “那你知道沈哥之前是干什么的吗？”姑娘又问。
    主厨大叔：“不会真的是什么豪门少爷吧？”
    沈朝云：“……”两人的对话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沈朝云也不插嘴，自己还坐到边上空闲的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热火朝天的聊。
    姑娘：“大叔，你是不是不上网的啊？沈哥之前是明星，拍电影电视剧的！”
    主厨大叔诧异叫出声：“啊？！”
    沈朝云突然很想笑，又觉得这个时候没有必要还戴着口罩，便伸手摘了下来，露出这张看起来就星光无限，星途璀璨的脸来。
    姑娘看着这张脸更激动了，眼睛又开始发红，还双手握住主厨大叔的手臂，“大叔！你看着这张脸从来没有觉得眼熟过吗？”
    主厨大叔明显还没有从沈朝云以前是个明星的消息里恢复过来，像看到什么稀罕宝贝似的看沈朝云，边看嘴里还便念叨：“沈小哥长得俊我是知道的，店里就总是有人为了他来，可是沈小哥干活的时候从来不摘口罩，原本我以为是不想靠脸，结果买想到是怕人认出来他？”
    “沈小哥在店里从不摘口罩，你是怎么认出来的呢？”
    面对主厨大叔的质疑，姑娘直接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几个视频给大叔看。
    “我是沈哥的死忠粉，咱们沈哥可是娱乐圈的独一份！不过沈哥好久没有消息了，然后我就在网上看到有人说在一家饭店里看到个很像沈哥的小哥，我当时以为是什么人想要蹭热度，气的我直接买了机票飞过来打假，结果没想到打假失败了。”
    姑娘一只手拿手机，一只手指着视频里的人说道：“这是沈哥在综艺节目里面的单人cut，是不是辨识度极高？”
    主厨大叔看着视频，煞有其事地点头，“是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就是沈小哥。”
    沈朝云：“……”被粉丝追上门来，还被当面给不认识自己的大叔看自己的视频，怎么有种奇怪的羞耻感。
    “其实……”他想要打破这奇怪的气氛，刚开了个口，就被主厨大叔回头看新奇事物的眼神打断。
    主厨大叔：“沈小哥，深藏不露啊！”
    闻言沈朝云哭笑不得，“这算哪门子的深藏不露啊。”
    主厨大叔没理他，又转头去和姑娘欣赏他的视频去了。
    真人就在这，主厨大叔还宁愿看视频。
    等把姑娘手机里面存的视频看得差不多了，“沈小哥，虽然视频里的你也很俊，可我怎么就是觉得，好像你本人更俊一点呢？”主厨大叔摸下巴沉思。
    姑娘：“大叔，镜头会把人拍丑的啦！”然后就是一通解释。
    沈朝云笑了笑，看到好像有人过来了，就又把口罩带上了。
    “顾总？”
    沈朝云看清楚来人，瞪大了双眼，声音从口罩里传出来变的闷闷的。
    “顾总！”结果那个自称是沈朝云粉丝的姑娘，看到顾觅的时候，显得也很激动。
    主厨大叔一头雾水，怎么就他不认识这个人啊？
    顾觅淡漠的眼神扫过那个激动的姑娘，对沈朝云点点头，“嗯。”
    姑娘被顾觅不带感情的眼神看的一愣，总感觉好像他并不想看到她。
    可他们明明在此之前只是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啊，只有姑娘单方面认识他。
    沈朝云笑着问顾觅：“顾总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吃饭？”
    顾觅掀了掀眼皮，沈朝云总觉得他身上的阴郁好像更沉重了一些。
    “吃饭。”
    姑娘看着这一幕更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节目里面，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顾觅单方面针对沈朝云，而沈朝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对顾觅好像有无限的包容。
    “沈哥，我现在可以点菜吗？”姑娘想了想，自己坐在饭店里，什么菜都不点，总是不合适的。
    这家店还是她偶像开的呢，就算东西不好吃，也要多多支持。
    沈朝云回头冲她笑了笑，不过笑容被口罩遮去了大半，外人只能看见他弯弯的眼睛，“可以呀，这是饭店，想吃什么就跟主厨大叔说。”
    看着沈朝云对一个年轻姑娘这么和颜悦色，顾觅心里又冒出一股不知名的暴虐。
    就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这股子暴虐是因为什么。
    “顾总想要吃些什么？”沈朝云拿过菜单，一份递给姑娘，另一份给顾觅。
    谁料顾觅看都不看菜单一眼，直接道：“这上面的菜你都会做吗？”
    “我还在跟着宁叔学习中，菜单上面的菜色只会一小部分，而且味道……”沈朝云拉了拉自己的口罩，明显有些不好意思。
    他自己的厨艺自己清楚。
    顾觅：“可以麻烦你给我做菜吗？”
    姑娘听到这句话，原本高高兴兴和大叔商量着吃什么，瞬间扭头去看这两人，眼神震惊。
    大叔都被她这突变的脸色吓了一跳，“小姑娘，咋了这是？”
    顾觅没有半点被他们这边的动静影响，一直盯着沈朝云。沈朝云到是往他们那边看了一眼，不过姑娘马上就把自己的视线收了回来，没敢和他对视。
    她倒抽气，呆呆的张着嘴，一只手抵在胸口处，脸色难以置信。
    她还记得在节目里，顾觅是如何说沈朝云做的饭菜难吃的。
    半点都不给沈朝云面子，所有的嘉宾，只有顾觅这样嘴毒。
    刚开始剪辑版在网络上播出的时候，顾觅跟着沈朝云挨了不少骂，无外乎是在他的衬托之下，沈朝云都显得可怜了起来。
    直到后来有人扒出顾觅的身份，顾氏年轻的掌权者。
    顾家唯一的继承人。
    顿时网络上他的风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开始都在骂他，变成了在沈朝云身上找问题。
    反正顾觅对沈朝云不好，都是沈朝云自己的问题。
    两人的身份差距太大了，一个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一个黑料满身，摇摇欲坠的小明星。
    是谁看了都要忍不住猜测一下是不是小明星想要巴结大佬。
    一个人只要够强，他的所作所为总会有别人给他做出解释。
    顾觅现在便是如此。
    他手里握着的权力资源太大了。
    沈朝云好不容易有回转的名声，在顾觅身份被扒之后，又开始了新一轮对他的网暴。
    所以姑娘在这里看到顾觅的第一反应，其实是不怎么喜欢的，是负面的激动。
    她有些怕顾觅会对自己的偶像做什么，可看沈朝云对顾觅的态度，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个你会吗？”顾觅指着菜单上的某道菜问沈朝云。
    沈朝云点点头，“前几天尝试做过。”
    “那就这个吧。”顾觅做了决定。
    沈朝云又扯了扯口罩的带子，“顾总，我的手艺你也是知道的……”
    “没关系，”顾觅打断他，“麻烦你了。”
    沈朝云还是捧着单子进了后厨。
    大厅里就只剩下顾觅和那位姑娘。
    顾觅看都不看那位姑娘一眼，一般情况下，没有目的，他很少会关注别人。
    “顾总。”
    最后还是这位姑娘鼓起勇气主动找他说话。
    “什么事？”顾觅语气冷冷。
    “您……您是不是对沈哥有什么意见？”
    等自己的偶像离开了，姑娘才有勇气说出这种话。
    顾觅这才给了她一个正眼，“你是他的粉丝？”
    “是……”
    “我对他能有什么意见，”顾觅收回视线，“我倒是希望自己对他有意见。”
    “啊？”顾觅这话说的很是奇怪，姑娘根本没听懂。
    “不要管太多。”顾觅不想再和她交流，丢下这句话就做出了不想被人打扰的姿态。
    作者有话说：
    主攻快穿预收《病弱大佬每天都在修罗场》求预收，文案如下↓
    长青老祖古青樟是这方世界最接近飞升的大能，实力深不可测，公认的天下第一人，世间最强者。
    门下有弟子五人，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相貌出众的天才，也都不负师门闯出自己的威名。
    可偏偏这些天才，是一群背师弃祖的逆徒。
    古青樟被弟子联合算计，跌落神坛，修为尽失，甚至从挥挥手就能平一方天地的大能成了三步一喘五步一咳的病弱西子。
    本以为必死的局，一个名为「悉同」的怪东西给他挣出一线生机，带他前往万千小世界。
    他能从一介凡身走到天下第一人，哪怕沦落至此，也绝对会让那些背师弃祖的玩意儿后悔来过这世上一遭。
    古青樟强撑着一副病弱身子，在万千小世界里，寻找重回云端的机会。
    ……
    第一个世界：被权臣觊觎的病弱世子；
    第二个世界：被国师架空的傀儡皇帝；
    第三个世界：被纨绔折辱的落魄公子；
    第四个世界：被当容器养大的修真者；
    第五个世界：在古青樟不知道的地方，有一个人，比古青樟自己更想让他重回云端，做回那高高在上目下无尘的老祖。
    ……
    经历数个世界后，修为恢复的古青樟掐着一个男人的脖子，面色苍白，双眸狠厉，质问道：
    “你，还是你们，何故如此？”
    长青老祖回归，可古青樟发现，他被愚弄了。
    主攻，受追攻，1v1
    第44章
    吃饱了撑的
    姑娘咬了咬下唇, 还是说了句：“顾总，我们沈哥如果真的有得罪您的什么地方，还希望您大人有大量……”
    顾觅根本不理她。
    见状, 姑娘也不再开口说话了。
    后厨。
    沈朝云和宁叔一起干着活，水声哗哗。
    宁叔问：“沈小哥，为什么不当明星了来开店？你们明星不是分分钟就是几十上百万吗, 还有名声。”
    沈朝云掰开青菜叶子,“宁叔, 不是所有明星都能这么赚钱的。我觉得开店也不错啊。”
    “不过我听说有不少明星边拍戏边开店，然后让粉丝光顾，两手一块抓, 这样不是更赚钱吗？”
    将洗干净的菜叶放进篮子，沈朝云回道：“我没有那个水平, 宁叔你不上网不知道，网上面都是骂我的, 我都不敢让他们知道这家店是我开的，免得影响到你们。”
    宁叔惊讶：“骂你干什么？吃饱了撑的？”
    沈朝云苦笑一下, 没有出声。
    宁叔自顾自说话：“沈小哥, 你是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和沈朝云相处的这些天, 宁叔觉得沈朝云的性格，不像是能干出什么坏事的样子。
    沈朝云拿起刀，“宁叔，你可别戳我痛处了。”
    虽然这些事情只要上个网就能看到「热心人」整理出来, 关于他的所有瓜。
    “哎哎，好, 是我说错话了, 沈小哥别往心里去。”
    ……
    “怎么样？”
    沈朝云目不转睛看着顾觅吃饭, 迫不及待的等着他的反馈。
    顾觅：“有进步了。”
    沈朝云笑了，“那可不，没进步的话，宁叔都要拿着锅铲来打我了。”
    宁叔耳朵尖着呢：“沈小哥，跟客人说我坏话呢？”
    沈朝云打着哈哈想糊弄过去，宁叔也没有真的生气，嘴上拌了几句。
    顾觅把视线放到桌面上的菜上，边吃边和沈朝云说话：“生意怎么样？”
    “还成吧，照这样发展下去，应该也不至于倒闭。”沈朝云没什么开店的天分，做事都是靠着兴趣坚持，每天在店里看着来往的各种人，他是老板，光明正大的偷懒都没有人能管。
    “规模小了点。”顾觅吃完，抽了点纸巾擦嘴角沾上的油脂。
    “规模再大，我也开不起啊。”生活不易，咸鱼叹气。
    “以后不打算拍戏了？”
    顾觅这话，成功将另外两个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粉丝姑娘的眼神亮晶晶的，看得出来她很在意这个问题。
    沈朝云耸肩，“我前些日子和公司的合约到期了，经纪人也没了。”
    拍戏是不错的体验，可是没机会，沈朝云也不会太在意这个。
    与其每天什么工作都没有等着机会，还不如开家小店享受一下当老板的快乐。
    他现在就觉得挺快乐的。
    “顾氏打算成立一家娱乐公司，自己签艺人。”
    之前在娱乐圈里面的投资，都是顾觅以个人名义进行的投资，顾氏还没有专门涉及娱乐圈业务的分公司。
    包括这个让他赚的盆满钵满的综艺《山清水秀》，都是顾觅个人出资。
    沈朝云：“那祝你一切顺利啦。”
    “呃……”顾觅深呼吸一口气，“你愿不愿意来？”
    “目前公司还没有正式签约的艺人，资源完全可以向你倾斜。”
    沈朝云下意识看了宁叔一眼，“顾总，这是在光明正大给我开后门吗？”
    顾觅道：“如果你签了合同，便是……自家艺人，资源给自家艺人，有什么问题吗？”
    “听上去很不错，”沈朝云摘下口罩，“可是……我还是觉得，我不适合从事这一行。”
    “是因为网络上的那些言论吗？”顾觅表情冷静，“这些都是可以解决的。”
    沈朝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虚虚地握了一下。
    店里安静了下来，沈朝云在思考，其他人都没有发出声音。
    “请问现在是营业时间吗？”
    有想要吃饭的客人进来了，宁叔立马起身去招待。
    沈朝云视线偏移了一瞬，然后对顾觅说道：“顾总，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事情，可是我这家店才开没多久，我不能就这样放弃。”
    顾觅手指敲了敲桌面，“店可以继续开下去，用不着你每天都来看着吧？”
    “你完全可以请人来帮你管理，说不定比你自己更专业。”
    “呃……”顾觅这话没有说错，沈朝云跟专业人士比起来，比门外汉还要门外汉。
    得到沈朝云说还要考虑的话之后，顾觅离开。
    粉丝姑娘有一种担忧的目光看着沈朝云，“沈哥，你和顾总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坏啊？”
    沈朝云想了想，“顾总人其实挺好的。”
    “那你们是好朋友吗？”
    沈朝云笑笑，“你不觉得我和顾总的差距很大吗？差距太大了，其实是不太适合当朋友的。”
    “所以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这个问题沈朝云也回答不出来，等粉丝姑娘要走了他都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
    在他的眼里，顾觅是一个好人，如果可以，他自然是很愿意和顾觅当朋友的。
    可是顾觅是什么想法呢？
    沈朝云心想，其实顾总的脾气好像不太好。
    “沈哥，虽然我还是更想在荧幕上看到你，可是我们更想你开开心心的，就算是退圈也没有关系。沈哥，你要开心啊。”
    沈朝云送粉丝姑娘出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这姑娘自己脑补了什么，眼睛又开始红了。
    “放心，我会一直开心的。”沈朝云回道。
    回到店里的时候，宁叔出来问：“沈小哥，当明星很辛苦吗？”
    沈朝云：“应该不算辛苦吧。”
    “那为什么不想当明星了，是工资太低了？”
    “应该比开店工资高一点吧。”开店的资金还是一个拍了半个月的综艺节目发的工资呢。
    “宁叔，我想在保证不饿死的情况下，想让精神更放松快乐一些。”
    大概这就是沈朝云没有立刻答应下来顾觅的原因。
    顾觅给出的条件太丰厚了，是哪怕成名已久的艺人都会心动的条件。
    沈朝云也想过，为什么找上自己呢？
    只不过这种靠自己是想不出答案的问题，沈朝云往往不会往深里想。
    “欸，沈小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年轻人，是要敢去做。”宁叔又想起自己儿子，“不像我儿子，读个书都能挂科补考，还要家里给他出补考费，这个臭小子真是气死我了！”
    “读书也好啊，我也想读书。”沈朝云叹了口气。
    “是哦，沈小哥你今年多大了？看起来还是读书的年纪啊。”
    沈朝云冲他比了个耶，“其实我刚二十岁。”
    “这么小？”宁叔瞪大了眼睛，“比我儿子还小一岁。怎么就不读书了？”
    “考上了，没钱去。”
    这是真的。
    宁叔：“现在读书不是有那个什么助学贷款吗？”
    可是「沈朝云」面对的不仅仅是没有学费，他还要赚钱。
    “情况复杂，反正刚成年就出来赚钱了。”
    断网两个月之后，沈朝云接到了李姐的电话。
    “李姐，有什么事情吗？”沈朝云没想过李姐还会给他打电话，语气里带着惊讶。
    “朝云啊，你现在在干什么呢？”李姐的声音听上去很是关心沈朝云。
    “在工作养活自己。”
    李姐听了这话沉默了一会儿，估计是想差了，“都工作了，怎么还没有看到你的作品呢？是哪家公司，怎么这么不重视？”
    “没公司，也没有拍戏。”
    李姐听了这话顿了一下，调子升高了些，听上去心情还不错：“这样啊，那朝云，你还想拍戏吗？之前公司做决定做的太草率了，你现在还没签公司的话，回来怎么样？还是我带你。”
    “呃……”沈朝云沉默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跑过来向他递出橄榄枝？
    他的沉默让李姐心道不好，继续说：“朝云啊，公司这些年也没有亏待你吧？之前是公司里出了点事，顾不上给你处理，你可别往心里去。”
    “不是我夸大，现在圈子里有比天星更好的去处吗？朝云，这个事李姐也不逼你，给你时间好好想想。”
    “朝云，你还想拍戏的话，回来是最好的选择，李姐的性格你也清楚，不会委屈了你，别人有的你也都会有。最近公司又在接触一个大制作的片子，你回来的话就刚好可以赶上，机会可不会等人。”
    可能是沈朝云沉默了太久，李姐话说了一箩筐，都口干舌燥了，沈朝云不为所动，她索性就直接把话摊开了说：
    “这样吧，我做主，朝云，只要你一和公司签约，这部戏的合同我马上拿过来给你。朝云，你也不是新人了，应该知道这份合同的分量吧？”
    沈朝云拿着手机，一动不动：“李姐，谢谢你给我争取的这些，只不过我最近……不太想马上工作。”
    他是准备拒绝的，可是也不能太不给李姐面子。
    李姐听了这话只以为沈朝云是松了口，自己也松了口气，缓声道：“朝云，不着急，你好好想想。最近网上的消息让你很烦恼吧？放心，公司会给你处理好的，都是谣言。”
    明明之前就可以处理那些谣言，可偏偏要等想要签回沈朝云的时候，才松口说给他处理。
    沈朝云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谢谢李姐，毕竟是关乎我未来发展的决定，我得好好想想。”
    李姐在电话那头笑了，道：“朝云，可要想清楚了。不过我愿意给你时间，可是戏不会给你时间啊。”
    这是以为沈朝云肯定会同意签约了，不过早晚的关系。
    单论李姐的个人态度，她是希望沈朝云早点签上，好接下这部戏，这对他和她都有好处。
    作者有话说：
    忘记放存稿箱了，不好意思
    第45章
    解约
    挂了李姐的电话, 沈朝云想了想，点开了vb。
    一进去就能看见他的名字挂在热搜词条里。
    #沈朝云解约#
    手指一戳，这个热搜里面全都是营销号。
    @娱乐818：网传沈朝云与天星娱乐合同已到期, 暂时没有重新签约的消息传出。
    @娱乐先锋：据知情人透露，沈朝云和天星娱乐已解约，目前沈朝云或为自由身, 有退圈意向。
    “呃……”沈朝云手指顿了顿又点开评论, 看了下大家的讨论。
    也果不其然, 大片哀嚎中夹杂着幸灾乐祸。
    除了这些感慨的，还有很大一部分人在讨论他为什么会和天星解约。
    【没人觉得奇怪吗？山清水秀带给szy的红利大家又不是瞎子都看在眼里，结果转头就曝出他和公司解约？】
    【看评论, 我也觉得怪怪的，天星不是出了名的业界标杆吗？多少明星巴不得签天星, szy现在热度又不是没有，应该也不存在公司方想解约, 啥情况啊这是】
    【真的假的啊，真的话为什么官方不发声明？】
    【圈内人来说一句, 之前网络上对szy的评论都有目共睹, 公司方为了长远考虑解约也是可能的】
    【天星真的良心公司啊, 不会为了热度什么shi都吃】
    【楼上是跪久了起不来？居然和资本家共情？】
    【再来个圈内人说一下，如果是公司想解约那为什么现在还不发布声明？】
    【看到了说一声，不知道上面那个圈内人是哪个圈的人，反正据我所知, 天星对szy可不是为了名声考虑解约，不发布声明自然是因为上层对这件事的态度有了分歧。不信的话等着吧, 看看到底是解约声明来的早还是签约声明来的早。】
    【这个事情重点是解约吗？重点是退圈吧】
    沈朝云看到这条评论, 往下滑的手停在屏幕上。
    他是有过这个想法的, 看到这条评论，沈朝云突然就想知道，大家对于他退圈这个事情是什么态度。
    退出这个词条一看，他退圈的热搜也已经挂上了。
    【沈朝云总是被嘲糊b，结果总是发生个屁大点事儿就热搜常驻，现在都和天星娱乐解约了，热搜总不能是公司给他买的了吧？娱乐公司会做慈善吗？】
    【薛定谔的糊】
    【退圈也是屁大点事吗？我直接喜大普奔好吧？】
    【早巴不得他退圈了，再不退圈指不定就要被网络上那些水军给洗白了，内娱已经够烂了，可别再烂上加烂】
    沈朝云心平气和地刷了一会儿评论，有不少人在惋惜他退圈，也有不少人觉得这是一个好事。
    了解了一下大家对自己的看法，沈朝云就又关上了手机。
    转头又去饭店里忙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沈朝云开店的事情并没有闹得特别大。
    不过却三天两头就有粉丝跑过来，有时候能碰到沈朝云，可当沈朝云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来店里帮工的次数就少了很多。
    他又请了几个店员。
    像宁叔这种不关注网络消息的人已经很少了，除了他以外，店里的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听过沈朝云的名字。
    沈朝云开始跟专业人士学习如何经营店面，忙起来之后自然也不知道网楠*枫络上关于他的事情又有了新的变化。
    他就住在店铺的楼上，因为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的原因，又要在家里上网课学习，沈朝云过了一段时间的宅男生活，饭菜都要麻烦宁叔得了空给他送上来。
    等他再次下楼的时候，碰到了来兼职的女生。
    “沈哥！”
    沈朝云向她点头打招呼，却收获这个女生一个怜爱的眼神。
    沈朝云：“？”
    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哥，我发现网络上的人真的是太坏了，很多事情都是听风就是雨断章取义的，你真的好惨。”
    沈朝云给自己倒了杯水，看了下店里没什么客人，就坐到边上和这个女生聊起天来：
    “你又听到什么消息了？我怎么就好惨了？”
    女生惊讶道：“沈哥你还不知道吗？”
    沈朝云喝了口水，拍了拍脸色不太好的脸，都是没日没夜宅在房间里的后果。
    不过哪怕再憔悴，沈朝云的脸也永远都沦落不到丑的地步，反而会更让人心生怜惜。
    “你也知道网上那么多都是骂我的，为了我的心理健康着想，还是少上网为妙。”
    女生掏出手机，边刷边道：“沈哥，你就是脾气太好了，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这些事情自己都不出来澄清，就这么让别人误会你骂你。”
    “你看，之前给你泼胶水的那个女孩子，明明你才是受害者，偏偏大家都把矛头指向你。现在这个女孩子站出来了，拍了个视频给你说话，都上热搜了。”
    “呃……”沈朝云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是有一个很奇怪的女孩子，在他受伤住院期间，拿着一瓶胶水跑过来寻仇。
    不过当时陈助理发现及时，沈朝云没有任何影响，他就放过这个女孩子了。
    当时他们一群人抓这个女孩子的视频在网络上传的沸沸扬扬，那怕后来公司有澄清过这个事情，不过在舆论方面处理的还是不够好，沈朝云为此挨了不少骂。
    不过虱子多了不怕痒，沈朝云也都习惯了。
    女生把手机递到沈朝云面前，给他看视频：“就是这个视频。”
    沈朝云抬眼，视频里的女孩子戴着口罩，但是还是看得出来脸色不太好，他记得那个时候看她还是长头发，现在视频里的人是板寸，短的甚至能看见头皮的颜色。
    这双眼睛沈朝云还是能认得出来，就是当时那个女孩子。
    视频里的声音传出：“当时我因为一时气愤，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事情，不过当时我因为个人原因，总觉得什么后果我都能承担，我都不会后悔。”
    “这个事情过去也有一段时间了，我没想到现在网络上还是有很多人因为这个事情去骂他。明明做错事情的人是我，我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有人用这个事情去攻击受害者……”
    “在此我要郑重的向沈朝云先生再次道歉，对不起，当初我的一时冲动，为您带去了这么多的麻烦。”
    沈朝云听了一会儿，就没什么兴致了。
    “关了吧。”
    女生收回手机，“沈哥，其实我觉得吧，这个事情她的确是做的不对，可网络上还用这个事情骂你的那些人更加不对！”
    沈朝云表情平静，“我知道。”
    当初就没有追究这个女孩子，现在就更不会了。
    “我很感谢她这个时候为我站出来说话。”沈朝云道。
    女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沈哥，你脾气是真的好，这个事情你都没有追究，放过她了还要被网友骂，好惨。”
    沈朝云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什么，早就习惯了。”
    说到这他还有兴致跟女生开个玩笑：“现在知道这个圈子的可怕了吧？”
    女生小鸡啄米式点头，“心里承受能力不大的是干不了这行的。”
    沈朝云再度笑了笑，拿着水杯上楼了。
    只是他也不知道，女孩子的澄清视频只是一个开始。
    “小沈哥，我最近也跟店里的小姑娘学习了怎么上网，发现这个网络上全都是关于你的消息啊！”宁叔捧着个手机，看着沈朝云的视线就好像在看什么保护动物似的。
    “叔，你看这些干嘛？”沈朝云有些无奈，自己断网了，可身边的人总是想把网络上的消息告诉他。
    “这不是听小李说，之前网络上都是骂你的，现在都变成为你说话夸你的啦！”宁叔看上去还挺兴奋的。
    沈朝云摆摆手，“宁叔你八成是被小李给忽悠了，我都被骂习惯了，说不定现在夸我还会让我不习惯了呢。”
    宁叔皱眉，“小李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忽悠到我？你不信是吧，你自己过来看看。”
    沈朝云拗不过他，只能瞟两眼宁叔的手机，结果随便一瞟，看到的还真的是为他说话的评论。
    沈朝云接过手机好好一看，发现又是一些澄清的文章。
    @只想努力工作v：我是真的再也看不下去了，沈哥脾气好，被人造谣辱骂也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现在人都要被某些人逼退圈了，我必须得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了。首先，我是个平平无奇的圈内小化妆师，关注我有些时间的人都知道，我很少会分享自己在工作时的事情，不为别的，就是怕被人拿出去断章取义造谣。
    文章的内容很长，沈朝云看了个开头，又看了下这篇文章的篇幅，记下名字，就把手机还给宁叔，用自己的手机打开来看。
    这个博主有红v认证，是个有小百万粉丝的化妆师。
    文章大意是说沈朝云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博主给不少剧组化过妆。
    不过很少会在自己微博上发布娱乐圈相关的内容，基本上都是一些自己的练手。
    不过她的粉丝也都知道她给过不少剧组化过妆，可信度很高。
    这位博主不仅仅自己站出来说话，还发了很多聊天截图，都是她跟剧组其它人聊沈朝云的记录。
    @只想努力工作v：聊天记录我相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沈哥的脾气大家都有目共睹，我不知道造谣他霸凌别的艺人的那些人是处于什么原因。说起来也巧，我有点关系，正好跟那个谣言中被霸凌的对象有过接触，拿到了私人联系方式，聊天记录我也放出来了，大家自己看吧。
    那个谣言中被沈朝云欺负的艺人没有vb，不过这个博主放出的这些截图，没有被当事人的公司公关，这就说明了她话中的可信程度。
    第46章
    亲密
    原本网络上的源论就要触底反弹了, 现在有这么多人出来给沈朝云证明，几乎一下子，之前对沈朝云铺天盖地的骂声就销声匿迹了。
    这个事情有了开头, 后面就进行的更加顺利了，越来越多的人出来为沈朝云说话，有些人的言论甚至会让人以为他跟沈朝云关系有多么密切。
    沈朝云看着这场闹剧, 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这样有规模的澄清, 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发的行为, 背后指不定是谁的手笔。
    随便想想，沈朝云脑子里就浮现出好几个可能是这场戏背后的主使。
    天星娱乐还是顾觅？
    ……
    “朝云，这些天考虑的怎么样了呀？”李姐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语气态度称得上是和颜悦色。
    “晚上最近你的消息有关注吧？公司可是出了不少力呢，不过李姐说这话也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 就是想让你知道，公司对你是真心实意的。”李姐循循善诱。
    既然公司有处理这个事情的能力, 为什么在这场闹剧刚开始之前不出手干涉呢？反而要等到他们之间的合约到期，甚至还晾了沈朝云好长一段时间, 想继续和沈朝云签约的时候才出手？
    网上乱七八糟的瓜沈朝云吃了不少, 也渐渐能看出一些东西了。
    他自然不会同意和天星娱乐继续签约的,“李姐，这些天我也好好想过了，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我觉得我可能还是不适合和公司继续合作下去了。”
    “朝云, 你这是什么意思？”听出沈朝云的意思，李姐的语气瞬间僵硬起来,“你一个人单打独斗, 哪里有公司为你保驾护航来的顺利呢？这可不是开玩笑, 你确定你想清楚了？”
    沈朝云当然想清楚了，从来没有这么清楚过，“李姐，我也不便继续耗着你了，不用在我身上再浪费时间了，我不会和公司重新签约的。”
    李姐的语气冷下来，“朝云，公司和我向来都没有亏待过你，你就算想要改换门庭，也要好好比较一下是不是能和天星相比。”
    “对于你来说，不会有比天星更好的归宿了。”
    沈朝云：“多谢李姐好意，我是真的想清楚了。”
    后面不论李姐再说什么，沈朝云都是不改的态度，最终李姐恼羞成怒地把电话挂了。
    “什么东西！还和我拿上乔了？”电话那头，李姐面露恼怒，将手机用力一抛，很生气的样子。
    她原本还可惜沈朝云被公司放弃，不过后来公司又要求她把沈朝云签回来。
    李姐自认放低了身段，她算得上是天星的元老，手下不少有地位的艺人，沈朝云真不能让她太过于看重。她都亲自出马劝他回来了，沈朝云拒绝不就是不给她面子吗？
    沈朝云看着自己被挂断的手机，发呆了好一会儿，才动了动身体。
    正式拒绝了天星娱乐，那么如果沈朝云不想退圈，目前就只剩下一个选择。
    “确定了？”
    顾觅和沈朝云面对面坐着，阴郁俊秀的脸上挂上了浅浅的笑意，也不知道这份笑意是由何而起。
    沈朝云点头，“顾总，真的很感谢你。”
    顾觅顿了顿，“对我道谢的话，你都说过多少次了？不过我一直都是这个态度，不用谢。”
    沈朝云张了张嘴，把对他的感激压在了心里。
    “顾总，关于您之前和我说的那些条款，都算数吗？”
    “自然。”
    天星娱乐终于正式发布了和沈朝云解约的声明。
    沈朝云有一瞬间还阴谋论过，要是之前网络上的那些澄清是天星娱乐做的，他现在拒绝了对方，对方会不会一气之下又让他回到原来的处境？
    不过等到他和顾觅将合同签订好之后，还是没有等到「报复」。
    没多久，顾觅的娱乐公司就正式出现在大众眼前。
    原本应当是无声无息的出现，可和沈朝云沾上关系了，就注定无法悄无声息。
    【期待沈哥的新作品！！】
    【恭喜！不过新老板居然是顾总诶，我之前还以为他们俩的关系不好来着】
    【关系再不好，也会在szy不懈余力的倒贴下变好了】
    一些阴阳怪气内涵讽刺的话被大家一致忽视。
    沈朝云家的粉丝终于熬出了头，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希望顾总能好好对我们沈哥，还有沈哥，你都休息多久了！！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歇呀！！】
    【已经将仙尊舔秃噜皮了，求新形象，新老婆！！】
    【楼上收收你的泥塑心，口水都淌我脚边了】
    面对粉丝的期待，沈朝云在干什么呢？
    自然还是在店里混吃等死啊。
    顾觅承诺过的事情，就不会是空话。
    忘川娱乐目前名下就沈朝云一个艺人，自然什么都是紧着他来。
    沈朝云摸鱼了几天，就被新的经纪人拎出去干活了。
    顾觅财大气粗，哪怕是新公司，可砸也能砸出一票坚实的阵容。
    经纪人给沈朝云做了一番规划，说是要借着网络上最近他的热度正高，更要抓住时间把那些虚浮的人气巩固一下。
    沈朝云只能顺着经纪人的想法来，被赶鸭子上架。
    估计是看出来了他演技不行，接的剧本也基本上是对演技没有太高要求的本子，要求基本上就一个，能最大程度的展现出沈朝云的优点。
    这个优点也显而易见了，就是脸。
    新经纪人是真的优秀，做的所有决定都是正确的，沈朝云的人气在快速沉淀。
    忙忙碌碌的工作中，几个月转瞬即逝。
    沈朝云结束了手头上的一个工作，看了看时间，发现快到了中午吃饭的点了，和陈助理说了一下，就离开了。
    没错，沈朝云的助理还是陈助理，沈朝云不知道这中间顾觅做了什么，不过跟着自己熟悉的人一起工作，自然是最好的。
    最近人气有些高，沈朝云自己出门的时候都要乔装打扮了，口罩大墨镜帽子什么的基本上不能离身。
    一副大墨镜把沈朝云的脸遮去了一大半，他去了一家私房菜馆打包了一份饭菜，自己开车来到目的地。
    一进来，沈朝云就把墨镜往下拉了拉，露出那双辨识度极高的眼眸。
    前台看到了他，没有多做询问，也没有阻拦：“沈先生，午安。”
    沈朝云摘下墨镜揣进口袋，“顾总还在上面吗？”
    前台小姐露出标准的微笑，“是的，顾总一直在28层工作。”
    沈朝云也冲她笑着点了点头，“那我就先上去啦。”
    “您请。”
    等沈朝云坐上电梯，就有人好奇地和前台小姐说话：
    “林姐，沈朝云和顾总关系这么好吗？你怎么连有没有预约都没有问啊？”
    前台小姐看了问这话的人一眼，没什么表情地道：“你是新来的不清楚，沈先生是忘川签下的第一个艺人，还是顾总亲自出面处理的，自然身份特殊。”
    “你以后看见沈先生过来找顾总，也不要问有没有预约，更不要拦，直接请他上去就行，如果顾总不在，你也要跟沈先生说清楚，不要叫人跑了空。”
    这番话虽然没有明说，不过稍微有点脑子的都能清楚这些话里的含义。
    上班时间内，有些话题不好聊得太过，前台再如何有一颗想要八卦的心，也要等下班后。
    沈朝云坐电梯到了28层，轻车熟路的推开了顾觅办公室的门。
    “顾总。”
    听见动静，顾觅放下手里的文件，起身去迎沈朝云，“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沈朝云把手里的饭盒递给他，“今天下班的早，想着也有段时间没过来了，就过来看看，顺便给你送饭了。”
    顾觅闻言眉眼柔和下来，脸上的笑真实了不少，“那可真是麻烦你了。”
    沈朝云无所谓地摆摆手，“这样能叫麻烦吗？”
    说着还指了指顾觅手里的饭盒，“刚从珍馐阁打包的饭菜，趁热吃。”
    “好。”顾觅拎着饭盒坐回去，打开外包装，“你吃过了吗？”
    沈朝云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没吃，一拍脑袋，“整忘了！”
    顾觅嘴角又上扬了几分，“我可记得你三餐准时的不行，一起吃吧。”
    好在沈朝云在打包的时候，看菜单上有不少新菜色，没忍住——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全部打包带走！”
    两人就这么坐在顾觅处理千万订单的办公桌上干起饭来，旁边还放着不少待处理的文件合同，这些价值不菲的合同却没有被顾觅放在眼里。
    沈朝云吃相很斯文，顾觅吃着吃着注意力就不自觉被他吸引过去。
    无论吃什么东西，沈朝云总是习惯不把食物油脂沾到嘴唇之外的地方。
    慢条斯理地咀嚼食物，眼眸微垂，长长的浓密睫毛像是阴影般遮住他的眼眸。
    漂亮的脸在这个时候仿佛打上了柔光滤镜，无限的温柔和煦。
    沈朝云边吃饭边想，怪不得顾觅对珍馐阁情有独钟，这水平换他也要日思夜想。
    自己的店铺什么时候能有这个水平呢？
    和忘川签约的这段日子，沈朝云来公司的次数可不少，都是来找顾觅的。
    现在在沈朝云心里，顾觅的地位举足轻重。
    刚开始来公司，沈朝云也不是单独为了顾觅来的，只是来了几次，从别人口中听到了顾觅总是胃疼的消息。
    沈朝云知道顾觅有胃病，只是不知道犯的这么频繁。
    就上了心，有空的时候就顾觅送饭。
    他都没想过，顾觅堂堂一个公司总裁，会没有人给他点外卖吗？
    只不过顾觅没有拒绝沈朝云这个行为，次数多了，两人的关系就愈发密切。
    密切到前台都能直接放行沈朝云。
    第47章
    “你……你在干嘛……”
    因为顾觅的有意放任, 两人的关系在旁人眼里已经是很难说清楚的了。
    沈朝云也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只不过他对顾觅再上心，生活里也不仅仅只有顾觅一个。
    饭店和拍戏占据了沈朝云绝大多数的时间精力，他只能抽空让顾觅按时吃饭, 免得犯病。
    只是拍起戏来，沈朝云连自己的三餐时间都维持的很艰难，更别提顾觅这边。
    “顾总今天没来上班吗？”
    沈朝云手里提着东西, 和公司前台说着话。
    前台道：“是的, 已经和秘书处的人联系过了, 顾总今天的确是不在公司。”
    顾觅算得上是个工作狂了，基本上来公司找他是一找一个准，所以沈朝云从来不会提前跟顾觅通个气。
    这还是沈朝云第一次看到顾觅翘班, 只不过以他对顾觅的了解，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才会旷工。
    沈朝云：“好的，麻烦你了。”
    说着就到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 他刚才本来想直接上去，结果被前台拦住说顾总不在。
    连前台都知道沈朝云来公司的目的是什么了。
    电话却一直打不通, 沈朝云有些为难地皱眉, 又发了条消息过去询问, 发过去之后他也不等回复了，直接走出公司大门。
    他知道顾觅的住处在哪儿。
    甚至知道开门的密码，只是去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毕竟顾觅在公司的时间可比在家里的时间多多了。
    今天的拍戏任务已经全部完成了，沈朝云看了看自己手里拎着的盒子, 心想这可等不得。
    便自己开车去顾觅家里找他了。
    顾觅堂堂一个总裁，身家雄厚, 居住地方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小区居民楼。
    他住在别墅区, 别墅区的入口到他家门口都要开车好几分钟。
    沈朝云没来过几次, 靠着导航找到别墅区，只是到门口的时候，被入口处的安保人员拦下来了。
    这里住的人非富即贵，出入的车辆都有登记，沈朝云的车就是一辆十几万的大众，根本不像是会在这片区域来往的车。
    车窗被敲了敲，沈朝云放下车窗，“你好，我来找朋友。”
    “您好，请问找谁？我们这边需要登记核实一下。”
    沈朝云报了顾觅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明显看到安保人员稍稍愣了下。
    最后还是等沈朝云摘下墨镜核实身份后，才放行。
    只不过他们打顾觅的电话也没有接通。
    因为沈朝云对路不太熟悉，还问了下路怎么走。
    等沈朝云终于找到顾觅的家，时间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用密码顺利进入别墅，沈朝云找到了躺在床上眉头紧皱的顾觅。
    看出顾觅的脸色不正常，沈朝云摸了摸顾觅的额头，发现一片冰凉。
    “顾总？”沈朝云有些焦急地拍拍顾觅煞白的脸，床上的人除了又蜷缩一点，没有半点反应。
    想起来顾觅的毛病，沈朝云放下自己带过来的东西，开始在顾觅家里翻找起来。
    好在估计顾觅还知道备药，沈朝云又急急忙忙去烧开水，一通忙活，终于撬开顾觅的嘴，让人把药吞了下去。
    “这么大个人了，连自己生病都处理不好吗。”沈朝云小声自言自语。
    喂完药，沈朝云摸了摸顾觅的肚子，发现冰凉一片。
    刚想抽出手来，谁料顾觅抓住他的手腕：“朝云……”
    顾觅眼睛都没睁开，喃喃叫着沈朝云的名字。
    “嗯嗯，我在。”沈朝云只以为顾觅清醒了，空下来的手拍拍他的脸，“有没有好点了？是不是今天还没吃饭？”
    结果顾觅就像是没听见，嘴唇一直在动，但是没有回答沈朝云的话，一直叫着沈朝云的名字。
    “呃……”看起来是很难受了。
    等顾觅抓他的手终于松了点，沈朝云甩开他，去祸祸顾觅家的大厨房了。
    一进去沈朝云就感叹果然不愧是大老板，厨房都这么气派。
    就是感觉一丝烟火气都没有。
    床上的顾觅躺的并不安生，整个人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猛得睁开眼睛坐起身。
    脸色紧绷，一时对自己所在的地方都感到陌生。
    看到床头柜上摆着的盒子，顾觅脸色大变，不过他马上就反应过来。
    能进他这个房子的，他心里都有数。
    咳了两下，顾觅觉得口腔里一股味道，床头柜上还放着一杯没喝完的水，用手感知了下温度，只比常温温度高了点。
    顾觅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心脏的跳动也有点不受控制，惊疑不定地下床穿上拖鞋往外走。
    听见厨房的动静，正想往厨房走，就刚好碰到沈朝云端着碗出来。
    “怎么起来了？”沈朝云看到顾觅，加快了脚下的步子，“醒了也好，来吃点东西吧。”
    顾觅神色莫名，盯着沈朝云手里的碗，“你做的？”
    沈朝云赶紧把烫手的碗放到桌子上，双手摸了摸耳垂，“你这里除了我们两个人还有别人吗？不是我做的难道是你梦游的时候开的火？”
    说完就招呼人过去坐，“别站在那里了，你今天是不是一直没吃东西？”
    顾觅拉开椅子坐下，沈朝云就把碗推到顾觅面前。
    “我今天去公司找你，前台说你今天没去上班，我就来这里找你了。”
    顾觅用勺子搅了搅热气腾腾的白粥，吹了吹热气，“嗯。”
    也不知道嗯的是什么。
    感受到顾觅的心不在焉，沈朝云想了想，觉得还是要把话说清楚，免得以后再因为这个事情闹矛盾。
    “我想跟你说个事。”沈朝云严肃道。
    顾觅拿勺子的手顿住，眼里闪过几分暗光，只不过他的脸微垂，双眸都被睫毛挡住，一切情绪都被隐藏的干净。
    “你说。”顾觅舀起一勺白粥，吹了吹，送入口中，慢条斯理地继续进食。
    白粥里什么都没有加，连盐都没有。
    只有大米的清香，和自带的几乎可以忽视的清甜。
    只不过顾觅吃着，就好像在吃珍馐阁打包来的顶尖大厨煮的大米粥。
    “我知道你生病，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心情也不会好。”沈朝云还是那幅严肃认真的表情，好像在说什么国家大事。
    “可是我是在关心你，你想发脾气，也不能对我发，你不要凶我，我也会生气的。”
    “呃……”顾觅愣住，嘴里的粥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你上次让我滚的时候，我很生气。”沈朝云语气里带上了一点点控诉，“你以后能不能别这样了？”
    顾觅突然笑了。
    他说，“好。”
    沈朝云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原本严肃的表情立马换成了笑，“就是这样嘛！我也是有脾气的人，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能骂人。”
    “实在心情不好，也不能骂人，你可以不理我，虽然冷暴力也是不对的，但是总比你骂人好……”沈朝云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个劲的念叨。
    顾觅只笑着听他说话，手上继续慢慢地吃粥。
    “我以后不会对你这样了。”顾觅说。
    看啊，这根本就是两个人吧。顾觅心想。
    让这个沈朝云承受另一个沈朝云带来的后果，这公平吗？
    等顾觅喝完一碗粥，沈朝云才想起来自己带来的东西，急急忙忙跑到卧室里把床头柜上放着的盒子拿出来。
    “差点都忘了。”
    看着这样的沈朝云，顾觅笑了笑，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沈朝云边开盒子边说，“好东西，原本就是想去公司拿给你的，不过来你家也是一样的。”
    盒子打开后，沈朝云继续说：“不过你现在胃不舒服，还是放着吧，不过要放冰箱，也不能放太久了，最多明天就要吃掉，不然放久了也不好吃了。”
    顾觅看向包装严严实实的，是一盒提拉米苏。
    沈朝云献宝似的拿出小铲子，铲了一小块出来，尝了一口，双眼放光，“原本我是想和你一人一半，不过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我就吃这么一点点，剩下的留给你，等你好了之后吃！”
    好吃到流泪！沈朝云又是一大口。
    顾觅：“你可以吃甜品吗？不需要保持身材？”明星不都是要为了上镜好看严格控制饮食的吗？
    “呃……”沈朝云挖甜品的手越来越慢。
    “我……其实我现在每天都有锻炼！”沈朝云眼珠子乱转，说不出来的心虚。
    他想起来之前经纪人有提过一句，可是这可是好多人都安利的大师出品的提拉米苏耶！他光预约都提前了一个半月！！
    “我就吃这么一点点……”话是这么说，沈朝云看着剩下的眼神那叫一个恋恋不舍念念不忘。
    ……
    沈朝云的艺人生涯愈发顺利。
    又好像回到了最初，没有出现那些谣言之前的时候。
    有看不惯他的人，可明显表达对他喜爱的人更多。
    辛辛苦苦拍戏，沈朝云终于又等到了他的又一部戏上映。
    他没有什么太大的野心，维持着现在的情况混吃等死，也不是不行。
    拍戏间隙，沈朝云抬眼闭眼让化妆师补妆，正好的阳光落在他脸上，立体精致的五官被拉出一片阴影，显得他和阳光都是那么美好，令人怦然心动。
    霎时间，他周遭的所有事物都好像被模糊了下来，旁人眼里，只能看见他一个人，在光里闪闪发光。
    顾觅过来探班，就正好看到这一幕。
    这一瞬间，顾觅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对沈朝云一见钟情的时候。
    容貌还是这个容貌，可人却不一样了。
    顾觅看着他出神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涌上了几分怨恨。
    为什么沈朝云不能一直是这个沈朝云呢？
    如果是……他应该也不至于……
    “顾总？”一个惊讶的声音打断了顾觅的思绪，他看过去，是导演。
    “顾总怎么过来了？”导演问道。
    “探班。”顾觅短短两个字，表情语气都彰显了他不想多说的意思。
    导演察觉到，立马叫人搬了张凳子来，请顾觅坐到他身边，是最好的看演员拍戏的地。
    他没出声问顾觅是探谁的班。
    顾觅的到来引起了小范围的骚动，“顾总，那不是顾总吗？他怎么来了？”
    “大金主的想法，你能想得到吗？”
    “我们这个剧不是忘川投资的吗？老板来看看情况这不是很正常？”
    “你们看，顾总一直看着一个方向！”
    “我靠！真的是诶！”
    “早就听说顾总……”
    不少演员提起了精神气，就是想在顾觅这个顶头上司面前留个好印象，万一运气好，说不定就顺风顺水了。
    众人的反应让沈朝云也品出不对劲了，抬眼一看，就和顾觅对视上了。
    刹时沈朝云就露出个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张着嘴无声和顾觅打了个招呼。
    顾觅看清了沈朝云的口型，也笑了起来。
    他如今的脸上，郁色少了不少，几乎已经看不出来了。
    在外人看来，顾觅就是一个话不多的冷酷霸总。
    反正外人对顾觅的评价，和沈朝云以为的顾觅截然不同，完全两个人。
    两人的互动自然又落到有心人眼里，“妈耶，想起来我之前在网上看到的……”
    “我也看了……”
    “没想到他们真的……”
    “我好像搞到真的了……”
    奇奇怪怪的言论自然是到不了顾觅和沈朝云的耳朵里，沈朝云能在剧组看到顾觅，心里也是很高兴的。
    等化妆师给他补好妆，他就屁颠屁颠跑到顾觅身边。
    “给你。”顾觅笑着把手里的东西给沈朝云。
    沈朝云接过顾觅手里的袋子，打开一看，直呼：“顾总你简直太好了！”
    夏日炎炎，那怕沈朝云不是特别怕热的人，可在这个时候收到好友送来的夏日清凉补给，也是兴奋的很。
    顾觅勾着嘴角，“刚从冰箱里冻好拿出来的，拿过来的时候都放在车上的小冰箱里。不过你还是悠着点，只能偷偷摸摸吃一点。”
    “好好好。”沈朝云自然是忙不迭答应，欢天喜地拿出冰冰凉凉的甜品，他的手一融及，盖子上就起了一片冰雾。
    一入口，便是冰激凌般的口感。
    “这是不是那家特别难预约的店？”沈朝云问。
    顾觅笑着点头。
    这天过后，网络上开始兴起一股邪恶力量。
    这股邪恶力量早就存在，只是一直势微，不引人注目。
    只是一张照片将这股力量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照片里有两个人，一个人低头拿勺子去挖蛋糕，脸颊一半阳光一半阴影。另一个人靠他靠得很近，双手拎着袋子的两边，把袋子里的东西展示给另一人看，眼神带笑。
    【如果这都不算爱……】
    【从来没想过他们会这么真！】
    【粉红泡泡都快具现了，我的妈耶】
    【请恋爱剧按这个气氛来拍，不然我不爱看】
    【诸君，来看看我们神秘组织吧】
    在当事人无知无觉的情况下，两个人的cp粉开始冒头了，甚至给他们起的cp名都显得那么有内涵。
    神秘组织。
    沈朝云此人，由于外貌过于出色，向来是圈子里被拉郎配的高出场角色，无数人拉他给自家当花做瓜。
    不仅仅因为沈朝云长得好，更有一个原因，沈朝云本身绯闻几乎为零。除了之前的被造谣有金主的事情。
    貌美如花，又没有官配的情况下，乐子人是很愿意热衷给他拉郎配的。
    现在好不容易沈朝云这边出了个有点名堂的「官配」，他的粉丝就跟疯了一样疯狂产粮，短短几天，超话兴起，超话里面遍地是粮。
    好不容易有两天清闲的沈朝云，跑到自家小饭店二楼当肥宅。
    冲浪冲多了，总会被浪打翻的，沈朝云虽然还没翻过，可是看别人翻过。所以他学会了开小号这一绝招。
    吃瓜吃着吃着，就吃到了自己头上。
    沈朝云看着某个超话的头像，是一张把脸截掉的双人照，熟悉感就来了。
    眉头一皱，沈朝云就义无反顾点了进去。
    这一点不要紧，待看清里面的内容之后，沈朝云：？
    养成了乐子人性格的沈朝云，开始啃上了以自己为主角的粮。
    “这画的也太好看了吧，产粮大户啊！”
    再度用小号点赞转发彩虹屁三连之后，沈朝云将手机一抛，四肢大张躺在床上发呆。
    ……
    沈朝云一只手拿切好的西瓜，另一只手拿手机，边看手机边露出一抹奇奇怪怪的笑，嘴巴也没有停下啃西瓜。
    顾觅在边上把西瓜切块装盘，抬头就看到沈朝云一直傻笑，随口一问：“看什么呢？这么高兴。”
    “嘿嘿，”沈朝云被打断也不生气，反而咧嘴一笑，拿着手机凑近顾觅，“你看看，好厉害！”
    见沈朝云这幅大开眼界的新奇样子，顾觅也来了兴趣，接过沈朝云的手机瞟了一眼，发现屏幕上是一篇文章的图，好像是篇小说。
    顾觅笑道：“什么时候对小说这么痴迷了？让我看看是什么小说把你的魂都勾走了。”
    本来还笑着的脸，待他看清文章主角名字后就是一僵。
    两位主角的名字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沈朝云，顾觅。
    这是一篇粉丝写的同人文，主角是大明星沈朝云，和霸道总裁顾觅。
    顾觅僵着脸把这篇文看完，也不长，只不过是个几千字的短篇，可当他看完，觉得自己背后的皮肤都紧绷起来。
    就是一个总裁对明星一见钟情之后，强取豪夺虐恋情深的故事。
    作者和读者都是看个乐子，没有人会把同人文当真，可是只有顾觅知道，这篇文章的内容有多写实。
    沈朝云把自己手机从顾觅手里扣出来，开开心心道：“没想到吧？粉丝真是一群神秘的人，两个男人到了她们笔下，都能发生这么多事情，特别主角还是自己和朋友，这种感觉太奇妙了！”
    顾觅看着沈朝云喜笑颜开的脸，想恢复脸上的笑，想显得没有那么奇怪，可是还是以失败告终，脸上的表情消失了个干净。
    他怎么看不出来，沈朝云的态度明显完完全全是没有任何对自己有过别的想法。
    所以哪怕当他看到有人写他和自己的同人文，都是一幅看到新奇东西的样子。
    分享给他，也只是因为想看看「朋友」被这样子写之后，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吧？
    沈朝云只是想看热闹，没有一点点因为这篇文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是以前从来没看过这种……两个男人在一起的文吗？”顾觅安静了良久，只不过看沈朝云还沉浸在网络世界中，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不对劲，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许的失落。
    沈朝云道：“没看过，不过我知道两个男人也能在一起啦，不过觉得这种事好像离我挺遥远的。”
    遥远吗？
    顾觅笑了笑，心里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所以你是觉得，你不会喜欢男人？”顾觅问。
    这个问题沈朝云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甚至都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喜欢上一个人，无论男女，毕竟在他的生活里见得最多的人是医护人员。
    “不知道，概率应该不大。”沈朝云思考了一会儿，不确定地给出回复，“毕竟身边没有同性恋，还是男女谈恋爱比较正常吧？我觉得我就说也是。”
    “不过我上网看，好像粉丝都比较喜欢把两个男的凑一对，不知道为什么，她们都挺高兴的样子。”
    顾觅沉默了。
    这一插曲并没有在沈朝云心上留下什么痕迹，转头就忘了。
    沈朝云趴在前台的瓷质台面上，“是吗？你们顾总要过生日啦？”
    “沈先生，这个您不知道么？”前台小姐抿唇笑笑，也没有打趣什么，只是道，“顾总的生日是八月初八，下周就是了呢。”
    沈朝云：“我不知道呀，你们顾总没和我说过，我也不好直接问，谢谢你啊。”
    前台小姐看着他这张近距离美颜暴击的脸，“不用谢，这不算什么。不过，沈先生，能麻烦您给我签个名么？”
    说着她还抽出一张便签，笔也准备好了。
    说起来沈朝云老是往公司里跑，可是到是一直没机会要签名。
    “好啊。”签个名又不算什么事，沈朝云签好，前台小姐珍惜地收好。
    前台小姐道：“沈先生，您的《青春派》我有在追，希望您工作顺利，能拍出更多的优秀作品。”
    闻言沈朝云笑出一排整齐的白牙，阳光帅气，“借你吉言。”
    《青春派》是沈朝云之前拍的校园偶像剧，由于沈朝云的定位，他在剧中饰演了男二，一个温柔的帅气校草。
    总说男主是女主的，温柔男二是大家的。
    这可让沈朝云在学生党中狠狠收割了一波人气值。
    和前台小姐的短暂交流，沈朝云得知顾觅的生日就在下周。
    这个事他一直记着，那天他其实有拍摄任务的，不过为了给好朋友过生日，还是想办法跟导演请了假。
    沈朝云的敬业态度和他合作了好几次的导演心里清楚，这还是沈朝云第一次请假，导演不由地好奇了一句：“有什么大事值得让我们勤劳的沈大明星翘班啊？”
    沈朝云告饶了几句，“李导，我这可是光明正大合情合理的请假，哪里翘班了？”
    导演：“行行行，批了批了。不过到底有什么事儿啊？”
    沈朝云神秘一笑，“不告诉你。”
    导演听了做势要打他，口中喝道：“好啊你！连我也敢捉弄了是吧？”
    沈朝云敏捷地闪开，“哈哈，我先走啦！明天见李导！”
    “滚滚滚！”
    等沈朝云收拾好准备去找顾觅的时候，顾觅的电话打过来了。
    沈朝云接听：“喂。”
    “我刚好要过去找你。”
    “你现在在哪儿？”
    “好，这就过来。”
    挂了电话，沈朝云联系了另一个人，去提了蛋糕再去找顾觅。
    等沈朝云到顾觅的别墅，输入密码进去，就看到顾觅一身家居服。
    “你今天也没有去上班吗？”沈朝云笑道。
    顾觅顿了顿，“对。”
    沈朝云笑眯眯地把蛋糕递给顾觅，“顾总，生日快乐！”
    “呃……”顾觅一时间拎着蛋糕有些不知所措。
    “你……你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他的语气有些迟疑。
    沈朝云：“知道啊！不过也是前不久知道的。看看蛋糕，放冰箱里去吧，晚上切。”
    顾觅忽然觉得自己手里的蛋糕有千斤重，重得他几乎要拿不稳。
    “没有其它人了吗？”
    沈朝云心想，今天是顾觅的生日，顾觅没有叫别的人来为他庆祝吗？
    顾觅敛下眼皮，“我家里就剩我一个了，还能有谁呢？”
    沈朝云一愣，后知后觉，顾觅的身世好像算得上凄惨。
    想到这一点，沈朝云上前给了顾觅一个大大的拥抱当安慰，“有我也够了！我去给你煮长寿面！”
    好在他这几天苦练厨艺，终于在宁叔要拿刀砍他之前勉强学会了长寿面，一学会就忍不住来向顾觅显摆了，放开还没回过神来的顾觅，大声道：
    “我刚学会的，你看我大展身手！”
    沈朝云洗干净手，撸起袖子，就大步流星走进厨房忙活了。
    好在他没有辜负天天被宁叔吼的日子，一碗卖相一般的面成功出炉。
    “顾总，祝你长命百岁！虽然你现在还很年轻，但是也要祝你长命百岁。”沈朝云道。
    顾觅失笑。
    沈朝云和顾觅两个人，将他从网上看来的过生日要做的事都做了个七七八八，天黑了。
    烛火亮起又被吹灭，顾觅没想过，他27岁的生日，会照样是和沈朝云一起度过。
    甚至连心态，都开始诡异的贴合。
    沈朝云酒量一般般，顾觅拿出了不少藏酒，都是口感好，但是后劲很大的酒，沈朝云喝着喝着就喝迷糊了。
    整张俏脸都熏红一片，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嘴唇红润光泽，稍稍张启，隐约还能看见白花花的牙和红色的舌。
    顾觅看着他，又举起酒杯，眼神一直在沈朝云身上，像是在用沈朝云下酒。
    不知道顾觅看着沈朝云又喝了多少酒，顾觅觉得自己没醉，大脑还很清醒。
    可是身体却好像不受自己的控制，跌跌撞撞绕过茶几，跌坐在沈朝云身边，柔软的沙发被他这样一震，弹性使然，躺着的沈朝云都被抛起了一瞬。
    看着这个人，顾觅心情开始浮动。
    由爱生恨，有多爱，就有多恨。
    恨到有瞬间，甚至想和这个人同归于尽。
    可是……
    这张脸对自己的影响便这么大么？
    顾觅质问自己，手却已经不受控制地探向半张脸都被压住的人。
    皮肤相接的那一瞬间，顾觅猛得抽回手，好似被电打了。
    只是没多久，他的手再一次伸出。
    这一回，什么障碍都没有了。
    手指摩挲着，从浓黑的眉毛滑落眼角，在眼角不住抚摸。
    这双眼睛，顾觅从中看到过淡漠、看过冷清，也看过情动、看过激动。
    还有温柔……
    他什么都看过了。
    手指来到脸颊，大拇指卡住这人的另外半张脸，将人的脸掰正。
    多完美的一张脸啊。
    顾觅眯起双眸，眼前已经不清晰，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也可能是原始的某种冲动，他低下头。
    双唇相贴，顾觅再一次感受到了属于沈朝云的呼吸。
    是酒精也无法遮盖过去的味道和触觉。
    这种感觉令顾觅着迷。
    他不抽烟、不喝酒，几乎没有什么特别坚持的爱好，除了沈朝云。
    除了沈朝云。
    沈朝云的一切，就是最令他上瘾的东西。
    有些东西是隐藏不了的，哪怕是自欺欺人，也总有露馅的一天。
    他永远都不能让自己和沈朝云完完全全分离开来。
    永远都不可能。
    “唔……”
    原本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切的顾觅猛然睁开眼睛，在他离开沈朝云的下一秒，另一双迷蒙的眼睛也随之睁开。
    “你……你在干嘛……”
    沈朝云声音含含糊糊，不像是清醒的样子。
    他的反映让顾觅惊慌了一瞬，不过顾觅反正调整过来。
    沈朝云并没有清醒，他知道的。
    “沈朝云，你//楠||枫。。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
    “只要我有的，我都可以给你。”
    “只是，你不能……”不能什么，顾觅哽了两下，没有说出口。
    沈朝云现在就不是能动脑子的人，双眼迷离，看着顾觅眨巴了两下眼睛，说出最后一句话，又双眼一闭倒下去了。
    顾觅怔然放开抓住沈朝云脸的手，让人顺着先前的姿势倒在沙发上。
    沈朝云最后一句话，问的是：“你干嘛亲我啊？”
    顾觅将人留在沙发上，自己狼狈离开。
    ……
    第二天一大早，顾觅收拾好就去公司了。
    他昨天晚上还是没舍得将人丢在沙发上自生自灭，把人抱去了客房。
    不知道顾觅出于什么想法，明明是自己的房子，自己到狼狈的像个乱入者。
    他们本应该就是一对情侣，只是现在出现了一点点小意外。
    顾觅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砰砰跳的心脏终于恢复到了正常。
    他也就不知道，在别墅里醒过来的沈朝云发了多久的呆。
    沈朝云双眼直愣，大脑在缓慢启动。
    他不是会喝断片的人，也就是说，哪怕喝醉之后发生的事情，他也会有意识。
    不知道坐了多久，沈朝云伸手掐了自己脸一把——
    “嘶——”
    皮肉被拉扯的感觉可不好，沈朝云立马松开，可是他现在还是有点不真实感。
    “肯定是喝太多了，都喝出幻觉了……”
    沈朝云摸着自己还残留痛觉的脸颊，喃喃自语道。
    开什么国际玩笑，顾总是什么人？这种事情用脚指头想都不可能发生在顾总身上，自己真的是被酒精荼毒的不行。
    沈朝云恍恍惚惚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出房门才意识到这里是顾觅的别墅。
    可是顾觅现在不在这里。
    沈朝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在发现顾觅不在的时候松了口气，他的心在醒来之后就一直紧绷着，这会儿终于是有机会放松下来了。
    客厅也是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完全看不出前一天晚上这里都经历过什么。
    沈朝云视线扫过沙发，又极为快速的移开视线。
    呼出一口气，沈朝云也离开了这里。
    今天他可是有任务的，起来的时候看了下时间，虽然还谈不上迟到，可是陈助理的好几个未接来电还是能看出问题。
    沈朝云边往外走边给导演打电话，“李导，我今天可能会晚点到，真是不好意思了。”
    “这不是昨天和朋友……玩得高兴了点，您看着来，我现在在路上了，不过估计是不能按时到了。”
    “诶诶，应该的应该的，今天我就请剧组的所有人喝咖啡！待会儿就去订。”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肯定没有下次了！”
    和导演打完电话，沈朝云给陈助理拨回过去，大概说了下情况，问陈助理现在在哪儿，随便让他给剧组全体人员都订咖啡。
    挂断电话之后，沈朝云有些恍神，还想起前不久了他是连房租都付不起的穷光蛋，现在都能请全组人员喝咖啡了。
    ……
    顾觅以为沈朝云不会有那天的记忆，只要醒过来，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逃避心理作祟，又正逢公司事不少，顾觅那个野心不小的叔伯有动静了。
    于是接下来的这几天，顾觅全身心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等他收拾好这一切之后，再也欺骗不了自己。
    这几天，顾觅不仅一次都没有看到过沈朝云，甚至也没有收到来自沈朝云的半点消息。
    周围勉强算得上跟沈朝云有关系的事情，就是顾觅在公司里听到的一些关于沈朝云的私下谈论。
    等到实在没有工作的这一天，顾觅坐在办公室里想着这个事情，手里紧握着的签字笔像是要把它掰断。
    他现在心里莫名的忐忑。
    忐忑的原因也十分明显。
    沈朝云态度不对劲，再联想到那一天的事情，这份不对劲落在顾觅眼里，就成了证据。
    这份证据在明晃晃的告诉顾觅，那天的事情不会就这样简单的过去。
    顾觅自己都没发觉，他的手已经开始有些发抖。
    是连他自己都不想承认的恐慌和不易察觉的窃喜。
    他就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抱着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宝物，自卑感让他不觉得这份宝物是属于自己的，好胜心也不容许他就这样把宝物交出去。
    在感情这一方面，顾觅从来是处于下风，永远被动。
    明明可以用强硬手段得到人，可顾觅没有这样做。
    或者说，他尝试过，只是又半道放弃了。
    可能是他突然发觉了，这样得到的东西，并不是他心里想要的。
    自尊心在阻止他的这种行为。
    与其用不当的行为得到自己不想要的，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要。
    “顾总，您这是去哪儿？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
    顾觅出去的时候碰到助理，助理看到他想要离开的样子，出声提示。
    顾觅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外走：“这会没有我也能继续开下去，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就走，助理只能看看时间，发现已经11点半了，会议10分钟后举行。
    等车停住，顾觅才逐渐回过神来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
    “朝云，你看看那边，看看谁来了。”
    和沈朝云关系不错的工作人员突然示意他去看。
    日头正毒，阳光大的晃眼睛，沈朝云用手遮了遮眼皮，“什么啊？”
    没看见什么人，沈朝云转头回来：“你让我看谁？哪儿呢？”
    “诶，顾总的车啊！没看到顾总那辆全身上下都写满「我很贵」的豪车吗？！”
    沈朝云：“……”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陈助理大包小包的拎着东西过来了。
    “小沈哥，顾总好像来了。”
    陈助理过来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你和顾总关系那么好都认不出来他的车吗？看你助理都比你清楚。”工作人员开玩笑道。
    “呃……”向来嘴皮子没少动的沈朝云这会儿说不出话来。
    说句实在话，沈朝云现在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顾觅。
    拿那天是幻觉来欺骗自己总是显得不那么聪明。
    可能是察觉到沈朝云知道自己来了，顾觅也不躲躲藏藏，直接下了车往沈朝云那边走去。
    第48章
    威胁
    “在忙吗？”
    顾觅走过来, 陈助理和工作人员见状离开，给两人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沈朝云看着他们离开，想开口让人别走, 但是他说话的速度赶不上人离开的速度。
    完了完了。
    沈朝云偏过头，不去看顾觅。
    顾觅心下一凉，沈朝云这样, 更是验证了什么。
    “今天的戏份拍完了吗？”顾觅看着沈朝云身上穿的衬衫, 想起沈朝云现在拍的是什么戏。
    估计是放弃了对沈朝云演技的想法, 这种东西也不是说进步就进步的，还是抓住机会好好沉积下人气。
    好在沈朝云现在接的剧本，大多数人设和他本人有些许共同之处, 让沈朝云去演，也不会给人很出戏的感觉。
    只能说尽量本色出演了。
    所以沈朝云最近都是拍的现代戏, 其中校园戏偏多。
    大半年的光景一过，沈朝云也算是走上演员这条路的正轨。
    当初签到忘川, 沈朝云本以为自己可以过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惬意生活，可还是奈何新经济人口才极好, 直接把沈朝云说服了。
    以至于沈朝云在圈子的人设, 又多了个勤奋敬业的属性。
    沈朝云自己愿意的, 顾觅也不好多说什么，哪怕他名义上是沈朝云的老板。
    前面杀青的戏开始一部接一部的上映，因为几乎没有空窗期，沈朝云吃到的红利足以让所有圈里人眼红。
    毕竟资源多到没有空窗期, 这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忘川在顾觅大笔资金砸下去，又有沈朝云在大众面前刷存在感, 就这么顺利正常的开始扩张。
    可就算忘川的艺人不止沈朝云一个了, 资源还是往沈朝云身上倾斜, 只有他不要的、不适合的，才会有别人的机会。
    对于这个事，忘川艺人有不少心里有怨言。可是没人敢当这个出头鸟说出来，毕竟首先，忘川目前没有比沈朝云知名度更大的艺人。
    资源往自家一哥身上倾斜，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但是忘川的做法，又有那么一点不同。
    沈朝云尽量掩饰自己不太自然的表情，眼神到处乱瞟，就是不和顾觅对视。
    或许是阳光太盛，沈朝云解开了衬衫上的第一颗扣子，让自己更能大口呼吸空气。
    “还没拍完，中途休息，待会儿还要回去。”
    哪怕不去看顾觅，沈朝云都能感受到对方那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意识到这一点，沈朝云的手掌不自觉握了起来。
    顾觅问：“还要忙多久？”
    沈朝云心不在焉，随口就道：“快了吧。”
    等话都说出口，沈朝云又觉得自己不能这样说，恨不得让几秒钟之前的自己闭嘴。
    顾觅笑了笑，“那我等你忙完吧。”
    沈朝云更是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听到这句话都不对劲起来了，“顾总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理智告诉沈朝云，要离顾觅远一点，免得发生一些意外。可情感方面，沈朝云又总是觉得顾觅对自己那么好，不该因为某些事情就疏远，这样只会寒了别人的心。
    两种念头在沈朝云脑子里打架，沈朝云又不是聪明绝顶的人，一时半会也拿这两个念头毫无办法。
    因为找不到章法，干脆自暴自弃，走一步算一步，沈朝云直接躺平不去想了。
    “有事跟你说。”顾觅道。
    “有什么事是不能在这里说清楚的吗？”沈朝云左顾右盼，那怕顾觅是个瞎子，也能看出来沈朝云此时的抗拒。
    心又是往下狠狠一沉。
    明明心里开始涌上暴虐的情绪，顾觅脸上的笑还是没有消失，他看着沈朝云，眼神复杂，语气认真：“你确定要在这里说吗？”
    如果沈朝云愿意，顾觅也不是不行。
    毕竟顾觅做事不怎么喜欢关注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不不不，”沈朝云想都没想，直接拒绝，“还是算了，等我拍完吧。你不用工作吗？”
    这是想让顾觅先离开了。
    顾觅：“我一天不工作，公司是会倒闭吗？”
    沈朝云又说不出话了。
    顾觅露出个温和的笑，“我就在这里等你，你去忙吧。等你拍完，我带你去吃饭。”
    “我吃过了。”沈朝云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见导演在叫他的名字了，想说的话立马吞进肚子里，匆匆留下一句，“你随意吧，我先去工作。”
    说完就小跑去找导演了。
    而顾觅就站在原地，看着沈朝云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
    他其实对沈朝云的背影有阴影，每次看到，都会回想起他被强行送到疗养院的那一天，沈朝云留给他的就是这么一个冰冷无情的背影。
    不管他在后头如何呼喊，这个人离开的步伐都不会因为他的声音有半点犹豫。
    两人之间那道名为感情的虚假屏障，就这么被沈朝云无情撕开，露出下面寒冷刺骨的冰川。
    令人望而生畏。
    本以为自己对沈朝云只剩下怨恨，再深的感情，也都在日复一日的疗养院中消耗殆尽。
    只是顾觅现在才发现，感情的种子始终保持着生机，只要一点点感情的滋养，就能迅速破土而出，再多一点点，就能在短时间里长成参天大树。
    面对这枚种子，顾觅只有无力感。
    他阻止不了它的破土而出，自然也阻止不了它长成参天大树。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很想骂自己一句，好贱啊。
    怎么会有人贱到这种地步。
    要是换成别人如此，顾觅只会觉得这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只是顾觅心里存着一点点侥幸，毕竟他都能重生回来了，沈朝云身上发生些什么，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或许，这个沈朝云，本来就和那个沈朝云不是同一个人。
    他是爱上了另外一个人。
    这份侥幸，随着时间的流逝，让顾觅越来越相信这就是真相。
    他的精神在崩溃边缘蠢蠢欲动。
    这一点，是顾觅不想承认的。
    ……
    “朝云，你这是怎么回事？之前还不是这样的，休息了一会儿怎么状态还下降了？”导演看着沈朝云，眉毛都紧紧皱起，面露不愉。
    “不好意思。”沈朝云没办法解释，只能一个劲的道歉，只是道歉也不能让他拍的戏份过，在导演喊卡了好几次之后，导演还没说什么，沈朝云自己就提出先拍别人的戏，自己要去边上找找感觉。
    “小沈哥，冰水。”陈助理拿来一杯加满了冰块的水。
    沈朝云摇摇头，不想喝水。
    “是哪里不舒服吗？”陈助理关心的话让沈朝云心里乱糟糟的念头更加繁杂了，他继续摇头。
    “陈哥，你先别管我了，让我自己一个人想想吧，找找状态。”
    陈助理点头，把水杯放到沈朝云身边就离开了。
    顾觅一直在片场，沈朝云的状态他看在眼里，无数次想上前询问，一次次打消了这个念头。
    等着吧，这是不是适合说话的地方，等沈朝云拍完戏……
    休息了一会儿，沈朝云终于让导演满意了，一口气把今天剩下的戏份都拍完了。
    导演拍着沈朝云的肩，苦口婆心道：“朝云，你是个好苗子，有时候状态不好就是没办法，我理解你，不过你还要工作，尽快把状态调整过来。”
    沈朝云点头应是。
    刚想下班，沈朝云偏头就看到站起来的顾觅。
    沈朝云：“……”
    一下子好像也没有那么想下班了。
    顾觅不给他逃避的机会，直接上前把人拉上了自己的车。
    “去哪儿？”顾觅双眼目视前方，身边坐着嘴唇紧抿的沈朝云。
    没等到沈朝云的回答，顾觅就自己拿了主意，“有段时间没去云来了，那就去看看吧。”
    沈朝云嘴巴像是被封住了，一言不发，也不否定顾觅说的话。
    到了云来，宁叔看到沈朝云和顾觅两人一起来很高兴，不过这两人看起来就不像是高兴的样子了。
    沈朝云道：“叔，我和他先上去，您不用上来。”
    “好。”宁叔点点头，没有察觉他的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沈朝云侧身，“走吧。”
    语气平静，和之前什么没有发生过的一样。
    顾觅定定看了他两眼，发现沈朝云还是在躲避他的视线，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沉默地先一步上了楼。
    “朝云，你是在躲我吗？”
    一进门，顾觅就开门见山。
    沈朝云道：“顾总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躲你了？”
    这是想否认的意思了。
    顾觅再也管不得那么多，直接上前一步抓住沈朝云的手，强迫他和自己对视，“没有躲我，为什么看都不敢看我？”
    被他这么一弄，沈朝云心里也恼了，试图甩开顾觅，可发现顾觅抓他的手十分用力，都让被抓住的皮肤周围泛起了青白。
    “顾觅，你确定是我不敢吗？”这话一出，沈朝云眼神就不再乱看，带着恼意去瞪顾觅，他是急了，被顾觅就这么小小的一个动作，就急了。
    顾觅突然笑了，只是笑了一会儿就把表情收回，冷冷地看着沈朝云，“我敢，我为什么不敢？”
    他的眼神让沈朝云心里直打鼓，这会儿沈朝云也顾不上别的，直接用力推开顾觅。
    经济人很在意沈朝云的身材管理，还给他请了专业的教练，练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看现在他能随随便便把顾觅推个踉跄就能看到锻练的效果了。
    和现在的沈朝云比起来，顾觅显得更加瘦弱，脸色也永远没有红润的时候，看起来总是有种不太健康的感觉。
    “顾总，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有什么话就现在说吧。”沈朝云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
    没什么的，没什么的。
    被人这么轻易推开，饶是顾觅，脸色也难看了一瞬。
    “怎么，前一句不还是叫我名字吗？下一句就变成顾总了？”顾觅一步一步靠近沈朝云，而沈朝云下意识地就往后退。
    “认识这么久了，都没有听过你叫过几次我的名字，”顾觅又笑了，只是这个笑看起来苦涩味甚浓，颇有些自嘲的意思，“顾总顾总的叫，都听习惯了。”
    沈朝云想扶着东西保证自己的安全感，可偏偏周遭干净一片，只有往后再退几米的白墙。
    “沈朝云，我坦白了。”顾觅突然道。
    任由沈朝云此时此刻再怎么给自己做心理工作，心里也开始六神无主，他有点慌张。
    他不知道顾觅接下来要说什么，可是他的潜意识告诉他，最好不要让顾觅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
    可显然，沈朝云是没办法阻止的。
    “我早就看上了你，只是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把我所有的话都当做听不懂。”顾觅越说脸色越黑。
    “不过现在，不管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就把话挑明了。沈朝云，我就是喜欢你。”
    “呃……”沈朝云懵住了。
    或许他的直觉会让他下意识逃避顾觅，可再怎么样，沈朝云就是个什么经验都没有的人。
    有些时候就是隔那么一层窗户纸，沈朝云都是不能想明白。
    反而被顾觅这样光明正大说出来了，沈朝云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了。
    那是对未知猜测的恐惧。
    沈朝云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
    哪怕现在是一个被他当成好兄弟的男人在对他告白。
    “谢谢你，顾总。”沈朝云诡异的平静。
    顾觅不敢置信，“你就说这个？”
    沈朝云疑惑：“那我还需要说什么吗？”
    总不能道歉吧？被人喜欢告白是自己的错误吗？
    他的话像一桶冰水，从高处浇到顾觅头上，把顾觅也给浇冷静了。
    “挺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气极反笑，顾觅的表情似笑非笑。
    “朝云，你听我说了这些话，没有任何感觉吗？”顾觅的声音忽然又放缓了，就和他之前和沈朝云说话的语气一样。
    他这个语气终于让沈朝云找到了熟悉感，“呃，那……十分感谢？”
    这会儿顾觅是真的被气笑了，“朝云，你还记得我当初问过你，愿不愿意跟我吗？”
    沈朝云记得，便点头，“我记得。”还一直在心里感激顾觅当初的援助呢。
    “我那个时候问的，你是不是以为我是问你愿不愿意进我的公司？”顾觅道。
    沈朝云：“不是这个意思吗？”
    顾觅忍无可忍，“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当时就是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当然了，那个时候顾觅的想法可没有现在这话说的这样体面。
    什么？！
    这可把沈朝云惊了个不轻，一双凤眼瞪大，显得极为惊讶。
    “顾总……这……”沈朝云有些为难，他不知道要怎样回答顾觅。
    顾觅继续笑了，“我也知道，你没有别人谈过恋爱，不懂什么是情侣间的喜欢。”
    虽然这一点他非常满意，但是现在面对这样的沈朝云，顾觅又有点恨铁不成钢。
    “上次我就问过你，你会不会喜欢上男人，你当时给我的答案我还记得。”
    沈朝云也记得，反正就不是喜欢男人这个答案。
    脚步往后稍稍，已经碰到墙了退无可退。
    可顾觅还在靠近。
    “朝云，我对你向来都是很有耐心的。”顾觅双眸里的情绪瞬间变化成柔情，看得沈朝云很是不习惯，觉得这样的顾觅太过于陌生，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顾总了。
    “你看，一个男人对你表白了，你没有表现出厌恶的情绪。”顾觅伸出手，很轻很缓地在沈朝云下颌处擦过。
    沈朝云缩了缩脖子，就感觉像一只羽毛轻轻扫过，微微痒。
    “讨厌吗？”顾觅问。
    沈朝云用摇头回答。
    顾觅笑了。
    他长得俊秀，哪怕看起来有些许瘦弱，身上的气质特殊，笑起来的样子也是足以令人心动的。
    只是恰好沈朝云不在心动此列。
    “顾总，”沈朝云抓住顾觅那只乱动的手，“我虽然不讨厌，可我也不喜欢。”
    “我对你，只是单纯对朋友的好感，从来没有想过会和你发展别的关系的想法。”沈朝云语气很是诚恳，只是顾觅可不喜欢这些话。
    顾觅还在笑，他问：“我生日那天，你有喝醉后的记忆吧？”
    这让沈朝云想到了那个不知道是不是他幻想中的吻，面皮不由得燥热起来，毕竟不管是不是真的，这种事情都是会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顾觅：“你以为是幻觉吗？”
    沈朝云不说话，也不点头。
    好在顾觅也已经习惯了他这种装死的毛病。
    “那我就明确的告诉你，不是错觉。”顾觅也不着急把沈朝云捏住的手抽出来，另一只手直接搭在沈朝云肩上，就这么义无反顾地再一次吻了过去。
    “啊！！”沈朝云瞳孔紧缩，这回两个人可都没有喝酒，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
    只是纯洁不带一丝别的双唇相贴，严格上来说，不能算一个正式的吻。
    顾觅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过火，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他有耐心。
    “就是这样，我也不想再藏着掖着了。”顾觅目不转睛的看着沈朝云的脸，不想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分表情。
    没有厌恶。
    甚至连排斥都没有，有的只是震惊，还有震惊过后的茫然。
    沈朝云大脑一片空白。
    顾觅看着这样的沈朝云，心情突然好了起来，嘴角的笑也带上了几分真情实感。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顾觅嘴唇和沈朝云靠得很近，看着马上就要亲上去了，可仔细一看还是留有空隙，他压低声音，语气变得暧昧起来，“说话也可以直来直去，考虑一下我吧。”
    沈朝云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猛的把人推开，“顾总，我觉得……”
    顾觅踉跄了几下站稳，“少你觉得了，你能觉得什么？你不是连一份感情都还没有经历过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想来你也应该了解了，还是你觉得和我在一起跌份了？”
    沈朝云又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觅直接无理取闹：“那你说一个名正言顺能说服我的理由。”
    沈朝云：“……”
    他脸都胀红了，好像真的说不出来。
    根本没有想到最坚实有力的理由是他不喜欢顾觅。
    顾觅太了解这个沈朝云了，开始循循善诱：“朝云你看，我们两个人的相处，从来没有吵过架吧？这说明我们三观相合，性格也合得来。我长得也不丑吧，整个顾氏都是我的，也不用担心缺钱。”
    “我对你向来又是有的是耐心，沈朝云，你能说出一个我不好的地方吗？”
    沈朝云：“……”他当然说不出。
    在他眼中，帮助过他的顾觅自然是千般万般好。
    然后沈朝云的思维就被顾觅带偏了，居然真的顺着他的话去想问题。
    眼神落在顾觅脸上，打量起来，沈朝云自己都长成这个样子了，对人的外貌观感不敏锐，但是他也绝对不能说顾觅长得丑。
    顾氏赫赫有名，顾觅的身家可见一斑，年轻一辈，想来是没有能跟他相抗衡的存在。毕竟也没有那个豪门少爷有顾觅这样凄惨的身世，家中直系长辈几乎死了个干净，就剩下顾觅一个人，接手家族产业。
    至于对沈朝云的态度……
    沈朝云也不是真的傻子，别人对他好不好，他还是能分辨得出来的。
    顾觅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给他善意最多的人。
    就算顾觅有别的想法，可是这份好是真实存在的。
    眼看胜利近在眼前，顾觅想要再接再厉，但是腹中剧痛传来，顾觅脸色一白，双腿顿时失力，就要这样跪下去。
    “顾总！”
    等把人及时扶住，沈朝云没一会儿就想到原因了，生气道：“你是不是又没吃饭？”
    顾觅挣扎着想说什么，可是脸色看起来都没有血色了，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沈朝云轻车熟路照顾起犯病的顾觅来，把人扶到一边，自己去拿药。
    顾觅额头上都沁出一层冷汗，意识还没有消散。
    但是等药一下肚，困意袭来，两眼一闭就不省人事了。
    看到这幕，沈朝云气得用力捶了床边两下。
    等他再度平和下来，环视一圈，双眸流露出几分茫然无措。
    因为沈朝云发现，这个他已经不经常待的小房子里，到处都有顾觅的痕迹。
    他本人没有任何疾病，可是囤了一柜子的各种胃药。
    还有顾觅专属的拖鞋，还有杯子毛巾等等等……
    明明只有沈朝云自己一个人住的小房间，看起来却有两个人的痕迹。
    明明顾觅也没有在这里住过几次。
    ……
    沈朝云接了个大牌的代言，这个代言对于他来说非常重要，为了保证顺利，经济人都亲自过来监督着沈朝云拍摄。
    为了拿到这个代言，沈朝云和经济人都辛苦了很长一段时间，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成功挤下别人拿到了。
    说起来这个对手沈朝云也不陌生了，就是当初那个阴阳怪气的岑长冬。
    当初从沈朝云手里抢了大导的男二，电影现在也早就拍完了，前段时间上映了。
    大导的能力毋庸置疑，剧情拍摄水平都在，可岑长冬的个人能力，多少和电影里的其它演员对比惨烈。
    他抢的那个角色与其说是男二，也只不过是个有一部分正面镜头的配角罢了，除男女主以外的所有人的戏份加起来，才勉强能和男女主相比。
    电影题材稍显沉重，想要诠释得当，对演技是个不小的考验，岑长冬这个演技勉勉强强的人进去，已经被不少毒舌的影评人批为影片唯一的败笔了。
    可不管岑长冬的表现如何，这部电影提高了他的名气档次，后续发展也还不错，连大牌代言都敢争一争了。
    只是正好这次碰到沈朝云，冤家路窄，岑长冬惨败。
    这可把岑长冬气坏了，之前还是他去奚落受伤的沈朝云，结果现在就被势头正猛的沈朝云压着打。
    他的性子可让他咽不下这口气，找到机会就是对沈朝云一番阴阳怪气。
    只不过沈朝云从来没有把他放在过心上，对他的话都是直接无视，好像岑长冬这个人都不值得让他记住，这让岑长冬更感到难堪。
    他心里对沈朝云的怨恨更上一层楼，只有一个念头，把沈朝云拉下来，他就能畅通无阻了！
    “沈，棒！”
    大牌请来的摄像师自然也是国际知名的大佬，沈朝云这人拍戏天赋一般，可外貌气质就是独一份的，搞艺术的人最喜欢的就是独一无二。
    沈朝云意外的适合拍平面广告。
    得到了品牌方请来的摄像师大加赞叹。
    看到摄像师竖起的大拇指，沈朝云不好意思地笑笑。
    经济人在一旁看着也满意点头。
    等广告拍完，经济人上前和沈朝云道：“朝云，你很适合往这个方向发展。”
    沈朝云接过陈助理递过来的水，用吸管喝了一口，“谢谢赵哥。”
    经济人打量着沈朝云，摸着下巴思考，“看来之前的规划也可以改改了，朝云，你有什么想法吗？”
    沈朝云笑道：“我没什么想法，都按赵哥说的来吧，我相信赵哥的眼光。”
    闻言经济人看着沈朝云的眼神更加和善。
    沈朝云的性格是经济人干这行以来接触过的最好的，他就没见过沈朝云发过脾气，安排的工作也都是任劳任怨去完成，还特别听话。
    虽然这个听话应该说是沈朝云本人没什么野心，也懒得为自己规划，可是这样本身出色的艺人，就是最让经济人省心的艺人。
    尤其是现在经济人手底下没几个艺人，主要就是带沈朝云，而且他也能看出来，公司对沈朝云是绝对的偏向。
    如果不是早就看过沈朝云的资料，经纪人都要以为沈朝云是不是公司隐藏的太子爷了，能让公司如此照顾。
    不过后来看到沈朝云和顾觅相处的情况，经济人心里也有了想法。
    完完全全为把沈朝云推上行业顶尖而努力。
    经纪人看沈朝云是越看越满意，掏出两张票来，“朝云，这些天你也辛苦了，几乎天天都睡在酒店。努力工作不是什么坏事，可也要考虑身体受不受得了，我把你后面的工作安排到了几天后，给你放几天假。想在家休息也好，想出去放松也可以。这两张是大师的展览票，这是大师近十年来第一次来国内举办展会，机会难得，票给你了，你还可以带个朋友去看。”
    其实经纪人就差明说让沈朝云和顾觅一块去了。
    沈朝云接过门票，高兴地对经济人道：“谢谢赵哥！”
    他现在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在家中柔软的床上睡个天昏地暗的场景了。
    经济人看着他高兴，面上的笑也扩大了几分，“好了，你可以开始放假了！注意身体啊，不要耽误假后的复工！”
    “一定一定！”
    沈朝云被放假的消息冲昏了头脑，等喜悦渐渐退却之后，他抬头看自己的所在地——
    熟悉的前台小姐正露出标准的美丽笑容对他打招呼：“沈先生下午好，顾总在上面呢。”
    “呃……”沈朝云匆匆点头，但是脚步踌躇起来。
    他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找顾觅。
    直接坐到大厅上的沙发上思考这个问题。
    只是可能现在沈朝云大脑一片空白，听力就敏锐了起来。
    “沈朝云诶！我楠-枫好喜欢他，没想到还能在这儿看到他！我能上去问他要个签名吗？”
    “前段时间沈朝云总是过来，不过那个时候你还没有来，自然就错过了。”
    “听林姐的意思，他是过来找顾总的？他们之间什么关系呀？”
    什么关系？沈朝云脸色一变。
    这个时候前台小姐端着一杯温水过来了，瞪了那两个说悄悄话的小姑娘，然后把温水放到沈朝云面前的桌上。
    温声道：“沈先生，请喝水。”
    沈朝云摆摆手，“不用管我了，我待会儿就走了。”
    前台小姐颔首，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开始教训两个说悄悄话的实习生：“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你们过来之前没有接受过培训吗？”
    前台小姐的表情语气都很严肃，把两个年轻的小姑娘吓住了。
    沈朝云觉得有点不自在，就戴上墨镜准备离开，结果在快出门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行色匆匆走进来，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沈朝云的动作顿住，视线下意识跟着这个人移动，看见这个人跟前台小姐说了几句话，就上楼了。
    沈朝云一愣，陈哥来这里干什么？
    心下疑惑陈助理为何行色匆匆来这里，好奇心促使沈朝云回头去询问前台，“刚刚那人……是来找谁的？”
    前台小姐虽然认识沈朝云，可她也不是沈朝云的粉丝，自然是不太清楚沈朝云的助理是谁，闻言礼貌道：“沈先生，那位先生是来找顾总的。顾总先前就有说过，这位先生来找他不必预约，只需要跟我们前台说一声就可以了。”
    “呃……”沈朝云心里更加不解了。
    陈助理和顾觅有关系吗？
    陈助理是他之前公司安排给他的助理，然后后来沈朝云签了忘川，陈助理就跟着他来了。
    原本沈朝云是以为陈助理是顾觅安排来的，但是从陈助理那边听说，是经济人让他过来继续跟着沈朝云的。
    陈助理话中表达出他和顾觅根本没什么关系的样子。
    本来就是个小事，可今天沈朝云偏偏好奇心就上来了，鬼使神差跟在后面一起上了楼。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顾觅的办公室门都没有关上，里面人的声音都能清晰的透出来。
    沈朝云本想直接进去，可还没有等手碰到门，里面的声音就让他的手顿在半空中。
    “我也没有想到他当场还留了这一手，顾总，现在该怎么办？”
    这是陈助理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像是碰到了什么着急又棘手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才来找顾觅。
    他们是认识的吗？
    这个念头轻浅的从沈朝云心头滑过。
    顾觅的声音冰冷：“当初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保证现在都被人这样找上门来威胁了？”
    陈助理的声音更加焦急，还能听见明显慌张失措，“顾总，不管怎么说，这个事情都不能让他捅出去啊！沈朝云现在发展势头正好，要是让他知道了，对谁都不好啊！”
    沈朝云愣住。
    不能让他知道什么？和他有什么关系？谁要捅出来？
    顾觅冷笑两声，“人总不可能莫名来敲诈你吧？找上门来就说明缺钱了，缺钱的原因还不好查吗？剩下的，还需要我教你？”
    沈朝云有些震惊，这样的顾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心里犹豫了两下，可就是放不下他们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沈朝云动了一下脚，没有离开，继续静静的听办公室里的声音。
    只是越听，沈朝云的呼吸就越发急促起来。
    怎么可以这样！
    有一瞬间，沈朝云呼吸都好像被遏制住了，心跳都漏了几拍，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眼前都有点发黑，沈朝云没忍住手扒在了墙上，双腿都在隐隐作痛。
    指甲狠狠抠进墙里，不过沈朝云察觉不到痛觉了，从心脏开始，由内而外开始荡开一阵麻木感。
    办公室里的两人还在无所察觉的说话，沈朝云就快要听不下去落荒而逃了。
    “实在不行，先用钱稳住，不过这种人，只要他手里还有视频，就会变成一只贪婪的吸血鬼，死死的扒在你身上吸血。”
    办公室里的顾觅眉头紧皱，心里对陈助理很是不耐烦，还夹杂些怒气。
    也不知道这些怒气是冲着陈助理去的还是对自己。
    总之，顾觅现在心里开始后悔了。
    虽然现在沈朝云恢复的很好，可顾觅脑子里全是当初沈朝云虚弱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顾觅心想，这都是些什么破事。
    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就没办法当做没发生过，他只能尽量不让沈朝云知道这件事和他有关。
    顾觅冷静下来之后，继续和陈助理商量着如何处理那个拿着视频来威胁的道具师。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顾觅耐心也宣布告竭，打断陈助理心慌的话：“我希望这个事情至此为止了，你也要记住，这些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陈助理下意识就以为顾觅这是打算把他推出去背锅，脱口而出：“顾总！这明明都是你指使的，怎么能说和你没有关系！”
    沈朝云身体因为这句话直接僵住动弹不得。
    顾觅闻言，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头疼，“你出去吧。”
    他已经不想和这个人再多说半句话了。
    陈助理急了，直接按住桌子，气势起来了，“顾总，这件事就算真的算起来，我……”
    顾觅都不等他说完，笑了起来，只不过这笑里面没有半点友好的意思，全是讥讽冰冷，陈助理因为他的这个笑，嘴里的话就这么卡住了。
    顾觅道：“你这是，在威胁我了？”
    语气直接变好了，可陈助理知道，顾觅这样只能说明他很生气，直接不敢再多说什么。
    毕竟他也还有把柄在顾觅手上。
    陈助理深呼吸一口，“顾总，刚才是我冲动了，您别介意。”
    顾觅继续笑。
    “陈晃，我说……”
    “沈先生，您站在这儿干什么呢？顾总就在办公室里面。”办公室外传来响动。
    顾觅脸上的笑就这么僵住了，这么一句话他用了好几秒来反应，反应过来之后就用一种怒极狠戾的目光看向陈助理。
    被这种目光盯着，陈助理差点以为自己要被虚无的视线活剐了。
    几乎是咬牙从牙缝里挤出来含着血腥味的质问，“陈晃，你进来门没有关上？”
    这话说完，顾觅都要被脑子里冒出来的各种念头逼得眼前发昏。
    他都不敢去想，沈朝云都听到了什么。
    他也不会怀疑，外面那位「沈先生」到底是不是沈朝云。
    陈助理也当场怔在原地，“我……”
    他好像真的没有关上门。
    外面的声音传来的那么清晰，这就说明办公室里的声音，站在门口能听得清清楚楚。
    沈朝云呆呆地看着越走越近的秘书，双眸的集聚都涣散了一瞬。
    秘书走到门边，刚想把门打开请沈朝云进去，就被门突然打开的大动静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秘书发现是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顾总表情慌乱，办公室的门几乎是被他用身体撞开的，所以动静很大。
    第49章
    。
    顾觅满眼只有沈朝云, 他问沈朝云：“你听到了多少？”
    沈朝云面色怔然，语气轻飘：“全部都听到了。”
    顾觅的脸色瞬间黑沉下去，原本就说不上好看的表情, 现在更是可怕的骇人。
    后面跟着出来的陈助理听到沈朝云这句话，张了张嘴，有些艰难地叫了一声沈朝云：“小沈哥……”
    沈朝云没什么波动地嗯了一声, 也没有直接把陈助理无视。
    顾觅的视线一直没有从沈朝云身上移开,“我们, 进去说吧。”
    沈朝云看着顾觅，眨了下眼，湿润立马代替干涩。
    他看着顾觅的眼神从茫然变成不敢置信。
    顾觅心一紧, 立马想说些什么，可是他无法解释。
    没有什么可以让他解释的。
    秘书这个时候插了话, 他品出了不一般的气氛，想打破这种奇奇怪怪的氛围,“顾总，这是合作方拿过来的规划书, 需要您先过目一遍。”
    顾觅看都没有看秘书一眼, 只道：“拿去给副总看, 把今天接下来的工作全推了，不论什么事情，都不要让人上来打扰我。”
    秘书一顿，目光快速扫了在场的所有人, 心里思绪奔腾，面上不露声色,“好的顾总。”
    等秘书离开, 顾觅道：“你也走。”
    陈助理看着沈朝云欲言又止, 踌躇一番，在顾觅的目光下离开。
    现在就剩下顾觅和沈朝云两个人，顾觅把办公室的打开，“进来说吧。”
    他声音的调子低了下去，要是仔细听听，还能听出几分卑微乞求感。
    沈朝云僵硬地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等办公室的门合上，顾觅还回头多番确认了下是真的关好了，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对不起。”顾觅道。
    “顾总……”沈朝云卡壳，他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能说什么话，按理说寻常人看到凶手站在自己面前，再怎么脾气好的人都要生气骂两句才对吧？
    可是沈朝云看着顾觅，真的什么恶言都说不出口。
    顾觅眉眼间的郁色开始浓厚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冷。
    双方就这么沉默下来。
    沈朝云心想，自己可能还是瞎了眼吧，把这么可怕的一个人当成朋友。
    “顾总，我能问问，为什么吗？”这个问题沈朝云问的很是艰难，他不知道自己和顾觅到底有什么恩怨，值得让顾觅对他的人身安全下手。
    可如果这些事是顾觅做的，躺在医院里的那几个月，顾觅的所作所为又是为了什么？
    这么讨厌他，讨厌到恨不得他去死，又为什么一步步接近示好？
    顾觅呼吸节奏乱了一瞬，他道：“对不起。”
    没有回答沈朝云这个问题。
    沈朝云直接红了眼。
    心里全是忍不住的满腹委屈埋怨，连一个害他的理由都给不出吗？
    “顾总，我们是朋友吗？”
    听见沈朝云带上细微哽咽的声音，顾觅几乎就要忍不住上前安慰，心里更是抽抽的刺痛。可是他身体像是成了蜡像，一动也不能动。
    他后悔了，早就后悔了。可是对沈朝云造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沈朝云抬起脸，“顾总，我原以为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只是现在看起来，你是在对我补偿吗？”
    “不是……”顾觅说了两个字就没办法继续说下去。
    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让你恨我恨不得我去死。”沈朝云语气悲凉，对之前自己听到的那些话还是感觉阵阵不真实。
    “我没有！”顾觅慌乱地又想解释，可是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事情是他找人做的，沈朝云断腿他就是幕后主使。
    沈朝云抬手擦了擦忍不住从眼眶里溢出来的液体，“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啊？”
    问来问去，沈朝云只有这一个问题是迫切想要知道的。
    “你这么讨厌我，干嘛还要接近我？”干嘛要打一棍子给一颗甜枣？
    顾觅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是如此嘴笨，翻来覆去只会说对不起。
    连理由都没有的道歉，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沈朝云的话并不算恶毒，可偏偏字字句句往顾觅心里狠狠扎去，能把他的心扎得七窍流血。
    沈朝云问了顾觅很多问题，可是没有得到一个答案。沈朝云放弃了。
    他把经纪人给的两张门票放到顾觅办公桌上，说道：“顾觅，这本来是想约你一起去看的，但是现在看来不行了。这两张票对我没有什么用了，都给你了。”
    比起生气愤怒，沈朝云心里更多的是伤心难过。
    要不是今天撞了个正着，沈朝云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顾觅会这样对他。
    “朝云……”顾觅着急去抓沈朝云的手，“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啊……”
    沈朝云回头瞪他，眼尾红红的，眼神悲伤，“顾总，就算我真的能喜欢男人，也不会和伤害过我的人在一起的。”
    这话他说的认真又坚定，直接诛了顾觅的心。
    听了这话，顾觅的手失了力道，沈朝云甩开，转身坚定离开。
    他身后，顾觅身体晃了晃，要不是身后有办公桌支持，就要跌到地上。
    顾觅捂住胸口，呼吸困难，心上好像被细线紧紧地勒了好几道，每跳动一下，都会被细线锢出血痕，是能折磨死人的疼痛。
    他想，原来这个沈朝云也能让他生不如死。
    沈朝云失魂落魄地回到云来，宁叔和他打招呼他都没有听到，整个人像是失了魂直接上了楼。
    宁叔在后面看着沈朝云摸着下巴思忖：“这是怎么了？怎么像是小年轻失恋的那一套呢？”
    好在沈朝云接下来能休息好几天，可以宅在家里不见任何人。
    他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在心里一条条梳理那些内容。
    当初拍摄《纤云弄》时，沈朝云因为威亚突然断裂，摔断了一双腿，在医院里休养了好几个月。
    在这期间，网络上出现了很多对他不好的言论，使得沈朝云出院之后面临几乎人人喊打的局面。
    陈助理当时和顾觅说的那些话，有些虽然没有说得很清楚，可沈朝云也知道，除了威亚意外，网络上的那些谣言顾觅也绝对掺和了一手。
    沈朝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些行为都能构成违法犯罪了吧？为什么顾觅还是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是因为这些大老板都不把法律放在眼里吗？
    有那么一瞬间，沈朝云想过要不要收集证据让那些人受到法律制裁，可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沈朝云绷着脸翻出了合同，当时因为各种原因，他也没有太过在意签约年限，如今合约还剩九年。
    忘川是顾觅名下的公司，沈朝云不想再和顾觅扯上关系。
    他直接把合同翻到最后几页，去研究解约条约。
    看到那个天价违约金，沈朝云就是眼前一黑。
    这把他卖了都赔不起啊！！
    沈朝云抿唇，把合同收好，先放回去。
    看来暂时是没有办法了，走一路算一步。
    “赵哥，我有事情想要和你商量……”沈朝云电话直接打给经纪人。
    他这个假期，可能要要延长了。
    经纪人听了沈朝云的来意，自然是大惊，“朝云，怎么了？你出什么事情了？是受伤了吗？”
    “没有没有，赵哥，只是我想我短时间内可能回不到工作的状态，你看看我有哪些工作可以推掉吧，实在没办法推的……”沈朝云卡住，他也不知道该拿没办法推掉的工作怎么办。
    “我知道我手里的资源很多人都盯着的，赵哥，你手里现在也不只有我一个人了，你看着哪些可以安排给别人的，全安排掉吧。”沈朝云轻声道。
    经纪人沉默了一会儿，“朝云，你这是什么意思？资源不要，工作不接，是不打算在这行继续工作下去了吗？”
    沈朝云垂下眼眸，“赵哥，我也不瞒你了，我想和公司解约。”
    “什么？！”这个消息听在经纪人耳朵里，不亚于听见忘川娱乐破产了。
    “你……”经纪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磕巴了好几次，“你和顾总之间，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不得不说，经纪人不愧是经纪人，在某些事上的敏锐是一击即中。
    就算他的猜测不是完全正面，也蒙对了八分。
    沈朝云没说话，经纪人倒吸一口凉气。
    真出问题了？！什么问题？！
    经纪人是没少见过高层和小明星之间那些破事，可他是不会代入到沈朝云和顾觅身上去的。
    毕竟哪有金主这么好说话的呢？如果他们之间是这种关系，经纪人只能认为他们是真爱，只不过表面上披了一层交易的皮。
    “朝云，这样，我先把你的工作尽量往后排，咱不着急把好东西推给别人，毕竟有些东西一次没把握住后面就不好把握了。”经纪人头疼的很，他不知道沈朝云这边是和顾觅出了什么问题。
    毕竟按理说，就算真的出什么事情了，不应该是强势的那一方先发作吗？
    说句现实的话，他的老板是顾觅，有什么事情，都是要听顾觅安排。
    劝了几句沈朝云，经纪人觉得还是要再多说几句，“朝云，不管你和顾总之间发生了什么，你也别忘了顾总是怎么对你的，整个娱乐圈，没有比你更顺风顺水的艺人了。可以说，整个忘川都是你的后盾。朝云，有些事情你可要想清楚啊，顾总对你和旁人的不同可是连我都看在眼里的，如果有什么误会，最好趁早说清楚。”
    沈朝云自然是不会忘了顾觅是如何对自己的。
    好与坏他都记得清楚，正是因为清楚，沈朝云才想解约走人。
    但凡他是个性子倔强眼里容不得沙子的，都要好好和顾觅碰一碰。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
    “赵哥, 我不是冲动的人，这一点想来你也应该清楚。”
    经纪人赶紧道：“知道知道，我当然知道, 朝云啊，你先好好休息吧，如果需要可以随时来找赵哥。你和公司的合同还有那么久, 这么短的时间, 你能攒下多少东西？听赵哥一句劝, 这事先放放。”
    沈朝云想笑一笑，可是嘴角就是扯不上去。
    “赵哥，我也不是小孩了。解约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我只是先给你透个底，免得让你后面猝不及防。”
    这话听起来好像是为他考虑, 经纪人按了按自己乱跳的心脏，保持着自己的冷静,“好。”
    沈朝云说说这些话，就说明他心里早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也不短了, 沈朝云是个什么样的性格的人, 经纪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便也知道，所以现在这个时候说什么话都不会被沈朝云听进去的。
    还得等待好机会。
    电话一挂断，经纪人就火急火燎地打给顾觅了。
    结果这个事情他才刚开了个头，顾觅就打断他让他直接去公司面谈。
    经纪人的心跳的更加没有章法了, 就觉得这个事情肯定是小不了。
    “你说他给你打电话，说要解约？”
    顾觅面无表情, 手里握着一支笔, 轻轻敲着桌面, 看着经纪人心里是七上八下的。
    经纪人道：“是的，顾总，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给他的安排都排了好几年，是要从他所说的那样，把他的资源分给别人吗？”
    这才是他来的最主要的目的。
    沈朝云的确是个好苗子，要说放弃经纪人肯定是舍不得放弃的，可要是对方真的不想再干下去了，经纪人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个道理是小孩都知道的，沈朝云现在是他篮子里最大的那个鸡蛋，放弃确实会让他心疼不已，可他也要为自己做打算。
    沈朝云的资源真的是圈内独一份的，有时候经纪人都会感慨，这种好事怎么就落到自己头上了，有这么多资源堆积，就算是头猪也能飞了。
    几乎是不用自己做多少努力就能捧出一个摇钱树。
    经纪人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沈朝云身上的那些资源如果分下来，能捧出多少个艺人。
    可是他也清楚知道，如果这个艺人不是沈朝云，那我这些资源就注定了要分流，不可能放在同一个人的身上。
    顾觅眼神冷了冷，道：“资源既然已经给了他，别的人就不应该再去想了。我以为这个道理你是清楚的，所以刚开始我才会把他交到你手上。”
    这话直接让经纪人背后冒出一层冷汗，“是是是，就是这个道理。”
    “当初我话跟你说的很明白了，只有他不要的东西你才能拿去给别人。”顾觅撂开笔，签字笔打着转滑到经纪人面前。
    经纪人倒是很想喊一声那么多资源谁都会消化不良，与其全部给到沈朝云身上，还不如分出来一些多捧几个摇钱树。
    这个念头升起，经纪人抱着豁出去了的心态道：“顾总，我知道您和朝云关系要好，可毕竟您是公司的老板，也应该要为公司的未来发展多考虑一番吧？我这话的意思并不是指责给朝云那么多资源，而是想为公司考虑。我们公司起步晚，本就没有多少台面，现在所有好资源全都砸给朝云一个人，不说他能不能吃得消，我也是担心万一朝云出了什么事儿，公司就没有其他能顶上来的人了。”
    顾觅静静听着他说话，一只手撑着脸颊，看了他一会儿，脸上突然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我倒是没想到，你一个经纪人，对公司的考虑比我想的还要久远。”
    经纪人想，反正话说都说了，不如直接把自己想说的全说出来算了。
    “顾总，公司里有多少艺人对朝云不满您应该也清楚，不外乎就是觉得公司太偏颇于他。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拿的资源都是挑剩下的，要是被他们知道这个事情，我怕还得有一番动乱。”
    经纪人看着顾觅的表情不变，可是眼神越来越冷，心更是突突地跳，“娱乐圈非常注重舆论，公司里的艺人说起来和朝云都算同事，万一他们联合起来，这对朝云的名声也是一个不好的影响啊！”
    顾觅食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你倒是挺会为别人考虑的，有这份心思怎么不多为自己手下的艺人多考虑考虑呢？说来说去不都是想让我分他的资源吗？”
    他放下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他的东西，你还是不要打太多主意，其他人有意见，大可以让他们另投他门。”
    “这就要看，他们是更愿意跟别人抢资源抢的头破血流，还是更愿意留下，安安分分领着自己那份应得的资源吧。”
    顾觅这话说的嘲讽，毕竟他是真的不太在意忘川后续的发展。
    忘川存在的意义，本来就是为了捧那一个人，顾觅也没打算靠这个公司赚多少钱。
    别说现在忘川盈利可观，就算后面需要他倒贴钱养着公司，顾觅眼皮都不会动一下。
    “哦，这些话你记得带去给那些对他有意见的艺人吧。对于他们，解约条件我就大方一点。”
    顾觅眉眼一挑，目光流转中郁色转瞬即逝，“签了忘川的，也不会有人亏待他们，只是更多的，还是让他们不要想了。”
    “当然了，”顾觅绕过办公桌，走到经纪人面前，和他对视，“自己有能力的，我们也不会约束，抢别人的资源，能抢到是他们自己的本事，但是同一个公司的，还是不要动什么歪心思了。”
    “至于沈朝云，他走不了的。”
    等经纪人离开办公室之后，才发现自己因为顾觅最后那句话手都在颤抖。
    他有点被吓到了。
    意识到这一点，经纪人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多大年纪的人了，还能被比自己小的年轻人吓住。
    从业这么些年，胆量也该练出来了啊。
    沈朝云和忘川的合同一直放在顾觅的办公室里。
    等经纪人离开，顾觅就把合同翻了出来。
    沈朝云的这份合同和公司里其它艺人的都不同。
    别的艺人都是用的各种等级的合同，根据每个人的不同情况，使用不同级别的合同。
    可说来说去，都是合同模版。
    而沈朝云这一份，每一条每一句都是顾觅亲自和律师商议下来的。
    沈朝云没见过多少合同自然是看不出这份合同的不对劲，随随便便就签了。
    顾觅看着合同内的那一条说着十年签约年限的条约，只想在这个年限后面再加上个零。
    整份合同，在保证签约外，沈朝云拥有几乎最大的自由。
    解约？
    顾觅冷冷笑了一下，怎么可能。
    解约条件，是整份合同里最为苛刻的。
    或许有人能做到，可现在的沈朝云明显是做不到的。
    手边还放着那天沈朝云留下来的展会门票。
    顾觅扫了一眼。
    ……
    沈朝云焦急跑回来，看到宁叔就问：“怎么回事？事情解决了吗？”
    宁叔看到他气喘吁吁的样子，赶紧给他倒了杯水，安慰道：“解决了解决了，怎么这么着急，赶紧喝口水吧。”
    沈朝云接过水杯，吨吨吨地就喝了个干净，“接到小李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说的那么十万火急，估计是被吓坏了吧？给我也带偏了。”
    小李听到自己被叫名字，缩头缩脑走了出来，哭丧着脸。
    沈朝云看见了，“事情不是解决了吗？怎么还这个表情？”
    小李是个娃娃脸的姑娘，本来年纪就不大，刚上大学，比沈朝云还小两岁，娃娃脸看起来还像是个未成年。
    看着小李被吓到的样子，沈朝云想到了自己看过的那些哥哥安慰妹妹的动作，上前轻轻拍了拍小李的头。
    还饶有兴致捏了捏小李头上的两个丸子头，“小哪吒，别难过了。”
    小李原本哭丧着的脸轰的一下就红了个彻底。
    低下头不好意思和沈朝云对视，心为他砰砰直跳。
    救命，这是什么幻想中的场景！！
    小李算沈朝云的粉丝一枚，可是不凑巧，她来的时候，沈朝云和忘川刚签约，成天在外面工作，回来的次数很少。
    在得知自己老板是沈朝云的时候，小李好几个晚上因为兴奋没睡好觉。
    不过也知道这个消息不好大肆宣扬，这份喜悦只能藏在心里自己一个人高兴。
    “我、我不难过了……”小李捂脸跑开。
    沈朝云放下手，和宁叔问详细情况。
    宁叔道：“就是两个碰瓷的，最近我们生意也还不错，估计就是被人盯上了吧。监督局的人一来，那两个人见状就偷偷摸摸跑掉了。”
    沈朝云问：“监督局的人怎么会来？”
    宁叔摇头：“我也不知道，当时那个情况，我也忘记问了，不过就查了一下相关证件和卫生，电话打给你没多久，人就都走了。”
    沈朝云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对宁叔道：“宁叔，你后面对店里条件抓得严格些，如果忙不过来要招人，也要等健康证下来之后才能上岗。不合格的食材全部处理了，不能以次充好。”
    宁叔点头，“这我还是懂的，还好我们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不然这会儿碰到来督察的人，就不好了。”
    接到小李电话的时候，小李在电话里慌慌张张说有人说在店里吃坏了肚子，在店里闹着，她当时也是被吓到了，言辞语气也让沈朝云误会了。
    好在监督局的来得非常及时。
    第51章
    。
    沈朝云好像又回到了和天星解约后的日子, 每天睡到自然醒，醒来也不用考虑今天要做哪些工作，下个楼就能吃到饭, 没有任何需要他费心的活。
    这样的什么都不想，睡了吃，吃了睡的日子沈朝云过了三天。
    第四天, 沈朝云终于宅不下去了, 直接下楼去店里帮忙。
    “沈哥。”
    “怎么了？”
    结果一下楼, 沈朝云就看到小李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今天不是工作日吗？没课了？来得这么早。”沈朝云笑着打招呼。
    沈朝云是个佛系的好老板，可能是之前也没打算靠这家店生存下去，过得去就行了。
    对店里的员工, 沈朝云是给了宁叔最大的权力，之前请过来当店长的人, 沈朝云看那人的简历只觉得人家来这里太大材小用了点，让宁叔跟着精英学了一段时间, 就让宁叔自己看着办。
    小李看着沈朝云还能笑得出，心里也不由松了口气, 觉得也不算什么大事了。
    “快考试了, 老师基本上都结课了。”
    沈朝云和颜悦色道：“快考试了, 你还来兼职啊？要不这样，最近你就先别来了，等你考完试放假，愿意的话来打暑假工也可以。”
    看着小李纠纷的模样, 沈朝云又想到了什么，以为是因为经济方面的问题,“离放假也没多久了吧？半个月？”
    看到小李点头, 沈朝云心里有了决定,“这样，你安心考试，给你放带薪假。不过等你学校放假了就没有了哈，好好学习。”
    小李这姑娘，沈朝云现在也有些了解，家庭条件是不太好，可小李争气，可是附近重点大学的高材生。
    沈朝云自己没有学历，可对优等生有着很厚的滤镜，只觉得能考上好大学的人，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更何况接触下来，小李也的确是个好孩子。
    听到带薪假三个字，小李的惊喜忍不住了，饭店的工作不算轻松，沈朝云给的工资也不是最高的，就是平均水平。
    小李就是喜欢在这里打工，不仅能近距离看到偶像，除了工作辛苦一点，不会有任何别的糟心事，店里的人都特别好相处。
    她忍着兴奋，压低了声音：“沈哥，真的吗？你对我也太好了吧！”
    沈朝云忍俊不禁，“好好学习，不要挂科。”
    小李满口答应，“好好好，沈哥你就等着我拿奖学金给你看吧！”
    “什么奖学金？”
    小李道：“国家奖学金！”
    沈朝云意外地打量了下小李，个子小小的，没想到是个隐藏的学霸，“行啊，学霸小李！等你拿到国家奖学金，我再给你包个红包！”
    “谢谢沈哥！”
    一通乱七八糟的话题下来，小李都忘了她最开始想要跟沈朝云说的事情。
    等到她回到宿舍，听见室友八卦的话语之后，才想起这个事情：
    “妈耶，你说这个事是真的吗？男人和男人？”
    “这有什么，你问问你自己，你要是个男的，看到沈朝云那张脸，就问你心不心动？”
    “想了下，估计可能真不行。这世上真的有人能抵御他的颜值吗？”
    “你看啊，你都这样说了，那些男大佬，看上沈朝云了又怎么样？这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归正常，可总想到他要是靠男人上位……我之前还因为他的脸有过好感，现在感觉怪怪的。”
    “追星大忌就是真情实感，脸好看就单看脸呗。”
    小李收拾东西的手顿住了，强忍着想要和室友理论的冲动，深呼吸几口气，头也不抬地继续收拾衣服。
    只是室友看到她，惯例问一声：“回来啦？今天怎么回来的怎么早？”
    小李头低下，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嗯，兼职的地方老板人特别好，听说我最近要考试，给我休了带薪假。”
    这句话说出口，小李到是觉得心口轻松了不少，心想不管别人如何诋毁，她心里清楚沈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室友听到这话十分惊讶，“你不是兼职吗？兼职还有带薪假？能不能也给我介绍介绍？”
    小李礼貌拒绝：“不好意思，我兼职那个店的老板说了，暂时不考虑招大学生兼职。”
    室友可惜地叹了口气，“这样啊，你运气可真好。”
    小李抬起头，对室友腼腆一笑。
    她当然运气好。
    网络上的传闻发酵的很快，尤其是有圈内艺人站出来说话之后，把这个消息顶到了风口浪尖。
    这个艺人原先是忘川的人，后来不知道何种原因解约走人了，后续也没什么发展，是个糊得不能再糊的小明星。
    可偏偏他碰了沈朝云相关的话题，哪怕他的vb秒删，可还是有吃瓜一线的围观群众把他当时的发言截了下来。
    事情起因是突然又掀起了沈朝云的传言，说沈朝云背后有金主。
    说起来这个传言，隔一段时间就要传出来一次，毕竟看热闹的人永远不会嫌事大。
    尤其是对于长得好看，可本人其它方面说不上出色的人。
    在签约忘川之后，沈朝云的工作基本就没停过，有人整理了他近一年来的工作资源，发现他的资源好得可怕。
    针对这一问题，自然是有不少人为沈朝云说话：
    【失心疯了吧？见不得人好？】
    【无语死了，能不能看看忘川现在除了沈朝云还有谁能拿得出手？他现在不就是忘川一哥吗？资源不给一哥给谁啊？】
    【这眼睛都红得滴血了，酸死你们这些蒸煮糊比的人了吧？】
    【不是，你们是真的不知道忘川老板是谁吗？和沈朝云是好朋友诶，不是当初就有传闻说沈朝云是忘川boss亲自签回来的吗？这样的关系给资源有问题吗？】
    【笑死，这是抢不到资源急了，看到那些资源了吗？丢掉都不给你们家哦】
    最有利的理由就是，忘川现在的确除了一个沈朝云外，没有再拿得出手的艺人。
    也有人奇怪，说忘川的资源明明这么强大，为什么不去签一些知名度更高的明星？
    不过这些问题，注定是不会有人给他们解答的。
    云朵们也习惯了网络上时不时的黑料，刚开始可能还着急着去澄清，后来就直接「清者自清」。
    眼看这场风波又要有惊无险的过去了，有艺人发声了。
    其实这个艺人也没有太指名道姓，只是说了句自己原先公司里不公平的现象，因为遭到了不公正的对待，所以他才会解约走人。
    这话虽然他没有直接指名道姓，不过也就差指名道姓了。
    最后还来了句关于为什么会有不公平待遇的猜想，说什么关系不太正常，有些微妙。
    尤其是这条vb是秒删的。
    秒删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绝世大瓜啊！！
    当即就一石激起千层浪，一下子，各种匿名的「圈内人」就出来发言了。
    这位发言的艺人提到了他的上家，他的上家是谁呢？
    忘川。
    忘川一个新公司，再不公平能不公平到哪里去？
    众人心想，都能让艺人被迫解约走人了，这份不公平想必是极其过分的。
    这一下子，沈朝云就被牵扯了进来。
    没两下，沈朝云就成了这个艺人话里用不正当手段上位的关系户了。
    然后就是一大群人开始说，沈朝云凭什么得到这么好的资源？不就是因为抱上了大腿，背后金主给的吗？
    因为艺人的发言，这件事已经被绝大多数网友看做实锤了。
    而沈朝云这个风波当事人，却对这个事情后知后觉。
    还是有一天，他的手机给他推送新闻，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好奇心驱使他点进去，然后差点生气砸了手机。
    沈朝云手死死捏住手机，看着屏幕上的那几行短短的字，只觉得看得头昏脑涨，两眼发黑。
    到底为什么再这样对他？！
    刚开始，沈朝云面临的全网黑比这个严重多了，可他都没有现在这样生气。
    他的心紧紧揪起，罕见的对顾觅生出了几分怨恨。
    看看网上都是怎么说他的，说他抱上了顾觅的大腿，靠着出卖自己换取资源。
    沈朝云从来没有想过，文字带给自己的伤害会这么大。
    已经和当初完完全全不同了。
    他是想用舆论逼迫自己吗？
    这个是沈朝云稍稍冷静下来后的第一反应。
    因为他拒绝了顾觅，所以想要给他点的颜色看看，好让沈朝云知道，顾觅手里的权力到底有多大吗？！
    向来心平气和的沈朝云这回是真的气得不轻。
    沈朝云扶额，心里更是坚定了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解约的念头。
    在这个舆论决定生死的行业，能操纵舆论风向的人就立于不败之地。
    资本就是这样，只有资本有随心所欲的权力。
    沈朝云只觉得头痛欲裂，大脑好像都要被重力挤压碎掉。
    整个人靠在墙边，身体还在慢慢滑落。
    有钱真好啊。
    “小沈哥！”
    “沈哥！”
    沈朝云神智陷入黑暗之前，只听见有人好像在喊他。
    除去这两声明显的声音，还有道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声音，不像是用耳朵听到的，而像是从大脑里传出来的声音：
    “沈朝云，为什么？”
    声音有些熟悉，又很陌生。
    沈朝云一只手扶额，一只手捂心，就这样倚着墙壁缓缓滑倒。
    除了头疼以外，好像心脏也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紧紧攥住，他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
    “什么？！”
    顾觅脸色阴晴不定，整个人瞬间从位置上站起来，抓着手机的手用力到青筋都显露无疑。
    “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沈朝云晕倒了，已经被送往医院了！
    第52章
    。
    醒来发现是在医院, 沈朝云表现的非常冷静。
    “你来干什么？”
    看到不想看见的面孔，沈朝云心情就不太美好。
    连带着语气也排斥的尤为明显。
    顾觅胡子拉碴的，他在医院守了沈朝云两天, 只能保证自己不发臭，再多的就没心思去捣鼓了。
    “你醒了。”
    看见沈朝云醒过来，顾觅很高兴, 就要去按病床边的按钮, 结果被沈朝云一巴掌拍开。
    “你为什么在这里？”沈朝云脸色难看了一瞬, 不知道为何，他现在看着顾觅……心里冒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让他很难受。
    所以对顾觅这个造成这种影响的罪魁祸首没有了好脸色。
    好脾气像是离家出走了，沈朝云现在是一肚子对顾觅的怨气怒气。
    顾觅愣了愣。
    他没在沈朝云身上见过这种表情, 到是……有点像那个人。
    “你在店里晕倒了，有人通知了我, 所以我来了。”顾觅说道，面上表情有点呆滞。
    沈朝云捂住额头, 躺回病床上，还翻了个身, 不想看到顾觅。
    “你还难受吗？哪里不舒服？”见到沈朝云这个举动, 顾觅心一紧, 赶紧追问。
    沈朝云咬牙，想起了自己昏倒之前的事情。
    居然还会被气昏。
    沈朝云不理顾觅，给顾觅找到机会按了呼叫铃。
    他道：“让医生再来检查一下吧，之前没查出什么不对劲, 你睡了两天。”
    这也是个很奇怪的地方，沈朝云的身体什么问题都没有查出来, 可偏偏人一直没有清醒过来, 里里外外的检查做下来, 医院给出了一个沈朝云在睡觉的结论。
    医护人员来得很快，只是直到医护人员给沈朝云检查完走了，沈朝云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顾觅静静坐在床边，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一片粗糙，心想自己这个样子有些狼狈。
    也不怪人不愿意多看两眼。
    心下黯然，在顾觅自己都不知道的角落，他离开已久的自卑感在沈朝云这个表现之后卷土重来。
    大概连他自己也没想到，沈朝云只是表现出了一点点像那个人的情绪，就能引得他心绪大乱。
    顾觅只有节节败退的结果。
    病房里的沉默让顾觅生出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可是身体又像是在椅子上生了根，一动都不能动。
    终于沈朝云开了口：“网络上的那些事情，是你找人做的吗？”
    话一出口，沈朝云都想唾弃自己，谁做坏事会承认啊？尤其是顾觅这种坏心眼的人，指不定要用什么鬼话哄骗自己去。
    不过既然已经问出口，沈朝云也想听听顾觅是怎样的说法。
    顾觅一口气没呼出来，就被沈朝云这话止在鼻腔里。
    他知道沈朝云这话指的是什么，沈朝云昏倒前的细节顾觅都查了个清清楚楚，可是没人能确切地说出沈朝云到底是因为什么昏倒的。
    只是据说，沈朝云是看到某些内容，突然就倒下去了。
    顾觅对网上的消息并不上心，以至于他对那些消息知晓的也不及时。
    经此一遭，顾觅不会再对和沈朝云有关系的网络消息不上心了。
    守着沈朝云的这两天，顾觅多次想沈朝云有没有看到网上的消息，如果看到了，又是什么想法。
    肯定不是什么好的想法吧。
    这次的风波但凡顾觅有关注一下，他都能在沈朝云发现前处理掉。
    “不是我。”顾觅没有立刻回答沈朝云，而是顿了一会儿，认真地说出这三个字。
    背对着他的沈朝云闭上了眼睛。
    “如果不是你，以你的能力，不能把这些谣言处理掉吗？”沈朝云没有完全相信顾觅的话。
    哪怕他没有开过公司，但是也是知道舆论对企业的影响有多大。
    顾觅身为顾氏的掌权人，沈朝云不相信这一点他会不知道。
    “朝云，”顾觅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用温柔的语气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我没有必要在这个事情上骗你。”
    他在沈朝云心中的印象已经是不能再差了，撒谎已经没什么意义。
    沈朝云又沉默下来。
    “对不起，这是我的失误，是我发现的不够及时，现在已经处理好了。”顾觅尽量放低自己的姿势，用最卑微的语气说着话。
    “朝云，不会有下一次了。”
    这话说出口，顾觅双眼突然发热，不知道为何，情绪有点失控。
    这样的话，他好像也不是第一次说了。
    只是上一次说这话，面临的境遇和现在是截然不同的。
    “朝云，不会有下一次了。”顾觅又重复了一遍。
    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沈朝云的回复。
    顾觅又耐心等了一会儿，刚想开口，就惊喜听见沈朝云说话。
    “你是怎么处理的？”
    只是顾觅还没因为沈朝云给出回应感到高兴，就又被沈朝云话里的内容问住了。
    思索再三，顾觅含糊道：“把造谣的人处理了，该起诉的起诉。”
    说到底，顾觅还是对忘川不够上心，钱色交易对于一家刚起步的娱乐公司来说，绝对不是能随随便便过去的小打击。
    “这个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沈朝云忍了忍，没忍住，把身体转了回来，看着顾觅问道。
    顾觅脸上的憔悴让他觉得刺眼，目光闪烁了几下，不过还是没有移开。
    顾觅复杂地笑笑，“朝云，你觉得，这个传闻不是空穴来风吗？”
    他对沈朝云的特殊，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虽然大多数人以为他们是朋友之间的友谊，可真实存在的东西，如何让它消失？
    纸包不住火，什么事情都是如此。
    沈朝云道：“是因为我接的那些工作吗？我是不是不应该接？”这话不是反问，而是他真的有此疑问。
    “不，”顾觅立马回道，“本来就应该是你的。”
    沈朝云看着他，眉眼处的色彩在这个时候有些黯然。
    “不要多想了，就是一群人嫉妒你而已。”顾觅呼吸紧了瞬间，垂下的手握紧又松开。
    “顾觅，我想解约。”
    沈朝云第一次，如此直白确切地对顾觅提出这个要求。
    顾觅面不改色，可刚松开的手又刹时成拳，指甲都戳得手心生疼，可顾觅就像是感受不到痛觉似的，面上半点异样都看不出来。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平和清晰：“合同上对这一条有详细的注解。”
    这是让他按照合同来。
    意识到这一点，沈朝云眉眼都耷拉下来。
    可能是被纵容得习惯了，被顾觅拒绝，沈朝云心里生出了好大的不乐意。
    沈朝云自己也知道，这种心态是不好的。明明以前从来没有因为被拒绝而生气过，为什么如今变成这样？
    “知道了，”沈朝云闷闷地又转过身，“你走吧，我再睡会儿。”
    顾觅唇角绷紧，没有听沈朝云的话。
    沈朝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真的开始睡觉。
    更奇怪了，听顾觅的话，自己已经躺了两天了，为什么还像是熬了大夜之后的困倦？
    顾觅原本是想在这里继续等着沈朝云再次睡醒，只是有人一直在催促。
    顾觅的手机已经全部关机，这才能安安静静在医院里待了两天。
    两天，已经是极限了。
    因为电话联系不上顾觅，已经有人找到医院里来了。
    顾觅面色阴沉地看着这个找上门来的手下，“不是说了，不要来打扰我吗？”眼看就在情绪边缘了，手下人看得心一紧，赶紧三下五除二用最少的话把事情交待了清楚。
    听清楚之后，顾觅那些因为被打扰了的不愉一下子转变为了对另一个人的暴怒：“他真的敢？！”
    手下人焦急道：“顾总，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实在没办法处理这个事情，也不会贸然来……”
    顾觅抬手打断他，“我知道了，不用多说，我这就回去。”
    原本秀雅年轻的脸上留下胡碴，再加上顾觅本身和年纪不太相符的气质，到是这个形象更加适合。
    他已经成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合格的顾家家主了。
    只是弱点非常明显。
    而且这个弱点是致命的。
    顾觅回头看了一眼沈朝云所在的病房，便利落离开。
    ……
    顾觅把收集到的证据甩到办公桌上，面上带着似乎很温良的笑，不急不缓地对中年男人道：“六叔，好歹我还叫您一声六叔，不至于要逼得我大义灭亲吧？”
    眼里是胜券在握的自信。
    六叔冷冷地扫了那些证据一眼，也不伸手翻看，“顾觅，你想怎样？”
    他做的事情谁能比他自己还清楚？只是没想到真的能被顾觅这个他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的小辈抓住。
    顾觅还是笑眯眯的模样，“怎么就成了我想怎样了呢？这些不都是六叔干的吗？”
    面对顾觅的嘲讽，六叔也是多年高位，早就养出了不动声色的能力，“直说吧。”
    顾觅眉眼上挑，胡子已经刮干净了，有些弱气的五官是真的很难让人感到压力。他从桌面上抽出一张a4纸，“这上面说的，都是些违法乱纪的事情了，六叔，你说是不是？欸，地下赌场，胆子可真大啊。”
    六叔：“这事不能善了？”
    顾觅呵呵一笑，没回答，而是说起另一个话题，“六叔，我问个事儿。”
    顾觅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一张两寸照片，“这人你认识吗？”
    六叔扫了一眼，“顾觅，你这是什么意思，拿一个戏子的照片来问我认不认识？”
    顾觅颔首，什么话没说，又从抽屉里拿出另一张照片，问道：“那这个人呢？六叔可要好好想想，这些问题会影响我的心情。我要是心情不好，指不定现在桌子上的东西会出现在什么人的桌子上了。”
    第53章
    意外
    “你的问题我也已经回答了, 你接下来要怎么做？”六叔面上再平波无澜，内心里也是急躁的。
    谁知道顾觅这个疯子，急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而且以顾觅的手段, 要是真的不愿意这样放过他，他很难在顾觅眼皮的底下从里面出来。
    想到了这一点，看着顾觅或多或少油盐不进的样子, 六叔终于开始放缓了语气, 想打感情牌,“顾觅啊，我毕竟是你的六叔，这事情说出去也不好听, 会影响你的名声的。你小时候，我可没少带过你呢！”
    他不说这个还好, 一说起，顾觅心情更加糟糕了。
    小时候这个六叔确实是没少来见过他, 可目的不纯，就是因为想从他父母手里抠出东西来, 三天两头的往他家里跑。
    别的不说, 脸皮真是一绝。他的父母也碍于面子, 想着毕竟都是亲戚一场，才给了六叔进顾氏的机会。
    结果没想到是引狼入室，等顾觅父母双亡，爷爷也去世了, 六叔的真实面目才逐渐显露出来。
    在顾觅羽翼未丰的时候，没少受过六叔的磋磨。
    顾觅表情冷了下来, 直接对他说他可以离开了。
    六叔无法, 再不甘也只能离开。
    等只剩下顾觅一个人的时候, 他回想起了上一世的事情。
    六叔狼子野心，要不是有老爷子的遗嘱压着，早就将他剥皮抽筋嚼吧嚼吧吃进肚子里去了。
    当初他太过年轻，完全想不到，自以为的爱情只是别人想要窃取顾氏的阴谋。
    也想不到，沈朝云那样的人，居然会受六叔的指使来接近他。
    是不是从头到尾，就是一场没有感情的骗局？
    ……
    “他到底在干什么？！”
    刚从医院回来没两天的沈朝云看着小李拿过来的手机，觉得自己好像下一秒又要被顾觅给气进医院里了。
    他属实是想不到，顾觅嘴里的问题解决了，用的解决方法居然是这个！
    小李看着他的样子有点讪讪，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试探性地道：“沈哥……这个……你是什么想法啊？”
    沈朝云忍不住冷笑一声，“我是什么想法？我能有什么想法？”
    顾觅都亲自出来承认他在追求自己，这还能有什么想法？！
    小李更加不敢说话了。
    宁叔也拿着个手机走了过来，“小沈哥啊，这网上说的都是些啥呀？顾老板和你？”原谅他这个上了年纪的2g老人家。
    “我咋感觉有点看不懂呢？这说的是之前来我们店里的那个顾老板吧？”宁叔挠头。
    沈朝云一肚子气，小李跑过去拉住宁叔的袖子，小声地叫他别说了。
    宁叔又疑惑地挠了挠头，“来客人了，我出去看看。”
    小李看了一眼沈朝云，也跟着出去了。
    留下沈朝云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的确，网上流传的那些内容，都是基于钱色的交易，算是丑闻。
    如果当中强势的一方表示自己是来真的，丑闻就会一下子转变为绯闻，负面影响瞬间就能降到几乎可以忽视。
    甚至会对沈朝云的人气有一波小幅度的上涨。
    毕竟和优秀的人喜欢同一个人，会让人生出认同感。
    沈朝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头脑一热，稍微伪装了一下就冲出去。
    宁叔看着他匆匆的背影，在后面直喊：“干嘛去啊？！”
    沈朝云头也不回，满脑子都是想着去找顾觅问清楚。
    等到了顾觅公司楼下，进去看到熟悉的面孔，沈朝云被愤怒冲昏的头脑一下子好像又清醒了过来。
    前台看到沈朝云，哪怕他戴着眼镜口罩，也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他，心下惊讶，面上还是维持着该有的工作态度，对沈朝云道：“沈先生下午好，顾总现在在上面。”
    说起来，在之前，她就觉得沈朝云和顾觅两个人的关系好的有些奇怪。可是毕竟是顶头上司的私事，她也不好胡乱猜测，只能在心里想想。
    结果没想到，她胡乱想的东西居然有变成真的一天。
    只不过算下来，沈朝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过了。前台也疑惑过，不过后面，网络上传的沸沸扬扬，她自然也是有所耳闻。就大概想到了原因。
    沈朝云对前台匆匆点头，和以前来过无数次的那样，走到高层专属电梯，按下了那个他已经按过很多次的楼层按钮。
    “朝云？”
    看到沈朝云，顾觅是又惊又喜，他这两天都忙着收集扳倒六叔的证据，或许也有一点逃避的心思在，反正就是用工作让他无法再分出心思去想沈朝云。
    还没等他闲下来，去想该如何处理沈朝云的事情，沈朝云居然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沈朝云来的路上是越想越气，本来以为看到顾觅第一眼自己就会忍不住骂他，结果见到人了，话又卡在嘴边了。
    给沈朝云憋住了。
    “你……”沈朝云刚开了个口，想用委婉的话去询问，结果被突然闯进来的人打断了。
    “顾总，又出事了！”
    沈朝云瞟了一眼来人，顾觅公司里的人他基本上不认识，只有几个每次来找顾觅都能碰到的人有些面熟以外，其他人他一概不知。
    顾觅见有人闯进来本来是皱着眉的，只是看清进来的人，皱起的眉头又松开。
    他对沈朝云道：“朝云，你着急吗？”
    沈朝云又看了眼面色有些焦急的助理，“你先处理事情吧。”
    说完就自己找了个位置坐着了，看流程是极为熟悉的模样。
    助理进来的时候看到有人在本来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等沈朝云回过头来，他看清了之后，脸上的表情便有些忍不住了。
    顾觅注意到了这一点，“有什么，事说吧。”
    助理余光一直看着坐到一边的沈朝云，“顾总，是和沈先生有关的事情。”
    沈朝云搭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不过还是没有表现。
    “我知道，你说吧。”顾觅颔首道。
    “是这样的，有一位自称是沈先生的父亲上了一档访谈节目，节目今天播出，已经在网上引起了不小的舆论。”助理一字一句的道来，听得顾觅脸色是越来越不好。
    而坐在一边的沈朝云看上去可比顾觅更加冷静。
    “现在网络上已经全部都是关于沈先生不赡养父亲的攻讦。”助理以这句话结束汇报。
    顾觅挥挥手，“你先出去吧，尽量控制一下网络上的偏激言论，带节奏的人该封封该告告。”
    助理点头退下。
    沈朝云好像没有受那些话的影响。
    沈崇之前被抓进去了，不过他犯的错也不关不了他多久，没几天就又放出来了。
    既然他能做出来问沈朝云要钱的事情，沈朝云也早就想过会有今天这一种可能。
    甚至他觉得这一天来的有点晚了。
    他本来以为，在他名声刚开始恢复的时候，沈崇就要来闹了。
    不过沈朝云不知道的是，沈崇真的有像他想的那样，有试图去找过他。
    不过沈朝云早就不住在以前的地方，工作排的满满当当，成天飞来飞去，沈崇想找也没有那个能力找到他。
    不管沈朝云如何不想认沈崇，血缘上的关系是没办法隔断的，哪怕沈崇现在是个穷凶极恶的赌徒，可他也毕竟是沈朝云的亲生父亲。
    只要有这个关系存在，沈崇就能一下子又让沈朝云变成「坏人」。
    顾觅看着一直沉默的沈朝云，心里有些惴惴，“朝云，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沈朝云顿了一下，看着顾觅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堵着那口气，好像被针扎了一下，开始泄出去了。
    “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处理网络上的谣言？”沈朝云心平气和地问道。
    可能上天注定是不想让他们两个今天有一场顺利的交流，顾觅刚想说话，又被沈朝云的手机铃声打断。
    沈朝云看了下来电显示，对顾觅示意：“我先接个电话。”
    顾觅松了口气。
    然后他就看见沈朝云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几乎是一瞬间从沙发上蹦起来，嘴里还说道：“什么？！”
    顾觅：“怎么了？”
    沈朝云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沈崇去云来了。”
    “什么？”这下子顾觅也惊讶到了。
    “他怎么知道云来？”顾觅皱眉，“这个消息一直没有传出去，他是怎么知道的？”
    沈朝云脸色难看地收起手机，“不管他怎么知道的，我现在要回去。”
    顾觅点头，“好，我送你回去。”
    沈朝云拒绝，“我开车来的，自己可以回去。”
    顾觅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变了，“行，你快回去吧。”
    他这个时候是不太适合跟着沈朝云一起回去的。
    只是后来，他无数次后悔，为什么今天没有坚持跟沈朝云一起走。
    等沈朝云火急火燎的回来，看到云来门口站了满满当当的人，心里更是怒火冲天，恨不得直接把沈崇纠出来揍一顿。
    他居然还叫来了这么多娱乐记者！
    沈崇到底想干什么？！
    沈朝云赶紧挤开人群进去，哪怕他脸上做了遮挡，可还是耐不住围观的人群当中火眼金睛的，当下就有人喊：
    “快看！沈朝云来了！”
    “看来他不赡养父亲的事情是真的了，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是啊，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认，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太不孝了，我要是有这种儿子刚生下来就要掐死他。”
    沈朝云习惯了外人对自己充满恶意的言论，没有受到这些话的半点影响，直接挤了进去，到了最里面他才看到，无数摄像头对着店里的员工。
    小李被这个架势吓得眼睛都红了。
    她本来是在休带薪假，可是今天周末，她是过来玩的，没想到就碰上这种事情。
    沈崇气势汹汹的样子，还没有发现沈朝云已经回来了，而是一直逼问小李：
    “我是他爸！我问你他去哪儿了？！你是个哑巴吗？”
    小李只是一直摇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沈崇很生气，嘴里就带上了不干净的话，“你他妈的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
    见状还有上手去推小李的样子，宁叔看不下去出来阻止，“好好说话动什么手！对一个小姑娘出手你害不害臊？！”
    结果就是宁叔被沈崇打了一拳，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
    小李看傻了，沈崇眼睛都红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打完宁叔，就想对小李下手了。
    沈朝云看着，更是怒火中烧。
    一个还没有出社会的小姑娘，被成年男人使用暴力，围观的人这么多，居然没有一个人出面阻止？！
    “沈崇！你敢？！”
    沈朝云暴喝出声，动作迅速的直接来到沈崇身后，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就是死命的往沈崇身上踹出一脚。
    这一下子，店里各种摄像机纷纷开始工作，闪光灯闪烁，活像是来到了什么红毯现场。
    沈朝云被气红了眼，一双凤眼看着沈崇，满满的戾气。
    围观群众看到这个与众不同的沈朝云，更加兴奋了。
    尤其是那些娱记，更是像发现了什么大新闻，一个个扛着摄像机都拍红了眼。
    沈朝云被怒火冲击的失去了理智，他已经不在乎在镜头下的自己要保持的形象。
    也不去想，自己对亲生父亲动手，这件事情要是被报道出去会带给他多大的负面影响。
    沈崇被他不留情的一脚差点直接踹倒，小李免过一劫。
    她也红着眼，看着沈朝云都快哭出来了。
    沈朝云赶紧道：“快离开！”
    丢下这句话，沈朝云又是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刚站稳的沈崇身边，直接和沈崇打了起来。
    边打还一边道：“对小姑娘出手，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废物孬种，你除了只会窝里横还会干什么？！”语气是恨极了沈崇。
    沈朝云的行为语言更加刺激了那些娱乐记者。
    拍照录像的声音绵绵不绝，生怕错过了沈朝云任何一句话任何一个动作。
    沈崇一个沉溺于赌的中年男人，又常年落魄，能吓唬一下小李这种小姑娘，还有宁叔这种遵纪守法的好人。
    却完全不是气昏了头，还有意锻炼身材的沈朝云的对手。
    “沈朝云！你疯了！老子可是你亲爹！”
    沈崇被反手压着半跪在地上，还在努力转头去骂沈朝云，脖子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脸上也涌起了大片血色。
    他简直是要被沈朝云气炸了，他可是沈朝云的亲生父亲！沈朝云居然敢当着这么多媒体记者的面对他动手！
    自己还打不过这个小兔崽子！简直是丢了大脸了！
    “老子是你爹！有你这样对老子出手的吗？！”沈崇胸前剧烈起伏，谁都能看出他被气得不清。
    可是他被压下，动都动不了，双手被沈朝云死死扣在身后，想用力挣扎，都使不上劲。
    “沈崇，有你这样的父亲吗？这话你是最没有资格说的人！”沈朝云看着沈崇的双眼都在冒火星子了，恨不得就这样咬上去，吸他血吃他肉！
    双方又你来我往了一番，沈崇见自己是摆脱不了沈朝云的禁锢，就主动服软：
    “朝云，你先放开我，好歹我们是父子，就算你对我有气，也不应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
    沈朝云冷笑一声，毫不留情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不也对小姑娘出手吗？你都不要脸了，我也不介意陪你一块丢脸。”
    “别啊，别啊。”沈崇开始求饶，“是我不对，刚才不该对他们动手，我知道错了，朝云，你先放开我，我们有话好好说。你放开我我就去给那些被我吓到的人道歉赔不是。”
    沈朝云：“还有没有下次了？”
    沈崇哀求道：“没有了！绝对没有下次了！”
    得到这人的准话，沈朝云才松开死死扣住沈崇的手。
    站直了身体，揉按了一会儿自己的手腕。
    沈崇再如何弱鸡，那也是一个成年男人，和他来了这么一回，沈朝云自己用力过猛的手开始起后劲了，止不住的酸软。
    他边揉手腕，边转身去面对那些兴奋的娱记，他知道今天这场闹剧是绝对会被这些人给宣扬出去的，可是有些话自己还是要说清楚。
    比如他为什么会气不过对沈崇出手，沈朝云心想，就算自己在这里说过了，后面还是要再来一次正式的说明。
    目前这个场面太不正式了。
    沈朝云的身体从紧绷的状态放松下来，摸了摸脸，自己的脸没有被沈崇碰到，身上也比较干净，不会太狼狈。
    打好腹稿，沈朝云面向这些娱记的镜头，表情冷静，就要开口解释：
    “各位，有些话我现在就要先说清……”
    “小杂种，你他妈的怎么还不和你那个废物娘一块死了算了！！”
    “沈哥小心！！”
    场面瞬间喧嚣起来，没人会想到，刚刚还对沈朝云求饶的沈崇，被沈朝云放过之后，转头就拎起店里的椅子往沈朝云背后砸去。
    “啊啊啊杀人啦！！”
    “快报警！还有120！”
    “都还他妈的拍什么啊？！看不到要出人命了吗？！”
    沈朝云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他被沈崇手里挥着的椅子打中脑袋，血液几乎是眨眼间就涌出来了，沈朝云什么反应都来不及做出，就这样倒了下去。
    这个时候，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娱乐记者，才因为有出人命的可能性，纷纷动了起来。
    一下子就从旁观者变成了仗义执言的热心群众。
    “凶手想跑！我们去抓住他！”
    “报警没有？把他抓住等警察来！别让人跑了！”
    “我的天哪，沈朝云流了好多血，有没有人会止血的啊？救护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让他这样一直流下去不行的吧？”
    小李看到这场面都失了魂，眼泪刷刷的往下掉，要不是有宁叔在边上稳住她，说不定当场要倒下去两个人。
    “宁、宁叔……”小李都快哭崩了，“沈哥父亲怎么这样对他啊？”
    宁叔心里也着急的不行，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急，一急就容易出错，为了避免有人浑水摸鱼，他还要亲自出面尽量保持住案发现场。
    听到这个消息的顾觅腿一软，差点直接栽下去，边上的秘书急忙扶住他。
    “顾总，您没事儿吧？”
    顾觅脸色变得煞白，扣住秘书扶着他的用，不自觉的用上了力气。
    “快去，给我找来最好的医生，送人去最好的医院。”顾觅双眸无神，再慌神，说话还是条理清晰。
    “还有，给我找，最好的律师来。我不会放过凶手的。”
    秘书应下，又劝了两句，然后道：“顾总，凶手是沈先生的父亲，这件事可能不太好处理。”
    顾觅双眼重新聚焦，狠厉的目光扫向秘书，像是把秘书当成了沈崇，眼神都恨不得自己亲手把凶手弄死。
    “什么父亲，不过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
    当天晚上，顾觅就找来了全国脑科的数位知名专门，生怕沈朝云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沈朝云受伤的地方，有一家医院离得很近，没多久救护车就来把人带走治疗了。
    等血止住，暂时要进一步检查之后，因为沈朝云受伤的部位是头，顾觅想都不用想，直接把人转到全国脑科最出色的医院去。
    等安排好了一切，顾觅才后知后觉感受到疲惫和紧张。
    沈崇已经被拘留了，他找来的律师已经准备起诉。
    按故意杀人罪定性，让沈崇付出的代价越大越好。
    “顾觅，你干什么？！”
    六叔被顾觅发疯似的往肚子用力踹了一脚，铁锈味直接充斥完他的口腔。
    顾觅不管不顾，就要往六叔身上踹第二脚，六叔强忍着痛楚避开，“你疯了吗？！”
    顾觅表情冰冷刺骨，看着六叔的眼神不含半点温度，也看不到半点感情，连恨都没有了。
    像是看死人的眼神。
    六叔被他的这个眼神惊了一瞬，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质问：“顾觅，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的长辈！我们是亲人啊！”
    顾觅冷冷道：“我没有一个不仅想要害我，还要害我喜欢的人的长辈。”
    六叔听了这话，心想完了，他都知道了。
    任心里再如何慌乱，六叔表面上还是要装出什么都不懂的样子，“顾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六叔再躲也躲不了多久，没一会儿就开始在地上乱爬，像一条狼狈的落水狗。
    顾觅眼神还是没有半点波动。
    “是你让人去找的沈崇，也是你把朝云的消息告诉沈崇的，沈崇带过去的那些人，也是你在背后安排的。”
    顾觅顿了一下，继续道：“顾成章，我本来，还想让你再快活一段时间的。毕竟我还没有玩够，不过，我现在不这样想了。”
    他恨自己为什么要抱着再戏耍顾成章的念头，要是早点把人送进去，这个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想到这个，顾觅身体都僵了下，无尽的恐慌忽然就席卷而来，像是一个看不见的黑洞，就要把他整个人吞噬掉。
    后悔如同能带给人极大痛苦的剧毒，丝丝缕缕将他的心给缠起来。
    痛得他身体都在忍不住颤抖。
    “不、不是我！”六叔双手撑在地面上，满脸惊恐，顾觅居高临下地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
    六叔一下子就因为这个视线冷到了骨子里去，身体都开始打寒战。
    这个眼神、这个眼神……简直像一只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
    “恶鬼、魔鬼……”
    顾觅一脚将人踢翻，“我是遵纪守法的人，证据已经交给警方了。”他说着，还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想来，他们也应该就要到楼下了。”
    顾觅蹲下身，和六叔害怕的目光对视，“那怕你进去了，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清晰可辨的警笛声就在顾觅话音刚落响起。
    听在六叔耳朵里，就是催命的声音。
    ……
    闹得如此大的一个恶件，涉及到的人是娱乐圈知名艺人和他的父亲。
    尤其是前不久艺人的父亲还在节目上指控艺人不尽赡养的义务。
    这下子，网络上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
    【贵圈真乱】
    【我不懂，szy这么大个明星，赡养费都出不起吗？要是他尽了赡养义务，都不用他做什么，给钱就好了，都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吧……】
    【说句心里话别骂我，杠就你对，我觉得他有点子活该】
    【你们还是人吗？求你们做个人吧，不知道人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生死不明吗？被砸的可是脑袋！！】
    【无语死了，网络上真的什么人都有，不知道的还以为szy挖了这些人的祖坟，才让他们这么恨szy呢（流汗黄豆）】
    这些言论等顾觅把人送进去之后，就开始着手处理。
    冷嘲热讽的不少是别家请的水军或者粉在浑水摸鱼，顾觅都不管了，看到就一律让人起诉。
    他有钱有能力，可能在网上说这种话的人，不可能有能和他抗衡的存在。
    没多久，那些发表过不好言论的账号纷纷出面道歉，顾觅连这些人背后的正主也没有放过。
    逼得不少艺人都为此事发声。
    不过也限于祝福沈朝云没事之类的短文。
    众人见表面干干净净的艺人都被迫出来说话了，这些人的粉丝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
    毕竟没有粉丝会希望自己的行为给正主带来麻烦，哪怕是打着为正主好的名义。
    因为顾觅的态度强势，网上的舆论变得干净不少。
    这个时候，顾觅安排了一场采访直播。
    他上了那个沈崇之前上过的访谈节目。
    节目组因为这个事情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高层更是亲自出面，小心翼翼地对待顾觅。
    他们可是见过了顾觅的手段。
    更是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接这个烂活。
    直播过后，还会有录制版上线，一刀都不会剪，从头录到尾。
    顾觅在节目里，扔出了好几个雷。
    首先是说明沈朝云现在情况如何，再然后解释这件事为什么会发生。
    让众人意外的是，顾觅好像对沈崇了解颇深。
    主持人在问到顾觅为什么会这么清楚的时候，顾觅直接说，他和沈朝云现在是恋人关系。
    这可是个大新闻，所有人都还记得前不久包养丑闻出来的时候，顾觅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言明自己在追求沈朝云。
    还没有等到沈朝云的回应，顾觅的再度提及两人的关系，居然就是这么飞速的进展。
    国内对同性恋者的包容度并不算太高，可是顾觅和沈朝云不太一样。
    两人从很久之前，就有cp粉在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而努力。
    后来顾觅更是明目张胆地对沈朝云偏爱，时间一长，大家就都麻木了。
    而且最大的声音，早在顾觅宣布自己追求沈朝云的时候已经炸过一次了。
    “醒了？真的？”
    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顾觅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痛觉让真实感回归，顾觅立马放下手里的所有事情，飞奔出办公室，离开公司前往医院。
    顾觅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抖，“怎么样？他受伤的地方是脑袋，专家有没有说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医生说，沈先生刚醒，很多东西再多次检查之后才能确定，不过医生也说了，大概率会留下后遗症。”
    顾觅颤着声音：“会有什么后遗症？”
    “大概全是不定期头疼，记忆力有所影响之类的。”
    没关系，他会好好照顾沈朝云的。
    没关系的。
    等顾觅来到病房，原本看着窗外的人听见动静转头来看的时候，顾觅的心颤了。
    “顾总。”夏日里清爽的俊美青年冲他一笑。
    顾觅的心颤得更厉害了。
    “感觉怎么样了？”他走近，用最温柔的语气问出这句话。
    “挺好的啊，感觉就像是睡了一觉，不过我不能躺着睡，后脑勺还有一点疼。”沈朝云回答。
    一阵晕眩感袭来，顾觅按住床边以免自己站不稳。
    “没事就好……”顾觅一下子词穷了。
    沈朝云抿唇笑了笑，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知道自己脑袋是被人砸了，不过我智商还是没有被影响的哦。”
    顾觅看着沈朝云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很深沉。
    “怎么了？”沈朝云歪歪头，“你是不是不舒服了？看你的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不，”顾觅拒绝了，为自己心里的那个念头感到抑制不住的兴奋，“在这里有什么什么觉得不够好的地方？”
    沈朝云皱眉认真想了想，“有点点无聊，医生不让我出去，每天见的人基本上都是医护人员。我也不知道自己每天能做什么来打发时间。”
    顾觅哑着声音问道：“那我每天过来陪你，好不好？”
    沈朝云笑了起来，他的脑袋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像一个大洋葱头，可是脸上没有半点伤痕，也没有被纱布遮住。
    本就完美的五官随着沈朝云真心实意的一笑，更是像气泡水浇在被烈日晒得滚烫的地上，发出令人心痒痒的「滋滋」声。
    “好呀！只不过这样不会很麻烦你吗？”沈朝云道。
    顾觅在他的笑脸上停顿了很久，才缓缓说道：“不麻烦，我自愿的。”
    和沈朝云交流了一会儿，顾觅出门后，立刻马不停蹄地去找到沈朝云的主治医生。
    “医生，他的大脑……”
    顾觅开了个头，医生就明白他想要问什么了。
    医生点点头，道：“你已经去看过病人了吧？病人状态很好，只不过受伤的毕竟是头部，头部神经太多，后遗症几乎是没办法避免的。”
    顾觅消化了一下医生说的这些话，“您的意思是，这就是他的后遗症？”
    “只是后遗症之一，有没有别的后遗症还需要后续观察，所以我建议住院的时间尽量延长一些。”
    得到答案的顾觅离开之后，满脑子都是医生说的话。
    “他的记忆受到了损伤，不过损伤目前来看并不是很大，他记得受伤的事情，就目前来说，我们也不能具体知道他到底是哪部分记忆出问题了。关于这一点，还要请你们这些病人的亲友多关注一点。”
    他知道沈朝云哪些记忆出问题了。
    第一眼看到沈朝云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是关于他的记忆。
    顾觅心里生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能不能沈朝云能一直维持这样的状态？
    第二天，顾觅忙完工作去医院的时候，敏感的发现沈朝云的状态有些奇怪。
    他猜了很久，可还是没有头绪，便直接问了出来。
    然后他就看到，沈朝云红着脸，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给他放了一个视频。
    是顾觅在节目上的一段。
    视频里的顾觅神态自若，“因为我和朝云是恋人关系。”
    “呃……”顾觅看到这个，心慌了一瞬。
    不过马上他就看着沈朝云的眼睛，“怎么了吗？”
    沈朝云的记忆出问题了，这是他的机会。
    果然沈朝云没有露出什么排斥的表情，而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医生说我记忆出了点小问题，所以……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问题，我印象中，好像和你并不是……”
    最后几个字沈朝云说的非常小声，几乎听不见。
    可是顾觅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面不改色道：“那你还记得，我对你告白的事情吗？”
    沈朝云点头，“有一点印象。”
    顾觅笑道：“那你觉得，我要是追求你，你会不会同意呢？”
    他狡猾地把问题抛回给了沈朝云。
    沈朝云想了想，有些犹豫。
    他不知道。
    可是既然顾觅都在节目里这样说了，那自己应该是答应了吧？
    沈朝云小心地用目光打量顾觅，将人从头扫到脚。
    心想，顾总的条件这么好，对自己也这么好，自己动心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所以最后，面对顾觅的这个问题，沈朝云选择了点头。
    顾觅脸上的笑真实了几分，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
    “朝云，那我就当，你现在同意我的追求了？”
    沈朝云犹豫着继续点头。
    这个消息让顾觅欣喜若狂，意料之外的大奖就这么砸到他手上了。
    这可是沈朝云自己亲口说的。
    顾觅用这个理由安慰自己。
    后续顾觅更加有正当理由全权接手沈朝云的事了。
    半个月后，顾觅把人接回了自己家中照顾。
    哪怕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顾觅都不会觉得枯燥。
    顺理成章的，两人到了可以睡同一张床的关系。
    顾觅每天要去公司上班，沈朝云受伤还要在家里休养。顾觅专门请了人来照顾他，可他还是不放心。
    便在家中几乎所有的地方都安上隐秘的监视器，自己可以通过手机来看监控中的沈朝云。
    这一切沈朝云都不知道。
    他为自己的状态感到有点烦恼。
    自从搬来和顾觅一起住之后，沈朝云的睡眠质量就越来越差。
    尤其是每次从睡梦中惊醒，看到旁边安静睡着的顾觅，沈朝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他好像在害怕，可是连沈朝云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刚开始，沈朝云醒来的动静并不大，顾觅完全没有察觉。
    沈朝云心里也不想让顾觅发现。
    他尽力在隐瞒这个事情，可是他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了。
    惊醒的动静越来越大，昨天晚上，已经连带着把顾觅惊醒了。
    沈朝云赶紧用想上厕所当理由，着急忙慌地跑进洗手间，他没有上厕所，只是双手撑在洗漱台的两边，双眼直直地看着镜子。
    镜子里的人面目惨白，在夜晚的灯光照射下，好像都看不见什么生气。
    沈朝云被这样的自己吓到了。
    晚上多次惊醒，根本睡不好，以至于沈朝云白天的状态更加岌岌可危。
    沈朝云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被水果刀划开了一个不小的口子，鲜血就像是打开的水龙头在往外面冒。
    他就这样看着自己流血，对痛觉的感知也降到了最低。
    等血都快把整个切菜台都变成红色的了，沈朝云才慢吞吞地把手伸到出水的水龙头下面，让干净的水冲走这些血。
    沈朝云本就心不在焉，自然也没有发现，头顶上有光在闪，那是监控器在工作。
    把这一切通过监控收入眼帘的顾觅骨颤肉惊，赶紧把会议推掉，自己跑回家。
    作者有话说：
    最近太忙了，后天就开始考试，马上进入考试月，可能无法保证像之前那样较为稳定的更新了
    第54章
    疤
    “朝云, 怎么这么不小心？”
    顾觅回到家，翻出医药箱，赶紧拉着沈朝云的手包扎起来。
    沈朝云像是个任人摆布的娃娃, 眨了眨眼睛，什么话都没有说，顾觅让他怎么做, 他就乖乖地怎么做。
    看着沈朝云手指上那条被水冲得发白的长口子, 顾觅就是一阵气血翻涌。
    他想教训沈朝云几句, 让他以后不要再这么不小心了，可是看到沈朝云稍显苍白的脸，心疼就压过一切, 什么重话都说不出了。
    沈朝云不说话，顾觅以为他是知道错了, 心虚不敢说话。
    “流了那么多血都无动于衷，你在想什么？”顾觅拧眉看着沈朝云, 满眼的不赞同。
    沈朝云反射弧可能被拉长了很多，把手抽回来, 慢吞吞地说：“也只是流了点血, 不是什么重伤。”
    这话听得顾觅直瞪他, 不过还是更担心沈朝云，又拉过沈朝云的手，帮他擦拭手上沾到，还没有清洗干净的血迹。
    顾觅扫了一眼, 漫不经心道：“你的戒指都沾到血了，我给你摘下来擦擦。”
    说完就要去摘沈朝云的尾戒, 结果谁料沈朝云像是听到了什么怪话, 着急忙慌地就把手抽了回去。
    顾觅一愣。
    沈朝云用完好的手握住受伤的手, 道：“不是什么大事，就这样吧。”
    顾觅面上不露声色，心里紧了紧，“好，下次要小心点。”
    沈朝云木木地点头，表情看起来像是没有听顾觅说话的样子。
    顾觅心沉了沉，不过他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随后几天，沈朝云极力想要隐瞒的东西，还是要隐瞒不住了。
    “怎么了？”
    顾觅迷迷瞪瞪睁开眼，随手按亮了床头灯，速度快到沈朝云都没有时间去阻止他开灯。
    “怎么了？”
    在灯光下，顾觅看清了沈朝云惨白的脸和脸上惊恐的表情，瞬间清醒，身体比脑子还快，赶紧抱住沈朝云问他怎么了。
    沈朝云白着脸摇摇头，“做了个噩梦，被吓醒了。”
    “没什么事，睡吧。”沈朝云道。
    顾觅抱着沈朝云，因为白天的劳累，最后还是睡了过去。
    本以为只是个例，结果第二天，这样的事情又发生了。
    顾觅原本没有太在意，毕竟做噩梦被惊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沈朝云做噩梦的频率太高了。
    直到有一天，顾觅被动静惊醒，发现沈朝云还没有醒过来，可他脸上的表情让顾觅知道，他又做梦了。
    一而再再而三，顾觅再怎么迟钝也能发现不对劲了。
    “朝云，今天我们去医院复查一下吧。”顾觅道。
    沈朝云顿了顿，然后摇头，“我不想去。”
    顾觅继续劝说，“去医院检查一下，花不了多少时间。”
    沈朝云态度很坚定，“我不想去，我不去。”
    沈朝云不愿意，顾觅也不好强迫，只是心里已经想着沈朝云既然不愿意去医院，那就请家庭医生过来看看。
    还没有等顾觅请来医生，沈朝云又出事了。
    接到电话的时候，顾觅差点脱力。
    赶到派出所的时候，就看到恍惚的沈朝云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出神，边上还站着几个警察。
    有警察看到顾觅，“你是沈朝云的家属吗？”
    顾觅点头，“我是。”
    警察看到有人来了也是松了口气，“过来签字吧。”
    等顾觅签好字，警察道：“沈朝云再怎么说也是个公众人物，这种事影响不好，你把人带回去的时候要好好说一说。”
    “是是是，给你们添麻烦了。”顾觅充满歉意道。
    商议赔偿好之后，顾觅把人带回家。
    一路上，沈朝云一言不发，他愣愣地偏头看着窗外，好像在思考，又好像单纯的在发呆。
    “朝云，我们去医院。”
    回家收拾了一下，顾觅便顾不得那么多，不管沈朝云愿不愿意，拉着沈朝云就往外面走。
    这回沈朝云没有再出声拒绝。
    他知道了。
    他有病。
    沈朝云比所有人都清楚，他现在不正常。
    所以他这一次没有再拒绝顾觅，任由顾觅摆布。
    顾觅被沈朝云的事情刺激到都快要应激。
    沈朝云今天独自出门，却不知道因为什么，直接走上了大马路，差点发生意外，好在对方是个经验丰富的司机，流血事件没有发生。
    只是因为沈朝云，司机的车受到了损伤，想和沈朝云商议赔偿的事，可沈朝云就像个哑巴，什么话都不说，司机就直接报了警，让警察来处理。
    从派出所了解到这一切，当时顾觅冷汗就吓了出来。
    顾觅带沈朝云去的医院比较特殊，沈朝云是第一次来。
    等全套检查下来，检查报告极速出来，顾觅看着这份报告，上面的方块字像是变成了一柄柄开了刃的小刀，一刀一刀往他心上插，将他戳得血肉模糊。
    把沈朝云留在外面，顾觅自己拿着报告去找医生。
    医生看着报告，道：“抑郁症和焦虑症，病人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建议趁早干预。”
    抑郁症和焦虑症。
    顾觅恍惚了一瞬，立马回神，“已经发展到什么程度了？需要住院吗？”
    ……
    沈朝云又被顾觅带回了家。
    这一次，是沈朝云主动开了口：“我是不是有病？”
    顾觅踩下刹车，车子停到家门口。
    顾觅回头看沈朝云，“你很健康。”
    沈朝云突然笑了起来，“我有病。”
    顾觅又重复了一遍：“你很健康。”
    沈朝云移开了和顾觅对视的眼神，“顾觅，帮我治病吧，我想健康。”
    他比所有人都渴望健康。
    他也知道自己大概是生了心理方面的疾病，这种情况下更不应该想东想西，可是他忍不住。
    看，原本这么健康的一具身体，他才使用了几年，就被他糟蹋成这样。
    自我厌弃的情绪挥之不去，沈朝云表面上风平浪静，只不过是用沉默在抵抗这些情绪。
    所以他的话越来越少，越来越沉默。
    除了顾觅，他不想和任何人交流。
    顾觅成了他和这个世界沟通的唯一途径。
    等这条途径没了，他沈朝云和这个世界的缘分大概也就到头了。
    顾觅：“朝云，你很健康，只不过出了一点点小意外。”
    沈朝云支着脸，靠在车窗上看外面，嘴角带着笑。
    他想健康，可又觉得，自己不该再拖累这具身体。
    身体是健康的。
    不健康的是他。
    没了他，身体还是健康的。
    顾觅被沈朝云的病情折磨得焦头烂额，他根本想不通，沈朝云是因为什么导致的生病。
    原本那么积极阳光的人，怎么就突然生病了？
    顾觅感到害怕了。
    会是因为自己吗？
    ……
    “顾总。”
    办公桌后面的顾觅抬头看了一眼，问道：“怎么换成茶了？”
    秘书先生道：“顾总，我看您最近似乎有些上火了，还是喝点降火茶吧。”
    顾觅心不在焉嗯了一声，最近他的确因为沈朝云的事情着急上火，嘴角都冒泡了，秘书能注意到这一点也是正常。
    心里一直在想着在家中的沈朝云，顾觅根本没有工作的心思。
    “去把在的高层叫过来，我开个临时小会。”顾觅吩咐秘书，他还是放不下心，把公司的事情安排好了，给自己留出足够的假期时间吧。
    秘书：“好的，顾总。”
    等开完会，顾觅抱着一堆书准备回去。
    “顾总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想起来看心理方面的书籍了？”
    秘书先生礼貌地笑笑，“这是顾总的私事。”
    顾觅心里的预感等他回到家便成了真。
    现下才初秋，天气不冷不热正好，可顾觅一进门，就是一股寒气袭来。
    顾觅脸色突变，就去找沈朝云的身影。
    找了一圈，最后在客厅沙发上找到被厚毛毯包裹得严严实实不露一根头发丝的人。
    顾觅把人挖出来，“不闷吗？”:лf
    沈朝云脸都憋得通红，双眸也泛着水光，“你……怎么回来了？”
    顾觅拿过遥控器，把空调的温度调到正常，又把包在沈朝云身上的毛毯扯开，他碰到沈朝云的时候，都被沈朝云手臂上的温度吓了一跳。
    不过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将人抱在怀里，“想你了，就没有心思上班了。”
    沈朝云闻言笑了笑，可是他看起来并没有特别高兴的样子。
    他反手紧紧抱住顾觅，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用力抓住才有一点安全感。
    顾觅拔开沈朝云额头上被汗打湿，紧紧贴在皮肤上的额发，温柔地亲了亲，“药吃了吗？”
    “吃了。”沈朝云的睫毛抖了抖，像是沾了水的羽毛，一动都能落下水珠来。
    他如此乖巧顺从的模样，让顾觅心里生出一股异样。
    “难不难受？要不要出去玩？”
    沈朝云摇头，他知道自己现在状态不好，不想出去给别人添麻烦。
    看着沈朝云睡着了，顾觅才打开手机，给之前的一个未接来电播了回去。
    听了电话里人的话，顾觅赶紧顺手拿过给沈朝云玩的平板，果然一打开，就是沈朝云个人账号的界面。
    沈朝云用自己的账号，发布了一条视频。
    顾觅不知道自己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点开这条视频，只知道看完之后，整个人像是灵魂出了窍，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
    食指抽搐似的动了一下，顾觅立马把食指塞进嘴里，然后就是用力地咬下去。
    他咬的不留情，几乎是瞬间血腥味就出来了。
    顾觅不自觉地去舔那些流出的血，腥甜的味道也不能把他从状态中拉出来。
    平板上的视频播放完了又自动重播，视频里的沈朝云晃动着手，第一次当着大众的面，摘下了那枚尾戒。
    这枚尾戒说起来，已经陪伴沈朝云十多年了，他出道没几年，这枚戒指就像是在他手指上生了根，不论什么情况，都没有摘下来过。
    戒指背后的，是一道不太起眼的疤，不过从这条疤被大众看到之后，顾觅心上，也便多了这么一条疤。
    作者有话说：
    学校你鲨了我吧，我学不动了
    第55章
    灰暗的往事
    “一根手指, 够不够偿还他的生育之恩？”
    屏幕里的沈朝云眼皮耷拉下来，还是那张可以恃靓行凶的脸，没有多少血色的嘴唇微微翕动, 吐出来的话字字锥心。
    “如果还不够，那么是不是只能用我这条命去还？”
    说到这里，沈朝云抬眸, 哪怕是隔着一层屏幕, 他的眼神依旧没有多少人敢与之对视。
    翻转手腕, 让每一个看视频的人都能清楚看清这道隐藏在尾戒下多年的伤疤，沈朝云亲自当着所有人的面撕开伤口，只为用鲜血淋漓的证据证明。
    “我的命不值钱, 如果可以换回我妈，我会立刻, 毫不犹豫地去换。”
    ……
    在网络上，沈朝云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无限放大, 稍有不慎，就会引进一场网络狂欢。
    而这一次, 沈朝云一条信息量极大的视频, 破天荒的, 反而平息了一场狂欢。
    人们觉得，小孩在三岁之前是不会记事的，可要是因为自己亲生父亲而被人切断一根手指，怎么想, 这份记忆都会伴随终身。
    更别说，沈朝云不是普通的孩子。
    他不会忘记, 自己被沈崇债主抓住威胁的时候, 沈崇的那句话——
    “只要再多宽限几天, 这个孩子您可以随意。”
    混合着沈崇那张谄媚无情的脸，沈朝云一度以为自己看到了魔鬼。
    看到自己儿子被这样对待，沈母发了疯似的抢过孩子，捡起断指就往医院里跑。
    万幸的是，附近就有一家医院，救治及时，沈朝云的手指保住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不把法律放在眼里的恶徒们都有了应有的下场，反而是沈崇，关了又放，到如今还是狗改不了吃屎的德性。
    沈母性子柔顺，面对丈夫好赌成性也是逆来顺受，可看到孩子如此惨相，终于硬气了一回，等沈朝云的手指保住之后，她就用钱跟沈崇谈判，用她所有的钱换取沈崇离婚。
    沈崇本就嫌弃多了沈朝云这张吃饭的嘴，波折了几遭，成功离婚，沈母带着沈朝云离开。
    后来沈母因病去世。
    这些事情，顾觅是不知道的。
    沈朝云不喜欢谈论自己家里的事情，顾觅也不能强迫什么，以至于他一直对沈朝云身世是一知半解的程度。
    就连沈朝云小指上的那道疤，哪怕是同床共枕的关系，顾觅也没有见过沈朝云摘下来。
    他们之间的这段关系，荒诞又诡异。
    顾觅合上平板，舌尖的血腥味几乎攫取去了他的所有味觉。
    松开牙，顾觅舔了舔手指上的伤口，将流出来的鲜血舔干净，然后咽进肚里。
    这件事情在外界影响怎么样两人都不在意。
    沈朝云醒过来，就看到顾觅坐在他身边捧着平板，沈朝云隐约看见了书页翻动，“几点了？”
    顾觅关上平板，对沈朝云笑了笑，“快七点了，想吃什么？”
    刚睡醒，沈朝云没有食欲，整个人显得恹恹的，“不想吃。”
    顾觅握住他的手，摸了摸，“我热了牛奶，我去端过来。”
    沈朝云点头。
    喝了牛奶，没一会儿沈朝云就又睡了过去。
    顾觅确定他睡熟了，便打了个电话，“你可以过来了。”
    “看出什么了？”
    在面对除沈朝云以外的人时，顾觅往往连表情都吝啬于人，尤其是想到沈朝云身上发生的事情，暴躁的情绪就总是挥之不去。
    打扮的像个商界精英的医生合上自己的记录本，和顾觅交代了一些自己的发现。
    不过，“顾总，很多信息要在观察对象清醒状态才能观察出来的。和这位沈先生相比，或许顾总您才是更需要医生的那一位。”
    顾觅捏了捏额心，神情有些不耐烦，“行了，你走吧。”
    医生也只是医生，没办法强迫病人进行治疗，见顾觅这个态度，医生收拾好东西便离开。
    顾觅对医生的话没有放在心上，满脑子只有沈朝云。
    只是事情并没有如顾觅所愿，往好的方向发展。
    沈朝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现在只要一看到顾觅，心脏就好像有人拿着大把大把的针往上面扎。
    很痛苦，却又无可奈何。
    上的疼痛尚且还能忍，这好似源自灵魂上的折磨任沈朝云如何想要遮掩都无能为力，每每看到顾觅，这份痛苦就像是打开了泪腺的开关。
    “怎么了？”
    沈朝云这异常的样子吓到了顾觅，顾觅连忙在脑子里回想自己做了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
    “顾觅，我好难受。”
    沈朝云眼泪在刷刷地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木木的掉眼泪。
    “哪里难受？”
    顾觅赶紧将人抱住，心里止不住的心慌意乱。被沈朝云的眼泪吓得不轻，听了沈朝云的话，只觉得自己也跟着难受起来。
    眼泪被人小心翼翼地擦去，沈朝云睁大眼睛去看，顾觅的脸看得越清楚，心脏就疼得越厉害。
    沈朝云捂住胸口说不出话来，面对顾觅的紧张询问，半点反应都没有。
    直到顾觅说要去医院。
    沈朝云说：“不去医院。”
    顾觅哪还管得了这么多，“朝云，身体不舒服了就要去看医生，你不愿意去医院，那我把医生叫到家里来好不好？”
    沈朝云继续摇头。
    “顾觅，我这里好难受。”
    沈朝云用手紧紧按住胸口，眼泪攻势更加迅猛，不知道为何，只要顾觅的那张脸进入视线范围内，他的心脏好似瞬间就被无数根牛毛细针贯穿。
    “怎么回事？”顾觅给沈朝云擦眼泪的手顿住，低声喃喃了一声，眉头紧皱，看着沈朝云的视线复杂晦涩。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沈朝云难受地闭上眼睛，心脏处传来的刺痛好像轻了那么一霎。“看到你，心好痛……”
    “那我离开，今晚我们先分开睡。”无需思考，顾觅脱口而出，只是伴随着这话，他的心也是紧紧一抽。
    自从同居之后，两人每天基本上都是睡在同一张床上，不过两人的进展也止步于同一张床上的关系。
    因为沈朝云的状态，顾觅不敢轻举妄动，别说进一步，就连身体上的接触，考虑到某些原因，顾觅都非常克制。
    第一次分开睡，顾觅根本无法入睡，凌晨两点还是半点睡意也没有，只好起身，想偷偷去看一眼沈朝云安安自己的心。
    “朝云！”
    沈朝云的房间里还亮着灯，浴室里也透着光，可安静地过分，顾觅放不下心，推开浴室的门一看，沈朝云整个人都浸在盛满水的浴缸里。
    水是冷的。
    看到这一幕的顾觅，浑身上下的血液瞬间变得好像和浴缸里的水一样冷。
    顾觅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将人从浴缸里捞出来的。
    等把人捞出来，整个房间都快被冷水打湿，沈朝云浸在冷水的皮肤也是冷的，他此时双眼紧闭，皮肤苍白，什么反应都没有。
    有那么一瞬间，顾觅以为自己在打捞尸体。
    好在身体胸口还有呼吸的起伏，捞出来没一会儿，就开始回温。
    顾觅用湿手去打电话，沾上水的手指与手机屏幕接触不良，不知道试了多少次，这通电话才成功拨打出去。
    电话拨通没多久，沈朝云的体温还在上升，整个人的状态开始从苍白往绯红发展。
    深夜凌晨，顾觅将人送到了医院里去。
    “病人有呛水的迹象，肺部有点炎症，目前高烧不退。”医生拿着单子跟顾觅说话。
    顾觅眉头紧皱，眼底的紧张盖过了疲倦，“还有其它问题吗？”
    “暂时只查出来这些，顾先生要是不放心，可以进行更深层次的检查。”
    ……
    “放凉了，喝吧。”
    顾觅递过来一杯水，沈朝云顺从接过喝了一口。
    “药。”顾觅又拿起小药瓶，想挤出来一个笑，可是多日的精神紧绷让他疲惫不堪，这会儿看着沈朝云吃药，也一点也笑不出来。
    沈朝云眼眸低垂，拿过药瓶就要吃药，“是不是拿错了？这个好像不是我之前吃的那个。”
    顾觅抬眼去扫自己刚拿出来的药瓶，那个药瓶上的标签有些泛黄磨损，看起来不太新。
    看清楚之后顾觅身体一僵，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没有拿错，就是这个。水快凉了，吃吧。”
    沈朝云闻言便不再说什么，乖乖就着温水吃药。他每天要吃很多药，要吃什么药，顾觅比他更清楚。
    吃完药，沈朝云就趴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发呆，而顾觅掏出电脑在客厅开始办公。
    他现在居家办公，不过已经好几天睡眠时间不足三小时，身体和精神双重疲倦。
    正敲着电脑看资料，助理就打电话过来了，“顾总，您给我发的邮件是什么意思呢？是让我去接洽这家公司么？”
    顾觅捏捏额心，语气有点不耐烦：“我今天什么时候给你发邮件了？”
    说着点开邮箱，果然看到自己将本该发给项目经理的邮件误发给助理了。
    这个发现让顾觅更加烦躁了，“发错了，你给项目经理发过去。”
    说完也没有耐心等助理回应就把电话挂了，顺便用力合上了电脑。
    他的动静惊动了发呆的沈朝云，“怎么了？”
    “没什么，”顾觅抬手看了下时间，然后用温柔的声音对沈朝云说，“我出去一趟，你要是困了就睡觉，饿了给我打电话，尽量不要乱跑。”
    等他出门后，沈朝云盯着空掉的茶几发呆。
    之前茶几上面还放着沈朝云要吃的药。
    “顾先生，您现在的状态并不容乐观，最好尽快用药物干预。”
    坐在顾觅对面的医生看着顾觅的眼神很是为难，像是再看一个让人操心的熊孩子，“身体才是最大的本钱，要是没有健康的身体，说什么都是空谈。”他说完，已经做好了顾觅反驳或者无视的准备，这种事情发生太多回了，医生都已经习惯，可毕竟身为医生，还是想着能拉一把就拉一把。
    谁料这回顾觅乖乖应了声，“我有一直在吃药。”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这么久不见，你一如既往
    只是还没有等医生发出疑问, 顾觅接下来的话就成功让他沉默。
    顾觅道：“只不过最近停了。”
    医生定定看了顾觅好一会儿。
    “这是之前开的药，大概停了两个月。”顾觅说着话，掏出了一个瓶身标签泛黄的小药瓶。
    要是沈朝云在这, 就能立刻分辨出来这个瓶子里装着的就是顾觅之前拿给他吃的药。沈朝云认出了这个瓶子不是他以往吃的药，可既然顾觅说没有拿错药，沈朝云便接过服用。
    医生根据顾觅本人的意愿, 为其做了检查, 得到了并不是很好的消息。
    “顾先生, 根据您的检查情况来看，单靠药物已经无法控制住，为了您的人身安全来看, 我们还是建议您住院治疗。”
    实不相瞒，当医生看到顾觅检查单的第一眼, 以为是护士拿错了单子。
    毕竟顾觅看起来，怎么都不像单子上表现出来的那么严重, 医生从业时间也不短了，还是第一次看见顾觅这种情况的病人。
    “顾先生, 我可以知道, 您平常的生活还顺利吗？”医生眉心的褶皱都可以夹死蚊子了,“如果可以，是否能请您的亲人来医院一趟？”
    医生现在都开始怀疑顾觅有没有生活自理能力了。
    病情这么严重，是如何坐到还能自己前来医院检查处理的？
    “开药，我不住院。”
    顾觅又恢复成了只回答自己愿意回答的问题, 对医生别的话只当做没有听见。
    等顾觅回到家里，沈朝云没有睡着, 看到他回来, 还露出了一个笑。
    顾觅心一跳,“饿了没有？想吃什么？”他回来的时候外边天都黑了，也没有想到嗜睡的沈朝云这个时候还醒着。
    沈朝云脸上还挂着笑，这是他这些日子里第一次笑，看起来不太寻常。
    顾觅看着这个珍稀的笑，心砰砰跳的同时，脸上也像是被沈朝云感染了，跟着笑了起来。
    沈朝云摇摇头，“我吃过了。”脸上的笑还是不变。
    顾觅眉眼温柔下来，坐到沈朝云身边，轻声问他：“今天心情这么好？”
    沈朝云笑着点头，黑亮的眸子绕着顾觅身上打量了两圈，“吃饭没有？”
    顾觅惊喜于沈朝云如今的态度，更因沈朝云脸上的笑容高兴，连带着从外面招来的晦暗都被打散。
    手一伸，将人搂进怀里，“吃过了，晚上的药吃了吗？”
    沈朝云像个任人摆弄的布娃娃，脑袋靠在顾觅怀里，在顾觅看不到的地方收起了脸上的笑，双眸直愣愣的，好像在出神。
    “吃过了。”沈朝云回答道，眼神开始聚焦，视线落到了顾觅拿回来，又丢到玄关柜上的塑料袋上，塑料袋里面的东西看不清晰，袋子上面的字迹也被褶皱吞吃大半，沈朝云隐约能看见一个「医」字。
    夜色正浓，顾觅洗漱好，便回了自己房间。
    他的房间有一台巨大的液晶电视，二十四小时都开着，屏幕被分成了几个区域。
    电视上的内容是家里的几处监控，现在占据电视屏幕最多位置的正是沈朝云的房间。
    顾觅手上用毛巾擦着头发，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监控。
    两人还是分房睡，顾觅担心在自己没有看到的地方，沈朝云会再次发生什么意外。
    监控里的沈朝云按部就班的收拾好自己，按理说下一步就是上床睡觉，顾觅目不转睛，紧紧盯着屏幕。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可是沈朝云看起来一切安好，还对他笑了。
    屏幕里的沈朝云动了，他打开门走了出去，顾觅眼神一变，丢下毛巾就要出去看沈朝云，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开门，房间的门就从外面打开了，沈朝云站在门外。
    顾觅一愣，“朝云，这么晚了还不睡，有什么事情吗？”
    门外的沈朝云身上还带着水汽，刚洗完澡的味道浓郁还没有消散，柔顺的黑发安静的垂下来，屋子里时刻都开着空调，沈朝云穿了一件高领的针织衫，看起来温柔极了。
    顾觅的视线在沈朝云的衣服上落了一瞬，就立马移开。
    沈朝云看着顾觅不说话，脸上也没有了笑，顾觅心提起来，就看到面前的人眼眶一红，眼泪刷刷的掉下来。
    “我好难受……”沈朝云面无表情，双眼泛红流着眼泪，他这个样子顿时让顾觅手足无措起来，“是我让你难受了吗？”
    顾觅心疼道，可他不敢上前抱住沈朝云，担心是不是因为自己才导致沈朝云这样。
    沈朝云沉默摇头，主动上前一步，抱住了顾觅。
    “呃……”顾觅惊讶地瞪大眼睛，沈朝云主动的亲近总是能轻而易举让他全身上下的细胞兴奋起来。
    还没等顾觅消化掉这股情绪，沈朝云的下一个动作更是让他心脏狂跳。
    沈朝云抱住顾觅，然后轻轻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亲，随后将自己整个人都缩进顾觅怀里。
    “这样好像舒服点了。”
    胸膛处微微震动，沈朝云闷闷的声音响起，顾觅不自觉伸手搂住他。
    他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心在颤动，连带着他抱住沈朝云的手都开始抖动。
    紧紧抱住怀里的人，顾觅说不出话来。
    将脸埋在顾觅怀里的沈朝云，眼神在一瞬间亮起冰冷的光，随后又被迷茫盖过去。
    沈朝云又抬头亲了亲顾觅的脸，这回没有一击即退，而是连绵不断的亲吻在顾觅的脸上，顾觅窒了一下，就看到沈朝云的唇在自己脸上蜿蜒，脸颊，下巴，唇角……
    室内的气氛随之一变，顾觅眼神一暗，这是他再了解不过的意思。
    呼吸一紧，将人一把从门口扯进来，砰的一声巨响，房间的门被粗暴地关上。
    沈朝云倒在铺着被子的床上，柔软如同云朵的触感也不能将他的视线从顾觅身上抢夺过来。
    他静静地注视着顾觅，漆黑的瞳孔好像蕴含了无数情绪，可当顾觅仔细看去，却没抓住任何一点痕迹。
    “顾觅。”
    沈朝云这个时候显得有些木木的，像一尊木雕美人，他平静地叫了一声顾觅的名字。
    顾觅嗯了一声。
    在两人的身体靠近的时候，沈朝云又叫了一声，“顾觅。”
    顾觅头埋在他的脖颈间，嗯了一声。
    沈朝云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又叫了一声，“顾觅。”
    声音还是那么平静。
    顾觅落下一个吻，“嗯。”
    沈朝云突然笑开，像是木雕美人一瞬间被注入灵魂，“顾觅。”
    “嗯，我在。”
    ……
    顾觅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雏儿，和如今的沈朝云比起来，已经算得上是老师父级别的了。
    沈朝云也由着顾觅主动，一切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剧烈运动后，由于是顾觅引导，他几近精疲力竭，身体的兴奋程度也随着结束而结束，迷迷糊糊就要睡过去的时候，好像听见有人在他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顾觅想要打起精神去分辨这句话的内容，可还是没有捱过困意的撺掇，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的精神以及身体，已经濒临极限，这场，反而给顾觅提供了一个纾解的出口，让沈朝云拉了一把在悬崖边上徘徊的人。
    等顾觅的身体渡过最要紧的恢复阶段，他睁开眼，手上下意识往边上一探，一片虚无，瞬间顾觅的睡意尽数消退，惊慌感席卷全身，一个激灵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房间里那台电视机还在兢兢业业工作着。
    他看到了。
    顾觅心里闪过这个念头，说不上紧张，感觉还是有点微妙。
    不！
    他赶紧打散了别的其他念头，就要去找沈朝云，他简直不敢想，沈朝云要是脱离了他的视线，会发生什么。
    电视上的镜头动了动，顾觅掀开被子，顾不上穿好衣服，冲到电视前面，将一个小屏幕里的画面调到大屏幕上。
    呼——
    顾觅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落下。
    人还在监控范围内，说明没有什么危险。
    电视上的画面光线不太好，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背影，可以顾觅对沈朝云的了解，这个模糊的背影就能让他确认下来这个背影的主人。
    电视上显示着时间，凌晨五点二十三。
    顾觅围上条浴巾，就打开门去找沈朝云。
    外面的天微微亮，顾觅房子的阳台朝向日出的方向，要是有心，在家就能欣赏到没有遮挡的日出。
    顾觅推开阳台的门，眼里便只能存在这一个身影。
    沈朝云像是听见了开门的声音，转头去看。
    哗——
    初升的阳光并不刺眼，还带着清晨丝丝缕缕的凉意，柔和又不炙热，朦胧而又鲜明。
    他逆着光，背景被清凉的阳光勾勒出轮廓，侧着的半张脸俊秀清爽，沈朝云的脸色看起来还不错。
    顾觅就这样站在门边，定定的注视着他。
    光照下来，他就像是不小心落到人间的神明。
    阳台的栏杆并不高，大概就在沈朝云腰间，他双手撑在栏杆上，身体向前倾斜，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安全的姿势。
    至少顾觅看在眼里，心里升起了对沈朝云这个姿势的担忧，“朝云，这样不安全，快回来。”
    说着就要向前走，想将人拉回来。
    “站住。”沈朝云叫停了他。
    顾觅停住脚步，看着沈朝云的眼神有些疑惑。他觉得现在的沈朝云好像有点不对劲。
    沈朝云又回头看了一会儿日出，松开抓住栏杆的手，转过身，和身上只挂着一条浴巾的顾觅面对面。
    沈朝云用一种莫名的眼神打量顾觅露在外面的皮肤，上上下下，仔仔细细。
    顾觅皱眉，他对沈朝云的这个眼神莫名生出排斥之心。
    沈朝云脸上绽开一抹笑，“顾觅，这么久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
    作者有话说：
    沈攻谢谢，沈攻谢谢，拒绝定义攻
    第57章
    我不需要好下场
    最后一个字沈朝云放低了音量, 顾觅没有听清，他眉毛短促一挤，又马上恢复, 开口道：“朝云，过来，要吃药了。”
    顾觅没有发觉, 自己这番话带上了几不可察的乞求。
    闻言沈朝云不置可否, 不仅没有听顾觅的过去, 反而又后退了一步，身体都贴到了栏杆上，只要上半身往后一倾, 整个人就能翻下楼。
    “朝云！”
    顾觅看到沈朝云这个动作，瞳孔猛地一缩, 声音焦急地叫停。
    “顾觅，到底是谁要吃药, 你比我更清楚吧？”
    沈朝云漾开一抹灿烂的笑，听到他说的话, 顾觅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沈朝云的后面的话就能直接将他打入地狱。
    “死了一回, 还是栽到我身上了。顾觅，你就这么没有长进吗？”沈朝云反手抓住栏杆，脑袋上仰，下移视线睨他, 白皙的脖子上喉结尤为明显，要是仔细看, 上面还留着暧昧的痕迹。
    顾觅的呼吸停了一瞬, 感觉心脏好像也跟着漏了一拍, 他听见自己用喑哑的声音艰难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朝云什么意思，顾觅已经知道了，可心里还抱着最后一点侥幸，想让沈朝云解释。
    沈朝云轻轻笑了一下，回正身体，迈开步子，向顾觅的方向走了几步。
    结果顾觅下意识跟着后退了几步。
    见状，沈朝云心里了然，停下了步伐，站在原地看顾觅。
    用揶揄的腔调道：“顾总，你这是害怕我了？”
    沈朝云眉眼弯弯，脸上是一片干净纯粹，天使一样的青年，顾觅看着，却有一股子凉意从骨头缝里缓缓流出。
    “不是说爱我吗？”沈朝云笑道，“是爱我呢，还是爱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沈朝云？”
    顾觅眼神狠厉了一瞬，“朝云……”
    沈朝云拍了拍手，“顾总，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是不是以为，这个身体里的人，不是那个害你的沈朝云？”
    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击溃顾觅长久的壁垒。
    “可惜了，都是我呢。”沈朝云笑起来的样子，眼睛里就像是布满了碎星，亮亮闪闪，这是沈朝云身上永远都会存在的少年朝气，这份气质，无论沈朝云经历了什么，都不会消失。
    “顾觅，你就这么爱我啊……”沈朝云放轻了声音，用像是在对恋人耳边撒娇爱语的调子说出这句话。
    听得顾觅是心头一热，不过马上这份热忱就被寒意冲散。
    “除了你，我还能爱谁呢？”
    顾觅眼里闪过迷茫，短时间里，他心里有无数个念头在彼此制衡，最后胜出的，也是顾觅早就料到了的。
    沈朝云没有想到顾觅会说出这句话，脸上的笑一僵，表情出现了几丝裂痕。
    随后他收起脸上的笑，面无表情看着顾觅。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回轮到沈朝云问顾觅这句话了。
    顾觅惨淡一笑，“朝云，跟我回去吧。”
    “顾觅！”
    沈朝云冷静的表象碎裂褪去，声音猛地提高，听上去有些尖利，“你装什么傻？！我是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你叔叔已经被你送进去了，让我跟你回去，还想等着我在害你一回吗？！”
    “顾觅，你就这么贱吗？”
    沈朝云口不择言，嘴里像喷毒汁，字字句句都往顾觅的伤口捅去。
    “朝云，你生病了，跟我回去，你该吃药了。”
    说完这句话，顾觅拧着的眉心松了松，对，沈朝云现在是病人，病人有时候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在说什么话。
    谁料沈朝云根本不把顾觅的话听进去，他冷笑一声，又开始道：“顾觅，我现在什么都想起来了，你最开始接近我不就是为了报复我吗？”
    说着指着自己的腿，“这双腿不就是顾总你让人弄断的吗？也是，我这种人的一双腿怎么能让顾总消气，那再加这双手怎么样？”
    顾觅看见沈朝云伸出双手，暗道一句不好，就看到沈朝云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尖利的水果刀，发了狠地往自己手上砍去。
    “不要！！”
    顾觅扑过去，想要抢刀，可毕竟两人的位置有些距离，任顾觅反应再快，也没能阻止刀刃和沈朝云手臂的亲密接触。
    “你疯了！”
    顾觅撞开刀，沈朝云胳膊上还是多了个大口子，只能说好在是用的砍，水果刀本身小巧轻便，没有发生更严重的伤害。
    刀被顾觅撞开之后，沈朝云就看着落地的水果刀发愣，好像手臂上的大口子没有半点知觉。
    看着顾觅本来洁白干净的浴巾上面染上鲜红的痕迹，沈朝云闷笑一声，道：“顾觅，你也病得不轻。”
    是啊，要不是病得不轻，谁会对一个背叛自己，利用自己，玩弄自己的人有好脸色呢？
    “我是病得不轻，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你上心！”顾觅低声呵斥，脸色极其难看，死死攥住沈朝云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用力地将人拉回去。
    处理好沈朝云手上的那个大口子之后，沈朝云就像是失了魂，哪怕被顾觅押往医院，始终一言不发。
    和沈朝云的精神状态比起来，他手上的那道伤只能说是小儿科。
    顾觅亲眼看着一群医护人员将沈朝云围起来之后，交代了几句，自己便转头去找心理医生。
    等顾觅再度出现在沈朝云面前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后的事情了。
    好在有医护人员全天候的看守，沈朝云没有再出现自残的行为。
    “你是说，他一直就这么躺着，不动，也不说话？”
    顾觅脸色又变的极为难看，透过病房的透明玻璃门，他看到沈朝云双眼紧闭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像是没有了呼吸。
    沈朝云住院之后，不动也不说话，任由医护人员对他做什么，他没有抗拒，也没有反应，自然也不会主动配合。
    所以，他也不进食。
    这自然是难为了医院方，想联系顾觅商量对策，结果顾觅这几天处于失联状态，没有办法，总不能让病人饿死在医院，便靠着注射营养液来维持最基本的人体机能。
    一般情况下，只要病人能够进食，医院是绝对不会用这个方式的，营养液是最后的保命手段，可想而知，沈朝云注射了好几天的营养液，整个人自然就像是濒死的树木，一天比一天灰败黯然。
    营养不良……
    顾觅倒吸一大口气，手上密密麻麻的针眼在这个时候开始泛疼。
    ……
    沈朝云睁开眼，就听见一道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醒了。”
    沈朝云虚弱地动了动眼皮，睫毛在颤抖，哪怕是这样狼狈的情况，他还是很好看。
    苍白、虚弱，易碎感在现在的他身上到达了巅峰，好像下一秒就要破碎。
    缓了好一会儿，沈朝云才慢慢吞吞去看声音的来源，是双眼满是血丝、下巴胡子拉碴的顾觅，他这个时候就像是一头斗争失败了的猛兽，浑身颓废气息扑面而来。
    “沈朝云，是我错了。”
    顾觅坐在病床边，双手捂脸，隐约有哽咽的声音传出。
    “我骗自己说，你们不是同一个人，只是为了那点可笑的自尊心。我，顾觅，顾家的掌权人，怎么会在同一个人的身上栽倒两次呢？可笑，可笑之至！”
    沈朝云静静看着顾觅用言语发泄，面无表情，也没有出声打断，就这么沉默地看着颓废的顾觅。
    顾觅就这么絮絮叨叨念了好久，与其说是说给沈朝云听得，倒不如说是他在自言自语。
    “我在疗养院的时候，最恨的不是你为什么要勾结外人害我，而是……你为什么那么久，那么久连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
    顾觅放下手，他双眼通红，看着沈朝云的视线痛苦不堪，哑着嗓子控诉沈朝云：“你害得我那么惨，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沈朝云，你演技是真的好，连感情都能演的这么逼真，沈影帝，你真的不辜负这个名号啊！”
    “我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错，上天要让你来这么折磨我。”顾觅眼眶通红，看起来就像是要哭出血泪来。
    沈朝云一直沉默，病房里的气氛在两人沉默间变的粘稠起来。沈朝云忽然笑了一下，对顾觅说道：
    “你诶错你没错，你好得很，你是最无辜的人。是我这个人太坏了，见不得别人好，不过，坏人当太久了也会累。我好累啊，顾觅。”
    沈朝云笑着看顾觅，眼睛里没有半点笑意，反而更像是要哭出来了，“没了我，你会活得很好，非常好。”
    顾觅听着沈朝云说话，突然道：“朝云，过去的事情我其实都可以不在意，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没有等顾觅把话说完，沈朝云就出声打断了他，“顾觅，你不应该这样。”不应该是以这样卑微的姿态乞求。
    顾觅自嘲地笑了笑，满是苦涩，他早就知道沈朝云会是这样的回答。
    “顾觅，你做不出决定，我来帮你吧。”
    “第一个选择，我随你报复，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能保证你不会有任何的后顾之忧，等你报复完了，如果我还活着，我们就当陌生人。”
    顾觅：“有第二个选择吗？”
    “当然有，第二个选择就是，就这样吧，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桥归桥路归路的陌生人了。”
    沈朝云本就对再活一遍没有什么兴趣，顾觅如果选第一个，这是他最乐意看到的结果。
    可是顾觅选择了第二个。
    面对这个结果，沈朝云沉默良久，然后道：“顾觅，你还是这么心软，好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顾觅笑了笑，说：“我不是好人，我也不需要好下场。”
    作者有话说：
    被自己写的预收文案笑到，这个梗真的很好笑，看一遍笑一遍，构思受的人设时脑子里就突然冒出来了这个梗，太合适了；
    受：（叼玫瑰花出现）下午好英俊的男士，不知道你是否愿意……（被刺到嘴）（匆匆离场）
    攻：受：（摇晃红酒杯）晚上好男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酒洒了一裤子）（匆匆离场）
    攻：……
    第58章
    分道扬镳
    顾觅是什么样的人, 沈朝云还是了解的，既然把话说出来了，就用不着担心他会不会出尔反尔。
    当下这个状况, 沈朝云算是有了个盼头，总算是愿意配合医生开始治病养伤。不过，身体上的伤好养, 精神上的就说不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可以摆脱顾觅了, 所以这些天沈朝云看上去心情都还不错, 没有再发生什么突发情况。
    了解到这些事情的顾觅苦笑一声，内心说不出的复杂苦涩。
    就这么不想和他扯上关系吗？
    哪怕心里抑制不住那些驳杂的情感，顾觅也没有去见沈朝云。连偷偷探望都没有, 就怕自己看了之后当个不守信用的人。
    为了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顾觅遵循医生的意见住了几天院之后, 就不顾医生的劝阻回去工作了。
    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的事，顾氏这么大的一家企业虽然说不上离开顾觅就无法运行了, 可顾觅是个喜欢自己掌握全局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被叔伯背刺过后的后遗症, 他现在对顾氏的控制是顾氏自成立以来最集权的阶段。
    和沈朝云同居之后, 顾觅倒是将一部分权利分散开来, 为了自己有更多的时间陪伴沈朝云。
    现在沈朝云要离开，顾觅这些挤出来的时间，就成了无用的东西。
    回到公司后，顾觅一头扎进了工作, 不管不顾，只想让工作充满自己的脑袋, 让自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情。
    说来也是, 工作是很好用来逃避感情的工具, 顾觅勤勤恳恳工作，敬业到顾氏的员工看着都在想老板是人吗？都没有自己的时间，都不用休息的吗？
    终于，在连续没日没夜的工作半个月后，秘书先生出于对顶头上司的关心，提出了建议，“休息？我不需要。”
    听了秘书先生的话，埋在文件里的顾觅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冷冷拒绝。
    “与其有精力来关心我的身体状况，不如将这份精力投入到工作里。”顾觅手上拿着签字笔刷刷地签字，审批完的文件整齐堆在一边，像是垒起了一座小山。
    这时顾觅才有空闲抬头看向秘书先生，“这个项目很重要，我本来打算自己亲自去，不过既然你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那么就换成你亲自跟进吧。”
    “呃……”顾觅移开视线，“没有异议的话，现在就拿着审批好的文件去办手续准备出差吧。”
    “好的顾总。”
    从忙得让人喘不过来气的工作出来之后，顾觅感受到的是更大的空虚，以及对沈朝云堪称疯狂的想念。
    沉浸在工作里的顾觅连沈朝云的消息都不敢去听了，跟医院交代过，以后除非他亲自询问，否则有关沈朝云的一切都不要来跟他说。
    半个月，顾觅已经半个月没有听见有关沈朝云的消息了。
    工作告一段落，就算是顾觅想忙起来，也没有这个条件了。
    在公司枯坐两个小时后，顾觅终于忍不住了，谁都没有通知，自己开着车到了沈朝云所在的医院。
    走进医院的走廊，就有认识顾觅的医生看到他打招呼：“顾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顾觅心里的烦躁溢于言表，摆摆手，“不用，你去忙吧。”
    他对去往沈朝云病房的路线驾轻就熟，用不着问别人，心中想的是，就是悄悄地看一眼人就离开，什么都不会做，也不想让沈朝云发现自己来过。
    来到病房门口，他透过玻璃门看去，随后就眉头紧皱。
    死死盯着躺在床上的那个身影，没一会儿，那个身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扭头往顾觅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顾觅眼眶霎时就红了起来，没等他有别的动作，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顾先生？”
    顾觅猛地回头，声音冷硬，质问道：“沈朝云呢？”
    这间病房里躺着的人不是沈朝云。
    医生被顾觅吓了一跳，缓了缓，回答道：“顾先生还不知道吗？沈先生一个星期前就出院了。”
    “呃……”顾觅站在原地，像是遭了雷击，全身都僵硬住了。
    他怎么会知道呢？他跟医院说过了，有关沈朝云的一切在他没有主动询问的时候都不要告知他。
    所以，沈朝云出院的事情，医院也根据顾觅的意思没有跟他说。
    “他……他的身体怎么样了？恢复到了能出院的状态了吗？”
    顾觅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块石头，说话都很艰难。
    医生手里拿着单子，惊讶地看了顾觅一眼，然后道：“顾先生，沈先生当时并不是我负责的，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我现在还有别的病人要照顾，顾先生想要了解这些情况，不如去找当时沈先生的主治医生吧。”
    顾觅回过神，僵硬地点头。便给医生让开了位置，根据记忆，去找当时的主治医生了。
    从医生那里可以得知，沈朝云的伤口本就算不上大问题，身体状况恢复之后，沈朝云自己便要求出院，医院不能阻止，所以，现在没有人知道沈朝云去哪里了。
    ……
    时间回到一周前。
    “沈先生，您确定要出院吗？我们建议您多住一段时间观察一下。”
    面对想要劝他的医生，沈朝云没有丝毫动容，“不需要了，我现在感觉很好。”
    “我要出院的消息，希望医院不要主动告诉任何人。”沈朝云这话里的任何人其实就是指单独的某个人。
    办好手续之后，沈朝云开了足够的药物，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店，宁叔看到沈朝云很是惊喜。
    不过沈朝云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宁叔再聊聊家常，而是直接对宁叔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什么？！”宁叔被沈朝云说的话吓了一跳，“你把店卖掉，自己要去哪儿？”
    沈朝云脸色还是有点苍白，认真地看着宁叔：“宁叔，您是知道我对这里付出了多少心血的，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说着就问宁叔愿不愿意接下这个摊子，并且报出一个几乎相当于白送的价格。
    别说店里的生意一直不错，就算是一个什么都没有店，沈朝云提出的价格也不足十分之一。
    宁叔当然不想占沈朝云这么大的一个便宜，刚开始说什么都不同意，最后还是被沈朝云说服。
    雷厉风行地将这个事情办好，沈朝云便拎着一个小行李箱坐上了火车。
    他的目的地，是母亲出生的地方。
    那里交通不便，信息落后，至今没有摘下贫困的帽子。
    沈朝云身份特殊，他不想再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牵制住，最好的做法就是去往一个谁都不认识他的地方。
    按理说，沈朝云如果想要这样，出国才是最优的选择，而不是去一个贫穷落后的山村。
    问题就是出在这儿，沈朝云没有护照。
    就算是最红的那段日子，沈朝云也没有出国工作过，经济团队也就一直没有给沈朝云办理护照。
    而且比起异国他乡，落地归根不是更好吗？
    想要回到母亲的家乡，中途要转数次车。
    刚下火车的沈朝云，又坐上了绿皮火车，一天一夜过后，又要转乘。
    到了最后几十公里，沈朝云花的时间比做火车的时间更久。
    原因无他，最后这段路，正是阻碍这里脱贫的最大困难。
    山路崎岖，好在沈朝云早有预料，身上的穿着都是爬山的装备，一点一点用双腿跨过去。
    好在路上还遇到了同行的人，沈朝云一打听，这几个脸上带着痕迹的年轻男女居然都是大学生村官，其中刚好有个青年就是沈朝云要去的村子里的村官。
    沈朝云脸上带着口罩，这些大学生村官都是很热情的人，尤其是在听说沈朝云的来意之后，那个和沈朝云目的地一样的青年更是对他态度热络。
    其实按生理年纪来说，沈朝云是他们这群人里面年纪最小的，可是他的经历让他看起来很沉稳，没多久就被叫哥了。
    好在这群人都是专心搞扶贫工作的国家栋梁，对沈朝云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反应。
    “沈哥，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这边长大的人，怎么想着要来这边？”
    沈朝云要去的村子叫临水村，现在正和沈朝云搭话的青年就是临水村的村官，叫梁栋。
    梁栋身形和沈朝云差不多，身高还矮一点，长着一张看起来年纪很小的脸。
    不过皮肤有点黑，看得出来是太阳的杰作，黑皮肤显得梁栋成熟不少。
    “其实我就是临水村的人，只不过从小跟着长辈出来生活，现在回来看看。”沈朝云道。
    “沈哥，你是哪家的人啊？说不定我还认识你家亲戚呢！”
    沈朝云哪里还知道村里有没有自己的亲戚，他出生的时候就在城市了，对临水村的印象只来自沈母不经意间的寥寥数语。
    只知道母亲家里很穷，但是因为长得好看，早早地就嫁人了，沈朝云根据这些消息，猜测母亲是不是被「卖」给沈崇当老婆的。
    对从未谋面的外公外婆，沈朝云更是从未听说过只言片语。
    所以对梁栋的询问，沈朝云只是笑了笑，“我也说不好了，我家里情况有点特殊，可能已经没有亲人在世了。”
    闻言梁栋就知道自己莽撞了，立马转移话题，不愿意触及沈朝云的伤心事。
    路程艰难，好在有熟悉的人带路，有人相伴说话，路上显得也就没有那么烦闷。
    喝水的时候沈朝云摘下了口罩，毕竟是当过明星的人，和素人有些不同，立马引得别人的注意力。
    “沈哥，戴口罩的时候就知道你长得帅，没想到这么帅！”
    都是一群善良质朴的人，看沈朝云的视线没有恶意，纯粹的欣赏美丽的事物。
    沈朝云笑笑，“脸都是父母给的，不算什么。”
    第59章
    谢谢你
    在梁栋的热情帮助下, 沈朝云顺利在临水村扎下根。
    山村里都是村民的自建房，沈朝云又对自己的来历不愿多说，只说自己长辈是在这里出生的, 自己也是临水村的人。
    所以沈朝云住的地方是村里已经绝户家里的房子，看起来很落败。
    但是胜在结实, 沈朝云交了一笔钱, 算是跟村里买下了这个房子的使用权。
    沈朝云不缺钱, 可是在临水村这种地方，只有现金能够流通，想要取钱, 就要走上十几里的山路去镇子里的银行。
    他准备的现金不多，取钱不方便, 要规划好每一笔钱的使用。
    和村民们购买了一些生活用品，花了一天的时间收拾出来一个能睡人的屋子。沈朝云住的房子不算很大, 可毕竟废弃已久，想要完全收拾好, 得花上不少时间。
    沈朝云在这里人设地不熟, 自然也没有什么村民过来串门。
    房子外面有一块被圈起来的地, 沈朝云搬了个凳子出来坐着，在心里规划这块地的处理方法。
    留着它继续长草是绝对不可能的，他看到别人家都有自家的菜地，明显, 这块地的未来归宿就是菜地。
    沈朝云正思考如何将这块荒地改变为菜地的时候，梁栋来了。
    “沈哥, 这几天住的还习惯吧？”梁栋黑脸上的笑容很有感染力, 看到他的人都会被他身上最纯粹的快乐传染,“乡下不比交通便利的城市，我想着你刚来，可能有点不适应。我当初被分配到这里的时候，水土不服上吐下泻了一个星期。本来是过来帮助乡亲们的，结果一来还要麻烦他们照顾我。”
    沈朝云又从屋子里搬出一张凳子，让梁栋坐。
    “挺好的，我能习惯。”沈朝云回答道。
    “习惯那就最好，沈哥，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为人民服务是我的职责！”梁栋拍着胸脯，豪气万千道。
    听了这话沈朝云也忍不住笑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小梁，我现在就有点事情想要找你帮帮。”
    “什么事？”
    听了沈朝云的话，梁栋一拍大腿，“种地！这算什么事，回头我给你送种子来，不过要种地，还要先把这块地给翻了。”他指了指长满杂草的地。
    “这个可要沈哥你辛苦好一会儿了，不如等我清闲了过来帮你？我现在可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沈朝云拒绝了，“哪能这么麻烦你，我又不着急，大不了一天做一点，慢慢来。”
    没有勾心斗角，也不用去想别人说的话里面有没有其他的含义。
    短短几天，就让沈朝云整个人平和下来。
    后面梁栋送来了种子，自己开始一点点挖地，虽然拒绝了梁栋翻地的提议，可是种地也不能乱来啊。
    等地都翻好了，沈朝云就跟着梁栋的指点，正式开始了种地之路。
    几个月过去，沈朝云总算是勉强能听懂村民说话了。
    后面才知道，梁栋看起来年纪小，却已经在这里干了三年了。
    不说彻底帮这里摘掉贫苦的帽子，已经有了不小的改变。
    沈朝云在和村民们聊天的时候才知道，在梁栋没有来这里的时候，临水村居然出现过饥荒，还饿死过人。
    这个消息让沈朝云简直无法想象，在如今这个时代了，居然还会有人因为吃饭问题而饿死。
    “沈哥，我最近有点忙，没过来看你，不过我听别人说了，说你最近在教村民们认字？”
    梁栋看着沈朝云的眼神炙热的发光。
    知识改变命运，这一点在梁栋身上就能看到，他之所以愿意一头扎进这样的困境，就是因为梁栋本人就是靠知识考出大山改变命运的人。
    不过梁栋所在的地方早在别的村官的帮助下脱贫了，所以梁栋来到了这里。
    梁栋很重视教育，村子里的小孩全部被梁栋送出去念书了，光是这一点，梁栋就花了一年多的时间。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梁栋还有别的工作，自然对村里成年人没有办法了。
    只能想着，等一切都好起来了，成年人扫盲也是可以完成的。
    沈朝云手上正在把一些写了字的纸张叠好，冲梁栋笑笑，“反正我在村里没什么事，没有别的本事，也就是认得字。”
    他说的轻描淡写，可梁栋完全不会这么想，他激动地上前握住沈朝云的手，“沈哥，我谢谢你，也替他们谢谢你！”这个他们自然就是指跟着沈朝云认字的村民们。
    看到梁栋几乎要流泪的激动模样，沈朝云不解地皱眉，不太理解为什么这种事能让梁栋如此激动。
    “沈哥，我们村子的位置不好，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也不想进来，实不相瞒，村里认字的人寥寥无几，除了村干部，其他人基本都是不识字的，顶多认识一些简单的字。村里干部也不多，抽不出人手来，我有想过从外面请人进来，可是这里的条件太糟糕了，根本没有人愿意来。”
    沈朝云拍了拍梁栋的手，安慰道：“好了，总会好起来的，有你这么一个为他们着想的干部，肯定会好起来的。”
    虽说沈朝云还是不太能理解梁栋的感情，可是看到梁栋如此，沈朝云也对这个事情更上心了。
    两人本就亲近的关系，因为这个事情好像又更近了一步。
    基本上，只要梁栋在村里闲下来了，总会过来看沈朝云一眼。
    每次去镇里或者城市里，总会额外给沈朝云带东西回来。
    “你这是怎么了？”
    这一次，梁栋来看沈朝云的时候，他身上干掉的泥巴吓了沈朝云一跳，仔细打量，还能看到血迹。
    “受伤了？”沈朝云问。
    梁栋道：“一点擦伤，已经处理好了，什么事都没有。”
    沈朝云笑笑，给梁栋倒了一杯水，自己也端着一杯水慢慢喝着，“看你的表情，可不是没有事的样子。怎么，不愿意跟我说吗？”
    “沈哥……”
    梁栋的表情很是失落，夹杂着难过，“我想修路，我真的好想修路啊……”
    沈朝云喝水的动作一顿，梁栋的皮肤黑，就算是眼眶红了也不大看得出。
    梁栋声音哽咽，“今天，回来的路上，差一点，差一点就要出人命了……因为路不好走，我听说过，我还没来的时候这里就经常发生因为山路出事，就是十几里的路，能要人命的路……我来这里的第一天，就想给这里修路，可是这里穷，也没有什么可以赚钱的地方，国家更是不知道还有多少条路等着修，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我一直在努力，可我再努力也不争气，不能努力来一条路……”
    沈朝云知道，梁栋跟他说这些，只是今天发生的事情是个导火索，点燃了梁栋到这里来之后所有堆积着的情绪。
    他紧紧听着，没有出声打断，他知道梁栋现在急需一个可以倾诉的发泄口。
    等梁栋絮絮叨叨说了半小时，声音也渐渐正常起来之后，沈朝云就知道他已经将自己的情绪收拾好了。
    梁栋抹抹眼睛，“不好意思沈哥，跟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我自己不争气还要拿这些话来烦你。”
    “不烦。”沈朝云将喝完水的杯子放下，认真地看向梁栋，“修路大概要多少钱？我不懂这些，我只知道，我还有点积蓄……”
    “不！”梁栋连忙打断他，急道，“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再说了修路可不是小事，仅凭一个人哪里能做到？沈哥，你就当我今天没有来过，什么话都没有说过，我先走了。”
    说完起身转身就准备走，然后又想起来什么，转头道：“沈哥，我今天出去给你带了一点水果，村里没有的，不好保存，你记得尽快吃掉啊。”
    然后就又准备离开，沈朝云叫住他，“一个人的力量是小，一百万，能不能给你一点希望？”
    “一百万？”梁栋回过头吃惊看着沈朝云，“沈哥，你那里来的这么多钱？不对，就算你有一百万我也不能要，先不说这么多钱你给别人放不放心，就说你把钱都给了我，你怎么办？”
    “我只有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而且，谁说了拿出一百万我就没钱了？”沈朝云语气平静，嘴里说一百万就和说一百块似的。
    “更何况，这钱也不是给你的，这是用来建设家乡的。”
    ……
    梁栋当然没有同意，不过也没有把话说死，回去后他想了很久，关于修路这种事情，一般来说，除了国家拨款，就是来自社会人士的捐赠。
    知名人士或者上流人士捐赠可以获得名声，这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种利益。
    可如果换成沈朝云个人捐赠，梁栋想不出有什么可以报答他的。
    梁栋知道这笔钱对自己，对临水村有多么重要。
    可是……还是再让他努力一下吧。
    这件事过去一段时间后，梁栋还是没有给沈朝云一个准确的答复。
    沈朝云来到村口看这条并不体面的泥泞路，这种路只要一下雨，随便一脚下去，就能留下一个清晰可辨的脚印，这条路坑坑洼洼，就算是有人把坑填平了，一下雨，又会变成糟糕难走的路，人踩在上面都要时刻小心自己会不会崴了脚。
    要想富，先修路。
    沈朝云想好了，要是梁栋这边一直不同意，自己还可以去找村子里别的干部商量这个事情。
    只是还没有等到沈朝云耐心耗尽，梁栋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沈哥，我可以修路啦！”
    兴奋过度的梁栋冲上来就要给沈朝云一个拥抱。
    第60章
    你还好吗？
    沈朝云身体僵了一下, 听清楚梁栋说的话，惊讶道：“怎么回事？”
    他拍拍梁栋的肩膀，示意放开他。
    “沈哥, 我可以修路了！三年了，我终于实现愿望了！”
    看梁栋这个激动的模样，恨不得抱起沈朝云狂奔个八百米。
    “好了好了, 知道你高兴, 先放开我, 要呼吸不上了。”沈朝云也为梁栋高兴。
    虽然自己的钱没有给出去，但是能修上路就是好的。
    梁栋这才被惊醒一样，慌忙放开沈朝云, 眼神都不好意思往他身上看去。
    也是因为肤色的遮掩，没人能发现梁栋现在脸红的行为。
    “怎么就能修路了？之前可是连我的钱都不要的。”沈朝云走到院子, 院子里有一口手压式水井，一压就能出井水, 清凉可以直接喝的水。
    这是在城市见不到的东西。
    沈朝云很喜欢这口井，不用担心停水。
    这里没有空调, 天气热, 就算时时吹着风扇, 还是会出汗，手心里就是因为天气热变得黏糊糊的，用井水冲了之后舒服不少。
    “我很久之前就出去接触一些企业家老板，不过基本上都是碰一鼻子灰, 但是总要试试。”梁栋喜不自胜。“这回就是碰到了个大老板，一下子就捐了好多钱！”
    “什么样的大老板？没有提别的要求吗？”沈朝云甩甩手, 随口一问。
    梁栋双手止不住比划,“我很意外, 这个大老板是主动找上来的，来头很大，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接触这种级别的老板！不过资金雄厚就是好，一开口就是捐八位数，也不需要我们付出什么！”
    “这么多啊。”沈朝云笑笑，“那你可要好好努力，别辜负了这位大老板的好心。”
    梁栋用力点头，像个小孩子，“我肯定会亲自监督，让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
    能兴奋发泄完后，梁栋和沈朝云聊天又聊起这位一掷千金的大老板来。
    梁栋道：“当时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就立马去了解了这位老板，才发现这位老板特别年轻，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年纪，青年才俊，年纪轻轻就掌握了那么大楠"枫一个企业！”
    沈朝云可以从梁栋的语气里听出他对这位大老板的推崇。
    “人长得也特别帅，在网上很有知名度的！”
    “呃……”沈朝云一怔。
    好歹也是从娱乐圈退出来的人，人帅多金还年轻的大老板，沈朝云只知道一个人。
    “叫什么啊？说不定我还听说过呢。”
    梁栋冲他一笑，“叫顾觅，照顾的顾，寻觅的觅。”
    “呃……”关于顾觅的这个巧合，沈朝云认为这是一个巧合，心里听到这个名字后瞬间翻涌起无数思绪，差一点就要绷不住脸上的表情。
    “果然是大老板啊，我听说过的。”沈朝云面不改色，其实非常疑惑顾觅的目的。
    认识他这么久，沈朝云还不知道顾觅是这么一个有善心的好人。
    不过，是好事。
    ……
    梁栋有一颗迫切想要修路的心，手续办得飞快，没过多久，修路的工程就可以正式开始了。
    闲来无事的时候，沈朝云也会跟着梁栋出去看看进展。
    听说，修路大概要三个月左右。
    等路修好了，生活会更好的。
    修路的这三个月，顾觅并没有亲自过来看过，这让沈朝云松了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现在还不能平静的面对，如此，不见面才是最好的。
    “顾总，关于临水村的那笔款项，今天他们的村支书打了电话过来，说是修路的工程马上竣工，问您到时候有没有时间去参加通车剪彩仪式。”
    “临水村？”顾觅抬头，念出这个名字才想起来自己给这个村子捐了一大笔钱的事情。
    当时顾觅就出面见了村干部一面，后续的事都是派其他人去处理的，修路进程他也不在意，这回猛的听到这个名字还有点陌生。
    “嗯，知道了，先问一下具体的时间，到时候安排。”顾觅按按太阳穴，他是想去看一看临水村的。
    只不过之前没有修路，交通不方便，顾觅听助理说过情况之后就打消了去村子里看看的想法。
    所以当沈朝云得知顾觅要来的消息时，说不清自己在这一刻的复杂情绪。
    院子里种的蔬菜最近闹了虫害，沈朝云自己不怎么上心，有一搭没一搭的处理。
    反倒是梁栋这菜地当成自己家的一样上心，一空下来就过来帮沈朝云除草喷药。
    沈朝云拦了好多次，还是拦不住他的热情。
    “今天不忙吧，晚上留下来吃个饭。”
    其实沈朝云不太喜欢和别人一块吃饭，可毕竟梁栋帮了他干了活，那怕不是沈朝云要求的。
    所以每当梁栋过来帮过忙之后，沈朝云就会将人留下来吃个饭。
    只不过，沈朝云的厨艺像是有上限，并且这个上限极低，只能说吃不死人的程度。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沈朝云不喜欢留人吃饭。刚开始还想着，以自己的厨艺水平，梁栋用不了几次就会跑路。
    这个事情和他的猜想恰恰相反。
    梁栋来得更勤了。
    只不过，今天的梁栋好像有点反常。
    视线躲避，不敢和沈朝云对视，应答也含含糊糊。
    “啊……好、好，我不忙。”梁栋丢下锄头，轻车熟路地打水洗了手。
    吃饭的时候，沈朝云总能感觉到梁栋有好几次偷看他，但是每当他看过去时，梁栋又会马上移开视线，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沈朝云皱眉。
    梁栋这个样子……
    等吃完饭，沈朝云叫住梁栋：“小梁，你今天不对劲，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不管怎么样，说开了总比藏着掖着好。
    梁栋果然开始嚅嗫：“沈哥……”
    “说吧。”沈朝云心里有了猜测，便冷眼看着梁栋。
    梁栋沉默了一会儿，像是鼓足了勇气，“沈哥，你有女朋友吗？”
    沈朝云心道，果然。
    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小梁，你是个很让我敬佩的人，你的理想很伟大，你也很优秀，我相信如果是你，你你那些理想抱负总有一天都会被实现。同样的，我希望你能坚定的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不要被路上其他的东西迷了眼。”
    “呃……”沈朝云看着梁栋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未来可期的弟弟，眼里满是希冀。
    “我希望有朝一日，无论我身在何方，都能听说你的事迹。”
    梁栋脸和眼睛同时红了起来，“对不起……沈哥……”
    这回连他的肤色都不能救他了，整个人羞愤到恨不得原地找个洞钻进去。
    沈朝云继续说道：“小梁，我家这边确实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了，你平时工作很忙，不需要再挤出时间过来看我了，我过得很好。”
    “对不起，沈哥，打扰你了！”
    说完梁栋就跑了出去。
    留下沈朝云一个人，看着他跑掉的背影出神。
    年轻真好啊。
    也许是那天的沈朝云太过不留情面，一点希望都不留的戳破了一颗少年心。
    后面一段时间，梁栋都没有再来找过沈朝云。
    公路准备通车的那天，梁栋过来找沈朝云。
    “沈哥，公路通车仪式，我过来找你，一起过去啊！”梁栋笑着道。
    沈朝云定定看了梁栋好一会儿，看到梁栋没有半点不自然，才笑道：“好。”
    等人快走到村口，沈朝云眼尖看到很多人，有媒体，还有路边停着的几辆商务车，沈朝云一下子就想起这个仪式顾觅也会来。
    尤其是看到那几辆车的车牌号，有一辆的车牌号沈朝云熟记于心，是他用过很多次的车。
    也就是，顾觅的车。
    看到这些的第一反应，沈朝云心中生出一股想要逃跑的冲动。
    可还没当他实施，梁栋就拉住他的手快速往人堆里跑去。
    “书记！顾总！我来了！”梁栋一边跑还一边喊。
    “呃……”沈朝云心道不好，当即就要甩开他的手，结果还没等他挣脱开梁栋的手，正在被「围攻」的顾觅就循着声音看过来了。
    和顾觅对视上的那一瞬，沈朝云心中想要逃跑的念头更加猛烈了。
    用力甩开梁栋的手，沈朝云拧眉，就要转身离开这里。
    顾觅立马喊道：“朝云！”
    沈朝云的步子顿了顿，然后走得更快了。
    被人围着的顾觅看着到处寻找不到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心里很是焦急，视线紧紧的锁在沈朝云身上，就想要摆脱身边的人去追沈朝云。
    “让开！”刚往前走一步，就有摄像头怼上来，顾觅也不维持面上和善的表情了，直接上手推人，然后跑着去追沈朝云。
    顾觅是全场焦点，他的一举一动都能引来其他人的注视，如此的失态，更是让本来兴致缺缺的记者们来了兴趣。
    顾觅快步追上沈朝云，拉住沈朝云的手腕，“为什么看到我就要跑？”
    旁边的梁栋和跟着顾觅一起跑过来的干部们俱是一愣。
    梁栋犹豫开口：“顾总，沈哥，你们……认识？”
    沈朝云没说话，视线那些跟着过来的摄像头们，不想说一些容易让人曲解的话。
    顾觅死死拉住沈朝云的手，像是生怕人就这么在自己眼睛前消失。
    “不好意思，我可以先离开一会吗？”
    顾觅视线是看着沈朝云的，这话明显是对着后面的干部们说的。
    说完也不等回答，就径自拉着沈朝云离开。
    留下干部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嗨呀，记者朋友们，咱们顾总现在有点小事要处理，我们先来吧。别只顾着拍帅小伙了，让咱们这些糟老头子也上一上电视吧。”
    ……
    两人来到了一个安静的角落，沈朝云道：“放开。”
    顾觅松开手，双眼出神怔怔看了沈朝云好一会儿，然后道：“你……还好吗？”
    作者有话说：
    大概还有几章吧，希望五章内能完结（我好像在做梦）
    第61章
    “替我谢谢你们老板。”
    沈朝云皱眉, 语气硬邦邦的：“我很好。”
    “我找了你很久！你为什么不告而别……”顾觅语速急促，执拗地盯着沈朝云，想要沈朝云一个合理的解释。
    沈朝云抿了抿唇,“我不知道你找我干什么，我们现在是陌生人。”
    他没有想到，顾觅会有这样死缠烂打的一面。
    “你是临水村的大恩人, 那些记者干部们都在等你。”说完, 沈朝云态度冷淡的离开了。
    顾觅没有去拦他, 就这么看着沈朝云消失在自己眼前。
    ……
    “沈哥，东西我给你放到门口了啊！”梁栋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推在门口，也没有要进去停留的意思。
    沈朝云从屋子里走出来,“今天又给我送什么来了？”
    “嘿嘿，新鲜的各种肉, 还有冰淇淋！”梁栋憨憨地笑了两下，“我还要去给别人家送, 我就先走了。”
    “好，忙去吧, 辛苦了。”沈朝云点头。
    自从村里路修好了, 沈朝云的生活质量就又上了个台阶。
    原先家里没有冰箱, 东西不耐储存，很多东西便吃不到。
    等一通车，居然就有卖电器的来村子里推销，只要付个钱, 后面的事情都不需要操心了，等着用就行。
    沈朝云不缺钱, 就马上给能安排上的电器都给安排上了。
    有了冰箱空调, 除非有事, 沈朝云就很少出门了。
    原先还要出去替人扫盲，不过现在，有了更专业的人来了。
    沈朝云最近想着，把院子里原先的菜铲掉一部分，种些观赏用的花花草草。
    原因就是，院子里种的的蔬菜沈朝云自己一个人根本吃不完。
    将这个想法跟别的人提了提，第二天沈朝云就在自己家门边发现了一堆种子和带着新鲜泥土苗杆。
    去找自己当时拜托的人家，人家说不是他。
    问了一圈，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种子还好处理，可是离了土的苗杆保存不了多久。
    等了一段时间后，沈朝云还是没有寻到人，只好先将这些植株种在自己的小菜园里。
    后面，沈朝云发现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
    只要他缺的东西，过不了几天就会出现在家门口。
    和梁栋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沈朝云还开玩笑说自己家里多了一个做好事不留名的田螺姑娘。
    梁栋听沈朝云这样说，脸上闪过纠结的神色，欲言又止。
    察觉到这一点的沈朝云脸上笑容渐渐消失。
    看梁栋这个样子，看来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了。
    极有可能，就是沈朝云现在说的这个事情。
    沈朝云静静等了梁栋一会儿，发现梁栋并没有要说的意思。
    “小梁，过几天我要离开几天，家里可能要麻烦你照看一下了。”
    梁栋正在打架的手顿住，张嘴想要问些什么，可是最后说出来的还是：“好，没问题！”
    沈母当初被沈崇带走，哪里想到这一离开，就再也回不了家。
    她去世后，被葬在y市，离临水村有几百公里的路程。
    马上就是沈母的忌日，沈朝云必须得提前出发，才能赶到y市。
    村里的路虽然修好了，可是以村民现在的经济水平，没有能开上车的人家。
    想要离开村子，除了走路，就只剩下摩托车和三轮车的选择。
    并且这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用上的。
    沈朝云打听了下，正好今天有三轮车要去镇子里，沈朝云可以搭个顺风车。
    这是沈朝云来临水村之后，第一次离开，也是第一次坐上村子里的三轮车。
    他没想到，这次路途上，还有不少同行的人，三轮车上坐着满满当当的人，有人看到沈朝云过来了，就扯着嗓子喊沈朝云快过去。
    “沈娃子啊，俺这还是第一次见你出门捏！”
    沈朝云坐在三轮车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尽量缩小自己的面积。“这不是，出门不太方便吗？就尽量不出门了。”
    和沈朝云搭话的村民大笑起来，“现在有了公路，出门哪还不方便？”
    沈朝云也跟着笑笑，“您说的是。”
    车上有小孩，一直坐不住，沈朝云看着都有点心惊胆战，生怕小孩掉下去。
    可是车上面的其他人好像都习以为常，只有小孩的母亲一直在喊让小孩安分一点。
    “嚯！今个咋这么点背？落雨了！”
    临水村里镇上的路只有十几公里，只是车开到一半，原本晴朗的天一下子就聚集起了大片乌云。
    三轮车可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现在又没办法打道回府，只能冒着雨继续往目的地开去。
    “啊——”
    估计是轮子碰到了障碍物，突然车子猛地一个颠簸，就有小孩尖叫出声，一直低头被雨淋着的沈朝云下意识抬头，就看到车上那个不安分的小孩身体往后一倒就要掉下去，沈朝云下意识去拉，结果小孩像是被吓到了，对着来拉他的手挥了几下。
    按理说，小孩力气再怎么如何都不至于带倒一个成年男性，可偏偏现在正在下雨，车上面都有了一层薄薄的积水，双脚踩在上面，很容易滑溜，更别说沈朝云为了出手去拉小孩，自己是半蹲着的，本就重心不怎么稳，这下子，沈朝云直接被带倒。
    三轮车上的栏杆很低，沈朝云拉回了小孩，自己就在所有人的惊呼中滚落下车。
    “沈娃子——”
    “唔哼……”沈朝云闷哼一声。
    三轮车正好在下一个坡，沈朝云滚下来的第一时间就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脑袋，身体顺着这个坡一路滚下去。
    “沈娃子！沈娃子！没事吧！”三轮车赶紧停下，一群人去看沈朝云的情况。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三轮车的车速就那么快，没有因为速度原因造成更严重的伤害。
    “流血了！好大的口子！赶紧送医院啊！”
    沈朝云被人搀扶起来，可是一动腿上就是钻心的疼，手臂上也都是大片擦伤，湿漉漉的砂砾都嵌进伤口里，再加上被雨一淋，更是凄惨。
    沈朝云被人抬上车，就听见一声脆响，接踵而来的就是小孩凄厉的哭声，还掺杂着女人的叫骂声：“叫你安分些你不听，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你不想活了也别连累其他人啊！”
    “婶子，别打孩子啊，现在还下着雨，我没事……”沈朝云赶紧出声阻止，可是腿上的疼痛感让他眼前都开始发昏，耳鸣声巨大，说道后面，就连自己说话的声音都要听不见了。
    “对啊翠芳婶，现在还下着雨，沈娃子伤口这么严重，得赶紧送医院检查检查，别耽误了身体，教训孩子什么时候都可以，现在还是先放放吧！”
    沈朝云长得好，一看就是大城市里长大的孩子，为人又温和懂礼，之前还帮村子里扫过盲，村子里的人对他都是带着一点敬畏心的，如果这次受伤的是自己村里的娃子，会不会去医院都说不好。
    毕竟医院在他们看来，就是一个吃钱的地方，摔断了腿都不想去医院，就怕花钱。
    “对对对，医院，去医院！”
    一群人声势浩大地把沈朝云送去医院，这阵势让值班护士以为病人情况紧急。
    “伤势不是很严重，放心吧。”
    “医生，真没事啊？出了好多血。”
    医生对这种情况也是看多了，“因为都是些皮肉伤，骨头没有受伤，恢复起来很快的。”
    “就是病人的腿之前有受过伤，不知道这回会不会有影响，建议留院观察几天。”
    ……
    “什么？从车上摔下来了？现在人在哪？送我过去！”
    顾觅第一时间获得了这个消息，赶紧往医院赶。
    自从知道沈朝云位置之后，顾觅就来到离他最近的一家分公司，表面上顾觅没有出现在沈朝云的面前过，但是对沈朝云的消息是时时刻刻都在关注。
    趁着沈朝云还没有醒的时候顾觅过去看了他一眼，看过之后就马上离开。
    “他的腿之前受过伤，这次受伤会不会影响到？”顾觅找到医生询问。
    “我们也是担心这个问题，不过一切都还在检查中，所以我们建议留院观察几天。”
    “不行，”顾觅皱眉，“他住不了那么久。”
    本来医生还没有把顾觅这话听进去，可是当他去跟病人说的时候，也是得到了不愿意住院的回复。
    “医生，我就是擦破了点皮，不用住院。”沈朝云已经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晚上了，两天后就是沈母的忌日，再住院的话，就会来不及了。
    “可是你的腿之前有受过伤，我们不能保证你这次受伤会不会引出之前的问题。”
    沈朝云道：“我之前受伤恢复的很好，不会有影响的，医生，麻烦您了，我要办理出院。”
    村子里的人在沈朝云来医院之后就被沈朝云打发走了。
    所以在沈朝云受伤的第二天出院的时候，他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
    沈朝云因为腿上的疼痛表情说不上好，自己走路也有点一瘸一拐。
    等刚走出医院的门，一辆车就停在沈朝云面前，沈朝云刚想绕开，就看见车门打开，“沈先生。”
    沈朝云眼里闪过什么，问道：“有什么事吗？”
    从车上下来的人对沈朝云做出个邀请的动作，道：“沈先生，您如今受伤不方便，我来送您去y市。”
    这人没有说明原因，不过就算他不说，沈朝云也知道。
    这辆车是顾氏常用的商务车型号。
    沈朝云思忖了一回儿，还是坐上了这辆车。
    不管如何，沈朝云必须要及时到达y市，如果仅凭自己，没有受伤的情况下还好说。
    可是现在这样，沈朝云不敢保证，自己在路上会不会发生其他的变故。
    “替我谢谢你们老板。”
    一天的时间，沈朝云就到了y市。
    并且司机停车的地方，离墓园非常近。
    沈朝云下车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
    第62章
    仇人是这个样子的吗？
    还有一天的时间, 沈朝云独身前来，什么东西都没有，在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了一晚上。
    第二天, 沈朝云起了个大早，去买了些祭拜用的东西。
    一只手捧着花，另一只手拎着一个编织袋, 跟着记忆来到一块墓碑前。
    墓碑上的女人看起来很温柔, 眉眼处染上了岁月的风霜, 哪怕是只有黑白两种颜色的照片，哪怕照片上的人有着病态虚弱，照样不损她的颜色。
    沈朝云的脸说不上那些地方像她, 可当两人的脸放在一起，就很容易看出他们两人之间的血缘关系。
    墓碑前还带着水珠的白花让沈朝云的视线顿了顿, 他将自己带来的花放到这束花的旁边，一束白百何, 一束白玫瑰，倒还算和谐。
    静静地站在母亲的墓前, 沈朝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时间的流逝沈朝云也不太能感知, 直到自己的腿站的都麻木了, 沈朝云才动了动，就这样准备离开。
    谁知一转身，就看到顾觅就在不远处，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了。
    “花是你带来的吗？”
    沈朝云想到自己能顺利赶来, 离不开顾觅的帮忙，出于这个原因, 沈朝云看到顾觅, 主动问了一句。
    顾觅没有出声, 轻轻点了头。
    “谢谢，我妈很喜欢漂亮的花。”沈朝云眼神带上了疲惫，在墓前站的那段时间，沈朝云心里想了很多，以至于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做，就觉得困倦。
    “呃……”顾觅张了张嘴，好像想要说什么，可是看到沈朝云这个样子，那些他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这个时候都问不出来了。
    没有等到顾觅的话，沈朝云动了动，将自己带来的编织袋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块糕点，走到顾觅身边的时候，将这块糕点递给了顾觅。
    “这是珍香阁的栗子糕。”看着顾觅接过，沈朝云淡淡说了一句，便要从顾觅身边擦肩而过。
    珍香阁是一家中式糕点的店，卖的糕点不算贵，也不算便宜，小时候，沈母只有在她自己过生日的时候，才会买上几块，不过最后大多数糕点还是会进了沈朝云的肚子。
    沈朝云不爱甜食，可是这甜腻的栗子糕已经是他小时候能吃到的最好的东西了。
    最好的东西，不一定就是沈朝云喜欢想要的东西。
    栗子糕是这样，顾觅也是如此。
    顾觅手里握着糕点，视线看着墓碑上的那张黑白照，叫住了沈朝云：
    “沈朝云。”
    顾觅极少会连名带姓的喊沈朝云的名字。
    沈朝云刚越过顾觅，两人斜侧着背对背。
    “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顾觅还是问出了这个他追寻这么久，一直没有找到答案的问题。
    “你是指什么？”
    沈朝云没有回头，声音平静。
    “为什么要那样对我？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顾觅声音传来，在这片空旷寂静的墓园里渐渐消散。
    “这重要吗？”
    “重要。”顾觅转过身，紧紧盯着沈朝云的后脑勺，“这对我非常重要。”
    “因为我是个坏人。”沈朝云言简意赅回答了这么一句，说完了就恢复脚步，要离开这里。
    “沈朝云！”顾觅看着沈朝云的背影，大声喊了一句，“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沈朝云！你知不知道，听见你出事的消息时，我特别慌，你要是出事了，我这辈子就没有机会知道真相了……”
    闻言，沈朝云心里猛地抽了抽，一时间五味杂陈。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吧……我不想，当两辈子的糊涂人。”
    顾觅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乞求。
    可是沈朝云连停顿都没有，背影就这么在顾觅面前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有那么一瞬间，顾觅心里升起了一股怨气，想要抓住沈朝云问个清楚，只是自己的脚下就像是生了根，动弹不得。
    眼睁睁看着沈朝云消失。
    沈朝云是这个世上唯一知道所有真相的人，但是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腿上的伤还没有好，想了想，沈朝云也没有着急回去，而是去店里买了一辆车。
    销售碰到这种爽快的顾客也很高兴，听了沈朝云想要尽快提车的要求直说包在他身上。
    只不过再快，要办的的手续也非常多，所以沈朝云又在y市住了一天，第二天在销售的热情服务下，就能提车走人了。
    沈朝云会开车，但是一直没有自己的车，在公司的时候，公司会给他安排司机，需要自己开车的时间不多，所以名下一直没有车。
    回到临水村的沈朝云又过上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悠闲生活。
    修路给临水村带来的影响是肉眼可见的，沈朝云回来后，梁栋得到消息立马就过来了。
    “沈哥，不是说要住院吗？我去医院找你的时候 你怎么不在了？身体怎么样？”
    沈朝云摆摆手，“没什么事，皮肉伤，说住院是为了安慰其他人的，没什么事了，也没什么必要住院了。”
    梁栋又仔细打量了沈朝云周身和状态，这才放下心来，“这个事情我和村里商量了一下，以后不能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太危险了。这回你没有出事是幸运，下一次别人发生意外就不知道会不会有这么好运了，尤其我们这还都是山路，很多地方是靠近悬崖，要是翻下悬崖，不死也要脱层皮。”
    沈朝云赞同点头，“确实太危险了，小孩子天动，扼杀不了。”
    “是，村里已经决定，要杜绝三轮车超载的现象。为此准备买一辆车，让有出门的村民有条件去镇子里。”
    “正好，我新买了辆车，就停在外面，你进来的时候看见了吗？不嫌弃的话，拿去用吧。反正我平常也用不到。”
    梁栋诧异，“沈哥，你买的新车，我们怎么能用呢？这事不用你担心，现在村子里要好起来了，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沈朝云无所谓地点点头，“也行吧。”
    ……
    看得出来，这条路对村子里的改变，连带着，沈朝云对顾觅的感情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交通好起来，消息也不像之前那般落后了。
    沈朝云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梁栋来找沈朝云的次数就少了起来，除非是有事找沈朝云，否则基本上沈朝云是看不到梁栋的。
    两人的相处很懂分寸，时间一久，沈朝云也就将这个事情抛之脑后了。
    直到这一次梁栋拿着手机过来找他。
    “今天不是集会的日子吗？你怎么过来了。”看到梁栋过来，沈朝云还有些惊讶。
    梁栋此时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手里拿着亮着屏幕的手机。
    “沈哥，我知道了，我这次来是和你道歉的。”来之前梁栋就想清楚了，这会要说的话腹稿都打好了。
    “嗯？”沈朝云张了张眼睛，“发生什么事情了？”
    怎么就要来和他道歉了。
    “我也没有想到，叫了你这么久的沈哥，结果我的年纪比你还小。”梁栋急促地笑了一下，说不出来这笑里面有没有带着自嘲意味。
    沈朝云收起自己脸上的表情，有点尴尬。
    生理年龄摆在那里，总不能说自己活了几辈子。
    “不好意思……”沈朝云叹了口气，想道歉，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沈哥……我叫你沈哥叫习惯了，就这样吧，对不起，当初我不知道你和顾总的关系，给你带来了不少困扰吧。”
    “呃……”沈朝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和顾总是什么关系？”
    梁栋看着沈朝云苦笑一声，“你也不用瞒我了，你看，你们的关系网上的人都知道了，也是怪我不太关注网络上的消息，才……”
    “不是，”沈朝云打断他，“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可是我知道，我和顾觅什么关系都没有。”
    这话刚说完，就看到梁栋抬起的手机，上面是一篇标题劲爆的文章——
    “顾氏总裁夜会当红流量，两人举止亲密，疑似交往中。”
    “呃……”文章里还带着照片，照片像素不高，但是认识沈朝云和顾觅的人还是能看出来。
    沈朝云看到这种东西的第一反应，是顾觅居然会让这种东西流出去吗？
    “你信这种东西？都是那些记者乱写的。”沈朝云还是出声解释了一句。
    他和顾觅就没有交往过。
    梁栋又说：“沈哥，我也看到了顾总自己承认的消息了。”
    “呃……”沈朝云更无语了，他也想起来了，顾觅在之前，是有在网上承认过追求自己的事。
    “沈哥，之前怕你多想，所以我还有事情瞒着你，就是……给你送东西的，就是顾总。”梁栋以为沈朝云不高兴了，赶紧老实交代。
    “我之前只以为你们是朋友……没想到你们之间是这种关系，沈哥，我不是会破坏别人关系的坏人，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该有这种趁虚而入的想法。”
    “呃……”沈朝云这下子听明白了，梁栋这个人道德感太强，又对他和顾觅之前的关系产生的误会，觉得心理上过意不去。
    沈朝云扶额，“小梁，首先，我真的和顾觅没有关系，其次，就算是像你想的那样，你也用不着道歉。”
    像梁栋这样的人，沈朝云很担心他被哄骗，毕竟看起来他真的很好骗。
    “不过你说的，之前我要找的那些给我送东西的人是顾觅？”
    沈朝云觉得有些好笑，他和顾觅是情侣吗？是仇人还差不多。
    他把这话对梁栋说了出来，梁栋明显的愣住了，然后迷迷瞪瞪问：“仇人是这个样子的吗？”
    第63章
    今日出狱
    不管仇人之间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沈朝云现在都没有兴趣和梁栋交流这个问题，不愿意和梁栋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了，将人赶走。
    临水村还是最原始的农业劳作的村子, 到了丰收的季节，村子里的人都忙起来见不到人影。
    沈朝云想着自己也能帮上一点忙，可是每当他来到田地里说要帮忙的时候, 村民们都拒绝了。
    发觉出不对劲, 沈朝云看着这些村民, 无一例外，那些拒绝他的村民看着他的眼神很奇异。
    别的不说，都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神情。
    这个发现让沈朝云心下很是不解, 自己分明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啊。
    没有得到答案，沈朝云就坐在田埂上, 烈日炎炎，田里的村民个个汗流浃背, 肤色也都是如出一辙的黝黑。
    沈朝云像是感受不到这份炎热，就这么坐在烈日底下, 没有做任何遮掩。劳作的人还都带着帽子遮遮阳光。
    时间一久, 沈朝云也被烈日晒得一脑门汗。
    有村民空隙间瞥见沈朝云, 当下看不过去了，往沈朝云这边走过来，“沈娃子，你咋个一直坐在这里哩？日头好毒, 赶紧回去吧，小心晒撅过去。”
    沈朝云答非所问：“叔,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村子里的人不高兴的事情了？”
    村民急忙否认：“哪能啊？你是个好娃子, 我们欢喜你都还来不及呢！”
    “那怎么, 都对我这么生疏？都不让我来帮忙了。”
    沈朝云长得好，又年轻，性格也好，可以说，村里就没有讨厌他的人。
    村民用手背摸摸额头上的汗，一脸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和沈朝云说。
    正纠结呢，就看到村里的干部过来了，村民立马像是找到了救星，大声将村干部叫过来。
    梁栋也在这一行人当中，看到沈朝云，意外道：“沈哥，你来这里做什么？”
    其他的村干部看到沈朝云也是差不多的话，“小沈，今天太阳这么大，你不在家里，跑到地里来做什么呀？要是有什么困难，你可以联系小梁的啊，我们一定尽力给你解决问题！”
    沈朝云当然没有什么困难，对几位村干部道谢之后，在这些人的劝阻下，还是打道回府了。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吗？当然不可能。
    第二天，沈朝云人又出现在了田埂上，和昨天一样，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后面几天都是如此，村民看不下去了，找到村干部说起这事：
    “书记啊，小沈那是个好孩子，我们不让他来帮忙，他就带着东西过来送给我们吃，让他回去他也不听。现在这天气，万一把人晒坏了怎么办啊？书记你也说了，小沈不是一般人，要我们尽量关照，可是这孩子不让我们关照啊！”
    听了这个消息，书记也为难了，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沈朝云本人是个有一定影响力的明星，刚开始书记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想过让沈朝云为临水村的宣传出一份力。
    可是后面顾氏那边也透露了一些风声，他们的顾总和沈朝云关系不一般，给临水村投资，绝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沈朝云，要不然国内那么多村子，为什么顾总就唯独选择了临水村呢？
    为此，书记在沈朝云身上放了很多注意力，也听顾总旁敲侧击暗示了，让他们不要去打扰沈朝云。
    村子里有一个能招财的福娃，书记自然是乐意至极，便和村里人交代下去，沈朝云是特殊的人才，是脱贫的关键所在，让村民们对沈朝云的态度上点心，不要怠慢了贵客，也尽量不要去麻烦人家。
    “小梁，你和这个小沈关系好，你说说，这个事情该怎么解决？”
    送走村民，书记头疼地问梁栋。
    “看来我是年纪大了，已经不太清楚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了。”
    ……
    这个事情自然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沈朝云心想，既然自己下不了地，就在别的方面帮忙。
    便过上了每天给村民送绿豆汤的日子。
    沈朝云厨艺不怎么样，好在村民也不是什么讲究的人，沈朝云粗糙的绿豆汤已经是他们难能可贵的解暑之物了。
    好在村子里的人不算多，沈朝云一个人忙得过来。
    绿豆前一天泡好，第二天早上开始熬煮，煮好之后沈朝云开车送到田边，这个时候正好是日头正毒的时间段。
    这一送，就是整个抢收期。
    在这种天气下劳作，中暑是屡见不鲜的事情，只不过今年，村里好像没有听说谁中了暑。
    沈朝云并没有就将这事过去，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沈朝云多次找理由要去给别人帮忙，可是没有一次成功的。
    面对这种情况，沈朝云心沉下去了。
    他来这里，不是为了来享受特殊对待的。
    后来，总算是在其他人唠嗑间听见了一点口风，沈朝云不再犹豫，主动去找村书记。
    也不知道是巧还是不巧，村书记不在，梁栋倒是在，他告诉沈朝云，书记带着顾总视察去了。
    “呃……”这下子，沈朝云的猜测就落到了实处。他问梁栋：“是不是顾觅跟你们说了什么，然后你们又跟村民们交代了不要让我去帮忙？”
    “呃……”梁栋一下子也卡了壳，犹豫着说：“沈哥，顾总他也是关心你……”
    “让我特殊化，就是关心我吗？让村民产生和我的隔阂，就是他的关心吗？”积累了一段时间的情绪让沈朝云整个人都难受起来，原本控制的很好的平静，就这么轻而易举被顾觅打乱节奏。
    “他在哪儿？”沈朝云脸色很不好看，自然垂下的手也攥成拳头。
    “这……”梁栋感受到了沈朝云现在很不对劲，可是他什么都不知道，“书记说要去看看收成，顾总跟着一起去了，这会儿应该在哪块田里吧……沈哥，你别生气，顾总还是很支持我们的扶贫工作的……”
    得到答案，沈朝云直接就要去找人。
    梁栋在后面喊他，他也充耳不闻。
    梁栋看着沈朝云远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瞬间的黯然，果然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怒气冲冲的沈朝云在跑了好几块地之后，总算是看到一群人在田地里的身影。
    沈朝云视线一扫，就捕捉住了顾觅，停下步伐，直接冲着那群人的方向喊：“顾觅！”
    他的声音很大，那些人注意到了这边，顾觅看到了沈朝云，又转头对书记说了一句什么，就径自往沈朝云的方向走过来。
    沈朝云冷冷地看着顾觅越来越近，眼看两人的距离就剩下四五米的时候，沈朝云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顾觅见状一愣，不过马上回过神，继续跟着沈朝云走。
    沈朝云的速度不算快，他也不是想要甩开顾觅，只是要找个安静方便说话的地方。
    “怎么，顾总是当领导当习惯了？连临水村的事情都要掺和一手？”
    沈朝云一停住，就忍不住夹枪带棒的，正眼都不愿意给顾觅一个。
    顾觅轻轻地笑了笑，“我掺和的地方多了去了，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
    沈朝云让自己冷静下来，迫使自己不要情绪上头，“顾觅，我记得之前我和你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要当个好人，从此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顾觅，你不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
    顾觅：“我现在不算是好人吗？”竟然是直接略过了沈朝云后面的话。
    沈朝云深呼吸一口气，“顾觅，不要再来干涉我的生活了。”
    顾觅笑着看沈朝云，沈朝云脸上满是认真，他是真的不想在和自己扯上关系了。看清这一点，顾觅脸上的笑渐渐消失，“沈朝云，我没有逼你。”
    甚至他都几乎没有主动出现在沈朝云面前过。
    “你这还不算是逼我那什么才算是逼我？！”沈朝云声音忽然提高，听起来有些歇斯底里的意味了。
    “沈朝云，你是不是忘了，就算真的是陌生人，也有一见钟情的存在。”顾觅换了种语气，眉梢一扬，像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或者，你给我解答一下我上次的问题，说不定，我就让你如愿了。”
    沈朝云根本不理他，只恶声恶气地骂他：“你疯了。”
    骂完，想来也是知道自己这回不会有什么收获了，转身就走。
    顾觅就这么看着沈朝云离开，没有半点要阻拦的意思。
    等沈朝云回到家，顾觅的脸渐渐模糊，沈朝云的情绪才慢慢恢复平静。
    他临走时骂顾觅疯了，现在想想，顾觅可不就是疯了吗？
    还是他亲自弄疯的，他把人送进疗养院，疗养院那种地方，没疯的人进去，这不就真的疯了吗？
    这些事情，沈朝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来了。
    他在刻意去遗忘，不愿意回想，好似只要不去想，那些事情就没有发生过。
    沈朝云突然蹲下，攥住胸口的衣服，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
    因为想起这些事情，对顾觅生出愧疚心了吗？
    沈朝云在心里质问自己。
    真是莫名其妙。
    ……
    沈朝云的房子里已经拉上了网线，来这里的时候没有带任何电子产品，拉了网线之后，沈朝云就开始一件一件往家里添。
    他买这些东西未必就是要用，只是觉得，有这些东西，他好像才算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电视算是用的最多的，晚上的时候，沈朝云就会打开新闻，听一听声音。
    也只会听听这些新闻。
    今天晚上，沈朝云打开的是经济频道的新闻。
    “顾氏股东，原顾氏高管顾铎海于今日出狱……”
    听到这句话的沈朝云猛地回头去看电视上的新闻。
    本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新闻里出现了那张沈朝云熟悉不已的脸。
    顾铎海，就是顾觅的六叔。
    第64章
    他想要的可是你的命——
    顾觅怎么会让他这么容易出院？
    沈朝云眼前一虚, 一个踉跄扶住桌子，仅仅是听见了这个消息，沈朝云后背上就冒出了一层虚汗。
    脸色煞白, 像是想起了什么令人恐惧的事情，六神无主地就要去摸手机，他想好好问问顾觅, 为什么要把人放出来。
    这个事情, 就算是对商业争斗不甚了解的沈朝云都能看出来, 顾铎海能出来，绝对是顾觅的意思。
    顾觅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沈朝云颤抖着手拨出那个熟记于心的号码时，还没有等对面接通, 沈朝云又着急忙慌的点了挂断。
    后知后觉，就算自己去问顾觅, 也不见得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不应该……
    沈朝云挂断没几秒，那边就回拨过来了。
    沈朝云怔怔的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熟悉号码, 握着的手就像是触了电，手机瞬间被丢开。
    手机铃声一直在响, 听在沈朝云耳里, 已经能和催命符挂上关系了。
    没有人接听这个电话, 铃声就这么一直持续到自动挂断。
    沈朝云本以为对面不会一通电话就放弃的，结果等了半个小时，手机就一直安静了半个小时。
    这个现象，让沈朝云松了一口气。
    ……
    顾氏。
    外面天都黑了下来, 可是这里还是灯火通明。
    总裁带头加班，下面的人纷纷效仿。
    最顶上的办公室里, 顾觅坐在办公椅上, 后背跟椅背紧紧贴合, 手里拿着显示没有接通电话界面的手机，眼睛却把注意力放在了前方的电视屏幕上。
    正是经济频道，播放的是顾氏原高管出狱的画面，主持人正在预测这个事情会对顾氏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对顾觅这个年轻的顾氏掌权人影响有多大。
    而事件的主角，看着这些人对他的猜测，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愉悦地笑了。
    他知道，这个新闻，该看到的人已经看到了，他的目的已然达成。
    沈朝云没有接顾觅的电话，也没有想到顾觅只回拨了一次。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朝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并且情绪有愈演愈烈的倾向。
    凌晨三点半，被这些情绪折磨的沈朝云翻身起床，拉开抽屉，将抽屉里的药全部拿出来，也不看药的名称，连水都没有，就拿着一把药干咽下去。
    抽屉里的这些药已经尘封有一段时间了，沈朝云无比渴望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便下意识不愿去吃药。
    只是沈朝云也知道，什么时候就一定要吃药。
    药片噎的他难受，好像把别的难受暂时压了过去，卡在喉咙间的药片化开，普通人难以忍受的苦涩蔓延开，不过沈朝云就跟没事人一样，躺回床上去了。
    药物里有助眠的成分，这回沈朝云终于能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这一觉起来，外面的太阳高挂，沈朝云饥肠辘辘。
    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大门，让室内的空气流通起来，今天也不例外。
    只是这一开门，沈朝云就看到了不速来客。
    沈朝云的院子是没有能拦住人的门的，只有低矮的栅栏，勉强应付一下村子里散养的走地鸡鸭鹅狗。
    沈朝云种的月季已经开了花，沈朝云有闲情逸致打理小花园，这些苗子也没有辜负沈朝云的付出，长势喜人。
    不速来客就站在花园前，此时正弯着腰，好像在欣赏绽放的花朵。
    这道咖色风衣的人影背对着沈朝云，听见了后面的动静，也没有第一时间转身，而是慢慢直起身，看着这片欣欣向荣的花园道：“醒了，你把它们照顾的不错。”
    沈朝云拿凳子抵住门，“你来干什么。”
    “看你不接电话，担心你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
    “那可说不准，”顾觅看着开的正好的月季，本想摘下一朵，顾及到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对这些小花下毒手。“你给我打电话要说什么？”
    顾觅转身，和沈朝云面对面。
    沈朝云下意识否认：“我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了？”
    顾觅轻笑一声，没有在意，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拿出自己的手机，沈朝云见状脸色一变就要回房间。
    不过顾觅手上的动作更快，没几秒，房间里就传出了来电铃声。
    沈朝云脚步一顿，就这么停在门口。
    顾觅还在笑，“你有电话，不去接吗？”
    沈朝云转身，“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电话。”
    顾觅按掉自己的拨号界面，将手机收回口袋。
    “顾铎海出狱了。”沈朝云看着顾觅，忽然道。
    “你知道了。”顾觅面不改色，好像沈朝云说的这个人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顾觅这个云淡风轻的样子瞬间就点燃了沈朝云的怒气，“你是不是疯了？那样的人你还敢让他出来？！”
    “哪样的人？”顾觅问。
    “这样的人你都敢放过，他想要的可是你的命——”沈朝云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忽然反应过来了，立马收住自己的话，可是明显来不及了。
    “哦？”
    顾觅面上不显，可是内心因为沈朝云的这句话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身为当事人之一，有些事情不清楚，可是该清楚的事情是清楚的，他当初被困在疗养院里，自己的那个六叔可是没有要他命的意思。
    反倒是好吃好喝的养着他，只是同时被爱人亲人背叛，顾觅如何接受的了？
    不过……
    顾觅好像明白了什么，注视着沈朝云的眼神变化几番，“六叔要我的命，可是你把我送进疗养院，难不成你还是为了我着想？”
    他说这话的语气并没有很认真，更像是一种调侃，一种试探。
    沈朝云嘲讽一笑，看着顾觅的眼神一片揶揄，“顾总，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没有正面回答，但是这句话再加上他的态度，他的回答已经明显了。
    “那你刚刚——”顾觅下意识想要追问，不过话头很快就止住。
    安静了一会儿，顾觅也没有要生气的样子，反倒是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了沈朝云几圈，随后便离开了。
    沈朝云皱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像是在想什么，不过也很快离开。
    当天晚上，沈朝云又做了噩梦。
    半夜惊醒，沈朝云用手背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艰难爬起来吃药。
    顾铎海就是他的一块心病。
    第二天，沈朝云打开电视，顾铎海的消息到处都是。
    这回，屏幕上更是出现了顾觅的身影。
    顾觅现身顾铎海举办的宴会，并且和对方相谈甚欢，两人言笑晏晏，看起来真的像是一对关系密切的友好叔侄。
    沈朝云木了会儿，然后拿过来手机，一连上网络，手机里第一条推送就是顾觅的访谈。
    “有小道消息称，顾铎海先生当初的意外，有您的参与，对于这种谣传，顾先生有什么话想要在这里解释的吗？”
    顾觅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头发全部撩了上去，用了发胶固定，在摄像头前面，俊美的五官还是那么攻击性十足，如此青年才俊，依旧让人趋之若鹜。
    “既然都说了是谣传，还有什么需要我解释的吗？”顾觅道，“对于六叔之前的遭遇我也很是痛心，我认为，一个好的企业家，要做的不仅仅是不触犯法律，法律已经是最低的道德要求了。希望这一次的教训，能让六叔引以为戒。”
    “还有外界对我们关系的种种猜测，谣言说上无数次就会变成真的。可别忘了，六叔已经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有些传言，损人不利己。”
    这条访谈，由于顾觅本身的流量，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现在还在热搜词条上面挂着。
    底下的评论也都是对顾觅的赞扬和怜悯。
    赞扬的自然是顾觅对顾铎海这个狼子野心亲戚的宽容，怜悯的是顾觅那句顾铎海是他唯一的亲人。
    家大业大的顾家，就剩下顾觅这个年轻的继承人，和一个血缘关系远的亲戚。
    哪怕顾觅本人争气，照样不妨碍网友觉得他惨。
    这种怜悯，也不全是善意的。
    沈朝云看了一回儿评论，果不其然有人在顾觅的这个词条下联系到沈朝云。
    当初沈朝云最后一条视频引起轰动，可是马上沈朝云就销声匿迹，那条视频再大的影响力也会被时间冲淡了。
    顾觅和沈朝云的关系，也一直是圈子里津津乐道的话题。
    只有顾觅单方面表示过态度，沈朝云是从来没有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面谈论过和顾觅有关的事情。
    不过这也不影响某些人磕cp的热情。
    看到有关自己的话题，沈朝云就立马关了手机。
    他很清楚，看这些东西会影响到他自己。
    沈朝云在家里睡了两天，整个人昏昏沉沉，睡得天昏地暗。
    除了保证自己不被饿死，爬起来吃一点东西维持生命，剩下的时间便都在睡觉了。
    两天后，沈朝云觉得自己这个状态十分不对劲，当机立断要去看医生。
    自己开不了车，沈朝云只能求助上梁栋。
    “沈哥，你这是什么情况啊？”
    梁栋坐在驾驶座上，沈朝云闭眼半躺在后座上。
    “小梁，麻烦你了。”沈朝云声音也很虚弱，说话的时候眼皮紧闭，“我不太舒服，到医院的时候叫我一声。”他现在耳边嗡嗡，耳鸣严重，浑身上下都在疼，已经听不清梁栋在说什么了。
    本来只是想让梁栋帮忙找个会开车的人送他到医院，结果村子里会开车的除了梁栋全部都没有空。
    梁栋还想问些什么，不过通过后视镜看到沈朝云很差的脸色，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第65章
    想明白了
    因为沈朝云自己也说不好自己的情况, 所以想先去县城里的医院看看，毕竟离得近。
    县城里也是有心理医生的。
    检查一做，这回沈朝云的问题有点严重, 直接在医院的帮助下转院。
    这方面最好的医院，正好就是沈朝云之前住的那家。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医生。
    “沈先生。”
    这位医生还记得沈朝云这个病人, 主动打了个招呼。
    沈朝云应了一声,“医生, 我现在这个情况，需要多久才能正常生活？”
    医生道：“沈先生，我之前就说过了, 按照你现在的情况，基本上是没有办法正常生活的, 现在才回来住院，已经非常出乎我的意料了。你这种情况, 还是我职业生涯中看到的第一例。”
    因为不确定性太强，医生也没有办法给出较为准确的回答。
    “这又是因为什么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了？”
    沈朝云半梦半醒间, 听到有人在说话。
    费力地睁开眼睛之后, 就看到顾觅坐在床边, 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觅对待沈朝云的态度发生了一点改变。
    沈朝云的脑子浑浑噩噩，看到顾觅之后，注意力就全部在顾觅身上。
    “顾觅。”
    顾觅应了一声。
    他最近都在忙着和六叔「相亲相爱」, 对沈朝云的关注度下降，现在才知道沈朝云住院的消息。
    顾觅不禁在心里埋怨自己, 和顾铎海相亲相爱的目的也是沈朝云, 反倒是让他对沈朝云疏忽了, 这不是主次不分吗？
    沈朝云看着顾觅的瞳孔有些涣散，顾觅的到来，又让他心里掀起了对顾铎海的恐惧。
    是的，恐惧。
    这是无论过去多久，沈朝云都不愿意回想起来的事情。
    沈朝云不是个善于心计的人，更是对商业上的问题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以至于和顾铎海争斗的时候，节节败退。
    顾铎海有心计有手段，沈朝云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不过就算沈朝云知道自己不是顾铎海的对手，也是不能临阵脱逃的。
    他要是那个时候逃跑了，顾觅就会有生命危险。
    之前顾觅问的那句话，可以说就是事情的真相。
    顾铎海不是会放过顾觅的人，顾觅能在疗养院里吃穿不愁，就是因为沈朝云在里面周旋。
    以沈朝云的能力，这已经是他能做到最好的结果了。
    顾铎海自始至终都不想让顾觅活下来。
    因为沈朝云的插手，顾铎海只能愤恨的放过顾觅。
    沈朝云没有什么能让顾铎海忌惮的资本，只剩下顾觅最初将他捧上去的位置。
    有了名气，又有脸，认识别的大人物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对沈朝云有意的人，从来就不止顾觅一个。不过之前大家都碍于顾觅的面子，没有对沈朝云怎么样而已。
    后面顾觅被沈朝云送进疗养院，倒是让很多人吃了一惊。
    顾氏是一个难以撼动的庞然大物，好在顾铎海现在还不是。
    为了在顾铎海的手段下保住顾觅，沈朝云不得已只能主动找上之前对他表示过好感的公子哥。
    自然不是用自己当筹码，沈朝云手上还是有不少顾铎海的把柄的。不过要是在什么背景都没有的情况下，沈朝云手里的那些把柄也就没有什么威力。
    美色和权利，被沈朝云找上门的公子哥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后来，沈朝云就靠着公子哥的背景和顾铎海勉力对峙。
    在那些不了解真相的人看来，就是沈朝云原来的靠山倒了，然后他又迫不及待的重新找了个新的靠山。
    “顾觅，你不要放过顾铎海。”
    沈朝云努力的想要聚焦看清顾觅的脸，可是力不从心。急的他眼眶都在自己不清楚的情况下红了。
    “呃……”看到沈朝云红了眼睛，顾觅下意识就要上前安慰，不过他控制住了。
    “新闻你看了吧？家里人都死光了，就剩下这么一个亲人，有什么能让我不要放过我这个唯一亲人的理由呢？”
    顾觅说出这番话，眼神紧紧地看着沈朝云，注意着沈朝云的反应。
    沈朝云的反应就是沉默，他不知道要怎么说出这个理由。
    顾觅笑了笑，主动给了个台阶，“我上次的问题，你要是想清楚了，那不就是理由吗？”
    不过顾觅也是对沈朝云主动解释不报什么希望了，这话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顾觅心里想的是，沈朝云这么三番两次让他不要放过顾铎海，这说明这两人肯定是不能和平相处的关系。
    也罢，等过段时间，等……
    顾铎海还是继续回去忏悔吧。
    沈朝云点了点头。
    顾觅脸上表情一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沈朝云点头了？为什么点头？他刚才问的是……他想开了？
    “你点头的意思是你想开了？”顾觅不确定地问道。
    沈朝云点头，“是。”
    “呃……”
    “你问吧。”
    沈朝云眼前还是一片五颜六色，什么都看不清，炫的他眼睛脑子都跟着疼。
    顾觅的眼神认真起来，“你说顾铎海要的是我的命，是真的吗？”
    沈朝云点头，没有说话。他现在感觉自己的嗓子也很疼，嘴里一股子铁锈味。像是有人拿刀在割他的舌头和声带。
    “疗养院是你的意思？”
    沈朝云点头。他现在感觉手脚开始麻木僵硬，全身上下好像只要脑袋能动。
    “你不想我死，对吗？”
    沈朝云点头。呼吸开始不畅，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都闻不到了。
    顾觅呼吸一窒，自己追寻了这么久的真相近在眼前，可是他心里生出了一股怯意。
    怕真相是自己没办法接受的。
    “顾铎海想害我，你想保我，对吗？”
    沈朝云点头。耳鸣瞬间加大了音量，外界的声音像是一下子被按下了静音键。
    他猛地睁开眼睛，在这个时候，他有一瞬间视线恢复，看到了顾觅那张神情复杂的脸。
    不过马上，这张脸就开始模糊了，眼前又变成一种难以让人忍受的绚丽。
    沈朝云再度闭上眼睛，他看不清、听不见，动不了，浑身疼。
    疼得麻木了。
    他听不见顾觅的声音，只能遵循本能的点头，以至于顾觅问出了一个他一直不愿意承认的问题，他在听不见的情况下点了头。
    “你对我，并不是全无感情的吧？”
    五个问句，顾觅觉得最重要的就是最后这个问题。
    看着沈朝云点头，顾觅都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只不过还没有等顾觅纠结出个所以然来，他终于发现了沈朝云此时的不对劲来。
    沈朝云脸色惨白，双眼紧闭，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
    眉头不受控制的紧紧皱起，身体承受不住痛苦似的战栗。
    ……
    “顾先生，沈先生现在的情况并不好，为了他的健康着想，尽量不要刺激到他的话。还有一个问题，我们发现，就目前来说，沈先生的求生欲并不是十分强烈。
    如果在这种的状态下发生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可以的话，不知道顾先生您有没有办法让沈先生脱离这种状态。”
    医生的话让顾觅沉默了。
    他很清楚，就是因为他的话，沈朝云才会被刺激到。
    明明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可是顾觅一想到沈朝云承认的东西，就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
    等沈朝云的身体反应没有那么大了，顾觅才再度出现在他的面前。
    “鱼片粥，没刺的。”
    沈朝云盯着顾觅看了一会儿，才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去接。
    “别动，”顾觅端着碗避开沈朝云的手，“刚出锅的，要是打翻了可有你好受的。”
    话音刚落，他就用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沈朝云嘴边。
    沈朝云没有动。
    顾觅催促道：“吃啊，凉了会腥的。”
    说完顾觅手也没有动，就这么一直保持递到沈朝云嘴边的姿势，除了这一句，后面也没有再说什么话催促。
    两人不知道僵持了多久，最后还是以沈朝云张嘴结束。
    有了第一口，后面的就顺利多了。
    顾觅有耐心地一点一点喂给沈朝云，等一碗粥见了底，顾觅就没有继续了。
    只不过他带来的保温壶明显装的不止一碗的量。
    然后沈朝云就看见，顾觅就着刚刚喂他的碗勺，把保温壶里剩下的鱼片粥自己解决了。
    边吃还边说：“医生说你最近可能没有什么胃口，尝不出味道的好坏，正好我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练练。啧，确实不好吃。”
    “呃……”一碗鱼片粥，在沈朝云的嘴里没有留下任何味道。
    他现在确实分辨不出食物味道的好坏。
    等顾觅把剩下的解决了，才继续和沈朝云说话。
    “你要是早一点想清楚多好，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就算是误会你的情况下都没舍得对你怎么样，为什么还是不和我说清楚，非要我逼着你？”
    顾觅慢条斯理地收拾好东西，语气很柔和。
    “等你恢复好了，是想回临水村还是留在y市？”
    顾觅用着话家常的语气和沈朝云谈论着以后。
    “顾铎海，你准备把他怎么样？”
    沈朝云没有回答顾觅的话，而是又提及了顾铎海。
    “你想把他怎么样就怎么样，都听你的。”顾觅像是闲不下来，端了一盆温水过来，浸湿帕子准备给沈朝云擦手。
    无论温度如何，沈朝云身上总是会冒冷汗。
    尤其是手心和后背，出了汗之后黏黏糊糊很是难受。
    “我想，你肯定在他手里吃了不少苦吧？没事了，他现在不会有什么机会对我们不利了。”
    顾觅展开沈朝云的手掌，正拧干了帕子要给沈朝云擦拭，沈朝云就抽回了手。
    第66章
    祝你快乐，永远平安
    “朝云……”
    顾觅有些无措和不理解,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事情都解释了，沈朝云还是这个拒绝的态度。
    沈朝云收回手，抿唇看着顾觅, 眼神冷漠，不像是愿意和顾觅重修旧好的模样。
    顾觅看着心慌，丢下帕子就去抓沈朝云的手,“你生气了？对不起, 别生气……”
    正准备说一大堆话的顾觅忽然被沈朝云苍白的脸色惊醒, 想起自己这个时候的确不应该说一些会刺激到沈朝云的话，后面剩下的话尽数被他吞下。
    顾觅僵硬地笑笑，松开沈朝云的手,“我、我先离开，你先好好休息……”
    说完就狼狈离开。
    等离开后, 顾觅想起自己对沈朝云做过的事情，悔不当初。
    他还记得, 沈朝云的腿。
    那日沈朝云拿着刀往自己手上砍去，还问他一双腿不够再加一双手够不够的样子历历在目。
    ……
    顾觅好几天没有出现在沈朝云面前。
    这些天, 沈朝云很配合医生的治疗,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活下去的欲望越来越小。
    只要解决了顾铎海，顾觅就后顾无忧。
    沈朝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沈母早亡，沈崇又不是个东西。
    没有什么让沈朝云觉得留恋的事物了。
    沈朝云的病房在三楼，窗户一打开就能看到外面郁郁葱葱的树木, 楼下还有一片小花园，经常会有病人在小花园里散步。
    他每天都会打开窗户, 看看外面的景象。
    也有过几次生出过从这里一跃而下的冲动。
    只是想到这么美的风景, 不该因为他的缘故遭到破坏。
    强行压抑住的情绪, 总有要奔溃的一天。
    这天，万里无云。
    楼下的桂花树有一棵开花了。
    站在三楼都能远远地闻见。
    沈朝云第一次主动对自己的医护提出了想要下楼走走的请求。
    一个年轻护士跟着沈朝云下楼。
    桂花树下有一张石凳，在树荫底下，也没有被阳光晒暖。
    坐下去还是凉凉的。
    “沈先生。”
    跟着沈朝云的护士是新来的，看起来是刚毕业的年纪。
    她此时正红着脸，带着不好意思跟沈朝云搭话。
    “沈哥，其实我是你的粉丝。”
    她对沈朝云换了个称呼。
    沈朝云闻言一愣。
    粉丝？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词了。
    娱乐圈的那些事，似乎离他远去很多年了。
    沈朝云没有及时的搭话，就看到这个自称是他粉丝的小姑娘眼眶红了。
    沈朝云又愣住了。
    “沈哥，其实我从你出道的时候就开始关注你了。”小姑娘的声音都开始哽咽了，“看着你从默默无闻一下子一飞冲天，从一个连粉丝群都建立不起来的小透明变成一举一动都能引起粉黑大战的当红。我们这些从一开始就追你的粉丝知道你要面对多少恶意，只是没想到，你背负的东西比我们猜测的还要多。”
    沈朝云想对这个姑娘笑一笑，想开口安慰她不要伤心，可是他的灵魂在这个时候好像离开了这具身体，像个旁观者，看着自己无动于衷，看着这个粉丝伤心流泪。
    “你在最红的时候突然消失，现在回想一下，好像你的离开早就有了预兆。”
    小姑娘说着说着，还是控制不住情绪掉眼泪。
    沈朝云就这么听着小姑娘直抒胸臆，沉默的当个倾听者。
    “你离开这么久了，我们都很想你……”
    小姑娘哭得很惨，哭到后面都直接惊动了护士长。
    下午，就换了一个护士。
    护士长还找到沈朝云亲自道歉。
    沈朝云摇摇头，“不是她的错，是我的问题……还请您不要责备她。”
    因为今天这个小插曲，沈朝云登上了自己的社交账号。
    他的账号在自己手里，不过因为太久没有用，沈朝云试了好多次才成功登陆账号。
    最下面一排，有数字显示的永远都是99加。
    消息太多，手机卡了好一会儿才能动。
    做好心理准备，沈朝云点开了私信。
    他消失的太久了，娱乐圈本来就不是什么长情的地方。
    私信顶在最上面的都显示信息99。
    沈朝云点开最上面的那个账号，这个账号显示最新的一条私信在两分钟前。
    账号的头像沈朝云也认得，正是当初在网络上掀起过一阵风浪的「望舒仙尊」。
    沈朝云来了兴致，还点开这个账号的头像看大图。
    照片加了一层滤镜，更是让这个本来就仙气飘飘的角色更加出尘。
    是一张很能体现沈朝云颜值的照片。
    欣赏完自己的剧照，沈朝云就开始翻这个账号的私信。
    本想翻到最前面开始看起，结果没有想到这个人似乎是个老粉，给沈朝云发的私信翻了五分钟还没有翻完，沈朝云只好放弃要翻到最顶上看的想法。
    最后，沈朝云从一条询问退圈的消息开始往后看。
    这位粉丝很少会在同一天的时间里发多条私信，所以基本上，每一条私信上面都有日期。
    沈朝云结合这位粉丝的私信内容和日期来看，大概是要和前公司解约，传出退圈消息的那天。
    私信内容也很简单：“哥，是不是在公司受委屈了？听咱一句劝，解约就解约，那破公司失去你是它没有那个福分，可是哥啊，别为这种公司退圈啊，不值得。不过你做什么决定我们云朵都会支持的。”
    沈朝云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笑。
    后面的基本上就是每天问好。
    “哥，换公司啦，不用受委屈了吧，虽然我是你的唯粉，可我也觉得顾总是个好人（就是不会说话，像个熊孩子），以后肯定会有更好的发展吧，期待哥的新作品哦，每一个进步我们都有看在眼里——”
    这是和顾氏旗下的娱乐公司宣布签约的那一天。
    “哥，看到你住院的消息了，网上都在诋毁你，不过我认识你这么久了，我相信你一定不是他们嘴里说的那种人，哥，我相信你，相信你的也不会只有我一个人。”
    这是沈崇来闹事的那一天，沈朝云被沈崇砸进医院。
    “哥，我就知道不是那样的人。”
    这是沈朝云发视频的那一天，留下的只有这么一句简短的话，和好几条显示已撤回的提示。
    看得出来，这位粉丝一定经过非常复杂的思想斗争，最后才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哥，怎么感觉你好久没有出来了。”
    这是和顾觅同居后的某一天。
    “哥，好久没看到你了。”
    沈朝云看着时间仔细想了想，好像是和顾觅正式闹翻的那一天。
    “哥，他们都说你退圈了，可是我知道你不是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开的人。”
    “呃……”
    “哥，好久没听到你的消息了，有点担心你。”
    “呃……”
    “哥，还好吗？怎么一直都不见你出来报个平安？担心你。”
    “呃……”
    “哥，你真的不告而别了吗？”
    “呃……”
    “哥，如果这些对于你来说是负担，不告而别我也不会怪你的。”
    “呃……”
    “哥，想你了，不过还是要祝你快乐，永远平安。”
    翻到最开始看得那一条花了五分钟，看到最后一条花了一个小时。
    这些内容对于这个账号背后的粉丝来说，是几年的时光和希冀。
    “哥？”
    最后一条，显示刚刚。
    沈朝云知道一个合格的艺人不应该回复这些消息，可还是没有忍住在手机上敲下了几个字发送过去——
    “谢谢，一切安好。”
    说完后也不再看对方的回复，关掉手机躺回床上出神。
    有些时候，一个人的善意的确能挽救些什么。
    窗外太阳还没有落山，就算是落了，明天也会有照常升起的一天。
    晚上，顾觅来了。
    他表现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一般。
    手里提着一个保温壶。
    “听护士说你今天晚上吃的很少？正好，我带了汤来。”
    顾觅打开盖子，汤的浓郁香气就飘散出来，一下子就盖过了房间里消毒水的味道。
    沈朝云下意识吸了几口这股香气，莫名生出了一点怀念。
    好熟悉的感觉。
    沈朝云接过碗，顾觅还贴心地在碗底垫了一层布，免得烫着手。
    只喝了一口，沈朝云的动作就僵住了。
    “尝出来了？”顾觅笑眯眯地看着沈朝云，脸上的笑容和煦，乍一看，很容易把他当成一个脾气好的青年。
    沈朝云没有说话，拿着汤勺的手都有点不稳，不过还是喝了第二口。
    “唉，宁叔的厨艺确实很不错，都能让人念念不忘了。”
    沈朝云喝着汤，说不出话来。
    宁叔炖汤都有着他自己的独门秘方，每种汤都是其他人学不出来的感觉。
    “养了好几年的老鸽子，药材也是上了年份的。”
    顾觅暗搓搓邀功。
    “嗯。”
    沈朝云应了一声。
    喝完汤，沈朝云看着顾觅一如既往地收拾餐具，突然问道：“人是你安排的吧？”
    “又被你看出来啦。”顾觅倒是没有什么想要隐瞒的意思，沈朝云问，他也就说了。
    “你想干什么？”沈朝云问。
    “不是我想干什么，”顾觅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是你想干什么才对。”
    “呃……”
    “来看看这个。”顾觅拿出手机，“我估计你应该断网很久了，这个视频应该没看过吧。”
    “粉丝弄的。”沈朝云看到这个视频封面是自己，就能大概猜到内容了。
    “看看。”顾觅没有解释，只把手机递上前去，让沈朝云自己看。
    果然不出沈朝云所料，整个视频就是关于他的剪辑。
    是从他出道以来，每一个饰演的角色。
    bgm的曲子是粉丝自己写的，词也是她们填的。
    像是完全为这个视频量身打造，每一句的歌词，都能和片段的角色对应上。
    第67章
    正文完。
    原本沈朝云的表情在看了一会儿之后, 变的认真起来。
    视频完整清晰地记录下来了沈朝云的每一个阶段的改变。
    看完第一遍的时候，沈朝云又将进度条拉到最开始，重新看。
    视频里的面容明明就是自己的, 可是这个时候看起来，却有一种陌生感，恍若隔世。
    歌词就像是对他转变的一种剖析。
    沈朝云产生一种错觉, 好像这些粉丝, 比他自己还要了解自己。
    有些情绪来的猝不及防, 沈朝云在看到第四遍的时候，透明的液体从他的眼眶里滑落。
    播放完毕，将进度条拉到最开始, 这样的动作沈朝云不知道做了多少次。
    到最后，沈朝云已经看不清手机屏幕上的内容了。
    他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牙齿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出声。
    这些天来的各类情绪, 都在这个视频的催化下崩塌。
    ……
    眼泪是一种良好的发泄途径。
    “小沈哥！”
    在树荫底下吹着风的沈朝云听见有人在喊自己，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颗光头在阳光照射下锃亮。
    “宁叔！”
    沈朝云站起身来, 惊喜的看着来人。
    宁叔见着人了, 一路小跑过来。
    “宁叔，你怎么来了？”
    看到故人，沈朝云心里很是高兴。
    “顾总叫我有空的时候来看看你，对了, 前些天的鸽子汤喝了吧？宁叔的手艺有没有退步啊？”
    沈朝云笑道：“宁叔的手艺，我觉得比我以前吃的更好了。”
    宁叔大笑了几声, 从手里提着的袋子里掏出保温盒,“没退步就多尝尝吧！”
    两人回到病房, 沈朝云掀开盖子，果然又是鲜香扑鼻的汤。
    用勺子搅搅，汤底清澈明亮，见不到大块的肉和骨头，只能看见肉沫的痕迹。
    宁叔道：“大腿骨熬了一天一夜的靓汤，知道你不爱啃骨头，就把骨头都捞出来了，配料也撇了个干净，只管大口喝就是了。”
    看着这个汤，沈朝云心里是说不出的感动。
    “也不知道你这段日子都跑到哪里去了，看起来清瘦了不少。”宁叔看着沈朝云长吁短叹，眼神就像是看着自己辛苦养起来的肉都没了。
    “瞧瞧这小脸，都瘦的让人心疼了。”宁叔一脸心疼样。
    “回头到我那去，得好好给你补补。”
    沈朝云嘴里喝着汤没办法插嘴，宁叔就自言自语在旁边唠叨。
    “你这样子一看就知道没有好好吃饭，这么大个人了，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吗？”
    听着宁叔的絮絮叨叨，沈朝云不仅没有心生反感，反而愈发为之触动。
    眼眶被保温壶里的热气熏了，又红又热。
    从这天之后，沈朝云每天都能收到出自宁叔之手的营养汤。
    大多数时间都是顾觅送过来的，有时候沈朝云也能看到宁叔的人。
    也不知道沈朝云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来者不拒，连带着对顾觅的态度都好了很多。
    意识到这一点的顾觅，自然知道自己不应该错过这个机会。
    沈朝云的状态在他自己的积极下一天天好起来，脸上也开始有了笑，整个人看起来轻松了不少。
    在顾觅的支持下，沈朝云又开始出现在大众眼前。
    不过流失的热度就是流失了，好在沈朝云也不在意自己的名气。
    回归的第一条视频，就是沈朝云出院后，顾觅陪着他回到临水村，在村干部的协助下，拍摄的一条宣传临水村的视频。
    临水村没有什么好的土地条件，风景倒还值得一提，可偏偏地楠枫理位置并不适合发展旅游业。
    不过在顾觅请来的各种专家的努力下，临水村还是搞起了果树种植。
    不过因为运输条件受限，这些水果暂时没有办法走上零售的路子。
    好在临水村面积不小，顾觅直接在这边投资建了个水果加工厂，直接收购村里的水果进行加工，还为这个事情成立了一个名叫「山清」的品牌。
    品牌没有请别的代言人打广告，沈朝云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山清」也不局限于临水村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
    或许是受了梁栋不少影响，沈朝云现在也把心思放到扶贫上面了。
    他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继续当一个黑红的明星，演戏也不是他追求的东西。
    在娱乐圈里面，沈朝云放不下的只有那些过了好几年，还在期待他回来的粉丝。
    说起来，沈朝云身上的合同一直还在，不过顾觅也不会用这个合同去限制沈朝云什么。
    临水村的宣传视频一出，沈朝云回归的消息不胫而走。
    只不过这一次，沈朝云的粉丝们发现了，自家爱豆的心好像已经不在娱乐圈里面了。
    无数粉丝盼星星盼月亮，想看到沈朝云的新作品，等来的却是一张沈朝云在剧里面灰头土脸的剧照。
    面对这张照片，任粉丝们滤镜如何十级重，也夸不出颜值的程度。
    沈朝云花瓶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没有令人惊艳出圈的神图，沈朝云的新剧上映时几乎查无此剧。
    也不怪粉丝，毕竟沈朝云的粉丝里面，颜粉占据了半壁江山。
    这部完全封印了沈朝云颜值的剧，是一部关于扶贫的主旋律剧。
    剧里面的演员除了沈朝云，都是连十八线都算不上的演员。
    沈朝云在这里面是名声最大，演技最差的存在。
    虽然演技垫底，但是沈朝云也没有在剧里面表现的有多突兀，演技差也只是相对来说的。
    更何况，沈朝云还不是主演。
    一部没有制作，没有宣传，没有名气的剧，唯一的热度担当，居然还只是个配角。
    别说沈朝云自己家的粉丝觉得膈应了，连以往沈朝云的对家粉，也带着高高在上怜悯的态度表示了惨。
    可这些都不是沈朝云在意的了，他尽心尽力为这部剧宣传，用自己残存的名气为这部剧宣传。
    最后这部小成本制作的剧，在各方原因下，居然成了一匹黑马。
    主演凭借着演技直接获奖，就连沈朝云相对来说不算好的演技也拿到了奖。
    还没等沈朝云的粉丝为这个消息庆祝，就又流出一个传闻，沈朝云拒绝了国际大导演的邀请。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了，一下子沈朝云本来还算平和的粉圈就因为这个事情炸开了。
    有人说都是沈朝云团队放出来虐粉的谣言，有人说沈朝云不知好歹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最后还是传闻里的当事人导演亲自出来石锤这场闹剧才落下帷幕。
    事情真相很简单，就是沈朝云不想接这个工作。
    他现在的名气已经够用了，也是清楚知道这个机会对别人更重要。
    大导演是看在顾觅的面子上才对沈朝云提出的邀请，也是因为顾觅的缘故后面才会出来为沈朝云解释。
    “你以后，都不想接这类工作了吗？”
    顾觅问沈朝云。
    沈朝云答：“这类工作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用了。”
    顾觅微微一笑，“好，那我们以后就不要这种机会了。”
    ……
    在沈朝云自己的努力和顾觅的牵线搭桥下，后面沈朝云接到的剧本，基本上都是和主旋律有关的。
    面对顾觅，沈朝云收起了自己身上的尖刺，态度不算热络，也算平和了。
    顾觅好像也明白了什么是循序渐进，温水煮青蛙。
    他控制着自己的界限，明面上不会和沈朝云提及任何有关于感情的话题。
    只不过背地里，顾觅还是会出手解决一些沈朝云的桃花。
    比如那个总是借着工作之名接近沈朝云的黑小子。
    想起自己还为那个黑小子送政绩，顾觅心里就有说不出来的复杂。
    不过也庆幸，沈朝云并没有被别的人打动。
    顾觅不求沈朝云别的什么，只要自己还能看到他，能看到希望，就心满意足了。
    沈朝云的事业不温不火了几年，倒是让他的名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转变。
    从只有脸的流量，变成了演技方面有着显著提升的低调演员。
    除了拍戏和宣传片，他的身影很少会出现在其他场合。
    时间一久，他的粉丝们好像也认命了，变的佛系起来。
    和沈朝云有关的一切粉丝们会去支持，除此之外，往日里的骂战消失的干干净净。
    就算明摆着沈朝云是在帮公司带新人，粉丝们顶多也就是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吐槽两句。
    娱乐圈不缺长得好看的人，缺少的是各种能在观众面前刷存在感的机会。
    沈朝云正好这两样都不缺。
    “有电话。”
    坐在客厅里看书的顾觅听见手机铃声，抬头冲浴室的方向喊了一声。
    沈朝云模糊的声音传过来：“你帮我接了吧。”
    顾觅放下书，拿过沈朝云的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手一顿。
    看到这个名字，顾觅是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直接挂断的。
    不过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他接通电话，“他在洗澡。”
    “嗯，恭喜你了，等他出来我会转告的。”
    “挺好的，没有别的事情我就挂了。”
    短短几句话，令电话那头的梁栋苦笑一声。
    “谁的电话？”
    洗完澡的沈朝云用毛巾擦着头发走了出来。
    顾觅将梁栋在电话里说的事情告诉沈朝云。
    “升职了？这是好事，恭喜他。”
    梁栋的工作态度都是有目共睹的，这样一个人才，自然不可能一直待在一个小地方。
    更何况临水村早几年前就完成脱贫摘帽。
    “你今天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顾觅目光柔和看着沈朝云道。
    “好。”说着正要离开的沈朝云脚步顿住，像是想起了什么，拿下头顶的毛巾，“明天我要进新组，导演说是封闭式拍摄，等拍完才能回来。你有没有时间陪我去？”
    面对沈朝云的目光顾觅心下一颤，抖着声音回道：“有，我有时间。”